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一輛馬車緩緩地停在緊閉着大門的青镖局外面,一隊身着藍色飛魚服腰間別着刀的人站在青镖局的門口,馬車簾被人從裏面挑起來,謝謙彎腰從裏面出來,金絲線繡着祥雲的鞋子踩在小矮榻上一步步的走下來,他轉動着扳指微微擡頭看着那用上好的金絲木做成的門匾,上面龍飛鳳舞的寫着青镖局三個大字。
“總督大人。”
霍沅走到謝謙的身側“大人,今日青镖局的管事們都在,韓四也在。”
原本還想湊熱鬧的百姓們聽到總督大人四個字的時候紛紛散去了,原本還算熱鬧的大街瞬間有些凄涼,謝謙點了點頭。
緊閉的大門被人從外面一腳踹開,韓四他們原本還在用餐被吓了一跳,韓四頓時站起身來看着門口,一隊侍衛從外面走進來将韓四他們圍在中間,謝謙不緊不慢的帶着霍沅從外面走進來。
韓四面色不虞的看着謝謙“總督大人,您這是何意?”
還坐在椅子上的諸位管事看到謝謙後不由自主的站起身來退到一邊,謝謙則是坐在韓四對面的那張椅子上面,慵懶的靠在上面看着韓四“韓總镖頭不歡迎我麽?”
韓四看着謝謙頓時有些摸不着他究竟是來做什麽的,但是一想到上面的吩咐,他頓時又舒緩了緊緊皺在一起的眉頭“總督大人這是什麽話,您能來,在下歡迎至極。”
謝謙靜靜地看着韓四,嘴角揚起一抹笑容,手指微微動了一下,那些侍衛頓時上前将那些管事壓着手抵在桌案上,頓時哀嚎一片,韓四被人這般打臉也忍不住了,青镖局的人紛紛從四面湧出來拔出刀對着謝謙,謝謙連眼皮都沒有動一下。
“總督大人,你擅闖我镖局,還扣下我的人,大人,您究竟是什麽意思!”
韓四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可是心裏卻抑制不住的慌張起來,難不成是謝謙知道了什麽,他死死的盯着謝謙的臉,企圖從他的臉上窺探出什麽,只是執掌九門提督印的謝謙又豈是這般輕易就被人看穿的呢。
“韓四,你當真以為你們做的那些事情查不出來麽?”
謝謙靠在扶手上手指抵着額頭看着韓四“韓四,我應該誇你膽大呢還是應該誇你心大,與虎謀皮也不怕那些人把你給吃了。”
“總督大人,您在說什麽,在下怎麽聽不明白。”
“韓四你可知你犯的是什麽罪麽。”
“總督大人,您可不能亂說,我不過是老老實實做生意罷了,我這開門做生意,有镖我就運,至于是什麽我可就不知道了。”
“倒是總督大人,您這咄咄逼人的,豈不是要逼迫我認罪!”
韓四邊說邊往後退了,他知道今日這謝謙是有備而來的,謝謙閻王的稱呼誰人不知誰人不曉,落到他手上不死也要掉層皮,韓四在心中暗罵那個拖他下水的人,早知道就不應該接那趟镖了。
就在韓四準備跑的時候,謝謙一手撐着桌子,翻身越到韓四的身後反手拔出刀架在韓四的脖子上,動作幹脆利落,韓四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覺脖頸一涼,他愣着身子動都不敢動一下。
“總督大人,您這是何意?”
“我那刑獄已經很久沒有進去過人了,今日正好都來了,不如大家一起去坐坐吧,帶走!”
霍沅上前一步扭着韓四的手就将他壓了出去,謝謙雙手背在身後眼神淡漠的看着那一桌豐盛還沒有來得及動過的菜式,大步往外走去,青镖局的門上貼上了封條,謝謙坐進馬車後直接離開了,原本散開的百姓再次聚在一起圍着青镖局的門在那兒看。
等穆妗從皇宮裏出來的時候已經是末時了,喬沐和青妍牽着馬等在宮門口,看到她出來後兩人連忙圍了上去“少爺。”
在宮裏聽了這麽久的訓,穆妗的肚子早就餓了,現如今的她蔫蔫的聳拉着腦袋,她伸手摸了摸在跟她抗議的肚子“咱們回去再說吧。”
穆妗翻身上馬擡着頭看了一眼那昏暗的天空,已然是暴風雨來臨的征兆,她揮打了一下手中的的馬鞭,三匹快馬迅速的離開了宮門口。
将軍府坐落在永樂巷後面的永安巷,雖然不如永樂巷那般寸金寸土,住的都是和皇宮裏的主子們沾親帶故的,但永安巷也都是朝中正三品以上的大臣的府邸。
将軍府外坐落着兩座石獅子,威風凜凜的,上面的門匾是當年皇上禦賜的,用上好的紫檀木做的,還有皇上禦筆寫的西北将軍府五個大字,象征着将軍府的地位,不過有時候榮譽和毀滅都是相伴的。
當年皇上還未坐穩皇位的時候,将軍府就是權利的象征,而如今,皇上的位置已經坐穩了,将軍府就應該按照他的想法覆滅,可真的有這麽簡單麽?
穆妗眨了眨眼睛,收下眼底的那一絲不屑,西北軍可不是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少爺,你看。”
青妍湊到穆妗的身邊扯了扯她的衣袖讓她往右邊看去,穆妗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發現一襲素絨繡花襖的女子領着一個小丫鬟站在牆角處,眼神一直在往她身上撇,雖然時隔多年,但穆妗看到後依舊一眼就認出了這個女人。
“少爺,那個人是誰啊,方才我們回來的時候我就發現她一直站在那兒了?”
