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回門,(24)
真還要像以前那樣任性,蕭王爺也不可能為她着想。
蒙老夫人恨不得将自己這一生的生活哲學,全部教給林初九,可先不說林初九能不能全盤吸收,就是全盤吸收了也沒有用。蕭天耀不是別人,普通夫妻之間的相處之法,在他身上不适用。
蒙老夫人唯一能為林初九做的,就是做林初九堅實的後盾,“記住,你不僅僅是林府的大小姐,也是鎮國公府的表小姐。無論發生什麽事,鎮國公府都在你身後。”
沒見到蒙老夫人之前,林初九一心算計,想要得到蒙老夫人的庇護。可現在真正得到了,她卻一點也不高興。
林初九吸了吸鼻子,重重點頭:“外祖母,我記住了。”
蒙老夫人點了點頭,“時間不早了,外祖母該回去了。”
蒙老夫人松開林初九,卻反被林初九拉住了,“外祖母,我舍得不你。”
她活了兩輩子,第一次得到家人全心的呵護與關心,她真得很不舍。雖然,她知道這份關心是她偷來的,可她就是不想放手。
她依戀家人來了溫暖,拒絕不了親情的關懷。
蒙老夫人拍了拍林初九的腦袋,一臉寵溺的道:“都了成親,怎麽還像小孩子一樣。”
“別說只是成親,就是生了孩子,在外祖母面前,我也只是孩子。”在親人面前,她不需要懂事,不需要穩重,不需要去考慮這樣做會不會惹對方讨厭,她只要做自己就好。
可是,這份輕松是短暫的……
祖孫二人又說了幾句話,眼見天色不早,蒙老夫人就是不舍也得走。林初九依依不舍地将老夫人送到門口,直到看不到馬車的身影,這才一臉失落的折回。
曹管家是第一次見到林初九這般模樣,心裏不由得暗道:原來,王妃也是一個普通的小姑娘。
要不是親眼所見,曹管家真得不敢相信,之前那個抱着蒙老夫人撒嬌的女子,是他們家的王妃。
林初九回來時,蕭天耀已不在花廳,林初九也沒有尋他的意思,直接回了自己的房間,打算好好想一想她和蕭天耀之間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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蒙老夫人說得沒有錯,如果沒有意外,她和蕭天耀哪怕是兩看相厭,這一輩子恐怕都要綁在一起,要是蕭天耀不允許,她就是離開了蕭王府也會被抓回來。
“到底要不要醫蕭天耀的雙腿呢?”林初九很糾結。
如果她能醫好蕭天耀的雙腿,蕭天耀便欠她一個天大的人情。有這份人情在,她在蕭王府必然能過得很好,如果想要離開蕭王府,拿這份人情說事,想必蕭天耀也不會不同意。
醫好蕭天耀的雙腿,好處有很多,可……到底意難平。
在林初九努力說服自己放下心中的不滿,接受現實,老老實實醫好蕭天耀的雙腿時,在宮裏的墨玉兒出事了,或者說安王出事了。
有人用同樣的手法,利用墨玉兒暗害安王。墨神醫及時發現了,可饒是如此安王也吃了大虧,險些命喪當場,墨神醫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人救活,可安王的病情卻越來越嚴重。
經查,是墨玉兒身上的衣服被特殊的藥材浸泡過,與安王所用的藥相沖突,以致安王在醫治過程中血氣逆流。
證據确鑿,雖然墨玉兒一再否認,說自己不知情,可也改變不了安王因為她險些喪命的事。
看着臉色蒼白,奄奄一息的安王,周貴妃吃了墨玉兒的心都有了。要不是還要用得上墨神醫,黑玉兒恐怕早就死了一萬遍。
可就是這樣,墨玉兒也失去了自由,皇上将其軟禁起來,以免她再惹出事來。
一次可以說意外,兩次就是蠢的沒有藥救了。墨神醫就是想要救也不知怎麽開口,因為他現在也不敢保證,墨玉兒會不會再次被人利用,相同的事會不會再次上演。
他雖被人稱為神醫,可并不是神仙,也沒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要是安王再出事,他也就不用活了。
消息傳到蕭王府後,蘇茶再一次慶幸墨神醫與墨玉兒回宮了,不然出事的恐怕就是蕭天耀了。
“墨神醫那位大弟子的手段,還真是讓人防不勝防。”蘇花查清那件衣服的來歷後,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說實在話,要是這事發生在蕭王府,蘇茶還真不敢保證,他們能防得了。
