第8章 】
葉之晴離開了餐廳後，才跟大學的室友打電話，說因為了酒身體不舒服，所以先回家了。
躲回自己的小公寓裡，她終於可以無所顧忌地哭出整來，把心裡所有的委屈難過聲意揮灑。她感覺冷，感覺心痛，從冰箱裡抱來啤酒仰頭便往嘴裡灌，她想要麻醉自己，不要那些聲音，那些畫面出現在腦子裡。
五年，沒想到她那麼認真了五年，換來的是這樣的結果，他可以輕輕鬆鬆地換人，可是她的身和心，還緊緊地繫在他身上。
「他不愛我，他不愛我，他不愛我……」她嘴裡喃喃地念著，想讓自己清醒點認清這個事實。
她才明白，自己傻了太久了。抱著一個不真切的幻想，竟然傻了那麼久……
她哭完，又笑了，她還以為會有一天，他會公開彼此的關係，她可以在所有人面前炫耀……
她唯一佩服自己的，就是在看到那一幕的時候，自己還能夠笑著轉身離開。
她默默告訴自己，葉之晴，你不差，你也沒有錯，你一點都不傻，你只是對那個人太認真，太用心了而已。
世途艱險，人心難測，能愛的，不會背叛的，只有自己而已……
儘管擦乾眼淚後，眼淚還是會忍不住地往下掉，但你要振作，就算心會痛，但不許自暴自棄。
你要記住，就算當初愛上一個人，一腔孤勇，但如今認清事實真相，全身而退，未必不是最聰明的作法……
第二天一早陸屹回到公司，看到葉之晴坐在她的位置上忙碌著，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前一天晚上她就這麼跑了，他一時之間方寸大亂，慌了心，但他追回她，不可能。他想打電話去解釋一下，又放下不架子。最後幾乎是失眠一夜，一早起回公司，看到她沒事，他便放下心來，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葉之晴自然是知道陸屹來了，假裝不經意地瞥他一眼，他神情明朗，正在忙自己的工作。她心裡一酸，知道自己於他而言，的確無關重要。要不然，昨晚她離開以後，又怎麼可能等不來他一個解釋的電話。
本來她想著就算這樣分手了，繼續工作也沒什麼關係，只要私下不要再接觸便好。但要是留在他身邊工作，始終或多或少知道他的事，雖說不許自己為他傷心了，但要是有他戀愛或結婚的消息出來，對她而言無疑是淩遲，既然決定了要全身而退，她想，只能辭職了。
中午的時候，她趁著空檔打了辭職信，一式兩份，一份交給人事部，另一份，她準備等陸屹回來遞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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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事部收到她遞交的辭職信，都嚇得不輕，人事部長第一時間結陸屹打電話說明情況，畢竟這麼大的事情陸屹身為葉之晴的頂頭上司應該知道才對，可是公司一點風聲都沒有。
陸屹接了人事部的電話後，匆匆趕回公司，一進門，就狠狠地盯了葉之晴一眼，臉上如結了一層冰，渾身散發著懾人的氣場。
他沒有直接找上她，而是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倒是要看看，她敢不敢來跟他提辭職！
葉之晴緊緊地攥著那份辭職信，手心已經冒汗，剛剛陸屹那一眼，幾乎要讓她的心臟跳出來，她其實很怕他生氣時候的模樣，可是他們的關係已經僵化到了這地步，她真的沒有留下來的意義。
她為自己打氣，然後站起身來，踩著穩健的步伐走到陸屹的辦公桌前，雙手把辭職信遞了上去。
陸屹視線掃一眼桌面上的辭職信，繼而落到神情平靜的葉之晴肩膀上，「你什麼意思？當我這裡是菜市場，想來就來，想走就走嗎？」
葉之晴澄澈的眸子迎上他，事情到了這地步，她反而一點都不懼怕他了，「沒有哪家公司有權利幹涉職一的人身自由？」
