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遂4
遂4
梁玲從未聽覃望山說起他有一位醫生朋友,左立“有恩”的說法讓她很好奇。梁玲禮貌地笑笑:“言重了吧?”
左立忽然神情鄭重起來,他說:“去年我被病人惡意投訴,當時多虧了覃律師肯做我的代理律師,幫我搞定了投訴的事情。病不單止人撤訴了,覃律師還替我省了25萬塊的賠償金。”
梁玲看人先看臉,眼前這個醫生模樣俊俏,說話斯文有理,梁玲十分愛聽。聽他誇自己兒子的業務能力強,頓時感到驕傲,但嘴巴上還謙虛着:“這個是他的工作呀!”
左立沒看覃望山,又繼續說:“後來,覃律師因為我這個案子跟所裏的同事起矛盾,所以從原來的律所離職了。阿姨,你說覃律師是不是對我有恩?”
梁玲十分詫異,目光轉向覃望山。她沒想到兒子離職是因為這種原因。
覃望山用虛浮的聲音說:“媽,不是那麽回事。我早就有出來自己幹的意思了,剛好師父又願意帶上我,做合夥人這麽好的機會,我怎麽可能錯過?”
梁玲覺得兒子說的在情在理,左立實在是言重。她又跟左立聊了兩句,覃望山神情疲憊地打斷她:“媽,你回去休息吧。現在護工也來了,我這裏不用操心。”
“我又不累的,我什麽也沒做。”梁玲自然不同意:“等你外婆來了再走吧。”
覃望山說她:“媽,你就別折騰季老師了,這幾天她還不夠操心的啊?回去吧回去吧,我知道你睡不了外面的床,守着我一整夜了,該休息了。”
左立也說:“阿姨,今天我在這兒,你放心吧。”
“那怎麽行!太麻煩你了。”梁玲搖頭。
左立笑說:“阿姨,照顧病人我在行,總要給我個機會報恩吧?”
梁玲确實是累了,再加上兩個人東一個理由西一個理由,你一言我一語勸她走,梁玲被說得暈暈乎乎的,最後勉強同意了。
忽悠走了梁玲,覃望山又打發了護工小楊,病房內外就只剩下他和左立兩個。覃望山本來想左立問李盛那事兒是誰告訴他的,他以為自己叮囑過趙家園,左立就不會知道。話到嘴邊還是咽回去,既然已經知道了,再說別的也沒意義。
左立不知道覃望山內心的糾結,果真一板一眼幹起了照顧病人的活計。先去食堂買了早飯,喂他喝水,守着他吃了東西。吃完飯,又打水給他擦臉擦手。左立做事利落熟練,有一種和他無法描述的默契,讓覃望山産生了一種老夫老妻、相濡以沫的錯覺。覃望山面露微笑,覺得如果這輩子繼續這樣下去,也是不錯的一種活法。
左立瞟了他一眼,覺得他笑得奇怪,順手就掀開了被子。室內暖氣很足,覃望山一點也不覺得冷,只是被左立氣勢洶洶的架勢吓到。左立面無表情地說:“身上也要擦一下。”
覃望山一聽就受不了,一疊聲說:“不用不用,你坐下休息。”
左立愣了一下,手停下來。從外婆受傷入院到在出租屋去世的那段時光,他一直是這麽照顧她的,每一個步驟都爛熟于心,仿佛變成了本能,一開始就要做完全套,根本停不下來。那時候雖然也請了護工,但左立盡可能地親自照顧她,盡力讓她的每一分鐘都過得舒服一點,更像個人一點。現在面對躺在病床上的覃望山,雖然理智告訴他這個人并不會像外婆那樣躺着躺着就沒有了,但還是産生了一點連自己也沒察覺的凄惶。
覃望山問他:“你怎麽了?”
左立回過神來,飛快笑了一下:“那我去找小楊來給你擦吧。”說完他把手裏的毛巾晾在床頭的架子上,轉身朝外走。覃望山不曉得左立為什麽突然變臉,又為什麽如此執着于給他擦身體,連忙喊住他:“小立,還是你來吧。”
左立停下來,半回頭,故意說:“還是小楊來吧?”
覃望山忍不住咳了一聲,牽扯着胸口處的傷口疼,表情都變形了:“你、你最合适。”
左立看他的痛苦不是假的,也不逗他了,走回床前重新拿起毛巾,伸手解他的上衣扣子、向下扒他的褲子。
覃望山想起在不久前的夢裏,左立也是挨在身邊脫他的褲子,但氛圍和情形天差地別,心裏感嘆夢果真還是不能信的。左裏面表情嚴肅,避開傷口,仔仔細細給他擦了上身。下身沒傷,左立的手就重了一點。覃望山感受着皮膚上的溫涼和痕癢,嘴唇微微張開。左立沒注意到,伸手替他把病號服的褲子往下拉,卻又立刻皺起了眉頭。他瞪着覃望山:“你這樣,我沒辦法弄。”
覃望山輕輕嘆氣:“小立,你這樣,我也沒辦法。”
這裏曾經是左立的工作場所,因此聽覃望山這麽說話,有一種特別的羞恥感。左立別開臉說:“一天到晚……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要不還是別擦了。”覃望山嗓音嘶啞着,聽起來有別樣韻味:“你一碰我,我就會硬。”
他們在床上說過更露骨更色情的話,那些話挑逗他,令他興奮。但左立此刻聽在耳朵裏,居然産生了一絲羞赧。這太幼稚了,左立決計不肯讓覃望山看出來,又幹脆板上了面孔,命令說:“你閉上眼。”
覃望山聽話地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然後又吐一口氣。左立草草地給他擦了擦,又幫他把褲子穿好,然後扔下一句“我去把小楊喊回來”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