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譬如朝露
陰冷空曠的審訊室,每天都有形形色色的人進進出出。
有人聲稱自己無罪,有人招認一切。其實,有罪、無罪,又有什麽區別。對于警方來說,真相才是最重要的。
但在這個浮華夢影,光怪陸離的世界,誰又能分清真假?誰又在乎真相?
“姓名?”嚴肅的聲音在冰冷的屋子裏響起。
“秦雨露。”說話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女人,堅定的口吻絲毫沒有畏懼。這倒讓對面的男警官頓了一下,它放下手中正在做記錄的筆,擡頭朝眼前的女人望了去。
柔和的臉部線條,玉石一般的肌膚晶瑩剔透,精致小巧的五官比例恰到好處,清純中又帶有嬌媚,尤其是那雙顧盼生姿,水波蕩漾的眼睛。
在楚言看來,她的美也算不上傾國傾城,齊齊比她更驚豔,可是當他望向她的眼睛時,一種驚喜莫名而生。
一般情況下,來到這兒的女人面對審訊都會流露害怕之意,不管有罪與否。
可她并沒有,正當楚言走神時,面前的人發出了一聲輕笑。
一陣尴尬過後,楚言才調整好狀态,繼續審問。
“段天奇和你是什麽關系。”
“他是我的前男友。”
“那你們分手後,還有聯系嗎?”
“有。”
“那你知道他回國的事嗎?”
“知道。”
一陣快問快答後,楚言還希望她能多說些,可她每次都是言簡意赅。看她堅定的眼神,仿佛不容侵犯。也許她真得什麽都不知道,楚言第一次動搖了。在警局裏,他是出了名的打破沙鍋問到底,沒有人能經得住他的審訊,可這一次似乎失效了。
正當楚言準備走出去時,秦雨露叫住了他,說了一些奇怪的話:“如果我說死的人并不是段天奇,你會相信嗎?”
楚言有些吃驚地望着他,其實他也一直在懷疑這件事情。前幾天事故發生時,段天奇在汽車爆炸中已經屍骨無存,警方也已經不能辨別身份,只是在現場看到一條吊墜,那是上面刻了段字,還有段天奇的指紋。經過多方認證,才确定了死者身份。
還有一點讓楚言感到奇怪。那天段天奇剛好回國,本應該是朝着市中心的段式集團開去,因為段豪要宣布段天奇的接管事宜,可為什麽車會開往偏僻的山路呢?這刻意的舉動表明,好像他事先知道一樣。
盡管有疑點,但楚言此刻還是恢複了平靜。他換上往日的嚴肅面孔,對面前的人問道:“你還知道些什麽。”直覺告訴他,這個女人不簡單。
秦雨露倒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問題愣住了,她本是随意的一句話,卻不想招致懷疑。
“我不知道,因為我沒有證據。”她淡淡說道,不想解釋,因為這樣只會越描越黑。
楚言知道這樣周旋下去并沒有成果,于是便讓秦雨露走了。
警局外面,一個身材高挑纖細的女人正扶着牆慢慢行走,她的眼眶已經濕了,感覺再走一步眼淚就要掉下來了。這時,一個氣度不凡的中年男子朝着警局緩緩走去。他眉頭緊鎖,眼睛浮腫,似乎是因為悲傷過度,整個人蒼老了幾十歲。秦雨露認得他,他是段天奇的父親。她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忍着眼淚,快步走了出去。
為什麽會突然說出那句話,其實她只是不願意承認段天奇已經死了。
那天晚上下班後,她打開了電視,看到的就是這樣一條新聞,段式集團繼承人不幸身亡,爆炸事故疑似他殺。看到那濃煙滾滾的場面,她的心像是被人用利刃挖出,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她不敢相信那個說要陪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居然就這樣不守信用地走了。
