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門,(33)
就是這把弓,果然奇巧無比。”
魔君重樓這是贊美,可這贊美聽在周肆的耳朵,卻更像是催命符。
“你,你怎麽知道的?”最後一支箭是他的底牌,他的最後一支箭在哪裏,這世上只有他一個人知曉。當年為他打這把弓的匠人,他早就滅口了,按說不該有人知道才是。
魔君重樓終于正眼看周肆了,血紅的眼子滿是戲谑:“你不是笨人,敢用沒有箭的弓對準本座,就表明你有勝算。可惜……你之前發了三箭,手上的力道不夠,不然還真能讓你突襲成功。”
一般人,不會防備一把沒有箭的弓,可魔君重樓從來都不是一般人。
周肆聽到重樓的話,握弓的手微顫,“就算你知道了,我也要放手一博。”
不顧自己酸痛的胳膊,周肆拉開弓,對準重樓。
“吱嘎”一聲,如同古老的墓棺被打開,殺氣撲面而來……
“啪嗒,啪嗒……”鮮紅的血順着周肆的胳膊往下落,很快弓拉到全滿,周肆只要松手,他手這支“箭”就會朝重樓飛去……
“魔君,去死吧!”周肆雙眼通紅,猙獰地瞪向重樓,“啪”的松開手,等着手中的箭飛出去,可是……
沒有!
周肆用盡力氣拉開的最後一箭,沒有射出去,他手中的弓掉落在地。
怎麽可能?
周肆如同木樁一樣站在原地,血順着嘴角潺潺往外流,“你不是……”人!
魔君重樓就在他面前,離他只有一個巴掌的距離。
這樣的速度……比他的箭還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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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完全不可能!
“本座真不願意動手,髒!”重樓後退,右手背在身後,血淋淋的左手從周肆的心口抽出,手裏鼓鼓的,張開……
被捏成肉泥的心髒啪嗒落在地上。
這個時候周肆還有一口,還能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心髒,像一坨泥巴一樣堆在地上。
“好狠!”周肆不甘的咽下最後一口氣。
“嘔……”一旁的護衛看到這一幕,不由得泛着惡心。
魔君重樓殺人,從來都是捏碎對方的心髒,再兇殘不過,可又再簡單不過。
“真髒!”重樓嫌棄的取下左手上,染了血的護套,随手丢在地上。
轉身……一身血衣幹淨如初,連一絲血跡都沒有沾到,完全不像殺了人的樣子,左手上的綠扳指似乎更綠了。
“魔,魔君……”蕭王府的侍衛不是沒有膽色的人,可對上魔君猙獰的鬼面,還有血紅的眸子,這些人卻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死在魔君手裏,太可怕了!
“垃圾,不配本座出手。”重樓高傲的丢下這句話,走到林初九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以施恩的口吻道:“給你個機會,做本座的女奴。”
“如果——我拒絕呢?”林初九捂着左心口處的傷,面對重樓猙獰的鬼面和血紅色的眸子,沒有一絲懼意,眼中只有一片死寂。
“拒絕?為什麽?那裏有你放不下的人?”重樓指向京城方向。
林初九搖頭:“沒有!”她唯一放不下的就是蒙老夫人,可她相信,沒有她,蒙老夫人會過得更好。
“既然沒有,為何不跟本座走?跟着本座不僅沒有人會殺你,你還能在四國呼風喚雨,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重樓就像魔鬼,引誘幹淨靈魂墜入地獄的魔鬼。
林初九扯出一抹虛僞的笑,卻不想因此扯動了傷口,咳了半天才緩過來。
“魔君,”林初九開口,一字一字的道:“多謝你的厚愛,我現在很好,哪裏也不想去。”
她又不是傻子,馬路上随便一個人,對她伸手說“跟我走”,她就要跟人家走嗎?
雖說面前這個男人救了她,可誰知這裏面有什麽陰謀?
相處了那麽久的蕭天耀,都能毫不猶豫的拿她當誘餌,面前這個男人有沒有目的,只有天知道。
再說了,她好好的蕭王妃不做,跑去做個女奴,真當她腦子抽了。萬一這個叫重樓的男人,回頭要虐死她,她找誰去?