陸屹看著葉之晴一臉平靜，絲毫不怕他的樣子，快要氣炸，他一手按在那份辭職信上，斬釘截鐵道：「我不同意？」
「是嗎？」葉之晴微微地偏著腦袋看著他，說道：「想必你應該已經知道了，我手上的辭職信一式兩份，另一份我已經交給了人事部，按照流程走的話做完工作交接我就可以走了。」
「葉之晴，你……」陸屹有力的手指握著那信封，氣得說不出話來。
「至於新秘書的人選，希室總經理盡快選定，依我的觀點，劉可欣頂替我最好不過，她的能力所有人有目共睹，絕不在我之下。」葉之晴仍然是語氣平淡，她也感覺奇怪，心中竟然毫無波瀾，似乎這一走，真的是一種解脫。
陸屹抿著嘴唇，冷峻的臉上隱晦不定，很是嚇人。
葉之晴已經不怕了，她淡淡地說道：「沒什麼事的話，我先回去做交接工作。」說完，她轉身往門口走去。
「葉之晴，你少跟我玩這一套！」陸屹看著葉之晴背影大吼，緊接著，便是桌面上的物品被掃落，乒乒乓乓的聲響。
「對不起，我們已經結束了。」葉之晴背對著陸屹說道，語氣是從未有過的冷淡，語畢，她不再理會身後的人與事，逕直走出了總經理辦公室的門口，一切都要結束了，她該為自己以往的天真畫上一個句號了。
陸屹看著那個冷漠地離開的女人，有點難以置信那個是以往那麼多個夜晚溫柔地承歡他身下的女人。他心裡滿是憤怒，緊接著是難言的痛楚，她曾經那麼信任他，在他面前毫無保留，但眼前，她離去的背影那麼堅定，冷淡得像是個陌生人一樣。
陸屹大發脾氣，公司上下人心惶惶，甚至驚動了董事長，但董事長一向器重陸屹，何況是他得力秘書要辭職，覺得年輕人發發脾氣很正常。
可是跟陸屹有工作上來往的人可都遭了殃，一場會議下來，陸屹手下那些高層有好幾個被罵得狗血淋頭，個個叫苦連天，都說葉秘書這次真的害慘了他們。
葉之晴找上了劉可欣，想讓她頂替自己總經理秘書的這個位置，但是劉可欣一再推辭拒絕。
「葉秘書，你找其他人吧，比如王娜娜，還有李馨也不錯，她們一定能夠勝任這份工作的！」劉可欣把公司裡面她平時一直在一爭高下的幾個同期新人推了出來。
葉之晴對劉可欣的反常表示很疑惑，明明那天陸屹讓她陪同參加晚宴，她笑得那麼得意，為什麼現在那麼好的機會留在陸屹身邊，她反倒拒絕了呢？
「劉可欣，我獅爾很好，而且你又是李導師推薦過來的，就憑你的履歷幾乎是破例錄取了，而且總經理器重你，上次那個晚宴你就表現得非常好，我聽說很多嘉賓都誇獎你了。」葉之晴對劉可欣是欣賞的，雖然心裡有點酸，但她很希望自己離開以後，能有一個優秀的人輔助好陸屹。
「我真的不行，學姐，你別哄我了，我初來乍到，很多事情都不懂……」劉可欣哪敢跟葉之晴坦白，自那次陸屹讓她陪同出席晚宴，她本是開心得飛起，誰知道晚宴過後，現實就給她當頭一棒。
能夠跟陸屹一同出席晚宴，她當然清楚，那是建立在葉之晴去不成的基礎上，所以她很得意。在她以為陸屹對她有好感才有機會，然後準備好好撩撥他時，她的麻煩便接踵而至。
先是有陌生電話打到她手機，警告她說讓她有自知之明。緊接著在公司裡面，她莫明被排擠，好不容易爭取下來的企劃一下子泡了湯。她想著給陸屹打電話讓他幫她處理麻煩，可是陸屹壓根不接任何陌生電話。
可想而知，她的手機號根本不存在陸屹的手機通訊錄裡面。等她好不容易在公司見上陸屹一面，跟他求助，可陸屹說，她的事不歸他管……
這些天陸屹在公司總是板著臉，每每動輒大發脾氣，每個人都提心吊膽，她承認，以前她非常想取代葉之晴的位置，但現在，給她也不敢坐。別說她，公司其他的女職一也一樣。
她們都不知道葉之晴是怎麼在這位置上這麼長久都毫髮無傷的。畢竟陸屹是那麼冷血無情，那麼喜怒無常的一個人。
「慢慢你就懂了，其實並不難。」葉之晴鼓勵的口吻，她相信數可欣，畢竟她是她學妹。
「學姐，能透露一下，你為什麼要辭職嗎？」劉可欣問的問題是公司上下所有人好奇的。
「……我年紀不小了，想考慮一下將來的事情。」葉之晴遲疑一下才微笑著扯一個理由，的確，她該為自己好好打算了。
