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BBC紀錄片：《沙漠裏的奇跡：足球回家》
時間：2022年11月21日, 世界杯開幕日，距離英格蘭首戰日本還有67小時
地點：卡塔爾，多哈
接近傍晚，金色陽光正盛，溫度為29攝氏度。
盧賽爾地标體育場此時無疑是整個世界的焦點。四年一度的世界杯即将在這裏拉開帷幕。
歷時二十八天，參賽的三十二支球隊, 将會在這個中東小國再次為足球世界裏無上的榮耀——大力神杯展開厮殺。
來自全球各地的球迷湧入了卡塔爾，湧入了多哈, 他們為這裏帶來了狂歡的氣氛，帶來了澎湃的熱情。十一月，北半球的多數國家正處于深秋或初冬，但在這裏, 依然像是盛夏。
英格蘭位于多哈的訓練基地——阿斯拜爾訓練基地的健身房裏，球員們正在一邊進行訓練，一邊收看大屏幕上的開幕式——
來自不同國家的三位超級歌星正在演唱本屆世界杯的主題曲, 包圍着他們的則是富有伊/斯/蘭文化氣息的舞蹈。
就在幾個小時前, 卡塔爾國家隊剛剛離開阿斯拜爾訓練基地。阿斯拜爾訓練基地是全世界最為先進的足球訓練基地之一, 此屆世界杯有五個國家隊在此駐紮。除了是東道主卡塔爾的大本營之外, 也是三獅軍團早早選定的駐地。
短暫的開幕式之後，當地時間下午18點，本屆世界杯的首場比賽——
卡塔爾vs阿爾及利亞
也是世界杯歷史上首次上演的伊/斯/蘭國家揭幕戰
——正式打響。
但這些畫面在紀錄片裏都只是快速閃過, 不到十秒的時間。
紀錄片的鏡頭還是更關注英格蘭自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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體能教練盧卡斯-威爾遜和首席隊醫馬修-霍夫曼此刻也在健身房。
盧卡斯是英格蘭人, 來自柴郡, 三十六歲, 光頭，棕發馬臉，長相頗有點怪異，但身材與球員們相仿，精瘦有力量。
馬修是美國人，一口波士頓口音，平日沒少被一群英格蘭人嘲笑。他非常年輕，只有三十二歲，比年輕的主教練還要小一歲。馬修長的秀氣，身材卻寬闊的可以跟鮑比-埃文斯搭檔參加健美比賽。大家也都更喜歡叫他馬修，而非霍夫曼博士。
畫面裏，安赫爾-戈麥斯、本傑明-漢密爾頓、哈利-馬奎爾、魯本-洛夫圖斯-奇克四位球員正在進行爆發力與核心力量的訓練；卡勒姆-哈德森-奧多伊、傑登-桑喬、裏安-布魯斯特這三位球員的訓練側重點則在髋關節的靈活性上。而盧克-肖和雅各布-哈丁的訓練，馬修一直伴随左右。
“盧克和Jake都有點輕傷，我們必須非常小心。”紀錄片裏傳出的是馬修的美式口音英語。
子翔-喻和哈利-凱恩正路過攝像機，前者佯裝擋鏡頭，後者先是一愣再是一笑。
鏡頭切換，健身房中已經沒有人，盧卡斯坐在一個固定器械的椅凳上接受采訪：
“克裏斯汀的要求非常細致，我們當然盡力配合，球員們也都很努力。我敢說我們處于一個非常好的狀态當中……”盧卡斯說着故意放低聲音，“有幾個球員有點緊張，我不會在這裏說他們的名字，但我對他們有信心，我相信所有人都等不及第一場比賽的到來了。我們會贏，我知道。”盧卡斯這時突然看向鏡頭外，跟鏡頭外的人說話，“你就在這裏，你感覺是不是這樣？”
并沒有人回答盧卡斯的問題。但是紀錄片在這裏漸入黑幕，黑幕中間打出了一行字：
【在當時，沒人能想到65小時後發生的事。】
2022年11月11日晚，西倫敦。
馬修-霍夫曼穿着淺藍的牛仔褲和黑色的低V領長袖毛衣站在主教練房間的門口，他笑容迷人，手裏還拿着瓶紅酒。