蕭天耀雖然狠,可好歹還會顧忌她的身份。面前這個男人,可不會顧忌她的身份。
“你确定,你很好?”重樓指着林初九流血不止的傷。
“一點小傷,死不了。”林初九故意說得輕松,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差一點點就死了。
幸虧她當時蹲下去了一點,這才沒有讓箭尖射中心髒。
箭尖還在心口,林初九确定這是小傷?
重樓沒有糾結這個問題,只道:“你身上有藥?”流了這麽多血,要不及時止住,就算現在不死,也沒有救。
“我有藥呀,怎麽?你有病嗎?”林初九不明白這個男人,好好地怎麽會關心自己,她确定以及肯定,她和原主都不認識這個男人。
“膽敢戲弄本座,你想死嗎?”重樓語氣一變,蹲在林初九面前,左手掐住林初九的脖子:“只要本座輕輕一用力,你的脖子就會和你的身體分家!”
“那你動手吧。”林初九在賭,賭這個男人不殺自己,因為……
她剛剛好像從這個男人的話中,聽到了擔憂,雖然她真得想不明白,她在哪裏見過這個可怕卻又強大的男人。
“你……”重樓加重力道,林初九一點也不反抗,閉上眼,從容赴死。
“哼……”重樓冷哼一聲,甩開林初九:“本座今天心情好,放過你。”
魔君重樓喜怒不定,他做任何事都不會有人認為他有深意,可是……
林初九不知道魔君重樓的性子,見對方面對自己的挑釁居然放過自己,不由得露出一抹疑問,可惜重樓沒有解釋的打算,甩開林初九,轉身就走……
血紅的衣袍在半空翻滾,衣擺在半空劃出一道弧度,如同流星一般,一閃而逝!
魔君重樓,來得莫名走得奇怪,留下一群凡人看着他的背影發愣……
?作者題外話】:第三更肯定要到蠻晚了,大家不要等,明天早上來看吧。
177沒有死,是不是很失望
177沒有死,是不是很失望
魔君重樓帶給衆的震撼力實在太大了,重樓走後許久,衆護衛才回過神,驚覺自己失責的護衛們,一個個羞紅了臉,快步跑到林初九面前,低頭道:“王妃娘娘,你還好嗎?”
好?沒有死算不算好?
“放心,死不了。”林初九知道,今天的事與衆護衛無關,可她就忍不住牽怒。
聽出林初九不高興,護衛們集體跪下,“王妃,屬下失職,請王妃責罰。”
“責罰?”她有資格責罰蕭天耀的侍衛嗎?
就算她有資格,她也沒有立場去責罰他們,為了保護她,已有不少侍衛橫死,她還有什麽資格責罰人?
“算了,起來吧,此事與你們無關。”林初九垂眸,掩去眼中的淚意。
“謝王妃不罪之恩。”護衛松了口氣,見林初九掙紮着要起身,護衛猶豫片刻,還是上前攙扶了一把:“王妃,屬下扶你起來。”
“扶我去馬車。”林初九自知自己的身體,沒有拒絕。借着護衛的力道站起身後,看了一眼倒在地上的人,嘆了口氣道:“你們看看,有多少人沒有死,我那裏有傷藥。”
這些人昏死了過去,根本無法求救,醫生系統也沒有辦法強制她醫治,可她卻不能不管。
蕭天耀不義,那是蕭天耀的事,她不能因此就見死不救。
“多,多謝王妃。”護衛哽咽了一聲,更加小心地扶林初九上車。
馬車之前側翻了過去,護衛讓林初九稍等片刻,将馬車扶起來,這才扶着林初九上車,“請王妃稍做休息,屬下這就去查看還有多少人活着。”
周肆那一箭破壞力極大,凡是被箭射中的人,身上都留了一個孔,活口怕是沒有幾個。不過林初九這份情,衆護衛卻是領了。
林初九不知護衛們在想什麽,待到人走後,這才從醫生系統裏取出手術包和外傷藥,準備給自己包紮傷口。
林初九知道,護衛沒有她的命令,絕不會打擾她,所以她大膽的将衣服剪掉,露出受傷的左胸。
箭尖離心口只餘五寸,只要稍稍往下林初九就沒命了。此時箭頭還嵌在肉裏,她必須将它挖出來,可是……
一個人,一只手怎麽動?
最重要的是,挖箭頭的過程非常痛,不麻醉的情況下,她能忍得住嗎?