“不過是以有心算無心,他這輩子都在想着報複墨神醫,自然不可能沒有準備。”此事最讓蕭天耀遺憾的事,沒有牽扯上林婉婷,不然……
他也能幫林初九小小的出一口氣。
135戰報,八百裏加急
135戰報,八百裏加急
安王險些喪命;墨玉兒被軟禁;墨神醫也因此失去了帝王的信任。對墨神醫來說,這無疑是他人生最灰暗的日子,可是……
對銀發老者來說,這些遠遠不夠。他要的是墨神醫身敗名裂,無言茍活于世。
“師父,這次是我大意了,讓他逃過一劫。”秦太醫得知事情只成功一半,就知自家師父定會不滿,一出宮就來請罪。
銀發老者确實生氣,可他現在還要用秦太醫,就是再不滿也不會将怒火發洩在秦太醫身上。不僅如此,銀發老者還安慰道:“不,你辦得很好。和一刀斷他生路相比,慢慢割肉更有意思。看着他一步步走向絕望,在死亡邊緣掙紮也是一件樂事。”
這話是在安慰秦太醫,何嘗不是安慰自己。他等墨神醫身敗名裂的那一天,等太久了。哪裏還有耐心繼續等下去……
秦太醫不知銀發老者的話有幾成真、幾成假,只道:“師父放心,下一次絕不會讓他避開。”
“好,師父相信你。”銀發老者壓抑的咳了一聲,秦太醫關切的問道:“師父,你還好吧?”
銀發老者擺了擺手,“沒事,老毛病了。”可話剛落下,又是一陣猛咳,哪怕是極力克制也壓不下去,很快就咳出一灘血。
秦太醫吓了一跳,忙上前為銀發老者把脈,卻被銀發老者拒絕了,“我的身體,我很清楚。”
拿出帕子,擦拭掉嘴角的血跡,銀發老者如無事人一般道:“我這身子也活不了多久,有生之年能看到他倒黴我就滿足了。”
“師父,你千萬別這麽說。你的仇徒弟一定會給你報,你一定要好好養身子,徒弟還沒有孝順你呢。”秦太醫眼眶泛紅,顯然對銀發老者的感情很深。
銀發老者雖然存了利用秦太醫的心思,可師徒一場,哪能沒有感情。銀發老者嘆了口氣道:“你已經很孝順了。如果不是你,為師也不能活到今天。至于為師的身體,你就不用擔心,等墨神醫身敗名裂之後,為師會用這破敗的身體,送你一程。”
至于這一程到底是什麽,銀發老者沒有說,秦太醫也沒有問。
日子總在不經意間流逝,眨眼間,離蕭天耀所說的一個月考慮期,已過去二十多天,而林初九依舊沒有決斷,蕭天耀也沒有逼她,就好像忘了一般。
可林初九很清楚,蕭天耀沒有忘,他只是太忙,忙到沒有精力去問她。
墨玉兒害得安王出事,皇上查了許久也沒有查到幕後黑手,便将這筆賬記在了蕭天耀頭上,這段時間瘋狂的打壓蕭天耀派系的官員,大牢裏已是人滿為患。
監察院、大理寺、軍務處。這些個部門每天忙得像陀螺一樣,每天都有人出事,官差每天都要去拿人。
上一個案子還沒有審完,又有新的案子出來,證據不充足也沒有關系,先把人關起來慢慢查。
貪污、受賄、冒領軍功、吃空饷。打家劫舍、濫殺平民;坑殺俘虜、強搶民女、私分戰果;打殺同僚、出賣同伴、抗旨不遵……
經文官們這麽一說,東文所有的武官都是人渣,根本沒有一個可用之人,他們的存在不是保家衛國,而是吃百姓的血,喝百姓的肉。在戰場拼殺,也不是為了守護東文的國土,而為了自己的私欲。
雖說禦史彈劾的只有蕭天耀的心腹将領,可其他武将不免兔死狐悲,悲從中來。
他們在戰場上用命拼殺,沒有死在敵人的手上,沒有死在戰場上,卻死在自己人的內鬥中。
凡是上過戰場的将領,沒有一個敢說自己沒有犯一點錯。蕭天耀手下的兵已是嚴格的,可就是這樣,也能被文官們挑出許多罪名來,他們就更不用說了。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又一名被禦史彈劾的武将跪在大殿上,看着高高在上的帝王,鐵骨铮铮的漢子淚如雨下,“青山處處埋忠骨,何必馬革屍還。我真恨自己當初沒有死在戰場上,至少還能全了一個忠義的名聲。”
說話說者傷心,聞者落淚。當他被禦林軍拖下去時,整個大殿安靜得沒有一絲聲音,就連剛剛一臉正義彈劾的禦史,這個時候也提不起精神。
皇上卻沒有将這些放在心上,今天扳倒的是蕭天耀手底下,最能幹的一員武将。他要倒下去,蕭天耀在軍中的勢力也将垮去一半,到時候蕭天耀就不足為懼。
勝利在望,皇上很是高興,可就在此時,宮外響起尖銳而急促的通報聲:“八百裏加急!緊急戰報!”