陸靈看着首席隊醫足足笑了好幾秒才說話：“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馬修，我讓你過來可不是準備度過一個瘋狂的荒誕的醉醺醺的周五夜晚，我是說今天确實是周五的夜晚，但是……”
壯實的馬修絲毫不客氣，直接撞開主教練進了房間。“克裏斯汀，拜托，今晚是我們在英格蘭的最後一晚。”
陸靈揉了揉肩膀，心中感嘆這夥計是不知道自己有多壯嗎？她關上了門。
馬修的聲音還在繼續，“本來打完比賽球員們就應該有十二個小時與家人們團聚的時間，你倒好，回到酒店又是跟教練組開會又是拉了一堆球員開會，那些沒來得及跑路的球員和教練一定很恨你。還有，你也該給自己一點輕松的時刻……”
陸靈已經走到馬修身後，馬修回頭，俊秀的臉上帶着促狹的笑意。“……我倒是很驚訝你不讓派特過來，反倒打電話給我。難道派特沒找馬克請假？”
“你不應該覺得榮幸嗎？”陸靈揚了揚眉，從馬修手裏拿過紅酒，去吧臺找開瓶器了。
“當然。克裏斯汀-陸的房間，周五的夜晚，噢上帝，如果被人們知道，我都不敢想象會有多少男人以及女人嫉妒我。”
陸靈在吧臺專心致志開着紅酒，直到拔下木塞，她才回答了已經坐到她對面等酒的馬修的問題。“我想先跟你談談。”或者這不算回答，而是直接轉到了正題上，“我不介意喝一點，但我們談的事情……”
“非常正經。”馬修一副美國人的做派，他邪氣一笑，把兩個高腳杯同時推到了主教練面前。“我知道的，老板。”
敲門聲又急又脆，還伴着喊聲。派崔克一副百無聊賴的表情打開了門。
門口站着菲爾和雅各布。
“Jake，告訴他。”菲爾轉頭跟雅各布說。
“你确定這是個好主意？要不我們還是先找本商量一下，該死的，他他媽的去哪兒了？”雅各布很猶豫。他本來先去找的本傑明，但本不在房間。可能回家了——雅各布覺得可能性不大，可能跟某個姑娘正忙着——這個可能性大于第一個。他只能去找菲爾，他總不能去找文森特。幾乎只有他們幾個今晚既沒有妻子或女友要陪要見，也沒有家人來探訪。說到這個，雅各布倒是很好奇菲爾的女兒為什麽沒有來，或者菲爾為什麽不回家。
菲爾不耐煩了，直接跟派崔克說：“Jake剛剛看到那個美國人去了缇娜的房間。”
派崔克愣愣，疑惑道，“馬修？噢他們肯定有什麽工作上的事要談。”一副不太明白這倆蠢小子為什麽這麽激動的模樣。
“……馬修穿的像是去約會，還拿了瓶紅酒，克裏斯汀讓他進去了。”雅各布壓低聲音難以啓齒地補充道，接着他語速變得很快，且一只手搭上了派崔克的肩膀，“派特，你可一定要冷靜……”
派崔克很冷靜。他皺起眉，沉默着。這與菲爾和雅各布想象中的他的反應完全不相符。下一刻，派崔克居然準備關門。
菲爾和雅各布連忙同時把門抵住。
菲爾：“你不擔心？你不想沖過去看看怎麽回事？”
雅各布：“你不嫉妒？”
菲爾、雅各布：“你還是派特嗎？”
派崔克扯了下嘴角，“你們他媽的認為缇娜會睡一個還沒有我下巴性感的Yankee？！你們他媽的才瘋了！？”他說完，兩個蠢小子僵在了原地，他于是摔上了門。
菲爾和雅各布面面相觑，臉上的表情好像都在琢磨派特說的更有道理……
【趕緊跟馬修談完，讓我過去。x】
陸靈看着手機上的信息，問馬修，“你跟派特說你來找我了？”
“我沒有啊，怎麽了？”馬修品着紅酒，不明所以。
陸靈一邊說沒事一邊在手機上打字：【你怎麽知道馬修在我房間？】
派崔克很快回了：【Jake看到了，跟菲爾一起跑來告訴我。那兩個蠢蛋。Baby，你們到底還有多久談完？如果是關于我的，你可以直接問我。】
陸靈簡單回道：【很快，一會兒打給你。x】
馬修和盧卡斯從二十三人名單确立之後就開始監控二十三名球員的睡眠。這也是陸靈最關心的一件事之一。再加上，他們明天前往迪拜以後會有4小時時差，到了多哈，是3小時時差。球員們的睡眠問題就更要關注。
盧卡斯早早與家人團聚去了，好在馬修這個美國人沒什麽事，所以陸靈把他叫了過來。