“真得好可悲。”林初九真得想不明白,她怎麽一再陷入這種可悲的境地。
靠要車壁上,林初九擡頭看車頂,努力睜開眼睛,不想讓眼淚掉下來,可眼淚卻依舊掉個不停。
半晌後,林初九終于哭夠了,擡手抹掉臉上的淚。
“林初九,別哭,哭不能解決問題。這裏離皇城還有半個時辰的路,一路颠簸下來,傷口只會越來越嚴重,你撐不到進城找大夫,你必須盡快動手才能活下去。而且,外面還有傷員等着你去醫治,你不能放棄!”
一遍一遍地給自己做心理暗示,林初九終于鼓起勇氣,決定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為自己動一個小手術。
林初九左手只是被劃傷了,并沒有傷到筋骨,雖然沒法有大動作,可給右手帶上手套這種小事還是可以做到的。
傷口在左胸口處,林初九能看到,右手也能摸到傷口。唯一難辦就是她只有右手可以的動,憑一只手想要不傷及周圍血管,取出箭頭實在太難。
有那麽一剎那,林初九想要放棄。
左右她沒有親人,也不會有人在乎她的生死,她死了也許對大家來說是一件好事。可是……
她已經死過一次了,她真得不想再面臨死亡,她真得很想好好的活下去呀。
“我只是想要活着,怎麽就這麽難呢?”林初九心裏難受得厲害,吸了吸鼻子,不讓自己再哭下去。
哭,解決不了任何問題。
林初九冷靜下來,取出手術盤裏的鑷子,開始查看傷口的情況。
林初九知道,這一箭沒有傷到主動脈,要不然她早就因失血過多而暈迷了,根本不可能有力氣給自己動手術。
只是,箭頭卻正好卡在幾根血管之間,如果是給別人動的術,林初九有十分的把握,可以不傷及血管取出箭頭,可要給自己做這個手術,她加一成的把握都沒有。
“沒有把握也要動手,除非我想死。”
林初九深吸了口氣,先将自己的傷口切開,外部清洗幹淨,然後用手術夾卡住壞死的皮肉,再找來手術切口撐開器,将傷口撐開。
沒有麻醉的情況下,每一個動作帶來的痛楚似乎都會放大,只是将箭頭移松,傷口切開,林初九就痛得牙關緊咬,冷汗淋漓,心髒就像揪在一起。
“真得好痛。”林初九嘴唇直哆嗦,背挺得直直的,左手抓着地毯,竭力保會右手的平穩,好将切口撐開器卡進傷口裏。
用撐開器肯定會給傷口恢複造成傷害,可這是她現在能想到的最好的辦法。不用撐開器,她根本取不出箭頭。
林初九知道,取箭頭的過程很痛,為了不因疼痛而咬傷知道,她事先給自己咬上軟木。
吸氣,呼氣……林初九不斷的深呼吸,調整自己的情緒,催眠自己忽視傷口上疼痛,半柱香後,林初九平靜了下來。
我可以做到的!
我可是被評為,擁有上帝之手的天才外科學生,這麽一點小傷怎麽可以難到我!