一連重複數聲,就是想要聽不清也不行。
“這個時候怎麽會有八百裏加急戰報?”皇上面露不解,可事情緊急也容不得他多想,忙讓太監将人傳上來。
傳信兵走進了大殿,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将戰報呈現上,“皇上,八百裏加急。北歷五十萬大軍壓境,已連奪我三城,我軍損失慘重。”
說話完,一頭栽倒在地上。禦林軍忙将人擡下去醫治,只是他的話卻引起了滿朝大臣的不安。
“北歷大軍壓境?這是怎麽一回事,北歷已經好幾年沒有犯我邊境了,此時離秋收尚有一段時日,北歷怎麽會在這個時候出兵攻打我們?”
“吳大人說得有理,此時正值春種,北歷人沒道理會在這個出兵攻打我們。”
“這個時候出兵,于北歷沒有好處可言。”
……
不太了解軍情的幾個文官,湊在一起嘀咕,對戰報持懷疑的态度。
而深知北歷情況,還有蕭天耀實力的武将們心裏門清。
不用想也知道,定是北歷人收到了消息,知道壓在他們頭上的大山戰神蕭天耀出了事,這才趁機攻打東文,試圖從東文要一點好處。
只是,這事他們不會說也不能說。他們這群大老粗雖然腦子再不好使,也知道皇上有多厭惡蕭王爺。此時要是将事情真相說出來,只會惹皇上厭惡自己……
136點将,兩敗俱傷的局
136點将,兩敗俱傷的局
八百裏加急戰報,北歷五十萬大軍壓境!
這個消息來得那麽突然,可又那麽理所當然。
蕭天耀手握重兵,在東文屹立數十年不倒,怎麽可能沒有一點手段。
從十五歲起,就手握三十萬大軍,将三十萬大軍管得服服貼貼,怎麽可能是良善之輩。
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北歷突然出兵攻打東文,此事必然與蕭天耀有關系。可是沒有人敢說出來,因為……
蕭天耀什麽都不用做,只要北歷知曉蕭天耀傷了雙腿,兵權被皇上奪了,北歷人就會出兵攻打東文,哪怕是冒險他們也要一試。
對北歷人來說,戰死是死,餓死也是死。前者至少能圖個飽,說不定還能活下去。
北歷攻打東文的事雖然突然,可皇上也不是沒有準備。
收到戰報的當天,衆人着實是慌了一下,就連皇上也吓了一跳,可很快皇上就冷靜了下來。
在出手收拾蕭天耀時,東文皇帝就做好了北歷,會攻打東文的準備。
“朕就不信,偌大的東文只有他蕭天耀能帶兵打仗。朕手中人才濟濟,随便點員猛将,也能将北歷驅逐出境,收回失地。”
皇上信心滿滿,當天便召集左、右相,軍務處大臣、兵部尚書、戶部尚書議事。
兵馬未行,良草先行。要打仗國庫首先要有銀子,國家首先要有糧。
戶部尚書早有準備,不等皇上開口便陳上折子,“國庫的銀子和各地的糧倉,可支持八十萬大軍行軍一年。”
東文富饒,并不是嘴上說說而已。其他三國加起來,恐怕也只能和東文差不多。
“好,很好。有糧草、有兵馬,朕就不信打不過小小的北歷。”糧草充足,皇上底氣就更足。
兵部尚書也早早就做了安排,“兵器、戰馬早已備好,可供步兵五十萬,騎兵五萬人用。所有兵器随時可以調用。另外,下官已命工匠繼續打造兵器,确保前線兵器不斷。”
軍務處的大臣,也早早得到皇上的暗示,早就将士兵安排好,他們手上可調用的兵馬有五十萬,這其中還不包含剛從蕭天耀手中接手的三十萬人。
“皇上,蕭王爺手上那只人馬,可要派上前線?”如果要消耗蕭天耀手中的兵馬,這是一個極好的機會。
畢竟,要遇到一場大戰也不是容易的。
皇上倒是想,可是:“派他的人去前線,誰領兵?”他才剛将蕭天耀的心腹關起來,總不能現在就重用吧?