五年前,她被迫做出了選擇,與他分手。段天奇憤然離開,飛往法國,走之前,那個男人還苦苦哀求讓她一起走,可那個時候她害怕、懦弱,最終還是将他拒之于門外。以為他會一直等在外面,可第二天早上段天奇已經走了。她在門口站了很久,屋內的人卻發出了微弱的一聲嘆息。
是啊,走了更好,是自己一手毀掉的幸福,賴不得別人。很久以後秦雨露才知道,當初那麽容易放手,只是因為愛得不夠深。
——
雖然悲傷陰影依舊随行,但生活還是要繼續的。
秦雨露在段式集團上班,當初她是堅決拒絕和段家相關的一切。可是段豪故伎重演,并且聯系了其他公司,截斷了所有退路。這下,秦雨露不去也得去了。她自認為是一個薄情寡淡的人,沒有什麽能成為她的弱點,即便是段天奇,但母親秦春蓮卻是唯一一個。
從出生起,秦雨露就沒有見過父親。壞孩子們總愛欺負沒有爸爸的她、剛開始,她會忍者,後來她知道要反抗,要讓自己強大起來,讓自己和母親不受傷害。誰也不可以。
辦公室裏,青澀稚嫩的助理走了進來,走到她面前:“秦總,董事長讓您去他的辦公室。”
“好的,我知道了。”她擡起頭,對面前的人嫣然一笑。
助理點點頭出去了,她一直很佩服秦雨露,靠自己的努力一步步坐上了總監的位置。人長得美,待人也溫和友善。雖然公司有傳聞她和董事長的關系不一般,但她還是視她為奮鬥目标。
董事長辦公室裏,秦雨露一臉淡然地看着這個高高在上的男人。她恨他,但她動不了他。
“董事長,找我有什麽事嗎?”她聲音依舊冷漠。
“沒什麽事就不能找你嗎?”段豪的語氣中閃過一絲不悅。不得不承認,歲月對這個男人太過寬容了。四十多歲卻風采依舊,俊朗的面龐讓秦雨露響起了段天奇,只是前者剛毅,後者更多的是溫潤。
想到天奇,秦雨露眼中閃過悲傷。
“怎麽,你還在為我兒子的事難過。你們不是分手了麽,難道還有聯系?”聽到這話,秦雨露感到後背發涼。她恍惚了一下,發現段豪的手已經覆上了她的腰。她吓到了,三年來她一直不明白段豪這麽做是為了什麽。他沒有碰過自己半分,也沒有讓自己為他做地下交易。為了母親,她決定以靜制動,尋找能夠一舉摧毀他的東西,可是慢慢發現,她永遠不知道這個人心裏在想什麽。
“沒有。”她沒有多說什麽。
“沒有最好,公司最近會新來一位總經理,我想讓你擔任助理。”雨露不知道他這一招是何用意,還是決定先靜觀其變。
可接下來的一切卻讓她始料不及。
她準備開口時,外面的門卻被推開了。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是在做夢。那個時常出現在夢中,說要照顧她一輩子的人正朝她走來。她強忍住淚水,讓自己看起來不那麽狼狽。
三年不見,他還是那麽耀眼,如春風般溫和。段天奇一臉漠然地走進來,視線從她身上掃過,眼神裏有一絲不屑,繼續走過她身邊,在段豪面前停下。
“爸,我回來了。”
段豪拍了拍眼前人的肩膀:“嗯,回來就好。”
晚上,秦雨露一人走在回家的路上。白天發生的種種是她不曾想到的。段天奇沒有死,可他卻忘記了自己。
三年前,他憤然離去,給秦雨露留了短信,說要讓她等他回來,千萬不要忘了他。言語裏的真切,她是感受到的。可他回來了卻不記得當初的事情。這是多麽可笑啊!她開始可憐自己,以為淡然就能解決一切,卻只是越陷越深。她蹲在樓梯口哭了,母親還在家,她不能進去。
這時,一陣似曾相識的聲音在頭頂上響起:“我還以為你一直都像個刺猬,永遠把自己堅強的一面展示出來。”
聽到這話,秦雨露擡頭,竟發現是那個男警官。她站了起來,擦去臉上的淚痕,開口說道:“你跟蹤我?”
楚言沒想到這個女人會轉變如此之好,他一時竟忘了來的目的,便只好說道:“我家就住在這兒,只是看到有人在哭,送幾張罷了。”他抓緊了手裏的紙。
“你家住幾樓啊!”秦雨露看到他的小動作,問道。
沒想到楚言竟然指了指對面。這下,秦雨露倒是震驚到了:“沒有想到,你就住我對門。”
楚言還想再說些什麽,對面的門忽然開了,一個膚白貌美的女孩子對着楚言喊道:“你回來了,怎麽不進來啊!”