林初九盯着,死死地看着自己的傷口,右手握緊箭頭,一點一點往外抽……
“唔……”
林初九痛得悶叫,可卻不敢眨眼睛,她怕自己一眨眼睛手就抖了,扯傷血管。
“唔……”林初九死死咬着軟木,一點一點将箭頭取出來。
不幸中的萬幸,在取出來的過過程中,箭頭沒有勾住血管,林初九憑借精準的力度和精密的計算,在只有右手可以動的情況下,将箭頭取了出來。
“噗通……”一聲,箭頭整個被拔出。
“啊……”林初九痛得失聲尖叫,幾乎暈死去。而傷口失去壓力,血瞬間往外飙,林初九抓起面前的紗布,死死地按住傷口,可卻一點效果也沒有……
178援兵,不會死了吧
178援兵,不會死了吧
林初九這一聲痛叫,引來了護衛的關注,護衛擔心林初九出事,立刻停下手頭的工作,朝馬車跑來,“王妃,你沒事吧?”沒有林初九的命令,護衛并不敢随意上車。
“沒事,”劇痛之中,林初九腦子反倒更加清醒,看着腳邊的止血藥,林初九一腳們踢了出去,“止血藥,外傷藥,先給受傷的人灑上。”
她現在這個狀況,根本沒有辦法去幫別人包紮傷口。
“是,王妃。”護衛忙接住,想了想又道:“王妃,屬下已經消息傳回京中,很快就會有人來接應我們。”
“嗯。”林初九應了卻沒有放在心上。
她現在,已經不相信蕭天耀了;她現在,只相信自己。
大量的失血讓林初九全身冰冷無力,明知這個時候松開手血會流得更兇,林初九也沒有別的辦法。
她的左手幾乎沒有辦法動,她只能松開手,才能拿到止血藥。
手一移開,血又再次噴湧而出,林初九一度懷疑,自己會将全身的血流盡而死。
拿了止血藥,林初九閉着眼睛往傷口上灑,然後繼續後繃帶捂住,靠在馬車上等着傷口止血……
眼皮越來越重,身體似乎不受控制,林初九咚的一聲栽了下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了,馬車外的護衛很擔心林初九,見馬車裏沒了動靜,護衛頗為擔心,站在馬車外叫了好幾句,卻一直沒有得到回應。
“怎麽辦?”護衛不安的問向同伴。
“打開馬車看看。”千萬別死在馬車裏。
“可是……”王妃是女的,他們怎麽看?
“特事特辦,現在情況緊急,顧不得這些。”
護衛終于下定決心,“嘩啦”一聲打開馬車,然後就看倒在血泊裏,昏迷不醒的林初九。
“王妃死了嗎?”護衛上前,悄悄的探了鼻息,發現林初九還有氣,當即松了口氣:“沒死,沒死,還有一口氣在。”
“王妃流了好多血,要是不止住的話,會有生命危險。”另一護衛擔心的道。
“王妃的傷在胸前,我們,我們怎麽動?”
林初九确實沒有傷到心髒,可那個位置卻不是他們這些男子可以看、可以碰的。
“救人要緊,先把王妃扶起來,把傷藥灑上。”說話間護衛就去動手扶林初九,另一人猶豫片刻,也準備上前幫忙,可就在此時京城方向響起一陣馬蹄聲。
“等等,人來了,有來人了,說不定是自己人。”護衛忙拍開另一人,讓他別碰王妃。
“先去看看。”那人立刻放下林初九,跳出馬車。
遠遠看不清人影,但聽到馬上的人高喊:“蕭王府辦差,閑人讓開!”
“自己人,是援兵,援兵來了。”雖然來得太快了一點,可這個時候護衛們卻不會這麽想,他們看到援兵過來就很高興了。
來人正是以流白為首的蕭王親兵,随行的還有吳大夫。吳大夫這把老骨頭,前段時間被蕭天耀踢了一腳,好不容易這幾天養好了,又被流白抓了出來,一路快馬加鞭,一身骨頭都快颠散架了。
“是流白大人,流白大人來了,王妃有救了。”人走近,護衛看清來人是誰後,大大地松了口氣。
他們現在只餘六人可以戰鬥,要不是援兵而是對手的話,他們只有死路一條。
馬還未停下,護衛便忙着上前,“流白大人,流白大人,快,快……大夫,大夫在哪裏?王妃很危險,流了好多血。”
地上躺着的人,有好幾個比林初九還要危險,可是……
林初九是蕭王妃,不管她傷得重不重,大夫來了都必須先幫她醫治,更不用提林初九現在快要死掉。
“吳大夫,下來。”流白沒有下馬,而是縱身一躍跳了起來,将挂在馬上的吳大夫的拎了下來。
“哎呦呦……”吳大夫不停地哼哼,剛落地時雙腳直軟,要不是流白拎着,恐怕一屁股就坐地上了,“放手,放手,死小子懂不懂什麽叫敬老尊賢。
吳大夫剛好一點,就拍開了流白的爪子,“死小子,要是把我勒死了,看你找誰去救王妃。要是王妃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慘了。”
流白果斷松開手,酷酷的道:“你最好立刻、馬上就去救王妃。王妃要是出事了你也好不到哪裏去。”
“你威脅我?”吳大夫瞪了流白一眼,流白不痛不癢的道:“就是威脅你又怎麽樣?”