這确實是一個難題。
将大牢裏的人放出去是不可能的;從別的地方調人又怕不能服衆;從原處升小兵上來,那也是蕭天耀的心腹。
軍臣商量一番,最終還是舍不得錯過這次機會,一致決定派原屬蕭天耀的三十萬兵馬去前線。
“蕭王手上的兵馬,曾與北歷人交過手,有經驗。三十萬大軍全部派出去。”皇上丢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其他人沒有意見。
細微的小事敲定,最難選的就是主帥。
北歷人有多擅戰,四國皆知,要是主帥能力不夠,兵馬再多也沒有用。
“懷德将軍周遠多次征戰,戰績不凡,臣認為他可為副将。”林相開始安插自己的人。
主帥就算了,承擔的責任太大,林相只想安插幾個小人物進去混混軍功。
右相亦不甘勢弱,也推了一個自己的人進去,同樣是為副将。
右相他是東文的右相,自己也姓右,叫他右相再正常不過。
兩人剛好占兩個位置,起到平衡之勢,又能相互監督。最重要,左、右相推薦的人都有實力,皇上沒有道理不同意。
當然,左相和右相得了好處,其他人也不會少,只是非重要人物,沒有必要在皇上面前提起。
皇上再次尋問:“主帥可有人選?”這是最重要的人選,不管是左相還是右相,輕易不敢開口。
皇上等了半天也沒有等到答案,當即臉色有些不好了,林相見狀忙開口道:“皇上,你看威北候如何?他是一員老将,有他在軍心必穩。”
林相雖然有私心,可他分得清輕重,他推薦威北候純粹是認為此人合适,沒有半點私心。
皇上沒有同意也沒有否讓,只道:“威北候今年五十有二。”年紀實在是大了一點。
右相見狀,忙道:“信義候劉傑,他父親當年亦是一員猛将,劉傑本人也熟讀兵書,兵法謀略無一不精。”
“劉傑倒是不錯,只是……他之前不曾領兵,朕怕他不能服衆。”雖然沒有直接否絕,可也是不同意了。
林相和右相拿不準皇上是什麽意思,又推薦了幾個他們認為極合适的人,可全部讓皇上否絕掉了。
兩人暗自一琢磨,心裏隐約明白,皇上心中怕是已有人選,所以他們所提之人哪怕再合适,皇上也能找到理由說不。
有威信的嫌老;年輕的嫌沒有經驗。有威信又年輕的,又嫌與蕭王不對付,調不動蕭王手上的兵;年輕又有威信還能調得動蕭王手上兵馬的,又嫌與蕭王走得太近,這簡直是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林相與右相這兩只老狐貍,此時也不得不抛下前嫌,一起思索人選。
兩人不愧為是老狐貍,這麽一碰頭就想到了一個極好的人選:“鎮國公蒙時!”
蒙時,現任鎮國公,也就是林初九的大舅舅,算是與蕭天耀沾着親,可又不那麽親近。
在林初九嫁給蕭天耀前,鎮國公府與蕭天耀沒有任何交集,當然,林初九嫁入蕭王府後,雙方也沒有多少交集。
不管雙方有沒有交情,蒙時的身份都擺在那裏,憑蕭王妃舅舅的身份,原屬蕭王的那批人馬,多少會給蒙時一點面子。而蒙時本身與蕭天耀并不相熟,也不是蕭天耀派系的人。
而且,此戰蒙時要是贏了,蕭王手上那些人馬,自然由蒙時接手。反之,蒙時要是敗了,那就會耗掉蕭天耀那批人。
不管是贏是輸,蕭王府與鎮國公府的梁子都結下了。經此一戰,雙方怎麽也走不到一起,哪怕中間有林初九為橋梁。
至于林初九會不會因此事,在蕭王府無法立足,在鎮公府被外祖家的人厭惡,那就與他們無關了!