楚言明白她的意思,随聲附和道:“哦,知道啦!”又轉身朝秦雨露說了聲再見,就直接朝女孩走去。
“齊齊,你怎麽住在這兒啊!”楚言坐在沙發上,審視着她。
面前的女孩一臉天真笑容,絲毫不介意對方審視的目光。
“怎麽樣,楚警官,今天可幫了你一個大忙吧!你不謝我,反而質問我,真讓人寒心啊。”對于眼前這個不茍言笑的男人,齊齊真是又愛又恨。
楚言似乎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便說了聲謝謝。
齊齊和楚言從小一起長大,兩人在一起總喜歡互相調侃。齊齊是富家千金,因為父母忙,一直在爺爺奶奶身邊長大,楚言就是她的鄰居。齊齊是個任性的女孩,可是在楚言面前她總是格外聽話。也許,從那時起齊齊就喜歡上了楚言。
想到現在的局勢,楚言心生一計:“齊齊,幫我一個忙。這段時間,我就搬來和你住吧。”
齊齊詫異地望着他,但想想這也是個好機會,便答應了。這可是難得的好機會。
秦雨露回到家中,母親已經睡下了。
她疲憊地走到床邊,對睡夢中的母親說了今天的事情:“媽,你知道嗎?天奇他沒有死,可是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他一定覺得我是一個輕浮的人。媽,你能告訴我為什麽段豪要這樣做嗎?我真得不想再待在段氏,也不想再和姓段的有關系。當初是我抛棄了他,現在他不記得我更好。明天我就去辭職,你現在身體也好了,再也不用受他們控制了。媽,你放心。我會努力工作,讓你過上好日子的。”
說完這段話後,秦雨露真得是要和過去告別了,離開這裏是最好的選擇。可秦雨露不知道,床上的人其實并沒有睡着,此刻她已是淚流滿面:“露露,是媽對不起你,一切都是我的錯啊!”
秦雨露拿着辭呈找到段豪,段豪居然沒有反對,這讓她心生懷疑。
“你為什麽不反對?”秦雨露感覺不對。
“我為什麽要反對呢?我的确很欣賞秦小姐的能力,但公司也絕對不會留一個有異心的人。
聽到這話,秦雨露只感覺一道淩厲的眼光朝她射來。她心想是不是他知道了什麽。
段豪感覺的她的不自然,語氣放松了下來:“你不必多想,其實職員要走要留都是自己的選擇,我不會過多幹涉。”
秦雨露沒有接話,她放下辭呈,準備離開。走到門口時,聽到段豪說的話:“不過我希望,秦小姐你能再待一個月。一個月後,你就是自由的了。”
秦雨露不知道他又在打什麽主意,她擔心又要以母親為要挾,便說道:“你不要再以母親要挾我了,我不會答應的。”
段豪早知道他會這麽說,輕輕一笑:“你誤會了,這次不是你母親,是天奇。天奇現在剛接手公司,很多業務都不會熟悉。而且你知道的,他人又比較單純,公司這麽多老家夥觊觎他的位置。我想要安排一個能幫他成長的人在身邊,你就是最好的人選。”
“為什麽是我?當初不是你讓我們分開的嗎?現在又要讓我接近他,這麽做有意義嗎?”直覺告訴她,一切都不會是這麽簡單。
“我向來公私分明,選你是因為你的能力,秦小姐不要多想了。”
“我不會去的,你還是另請高明吧!”她好不容易才下的決定,可不能再錯一次。說完後,她走出了辦公室。這一次段豪也沒有再留她。
走出公司,秦雨露沐語在燦爛的陽光裏,臉上綻放出一絲苦澀的笑容。整整三年,她一直深陷在內疚和自責的泥沼中,如今終于是時候脫離了。
不遠處駛來了一輛黑色賓利,俊美帥氣的男人從車上走了下來,一眼就看到這個身材姣好、長相明媚的女人,她就像徘徊人間的郁金香,讓人如癡如夢。而自己卻像是生活在黑暗中的提線木偶,劃開驚豔完美的外表,內裏卻是一灘腐爛的器官。
望着眼前人,他心生出了邪念,他要把她拉入無盡的黑暗,與他一起沉淪。想到這兒,溫潤如玉的臉上露出了邪魅一笑。