不過，剛才馬修說的今晚的球員會議實在算不上會議。一半以上的球員在那時要麽已經離開酒店要麽已經請假正跟家人在一起，所以來參加會議的總共就九人。陸靈看着那九個人，只能直接讓他們回去了，她還承諾今晚不會再臨時召集，又提醒大家明天記得準時在酒店大廳集合，且晚上不要睡得太晚。
派特當然跟馬克請了假，可由于她工作沒做完，所以他暫時只能在自己的房間等着。但隔一會兒就發信息過來催，一條比一條沒耐心。
馬修繼續彙報、給意見：“剛剛說到誰了，噢對，最初有睡眠問題的那幾個球員。本、派特、文森特，以及那個小個子，安赫爾。安赫爾已經完全達到優質睡眠，盧卡斯的猜測是可能之前在聯賽裏太累了，調整過來就完全沒問題。文森特年紀小，他這個年紀出現一些波動可以接受，基本也趨于穩定。派特應該也是積累疲勞，他自己單獨跟我聊的時候說不抱着女朋友睡不着——我看也沒那麽誇張。”馬修說着又露出促狹的笑，主教練視而不見，他也就不自讨沒趣，繼續了，“倒是本傑明，我有點擔心。他的睡眠質量方差比較大，好消息是最近比剛到聖喬治公園的時候好多了。我們肯定會繼續監控。日常的訓練量以及放松方式會根據這個做相應的調整。另外，就是你知道的，卡米拉（心理醫生卡米拉-沃頓）認為他們沒問題。”
陸靈點點頭，把杯中最後一點紅酒喝完，并告訴馬修她不再喝了。
馬修便自斟自酌，且有點欲言又止起來。
“直說吧。”
“你知道我們也在監控你的睡眠。”馬修擡了擡眼，他面前的女人無疑是漂亮的，但看上去憔悴又疲憊，平日如果化妝不太顯得出來，這時素顏朝天，就很明顯了。“……一天睡三、四個小時可真不是好主意。這場戰争會持續很久，且我們所有人都希望越久越好，直到最後的勝利的到來。在那之前，你可不能出現問題。”
陸靈不太在意，“我的睡眠質量還不錯。”她在QPR任職期間不會比這睡的更多，尤其賽季中後期。
“六十分，七十分，我不會稱之為不錯，但确實，這稍稍彌補了睡眠時間的不足。總之，你有什麽需求，也随時跟我或者盧卡斯或者卡米拉說。甚至你的好朋友愛麗絲應該也能幫助到你。”馬修友好的建議。然後他站了起來，“我應該走了，派特一直在給你發信息吧。我懷疑我繼續待下去，他可能随時沖進來把我扔出去。”
陸靈也站了起來，她跟馬修說謝謝。這個夜晚，馬修原本也應當休息的。
臨走，馬修又建議，“适當的性/愛、性/高/潮有助于緩解壓力、提升睡眠質量……”
陸靈翻白眼了，“你認為我不知道？”
馬修哈哈大笑，抑揚頓挫地祝福主帥：“祝你度過一個愉快的夜晚！”
馬修離開以後，陸靈把酒瓶扔進了垃圾桶，又把兩個酒杯放進了水池裏。之後她打給了派崔克，在電話裏問他，是她過去他的房間，還是他過來她的。她感到自己故作一本正經太久，這時竟然有點緊張。他說他馬上過來。他說的馬上是真的馬上，陸靈還在電話裏說話，敲門聲就響了。她打開門，他拿着手機站在門口。
關上門，倆人都扔了手機……
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沒那麽久。
“好像過去了很久，又好像沒那麽久。”陸靈躺在男人懷裏輕輕地說。
壁燈的燈光很有情調，像一曲低沉的貝斯和弦，那麽耐心，又那麽急促。
“是很久。”派崔克低低笑着說。
陸靈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故意嘲笑他，“第一次很快。”
“Aye.”派崔克不太在乎，懶洋洋的附議了她。但他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扭頭問她，“你不記得我的中間名，是不是應該被懲罰？”
“我記得啊……基斯嘛。”陸靈說道。