137舍取,軍功就在眼前
137舍取,軍功就在眼前
果不其然,皇上屬意的人就是蒙時,當林相與右相将蒙時的名字一報出來,皇上立刻就點頭:“蒙時很好。”
至于具體指哪方面好,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主帥人選就此敲定,當聖旨下達鎮國公府時,全府上下都懵了,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他們家國公爺要上戰場?還是主帥?
呃……
他們家國公爺好像沒有上過戰場,而且他們家國公爺走得是文人名士的路線,根本不懂帶兵打仗。
第一次上戰場就是主帥,真得沒事嗎?
至于為什麽以軍功起家的鎮國公府,嫡長子卻走文人路線,這事就簡單了。
當年,老國公手握重兵,在軍中威望甚高,被先皇忌憚。前任國公爺也就是林初九外祖父,為了保住全家老小的性命,借機交了兵權。
可這還不夠,為了徹底打消老皇帝的懷疑,老國公打小就不教三個兒子兵法,只将他們教養成文人,不求他們有出息,只求他們保住性命。
除了三個兒子外,兩個嫡親的女兒也沒有嫁入皇親宗室,嫡長女也就是林初九的母親,當年本是要遠嫁,不過後來出了一點意外,便挑上中了狀元的寒門子弟,也就是現在的林相。
至于嫡次女,老國公也為她挑了一個寒門探花,只是還沒來得及說,嫡長女就死了,而嫡次女則鬧着要嫁給林相當續弦,也算是沒有嫁入高門。
當年的鎮國公府權勢中天,可老國公急流勇退,雖失了權利卻保住了一家老小和百年富貴。
要知道,當年與鎮國公府權勢相當的幾戶人家,後來都犯了事,沒有一家保住了。
為了取信先皇,老國公對三個兒子的教導絕對是表裏如一,就算他們原本有打仗的天賦,可消磨了幾十年,再好的天賦也荒廢了。
所以鎮國公府上上下下都想不明白,皇上怎麽會挑他們家大老爺領兵,确定皇上沒有弄錯嗎?
別說旁人想不明白,就是蒙時自己也不想明白,捧着聖旨,蒙時傻愣在當場,完全不知面前的太監說了什麽,他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完全無法思考。
宣旨的太監走了,衆人折回大廳。蒙時也随着衆人往裏走,可他此時就像是做夢一樣,一點也不真實,整個人都是飄的,就好像踩在雲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
蒙時還沒有緩過神來,大夫人就一臉歡喜的大喊:“蒼天有眼,皇上終于重用老爺了,這可是天大的好消息。娘、老爺,你們看我們是不是要開祠堂,把這個好消息禀報給列祖列宗知曉,他們泉下有知定會為老爺高興。”
鎮國公只覺得面前一切都是模糊的,根本不知大夫人說了什麽,當然不會回答大夫人的話。
蒙老夫人則是一臉冷笑,看也不看大夫人,視線落到一臉喜色的蒙家二爺與三爺身上,“老二,老三,你們也這麽想?”
蒙家三個兒子都是老夫人所出,一母同胞的嫡親兄弟,雖然平時也有矛盾,可與家族榮辱有關的大事,蒙家三個兒子一定會團結在一起。
見自家大哥被皇帝重用,蒙二爺與蒙三爺當然高興,恨不得立刻就去祠堂,将這個好消息說給死去的父親聽,可是……
看到蒙老夫人嚴厲的臉,蒙二爺與蒙三爺立刻打消這個念頭,小心地問道:“母親,你不為大哥高興嗎?”
“高興?這事有什麽值得高興的?”蒙老夫人有時候也很後悔,沒有把三個兒子都得精明一些,以至于被皇上利用了,還傻傻的感恩戴德。
“母親,你是說大哥這宗差事不好辦?”蒙二爺和蒙三爺心裏一突,一個個如臨大敵,一直處在混沌狀态的鎮國公蒙時,此時也清醒過來,聽到這話,眉頭微皺,眼巴巴地看向老夫人:“母親,這宗差事背後是不是有隐情?”
