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終南山
“三爺他,死了。” 海因裏希的聲音哽咽得不像話。
“怎麽可能?” 白翠花走近海因裏希,伸手放在了小黃鼠狼的臉上。它的嘴角還有一絲熱氣兒,但是對自己的觸碰卻再沒有半分回應了,那見到她總是傻乎乎甩起來的尾巴,此刻也低垂着,一動不動。
“你怎麽那麽傻?” 白翠花喃喃道,她微閉雙目,白光才微微從手上出現,肩膀就被一個人按住了。敖澤說:“你剛剛醒來,不能運用法術,而且這樣的治療術本也幫不了黃三。你若損耗自己的身體,只是白白辜負了他的心意。”
“換命是禁忌的事情,你為什麽不阻止他?” 白翠花聽了這話,半晌無言。然後忽然轉過身來盯着敖澤,她一雙明亮的眸子泛着紅色,一滴眼淚從眼角滑落。
敖澤在白翠花的目光中沉默了。黃三的死,他确要負一定責任。
“白姐,是三爺自願的,他的動作太快了,一點猶豫也沒有。要是他知道現在你肯為了他流眼淚,他肯定很高興的。” 海因裏希将黃三爺的身體放在地上,摸了摸他的腦袋,說道。
白翠花聽了這話,不再去管敖澤,她蹲下來把黃三爺的腦袋擡起來,對着他的臉說:“黃三,我根本不喜歡你,我做這些也根本就不要你幫我,你別再自作多情了。我才不要你的命,你給我起來,你聽到了嗎?你快點給我醒來!”
“白姐,三爺他已經……” 海因裏希第一次見到如此不冷靜的翠花,卻不知道該安慰她還是該怎麽樣,心裏一酸,眼睛也被淚模糊了。
“或許,有一個辦法能将他喚醒。” 敖澤走過來,兩指捏開黃三爺的嘴,将一粒丸藥塞了進去。
“你給他喂了什麽?” 白翠花擡眼問。
“保持他身體和活物一樣溫熱柔軟的丹藥,別到時候救活了他,身體反而腐敗了。” 敖澤道:“他以命換命,命不該絕,如果你肯付出代價,便能夠把他喚醒。”
“我願意付出任何代價。” 白翠花斬釘截鐵地說:“我白翠花從不欠任何人的人情。”
“可是,我們怎麽才能救活三爺?” 海因裏希滿懷希望地問道。
“去終南山,找贛泉大師。” 敖澤看着天邊隐隐的烏雲說:“要快一點。因為,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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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避開靈管局的耳目,敖澤三人頗廢了一番功夫才離開滇省,黃三爺的身體則被裝在一個很大的旅行包裏,由敖澤一直背着,定時還要用靈藥浸泡。又經過了一番跋涉,終于在三周後,他們來到了終南山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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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南山有道教發源地美譽的名山,是華夏龍脈之一,常年被薄霧籠罩,在各峰都有許多隐士居住。而這其中最出名,居住地點也最隐蔽的莫過于贛泉大師了。
可是,今天終南山主峰似乎格外熱鬧,山腳下車來車往,無數穿着道袍的人在往山上走,山下有負責維護治安的警察,還有記者扛着□□短炮的拍照。
白翠花從被堵在路上的出租車裏望出去,低聲說道:“不好,我看到了許多靈管局的老熟人,看他們這裝扮,是要舉行普天大醮的樣子。”
“普天大醮?” 海因裏希好奇地問:“那是什麽東西?”