“咱們先回去。”
穆妗甩着手中的馬鞭往裏面走去,一位腿腳有些不變的中年男子從裏面走出來,看到穆妗後臉上難得露出一抹笑容“見過小少爺。”
“袁叔!”
穆妗看到來人後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她蹦過去圍着袁谷轉了一圈後說道“袁叔,您這身子好多了诶。”
“少爺咱們進去吧。”
袁谷自然也看到了站在拐角處的那女子,他當着她的面将大門關上了,女子氣得跺了跺腳轉身就走了。
“小姐!”
她身邊的丫鬟連忙追上去,她們一路離開了永安巷來到一處小巷子,門口有仆人守着,見到她回來後連忙将門打開“小姐。”
“哼!”
穆妙彤回想到方才見到的将軍府那氣派的門在看到自家這種小門小戶的樣子,心中更氣了,她一路來到主屋,一有些肥胖的穿得跟暴發戶似得容氏正在屋中教訓妾室。
妾室手中端着一杯熱茶跪在屋子裏,女子生得嬌媚柔弱,如今跪了已經有小半個時辰了,小臉蒼白,纖細的身子微微顫抖,她咬着下唇依舊倔強的跪在那兒。
容氏最見不得的就是她這一副狐媚樣子,心中氣不打一處來,她抓起手邊的茶盞狠狠地摔在女子的裙邊,茶葉打髒了她的衣服,容氏伸手指着女子說道“你這個小賤人,整日勾搭老爺往你屋子裏面跑,怎麽是想生一個出來和我的兒子搶地位麽?”
“我告訴你,你一日是妾,你就只能在夫人我的手下過日子!”
“夫人,小姐回來了。”
她身邊的媽媽常氏從外面進來,穆妙彤跟在後面看到屋內的場景微微皺起眉頭,心中升起一道鄙夷。
“娘親。”
她有些不贊同的看着容氏“你若是真不喜歡就直接發賣了出去,何必這樣,到時候她去父親面前哭兩聲,到時候父親又該找你吵架了。”
穆妙彤揮了揮手讓常氏将小妾拉了出去,容氏也沒有阻攔。
“吵就吵,老娘還怕她不成!”
容氏轉身坐在椅子上,椅子發出輕微的聲音,她端起桌上的茶毫無形象的一口将茶水喝幹了,這才伸手擦了擦嘴。
穆妙彤捏着手帕坐在她的身邊,想到那将軍府裏面潑天的富貴,如果她能成為将軍府裏名正言順的小姐,這京都中還有誰敢在背後嘲笑她。
“娘親,你可知大哥哥回來了。”
“誰?”
果然容氏有些愣住了,不過她很快就反應過來,女兒口中的大哥哥是誰了,長房的那個小孽種“他不是去西北了麽怎麽又回來了?”
“今日出去的時候我無意間看到的,看樣子應該是剛從皇宮裏面出來。”
他們一家當初也是住在将軍府裏面的,她的父親是将軍的庶弟,可是當初祖母在的時候仗着自己是祖父的妾室夫人,想要霸占将軍府的位置暗中苛待長房嫡子,其實這也沒什麽,都是老将軍的兒子,憑什麽什麽好處都讓長房占盡。
但是沒想到将軍府的那些下人都是忠心長房的,就算他們二房暗中收買了許多人但是消息還是傳到了大伯的耳中。
大伯當即回來請來了族人将他們一家趕出了将軍府,連帶祖母一起,他們一家人就在這兩進兩出的小宅子裏面住了這麽多年,就連祖母去了長房的都沒有人來,顯然是想和他們劃清界限。
只是她一想到和那些貴女們談笑風生的慶安侯府的世子她就有些不甘心,憑什麽,她也是将軍府的小姐,憑什麽她就不行!
容氏被穆妙彤這麽一說瞬間想到了當初在将軍府的時候前撲後擁的下人還有那些精貴的衣服,眼睛裏滿是貪婪,不過她很快就猶豫起來了“可是咱們當初都被趕出來了啊。”
“娘親,就算這樣可你還是大哥哥的二嬸啊,本來大哥哥就應該親自登門來拜訪我們的,他沒有來,你親自登門去看看自己的侄兒這有何不對,再說了娘親你還要想想弟弟啊,父親不過是一個正六品的通判,如何能将弟弟送進國子監,可是将軍府不一樣啊。”
穆妙彤說得理直氣壯的,她覺得那穆妗就是不識好歹,當年的事情已經過去那麽久了,再說了祖母不過是餓了他幾頓罷了,至于将他們全家都趕出來麽,要是沒有當年那一出她現在就是将軍府唯一的小姐了,身份尊貴,她就算是想要嫁給王爺皇子都可以,也不至于等了這麽久還是待字閨中。
一聽到和自己兒子有關的事情,容氏更加坐不住了,她充滿貪婪的眼睛微微眯起“哼,長房的教養也不過如此,回來了都不來看看自己的叔父和二嬸,當真是反了天了!”
“明日我倒要去看看,我這個侄兒是有多大的本事連自己的長輩都能忘記了!”
穆妙彤坐在一旁不說話,這一次去了她堅決不要再回到這個破宅子了,她想到日後能站在世子的身邊就恨不得時間過得快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