蒙家三個兒子有種種不好,可有一點好,那就是很孝順蒙老夫人,也聽蒙老夫人的話。
要不是這樣,蒙老夫人也不敢在蕭天耀面前說,整個鎮國公府會成為林初九後盾的話。
蒙老夫人知道自己三個兒子不是笨人,只是被養得太簡單,許多事看不透徹,需要人點醒。
輕輕嘆了口氣,蒙老夫人說道:“老大,你之前從來沒有領過實職,更沒有上過戰場。皇上突然點你為主帥,讓你帶着五十萬兵馬抵抗北歷的大軍,你不覺得奇怪嗎?”
當然奇怪了,全家上下沒有哪個不奇怪,可同時也很驕傲,因為他們家老爺第一出征,就是做主帥,簡直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聽老夫人這麽一說,蒙時心中那點兒小驕傲立刻熄了,頗為郁悶的道:“兒子就是覺得奇怪,這才不敢相信聖旨是真的。兒子從小就沒有學習兵法謀略,連父親百分之一都不如,哪裏擔得起這般重任。”
這是大實話,蒙時在高興自己被皇上重用的同時,又覺得壓力極大。
領着五十萬大軍出征确實是風光,可五十萬條人命,還有邊境數十萬百姓的命全部壓在他身上,這擔子太重,他背不起呀!
“你能這麽想,母親就放心了。”蒙老夫人長松了口氣,她還真得怕蒙時一激動,執意要領兵出征。
畢竟,沒有多少人,能經得起這樣的誘惑。
“這麽說,大哥這宗差事不能接了?”蒙二爺理出了頭緒,也就高興不起來了。
蒙三爺還有點不舍,嘟囔道:“聖旨都下了,哪能由你說了算。”
大夫人心裏着急,生怕蒙時錯過大好的機會,以後別說沒有機會掌握實權,說不定還會失了帝心,忙跟着勸說:“小叔子說得沒有錯,皇上連聖旨都下了,哪裏能容老爺你不領這差事。再說了,連皇上都相信老爺,我們還有什麽好怕的?虎父無犬子,老爺是老太爺的兒子,老太爺當年威鎮四國,老爺怎麽可能差得了。”
大夫人越說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可還不等她高興,就聽到蒙老夫人怒呵:“老大媳婦,閉嘴!”
138姻親,真得不熟
138姻親,真得不熟
大夫人會極力勸蒙時出征,再正常不過。
夫榮妻才能貴,國公夫人的名號雖然好聽,可鎮國公府只有虛爵沒有實權,在權貴多如狗的京城,一個只有爵位的國公夫人實在算不得什麽,就是想撈到點好處,拉拔一下自家娘家也難,不怪大夫人起心思,只是……
蒙老夫人不能接受!
大夫人想要的富貴與權勢,是要用她兒子的命去拼!
蒙老夫人別說接受,不撕了大夫人就是好的。
蒙老夫人瞪了大夫人一眼,只一眼就吓得大夫人臉色蒼白,連連後退,“娘,我,我說錯了嗎?”
“怎麽?還不知道自己錯了嗎?你不僅說錯了,還大錯特錯。”蒙老夫人年輕時,也是殺伐果斷的人物,只是年紀大了收斂了起來。平時看上去和和氣氣的人,一旦發起脾氣來,怒火絕不是大夫人可以承受的。
大夫人心裏早就怯了,可卻丢不起這個人,強撐着道:“娘,我錯在哪裏了?這,這是聖上的旨意,聖上要重用老爺,這不是值得高興的事嗎?”