“你,你,你……跟着王爺學壞了,一點也不懂得尊敬老人。”吳大夫氣得直喘粗氣。
“好了,別鬧了,王妃還等着你去救,快過去。”流白指着馬車下面的血,“血流了出來,王妃這個時候說不定不好了。”
“再等等,讓我順了這口氣再說。”吳大夫當然知道救人要緊,可問題是他現在心跳極快,手腳無力,這個樣子別說救人,不添亂就是好的。
“你最好快一點,王妃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王爺不會放過你。”流白再次出言警告。
吳大夫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知道擔心王妃的安危,就不該做出這樣的事來。”
事前沒有人能想明白,可事情發生了,他們還能不知道了?
王爺這是拿出王妃當誘餌,明知有危險還讓王妃出門,王妃真要死了那也是王爺的錯,和他們這群有什麽關系?
“這種話最好別說。不然……”流白的話沒有說完,可個中威脅之意明顯。
吳大夫縮了縮了脖子,沒有吭聲……
好嘛,他承認他怕了。
順過了那口氣,又喝了一口水,吳大夫這才朝馬車走去,不過上馬車之前,吳大夫緊記林初九的話:作為大夫,一定要保持幹淨、潔淨,不然會讓病人的病情加重。
上馬車前,吳大夫将一身灰的外衣脫下,抹了一把臉,又讓人送來清水淨了面和手,這才爬上馬車。
吳大夫知道林初九的狀況不太好,可等他看到倒在血泊裏的林初九時,才知道這根本不叫不太好,而是非常糟糕好不好。
“王妃不會死了吧?”吳大夫非常不安,将林初九扶了起來,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
179狠人,這才離開
179狠人,這才離開
還有氣!
沒死他就安全了!
吳大夫松了口氣,将林初九平放好,這才有空檢查她的傷口。
“咦,王妃自己把箭頭拔出來了?”吳大夫睜大眼睛看着林初九,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這,這女人到底是不是女人呀,對自己這麽狠?
吳大夫自己就是大夫,平時經常給王府的侍衛醫治外傷,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在清醒的狀态下拔出箭頭會有多痛,尤其是自己給自己動手。
旁人動手尚且撐不過那個痛,更不用提自己給自己動手了。
你試試,拿刀子切自己的肉,看看你下不下得了手?看看你不能精準的保證力道,毫不猶豫的切下去?
“和王爺倒真是絕配。”吳大夫一臉感慨,果然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王爺和王妃絕對都是一類人,對別人狠對自己更狠。
“你把難活都做了,我就省事了。”吳大夫翻看了林初九的傷口,見傷口處理的極好,血也快止住了,不由得松了口氣。
王妃處理外傷的手法比他高,他只要負責收尾就好,這是再簡單的不過的事。
當然,對于林初九的傷處還有裸露的左胸,吳大夫表示完全看不到。
他又不是毛頭小子,他要是成了親的話,孫女兒都不比林初九小幾歲,再加上常年與傷者打交道,吳大夫還真沒有那麽多男女之防。
誠如林初九所說那樣,不都是病人嘛,是男是女有什麽區別,忙着醫病,誰有空看你的身體。
吳大夫看到林初九拿出來的手術包,不客氣的征用了。
手術包的器具一應俱全,完全可以應付一場小手術,更不用提只是清創、縫合了。
帶上手套,拿出消毒酒精,吳大夫十分專業與熟練的給林初九清創、上藥,最後是縫合。
比起林初九,吳大夫确實是笨拙了一些,縫合的傷口也巨難看,可現在這種情況下,也只有他能派上用場,所以……
“王妃你将就一點,雖然我縫的傷口醜了點,但不影響傷口愈合,要是你嫌身上留下疤難看,回頭讓王爺去宮裏拿百花膏,保證不讓你留疤。”
撲哧……撲哧。彎針從皮肉中穿過,将傷口周圍的皮緊緊拉緊。
清創、去腐肉,縫合……整個過程吳大夫沒有給林初九,用麻醉或者麻沸散一類的東西。
麻沸散吳大夫帶來了,只是在看到林初九能在清醒狀态下,給自己挖箭頭,吳大夫就認定林初九是不怕痛,不需要用麻醉的牛人。
林初九确實是昏迷了過去,可她真得不是死人。當吳大夫給她剔腐肉時,她就痛醒了,只是無力發聲,也無力睜開眼……
痛,鑽心般的痛一波接一波,林初九痛得全身顫抖,牙齒打顫,很想朝吳大夫吼一下:沒看到手術包裏有麻醉藥,你就不能給我用上一點?