“普天大醮是道教最隆重的儀式之一,要供奉足足三千六百個神位,目的就是消災祈福、祈求國家風調雨順。” 白翠花道:“可是這麽大的儀式,按理來說要籌備很長時間,我以前怎麽沒聽見任何風聲。”
“是啊,別說你們外地人了,我們這種本地人也是兩周前才知道有這麽回事兒的。” 出租車司機一邊按喇叭,一邊插嘴道。
白翠花和敖澤對望一眼,大道是不能走了,好在贛泉大師隐居的地方乃是一無人跡的偏峰,現在掉頭繞個遠路,也能找到上山的道路。
“司機,你掉頭吧,這裏太多人了,我們從另一個地方上山。” 敖澤囑咐道。
“那行,這路也是堵得不行了。” 出租車司機說着,轉彎掉頭。
又開了20分鐘後,敖澤三人便下車了,他們留了一個心眼,這地方離贛泉大師所在的偏峰還有一定的距離。
“敖澤,你說他們為什麽突然舉行普天大礁?” 等到三人已經進入了山路範圍,周圍空無一人的時候,白翠花才開口問道。
“這段日子各地不正常事件增多,就連靈管局的考試也出了那麽大的纰漏,上面肯定有意見。舉行普天大醮,是安撫國-家和靈管局衆人心的舉措,” 敖澤說:“其二,我已經毀掉四方垂陰魇靈陣的兩個陣眼了,靈管局裏的某些人必然坐不住了,恐怕要趁這個相聚的機會,商量一套對策。”
“敖澤,他們不會知道我們來終南山了吧?” 海因裏希擔心地問:“那麽多人,我們可打不過啊。”
“有我在,別怕。” 敖澤道。白翠花被這情話激得翻了個白眼,然後又擔憂地看着敖澤的背包。
他們爬了三個小時,忽然,前面有一只白色的小土狗從山上跑了下來,圍着敖澤轉了兩圈後,就開始激動地甩起了尾巴。
“好可愛的小狗啊!” 海因裏希蹲下來摸它,狗子眨巴了兩下大眼睛,原地躺下來露出了肚皮。
“這是贛泉大師養的狗,活了快有三四十年了,還是小狗的性子。” 敖澤道:“見到它,贛泉大師的茅舍就快要到了。”
小白狗一聽這句話,不滿地汪汪叫了兩聲,便一咕嚕爬了起來,往前面跑去,好像是在為他們帶路似的。
“敖澤,以前他們不是說你是贛泉大師的弟子嗎,可是你又是龍,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海因裏希突然好奇起來,問敖澤道。
“借口罷了,總不能說我無父無母,是從山裏蹦出來的,法術也是自己學的吧。” 敖澤好聲氣的說。
“也是,那你不成孫悟空了。” 海因裏希說。
“就連那猴子也有師父,菩提祖師還和我說起過他。” 敖澤道。
這時候,已經能見到山坳裏的一個茅廬,茅廬前有一片很小的菜園,種了些蘿蔔青菜等物。一個身着青衣的道童站在門口,朝敖澤行禮,笑道:“我說今日山中如此喧鬧,原來竟是有大人物來了。”
“喧鬧不是因為我,是你們道教大醮。” 敖澤笑笑,問道:“你師父呢?”
“師父嫌吵鬧,又害怕有閑客來打攪他,進山打坐去了,還囑咐有人來一律吩咐他不在。”
“也包括我嗎?” 敖澤問。
“那自然不是。” 道童說:“敖澤先生,還有這兩位道友,請進屋飲一杯清茶,明心這便帶您去找他。”
“好。” 敖澤道。
三人進了茅舍,裏面倒也清靜幹淨。入目就是供桌和三清神牌,旁邊的小舍裏設了蒲團和小幾。
海因裏希學着敖澤和白姐的姿勢席地而坐,道童明心到另一間屋子去燒水,很快就端來了三杯茶。
“你們喝喝,這是師父前段日子摘的松尖茶,味道最甘甜了。” 道童嘻嘻笑道。
敖澤端起茶杯,放在鼻尖下聞了聞,然後翻手就把茶全部潑到了明心的身上。
“你這是幹什麽啊?” 明心的臉漲紅了:“別以為你是師父的客人就能夠為所欲為。”
“少廢話,真正的明心在哪裏?贛泉大師又到底去了何處?” 敖澤将竹杯按在幾上,眼神變得犀利起來。
“呵呵,竟然被你發現了。” 明心慢慢抹了一把臉上的水,擡眼問道:“我明明裝的和那小道童別無二致,我能問問,你是怎麽發現的麽?”
“你的馭紙術很高超,可惜你忽略了一個小生物。” 敖澤道:“贛泉大師的小白狗。”
“原來如此,我看它沒有法力,只是一個普通畜生,并不想妄動殺戒。沒想到倒失算了。” 明心冷然一笑。
“是麽,就憑你,恐怕還奈何不得這條狗。” 敖澤亦冷笑。
“好放肆的語氣。” 那假道童咧開嘴說:“你也不用找了,明心身死,贛泉失蹤,而你們,也必是我們的甕中之鼈。”
說完這句話,明心忽然縮成了一張人形剪紙,飄飄然撲倒在地,上面還有未幹的茶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