沉醉在陽光中的秦雨露回過神,感覺有人一直在看着自己。可四處張望也沒發現可疑人物,往公司大門望去,只有一閃而過的身影。
自從楚言搬到秦雨露對面後,他們兩倒是熟絡了起來。秦雨露覺得這個男人私下裏還是挺溫柔的。楚言很會做菜,每天都會變着花樣,這讓齊齊很是開心。秦雨露一直都忙于工作,對于做菜真是一竅不通。再過幾天就是母親生日,她想要做幾道菜給母親一個驚喜。
母親生日這天,她和楚言一起去了菜市場買菜。對于買菜這種事,她也是沒有經驗,不知道怎麽砍價和挑選。這才請了楚言和他一起來,沒想到他還真适合家庭主男。
他們有說有笑地走着,走到小區門口,一個黑色的身影從他們身邊走過,眼神一直放在秦雨露身上,但她并沒有發現。
回到家中,她被吓到了。淩亂的卧室,被推倒的桌子,還有暈倒在地的母親。她連忙跑過去,抱住母親不停地呼喊。随後趕來的楚言趕忙聯系了醫院,當救護車趕來的時候,秦雨露已經泣不成聲了。楚言一直在旁邊抱着她,害怕她會做出危險舉動。
醫生說母親的病情差不多穩定了,只是受到驚吓導致心髒病發作。病房裏,秦雨露一夜未眠,守在母親身邊,害怕她會又一次消失。
楚言也在一旁的沙發上陪着她,望着她倔強瘦弱的背影,他心生憐惜,不知道該不該把這件事情告訴她。
警察的眼光一向很毒,秦雨露上去後,他追上了那個奇怪男人。那個男人只是讓他告訴秦雨露要想這一切結束,最好回去段式集團。
楚言也知道她剛從那兒辭職,雖然不清楚內情,但他也不想她為難。一開始,他是想着接近秦雨露尋找那次爆炸事故的線索,可她的單純善良讓他慢慢打消了這個念頭。他現在擔心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她會不會離自己更遠呢?
“你在想什麽呢?”秦雨露見他一直陪在病房裏,詢問道。
楚言輕笑一聲掩飾自己的心虛:“哦,沒什麽!你要不要回去休息下,都一個晚上沒合眼了。”
“不用了,我要等我媽醒來。”她望着床上的病人,轉過頭就看到楚言擔憂的表情。為了不讓他擔心,調侃道:“你先回去吧!你最近也太閑了吧!警察不是應該很忙的嗎。”
楚言望着她,也不好多說什麽:“那好,我先回去了。你照顧好自己。”
希望我不告訴你,會是對的選擇。
回到警局,他就得到了一個消息。原來段天奇真得沒有死,前幾天一個同事調查案件時還看到他跟黑道的人在一起。但奇怪的是那天的确有人死亡,死者并不是段天奇。發生了爆炸事故還能死裏逃生,楚言覺得這件事越來越不簡單了。他開始擔心秦雨露的處境。
可幾個星期後,當他在段式集團看見秦雨露的時候,他知道他們注定形同陌路。
秦雨露從他身邊走過,那淡然的神情與審訊室裏的初見如出一轍,這次似乎多了份警惕。段天奇在媒體面前說明自己并未出事,似乎有意抹去那場事故。但那場事故的确有人身亡,身為警官的楚言知道自己必須查下去。他今天來這兒,就是想找一些線索。
段天奇身着一身黑色高級定制西裝,筆挺地站在窗前。秦雨露的聲音在背後響了起來:“段總,楚言警官來了。”
“讓他進來吧!”低沉魅惑的男聲說道。
還不等秦雨露開門,楚言就已經闖了進來。他快步走到男人面前,沉聲說道:“你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訴我。”語氣中有憤怒,似乎還有不甘。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剛才秦雨露一路客氣招待他,像個陌生人一樣,這讓他有點心煩。他本想質問,可礙于身份也沒有進行下去。顯然,他把這一切變化怪罪于段天奇。
段天奇不怒反笑,“楚警官,有話好好說,不要太動怒了。”他悠閑地走到沙發旁坐下,繼續說道,“我知道那個替死鬼是為我而死的,可是我真得不知道他是誰啊?”