我是人不是神,是人就會怕痛好不好!
“痛……”林初九全身都被汗水和血水浸透,身子蜷縮,嘴唇無意識的蠕動。
“咦,王妃你醒了?”吳大夫聽到聲音,立刻停下手上的工作,拿過一塊幹淨的帕子,給林初九擦了擦汗,好言安慰道:“王妃你再忍忍,很快就好了。”
說完,就不再管林初九,繼續去縫合。
“好……痛。”林初九痛得直哆嗦,嘴唇被她咬出血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只是她一臉的血,淚水一落下來就變成血紅色,根本沒有人知道她在哭泣。
沒看到她快痛死了嗎?吳大夫是大夫不是屠夫呀?
“好,好了,快了。”聽到林初九一直呼痛,吳大夫也緊張了,額頭上的汗珠不斷的往外冒,他卻不敢去擦。
這是他第一次用林初九教的縫合術,他心裏沒底,正緊張着呢……
不知是聽到了吳大夫安慰,還是痛到麻木,林初九沒有再吭聲,吳大夫終于在一片安靜中,将傷口縫合好。
“真得好累。”剪掉線的那一瞬間,吳大夫才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酸。
“這真是一個體力活。”吳大夫揉了揉自己的手,一臉疲累。
傷口縫合好,剩下就是上藥和包紮,這個難不到吳大夫,三下五除二就弄好了。
将林初九的傷口包紮好後,吳大夫在馬車裏找了一床毯子蓋在林初九身上,這才下馬車,把流白召來:“王妃的傷已經處理好了,不過王妃失血過多,身體極虛,我手邊沒有合适的藥,需要盡快送王妃回城。”
吳大夫很擔心,那麽大一塊傷口,也不知會不會腐爛?
而且,王妃流了那麽多血,也不知要養多久才能補回來。
“這麽快?”流白吃驚地看着吳大夫。
他可是聽護衛說,王妃中了箭,箭頭卡在傷口裏。
“我們來之前,王妃已經将箭頭拔了出來,我只是上個藥。”吳大夫覺得,林初九這麽王爺的行為,他必須讓人知道。
這樣,才沒有敢小瞧她。
不管是男是女,只要能對自己狠的人,絕對是個大狠人,這樣的人可怕也可敬。
流白果真吓到了:“這麽狠?”王妃這麽兇殘,王爺不是要慘了。
“王妃是個奇女子,她和王爺是一類人,即使身體不夠強大,可內心足夠強大。好了,好了,不好你說這些了,你快派人送王妃回去,我去看看其他人的傷。”吳大夫雖然手酸,可卻知道那些受傷的護衛不能等了。
流白一頓,嘆了口氣道:“沒幾個活口。”
“能救幾個算幾個。”身為大夫,吳大夫見慣了生死,也就沒有那麽難受。
流白點了點頭:“我送王妃回城,留幾個人下來保護你。”
“行,你快去吧,王妃的情況緊急,容不得耽擱。還有路上走穩一些,別颠開了王妃的傷。”吳大夫羅羅嗦嗦的交待了一堆,直到流白一臉不耐煩這才打住。
王妃的馬車還能用,流白檢查了一下,還是決定用馬車送林初九回去。
騎馬,真得不安全。
一應準備齊全,流白帶人回去:“走吧!”
馬車緩緩前行,因林初九的傷勢,車夫不敢加快……
“終于安全離開了!”