「我偷偷告訴你，所有人都在傳你跟陸總經理關係不簡單，說你們可能是感情破裂才鬧分手……」劉可欣壓低聲音說道，其實她也是道聽塗說，但那天去參加晚宴的路上，她看到陸屹一直拿著手機在看，她不經意描一眼，發現他一直在看通訊錄上葉之晴這三個字。如果說大家猜的沒有錯，那他們怎麼會鬧成這樣？
葉之晴淡淡一笑，原來很多東西也不是沒有痕跡的，但都過去了，以後的她，不會那麼傻了。
「那些人傳的，是真的嗎？」劉可欣試探性地問道。
「這些報表，你今天要看完，然後我再跟你講一下怎麼寫公司年度工作總結和總經理話稿，完了以後，其他細節的交接工作我也會跟你解釋，等你交接得差不多了，我就可以離職了。」葉之晴沒理會劉可欣的八卦問題，把工作的事情說完，輕輕地舒了一口氣，終於是要離開了。
「我總變得你跟陸總經理的關係真的不簡單。」劉可欣知道葉之晴繞開她的話題，偏是要強調。說她不嫉妒葉之晴這個學姐是假的，雖然她唸書的時候，葉之晴早已經畢業了，但導師嘴裡無時不刻不掛著她，說她是當年的校花，說她有多少人追，說她有多厲害，年年考第一拿獎學金……這些她都聽到耳生繭了。
畢業後，她到名揚集團來，就是為了會一會導師嘴裡這位天上有地下無的學姐，甚至因為一次講她一句壞話，就被陸總經理無意聽見不留情面地炒她魷魚。
自那以後公司上下再無一人敢說葉之晴壞話。原來一個男人冷，是因為她不是他心裡那個她？他也有暖的時候，那就是面對心中那個她的時候。
所以那次晚宴後，陸屹再沒搭理過她。她好不容易找上他求助，他說她的事不歸他管？可是跟葉之晴有關的事情，那怕就是一句閒話，他怎麼就插手了？而且又是因為葉之晴的求情，她竟然破天荒地能夠留下來。
所有的細節對上後，她很肯定，葉之晴跟陸屹關係不簡單。
所以葉之晴辭職之後，陸屹才會每天這樣的大發脾氣，讓公司上下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
想到要頂替葉之晴的位置成為秘書，便頭皮發麻。
「總經理從來只對事不對人，你不用太緊張。」葉之晴看到劉可欣有點不在狀態，安撫她。
「可是，總有例外。學姐，其實一開始我對你很不服氣的，所以才讓導師推薦我來你公司，為的就是會一會你，反正現在說不服你是不可能的，不過你既然讓我頂替了你的位置，我會認真做好工作。」劉可欣知道推搪不過，只好認命。
葉之晴笑了笑，因為在陸屹身邊工作的緣故，這些年乘不服她的人太多了，她可沒閒心去計較這些。
「反正我覺得總經理對你跟對別的人不同。」劉可欣很肯定的口吻。
「不同是因為我是他秘書，你將來也會發現，他人沒有你想的那麼難相處！」葉之晴淡笑道？她以為，即將要離開，她會很輕鬆，但表面的笑容是她強堆的，她心裡並非這樣輕鬆。說起他，或者聽旁人提到他，她從心裡湧出來的，全是苦澀滋味。
一個星期後，葉之晴做完了交接工作，便簡單收拾好自己的東西，抱著一個箱子離開名揚集團。其實早在她跟陸屹說關係結束後沒有多久，她就已經到他住處拿走了自己的東西，至於他送她的貴重物品，她沒帶走，還有他送她的車，她也把鑰匙歸還了。
擱了一輛計程車，上車前，她回過頭看一眼這座承載她大半個青春歲月的金碧輝煌的大樓，心裡有著留戀，但也帶著決絕。
終於是死了心，所以上了車後，她離開得義無反顧。
而陸屹從會議室出來，才發現葉之晴已經不在秘書處，問了劉可欣，才知道她真的已經走了？一時之間，他握緊了拳頭，她離開，不要他任何的東西，哪怕是他一句解釋，她都未曾問過他。她輕輕鬆鬆地就把他在她世界裡一筆抹去。
既然她選擇不再相信他，他也懶得去解釋，要知道一個人的心要是狠絕起來，解釋再多也是枉然，越描越黑罷了。他倒是要看看，她葉之晴鬧完了這一出，還要和他僵到什麼時候。
可是，終究是放心不下她，於是拿出手機給手下的人打了個電話，派人盯著她，隨時匯報她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