楚言聽他說得很輕松,越加懷疑起來“那你說說你回國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字不漏。”
段天奇大度地點了點頭:“好吧。其實實話告訴你,那天我其實并沒有回國。”
走出大樓後,楚言還一直在回想段天奇的話。既然他沒有回國,那為什麽那個吊墜上會有他的指紋。還有那個死者到底是誰,他肯定和段式有聯系。可現在主動權都在段家那邊,段天奇可比他爸厲害多了,黑白兩道都有聯系,實力不容小觑。
正當他想得入神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小心,別撞樹上了。”
他停住,擡頭一看,果真面前是棵樹。接着一轉身就對上秦雨露那雙明眸,他本不想再多說什麽,但此刻見到了對方眼裏的關切,臉色也緩和了。
秦雨露走到他身邊,他們靠得很近,以至于楚言心跳開始加速。秦雨露在他耳旁說道:“楚言,你不要再調查下去了。”
“為什麽?”其實他也覺得事情不簡單,但越難越會激發他的好勝心。
“你會受傷的,他們都不是善人。你是個好人,好人應該一生平安。”秦雨露對他說道。
對于秦雨露的關心,楚言心裏很高興,但他更擔心她的安危。他皺着眉問道:“那你呢?你就不會受傷嗎?”
似乎被戳到了痛處,秦雨露聽到這話手有些抖了,但很快就克制住了。“我不會的,我可以保護自己。”她仍是那般自信。
楚言看着她隐忍的模樣,再也忍不住了。他一把将秦雨露扯進了懷裏,扶着她的肩頭,輕輕說道:“我知道你這麽做肯定有你的苦衷,我不會問,如果你不想讓我查下去,你就跟我走吧。我會照顧你的,還有你的母親。對了,你母親還好嗎,上次你們出院我也沒來得及趕上。”
一聽到母親,秦雨露就像只刺猬一樣,掙開了楚言的懷抱,她搖了搖頭,忍住眼裏的不适,最後才說出一句:“她還好。”
楚言覺得不對勁,可是還沒等他開口,秦雨露就走回了大樓裏。這一個月來,他都在跟進另一件案子,根本就沒時間回齊齊家,每天都在警局過夜。
回到家裏,齊齊就把他拉到一邊,說道:“楚言哥,你知道嗎?雨露姐的母親去世了。醫生說是心髒病突發。”
“什麽?你怎麽不早說啊。”證實了猜想的楚言此刻心情十分複雜,
齊齊撇嘴道:“你每天都那麽忙,我哪敢打擾你啊!”
楚言一臉懊惱又氣憤地地坐在沙發上,他想這件案子是非查下去不可了。
燈紅酒綠、人聲嘈雜的酒吧裏,舞池中不斷扭動着身體的人們,他們享受着歡樂,将自己埋葬在這混亂的天堂中,即使前面是深淵,仍然不顧一切。
秦雨露看着紅色液體在杯中搖晃,如鮮血般成了嗜人的惡魔,露出尖銳的獠牙,朝着她撲過來。秦雨露睫毛微顫,眼中劃過寒光,仰頭将那紅酒一飲而盡,由于喝得太猛,搖晃的酒紅色液體順着脖頸滑入了鎖骨,那幻化出來的形狀在閃爍的燈影下猶如盛開的玫瑰花。
旁邊響起了掌聲,一個大腹便便,頭上地中海的男人眯着眼睛看向她,“秦小姐,好酒量啊!”
秦雨露朝他淡淡一笑,但眼中卻毫無波動。
突然覺得腰上一緊,她有些生氣,皺着眉朝旁邊的人望去,不料對方卻欺身過來,吻一路從脖頸處滑至鎖骨處。秦雨露的臉燒的通紅,仿佛一條小蛇纏繞她每一寸皮膚,心裏一陣軟軟麻麻。
他的力道很大,秦雨露想要掙脫卻不得,她知道他是在懲罰自己。大家看到眼前這副香豔的畫面,整個包廂都安靜了下來,沒有人敢打打擾段大公子。
秦雨露見他一直在自己身上流連,害怕段天奇會做出不堪之事,于是趕忙在他耳邊軟軟地說了句:“對不起,我錯了。”
說完後,男人的動作停了下來,他慢慢地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一只手仍然摟在她的腰上,另一邊将紅酒遞給了秦雨露。
“喝了這杯我就原諒你!”這個危險的男人的語氣總是那樣至高無上,容不得別人能抗拒。
秦雨露拿起酒杯,喝了下去。她知道自己已被拉入深淵,沒得選擇。眼前的男人像撒旦惡魔一樣主宰着黑暗中的生靈。他不是段天奇,真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