看着馬車漸行漸遠,消失在道路的盡頭,那抹隐在暗處,将一切都看在眼裏的血色身影這才轉身離開……
180三天,王爺也不容易
180三天,王爺也不容易
林初九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來的,她醒來時人已經回到自己的房間,屋裏還有兩個陌生的丫鬟。
那兩個丫鬟見到她醒來,高興的大叫:“王妃,你終于醒來,真是太好了。秋喜,快,快去告訴王爺,王妃醒了。”
另一個臉蛋胖乎乎丫頭,脆生生的應了一句,轉身就往外跑。隔着房門,林初九還能聽到她歡喜的聲音:“王爺,王妃娘娘醒了。”
原來,蕭天耀還沒有搬出去,而且還住到她隔壁來了。
真正是叫人讨厭。
林初九發現,自己醒來關注的第一件事,居然是蕭天耀還住在她院子的事,不由得苦笑。
她果然,永遠關注不到重點。
林初九合上眼,緩了緩神,見那丫鬟站在床前一動不動,只得主動道:“給……我一杯水。”
“是,王妃。”留下來的丫鬟叫春喜,瓜子臉,柳葉眉,是個大美人。不過做事卻很爽利,給林初九倒了水不說,還貼心的拿了一把小勺子,“王妃,吳大夫說你傷得太重了,不能起身,奴婢喂你可好?”
林初九自知自己的情況,她絕不會逞強讓自己吃虧,點了點頭,毫無負擔的享受丫鬟的服侍。
一杯水喝下,稍稍緩解了喉嚨的幹渴,可還不夠。丫鬟不等林初九說,便又倒了一杯過來,細心的一勺勺喂給林初九喝,等到第二杯水喂完,吳大夫來了。
“我聽王爺說,王妃醒了,是不是真的?”人未到,聲先到。吳大夫還是這麽的有活力。
丫鬟春喜忙轉身道:“吳大夫你輕點,王妃剛醒呢。”
“知道,知道了,人醒了就好。”吳大夫聽到林初九醒了,別提有多高興了,将藥箱一放就走到林初九面前。
“王妃,你怎麽樣了?”吳大夫自來熟的,拉過一個凳子坐在林初九床邊。
林初九動了動胳膊,痛苦的道:“不是很好。”她的傷口疼得厲害,這樣可不行。
“哎呀,怎麽不好了,我看看。”吳大夫心急了,忙給林初九把脈,片刻後才道:“還好呀,沒有發熱。只是失血過多,身子虛,這個養一段時間就好了。”
“嗯,”林初九不用檢查,也知道自己的情況,只是她的傷口還很疼,不過這個問題,吳大夫可能解決不了。
林初九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三天,你整整三天沒有醒,王爺都快擔心死了,為了你的傷好幾天都沒有合眼。”吳大夫想到蕭天耀,為了照看林初九,一連兩天都沒有合眼,都不知該說他活該,還是說他也不容易。
“是嗎?”林初九唇角輕揚,嘲諷的道:“我現在醒了,沒有死,王爺是不是很失望?”
吳大眼神閃爍了一下,有些不自地道:“你,你說得什麽話,你醒來王爺才是最高興的那個。”
他總覺得,王妃好像知道了什麽。
“也是,”林初九點頭,“他确實是該高興,如此便不用愧疚了,左右我沒死不是。”
就如同福安公主設計陷害她一樣,反正她沒有中計,沒有受損失不是?
吳大夫可以肯定,林初九心裏什麽都明白,不由得嘆氣,“王妃,你這樣叫人看着心裏不舒服。”人呀,糊塗一些反倒幸福,什麽都看明白了,活得多累。
“不舒服?你們有什麽資格不舒服,我才是那個有資格說不舒服的人。”林初九眼眶泛起霧氣,卻倔強的不肯讓眼淚落下來。
“王妃,這事……這事也不能怪王爺,王爺他也難呀!”吳大夫心裏堵堵的,不由得為蕭天耀說了句好話。
這件事,林初九要是放不下,想不開,她一輩子都會難過。
“我知道,我不怪他。”我只怪我自己太笨,傻傻的被人利用了還不自知。
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可吳大夫卻高興不起來,林初九這神情哪裏是不怪,明明就是嘴裏說不怪,心裏記着仇呢。
“算了,這事我一個外人也插不了手。”吳大夫自認是個笨的,這種傷腦筋的事,還是留給聰明人去解決,“王妃,我給你看看傷口,順便換藥。”
林初九也不想和吳大夫說蕭天耀的事,輕輕點頭:“好。”
吳大夫一大把年紀,沒啥好顧忌的,林初九早就習慣大夫與患者的相處方式,雖然現在自己是患者,可林初九依舊不覺得別扭。
剪掉繃帶,露出縫好的傷口,吳大夫用消毒水将上面的藥洗幹淨,然後讓林初九看,“王妃,你看看看,傷口恢複得不錯。”已經沒有紅腫發炎了,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