“別說得這麽好聽,你心裏想什麽我老婆子清楚得很。”蒙老夫人不顧還有下人在場,直接給大夫人沒臉,“要嫌國公夫人的诰命配不上你,現在就可以滾回你娘家,我蒙家不留心大的媳婦。”
這話,就差沒說要休妻了,而鎮國公蒙時卻像是沒有聽到一般,別說出言替大夫人說話,就連個眼神也沒有給。
大夫人再也撐不住,噗通一聲跪在地上,不管不顧的求饒:“娘,媳婦錯了,媳婦知錯了,媳婦再也不敢。”
“知錯?你錯在哪?”蒙老夫人冷笑,渾濁的眸子崩發出淩厲的光芒,大夫人根本不敢與之對視,只胡亂的道:“媳婦再也不敢多話,再也不敢過問爺們的事,還請娘親饒了媳婦這一次。”說着說着,眼淚就糊了一臉,說不出來的可憐,可是……
二夫人與三夫人卻沒有為她求情的意思,兩人低着頭只當沒有看到。
大夫人這樣子實在難看,要讓外人看到,丢的也是蒙家的臉。夫妻一場,蒙時看不過眼,上前勸說道:“娘,她一介婦人頭發長見識短,還請娘別和她一般見識。”
他都抱孫子了,這個時候休妻是不可能的。
“娘,媳婦知錯了,求娘原諒媳婦一次。”大夫人也不顧得臉面,不斷的求饒。
此時,大夫人無比慶幸,她兒子、媳婦不在這裏,不然她以後有什麽臉面,在兒子、媳婦面前擺長輩的姿态。
蒙老夫人并不是真得要蒙時休妻,不過是借此敲打大夫人罷了,見大夫人實在不成樣子,冷聲道:“起來吧。”
二夫人和三夫人這才敢上前,将大夫人扶起來。
大夫人一起身就急着道:“謝謝娘。”
蒙老夫人并不理她,只道:“老二、老三媳婦,扶你們大嫂下去。以後,沒事別摻和別人家的事,要是再讓我看到你們閑得慌,不把心思用在正途,我就讓你們忙得分身乏術。”
蒙老夫人沒有将話挑明,可個中意思三位夫人卻是明白。老夫人是不滿她們之前對林初九的态度,這才借題敲打她們。她們要是還不識實務,恐怕後院會多幾個女人,到時候可就真正是分身乏術了。
三位夫人心裏發苦,生怕蒙老夫人給她們的丈夫塞小妾,忙不疊的保證,以後再也不敢了。
打發了三個鬧騰的媳婦,蒙老夫人繼續說起聖旨的事,“老大,你雖不管政事,可也知北歷的兵馬有多強。北歷此次發兵五十萬,短短五日就攻下三座城池,你有那個自信,能擋住北歷的進攻嗎?”
“兒子……沒有!”承認自己無能,需要勇氣。
知子莫若母,蒙老夫人嘆了口氣道:“老大,承認自己沒有這個能耐,并不是什麽羞恥的事。放眼東文,敢說自己能做到,而又真正能做到的人,絕不超過三人。”
雖然很隐蔽,可這确實是安慰,至少蒙時聽到這話,心裏舒坦了不少,臉上的笑容也能見人了。
“老二,老三,你們兩下現在也應該看明白了,不是為娘要阻你們的前程,而是有些事我們必須量力而行。”蒙老夫人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到時候這個家還是要交給他們兄弟,便借機教子。
蒙二爺與蒙三爺再沒有之前得意與輕松,一臉憂愁的道:“母親,皇上為什麽要點大哥為主帥?”明眼人都看得出,他們家大哥沒那個能耐。
蒙老夫人沉思片刻,道:“如果我沒有猜錯,此事怕是與蕭王有關。”
“蕭王?”蒙家三兄弟一臉不解,蒙時主動問道:“此事與蕭王有什麽關系?初九雖然嫁給了蕭王,可我們與蕭王并不熟。”
甚至為了避嫌,連初九的婚禮,他們三位舅舅也只是露了一個面,連個招呼也沒有和蕭王打。
“再不熟,我們兩家也是姻親。”在林初九這件事上,蒙老夫人不僅對三個媳婦不滿,對三個兒子也是滿的,只是……
以後初九還要靠三個舅舅維護,所以即便蒙老夫人再不滿,也不會讓三個兒子發現,以免他們心存芥蒂。
蒙時心一慌,忙問道:“母親,皇上是不是見我們與蕭王成了姻親,就是要鏟除我們家吧?”
“啊?不是吧?”蒙二爺與蒙三爺吓懵了,“初九和蕭王的婚事,又不是我們同意的,按說,這事怎麽也牽扯不到我們?”
這個推斷無不道理,只是……
這三人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就憑他們還不值得皇上出手。
“你們想哪裏去了,你們一無兵權二無實職,皇上怎麽樣也不會動到我們家頭上。”功臣之後也就只剩下這麽幾家,皇上要是再殺,那就是不仁了。
“既然皇上不想動我們,那皇上這是什麽意思?”蒙時可不相信,皇上是看中了他的能力。
蒙老夫人也不肯确定,只是猜測道:“許是和蕭王交上去的兵馬有關。”
“呃……”蒙時一臉呆滞,自嘲道:“皇上莫不是認為,蕭王手底下的那些人,會聽我的命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