“我是說在文森特說之前。”
“在文森特說之前我也記得。”
派崔克坐了起來，躺在他懷裏的女人也跟着坐了起來。倆人突然對峙，他用懷疑的目光審視她。
她左顧右盼，眼睛終于回到他臉上，“我真的記得。”
派崔克又躺了會去，語調慵懶，“我不相信你，baby。或者，證明給我看。你可別告訴我你谷歌或者維基過我。”
“基斯是一個蘇格蘭名，是你爸爸傑克為了紀念他少年時代意外去世的好朋友取的。基斯就是蘇格蘭人，這也是為什麽總是很酷的派崔克-安柏一到QPR就對老實的伊恩-帕克頗有好感。說到伊恩，你知道蘇格蘭最近兩場友誼賽……”
“不許轉移話題。”派崔克打斷了女友，她總玩這個。他眯起眼，試探地說，“你給我爸爸或者媽媽打電話了，要不就是安娜。”
“別那麽荒謬，派特。我就是知道，你為什麽不能接受這個？不要老想着懲罰別人，你在球場上在更衣室裏就是個bully，現在你他媽還想在床上bully我……”陸靈有點生氣了，後面的話當然是在開玩笑。
派崔克便湊過去親了一下她的臉，朝她假笑，“好的，baby，那我是什麽時候告訴你的？”
他朝她假笑！？該死的，他還在試探她！
“很久以前了！”陸靈試着去回憶，“這還要怪在你成為酷小孩兒之前話很多上面，你好像連安娜的中間名都告訴過我，芭芭拉，噢天這個名字，不過，是你外祖母的名字，對吧？還有，你跟我說了你的中間名以後，一直問我的中間名是什麽，我告訴你是靈（Ling），你怎麽也不明白這裏面中英文名字的邏輯……你那時候太蠢了。”
“我那時候是小孩子！……小孩子都很蠢，缇安娜和阿蘭都是。”
“你現在就像小孩子！”
輪到派崔克生氣了，他一個動作連接另一個動作，快得看不清。下一秒，陸靈發現自己手腳都不能動了。
“我像小孩子？我是bully？好的，好的……”
……
第二天早晨，不少家就在西倫敦的球員和工作人員才返回酒店。
那時派崔克早已從主教練的房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盡管他們的情感關系是公開的，昨晚也算在假期裏，但倆人依然認為如果被人看到他早晨從主教練的房間出來，無論是對他們自己還是對球隊都沒有好處。
但就在派崔克快走到自己房間時，他隔壁的隔壁房間門開了，本傑明從裏面出來。倆人都是一愣。本傑明道早安，派崔克也道早安。派崔克衣衫不整，頭發也亂糟糟，跟個偷情不慎中途落跑的壞小子似的，本來他還慶幸因為很早沒被人瞧到，不想最後一步碰到了人。還好只是本傑明。倆人心照不宣，互相點點頭，都沒再說話。不過派崔克進房間之前叫了一聲本傑明。
本傑明回頭，詢問的表情。
“Jake昨晚好像到處找你。”
本傑明一笑，“噢，我跟文森特去游泳了。後來Jake也來了，還有菲爾，我們又一起做了按摩……”
“聽上去像個hot date，或者double date？”派崔克壞笑着補充，“還是foursome？”
本傑明臉上帶着點無奈的笑，他看向旁邊很快又轉回來，聳聳肩，似是自言自語，“是的，你難以想象。”
派崔克聽了樂不可支。本傑明覺得派特并非真的覺得這有多有趣，無非是他自己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你是去餐廳嗎？”派崔克斂起笑意問道。
本傑明點了下頭。
“我淋個浴，馬上去找你。Shit，我餓死了。”
“沒問題。”
二十分鐘後，餐廳裏，三獅軍團，其樂融融。
懸挂的電視上播的還是天空體育的滾動新聞。
※※※※※※※※※※※※※※※※※※※※
這章正文與4.1裏的紀錄片時間線對上了，其實越往後兩條線就越重合
麽麽噠大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