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解1
左立留了個背影給他,覃望山跟着上了樓。
老式的六層樓房沒有電梯,一梯六戶,各家各戶門口都堆着簡易鞋櫃和還沒來得及扔的垃圾。他們從混雜的氣味裏穿過,一直到五樓。左立拿出鑰匙,塞進鎖孔裏,一圈兩圈,咔噠一聲,鐵門向外打開。
房間比覃望山想象的更小,也更整潔。說是整潔,其實是沒有多少東西。除了必須的生活用品,左立幾乎不購物,室內呈現出一種斷舍離的風格。
玄關很窄,兩個大男人和一個旅行箱擠在一處,手腳不便。左立貼着牆讓覃望山先進去。覃望山擦着左立進去,身體與身體之間幾無空隙。房間裏找不出一雙多餘的拖鞋,左立讓他穿自己的。覃望山沒有謙讓,穿上左立那雙在門口小超市買的灰色塑料拖鞋。
把行李箱放在冰箱旁邊,覃望山徑直往裏走。一室戶的格局一眼望到頭,卧室也是客廳,一頭擺着單人床,另一頭擺着小書桌和窄沙發。陳設簡單到簡陋,卻和房間的主人一樣有一種安靜又恰當的氣質,只有左立碩大的行李箱不合時宜地立在床邊,是昨晚拉出來還沒來得及放回去的。左立沒說話,趕緊走過去把箱子塞回衣櫥。
左立熱透了,趕緊找遙控器出來,空調挂機發出嗡嗡的啓動聲。覃望山坐到唯一的單人沙發上,翹着二郎腿。左立到衛生間裏去洗手,順便換掉汗濕的衣服。他從上到下都脫掉,穿上搭在毛巾架上的大白T恤。T恤背後印着綠色的圓形LOGO,四個漢字像八卦圖像一樣排列着:“醫者存仁”。
T恤又大又長,長到可以遮住屁股和大腿的程度,左立一時間沒找到褲子,就這樣光着腿出去。他翻箱倒櫃找杯子給覃望山倒水喝,問覃望山:“你要先洗澡嗎?我這裏熱水器是壞的,只能洗冷水澡。”
從左立半彎腰的姿态中,所有一覽無餘。覃望山咳嗽了一聲。
左立找到了收在櫥櫃裏的玻璃杯,回頭看他:“只有白開水。”
覃望山并不介意:“白開水也行。我先去洗澡。”
左立的浴室也很袖珍,淋浴間窄得伸不開手腳,對左立這種身形來說剛剛好,但對覃望山來說就太窄小了。沐浴露是很大衆的牌子,便宜大碗且無香,并不是左立身上淡淡香味的來源。天氣炎熱,沖涼水也并不覺得冷。覃望山洗完澡,意識到沒有毛巾,探出頭喊左立幫自己開箱子拿。
覃望山說:“在左側的洗漱袋裏,随便拿一條。”
左立答應着,開箱子幫覃望山找毛巾。洗漱袋裏整整齊齊地碼放着一個禮拜數量的一次性毛巾和內褲,統一都是灰色,是長期出差的人會有的配置。覃望山連內務都整理得十分商務,令左立咋舌。
洗完澡出來,覃望山仍坐在剛剛的單人沙發上。左立也沒什麽可收拾,靠過來挨着坐。單人沙發容納兩個男人實在吃力,只能緊貼着坐着。覃望山拿着手機回郵件,并沒有什麽進一步的動作。左立的心燥熱難耐,忍受不了這樣的安靜,于是站起來:“我給你找吹風機吹頭發吧!”
左立的吹風機功率不大,他平常也不太用,總是自然風幹。他拔掉書桌臺燈的插頭,插上吹風的,靠在小書桌旁邊給覃望山吹頭發。
覃望山沒有拒絕,任由他擺弄自己的頭發。左立把這項工作做得十分細致,拿出在手術臺上的嚴謹認真,手指穿過覃望山的發絲,忍不住想起很多首不同的情歌。歌曲裏的頭發都是很美的意象,跟他們毫不相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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吹了好一會兒,覃望山問他:“你不熱嗎?”
左立擡了擡下巴示意,這個位置正對空調的出風口,是整個房間最涼爽的地方。覃望山又道:“你一向這麽喜歡跟人肉貼肉擠在一起嗎?”
“我是喜歡和覃大律師肉貼肉……擠在一起。”左立故意拖長腔調說話,肉麻得令覃望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放浪地扯了扯自己的T恤下擺,露出更大一塊大腿上的皮膚。
覃望山知道左立的皮膚很白,他有着許多種不同的白。日光下的皮膚裏透出青色的靜脈,是一種透明的脆弱的白;室內燈光下他的膚色呈現一種泛青的冷調的瓷白,又像反射着燈光般刺眼;夜色和月光下,又是另一種羊脂玉般的溫潤的白。第二次見面是在夢裏,覃望山用自己的手和嘴在左立身上留下了一些或紅或青的印記,白得刺眼的脖子和腰腹上尤其明顯。
左立放下吹風機,仰起頭和覃望山接吻。覃望山一只手放在左立背後,恰好遮住“醫者存仁”的圖案。這件衣服是丁少骢公司做的宣傳品,有合作的醫院都會派發,但真正會穿的人寥寥無幾。厚實的純棉材質,幾乎沒有任何剪裁可言的版型,松松垮垮地挂在左立身上,被覃望山的手穿過。
吻了一會兒,覃望山的氣息亂了,幾乎要忘了自己來此的初衷。他今天本來只是路過,并不是來找左立上床。他的手從左立的腋下穿過,把人拉到他的大腿上坐着。
左立被碰到了很癢的部位,手往回縮,整個人重心失衡,往後倒下去。覃望山一擡手,穩穩當當地把人摟住,又往後仰,左立便完完全全地躺在他懷裏了。
覃望山的手扶在左立的骶骨處,沿着脊柱一節節往上移,他用随便的口氣問:“這幾天丁少找你了嗎?”
左立用手指碰了碰覃望山沒來得及剃的胡茬:“你覺得呢?”
正說話呢,左立的手機響,覃望山望了一眼,來電人是丁少骢。左立一點沒有要接的意思,手指沿着下巴往下滑,摩挲着覃望山的襯衫扣子。
覃望山沒動,喉結緊了緊。
丁少骢锲而不舍,電話鈴聲一遍又一遍地響,打滿整整一分鐘。這邊剛消停,那頭覃望山的手機又開始震動,找他的人依舊還是丁少骢。左立伸着脖子看,覃望山晃了晃手,他只看到了一個“丁”字。
左立勾了勾嘴唇,笑嘻嘻看着覃望山的反應。手機把覃望山的手震得酥麻,半分鐘過後他按了接聽。手機還沒湊到耳朵邊,裏面就傳出來丁少骢的大嗓門。
“老覃,你到了沒有啊?”
“……剛落地。”
左立慢悠悠地開始解覃望山的襯衫扣子,一顆一顆,直解到最下面。
“你快點啊,大家都等着你呢!”
左立低頭,含住覃望山的乳* 頭,手從褲子拉鏈處伸進去。覃望山的聲音低沉:“……還有事,不來了。”
“別啊老覃!知道你忙,但是今天晚上這局你得來,大客戶啊,你上回不是跟我說要……”
“我有電話進來,不說了。”
覃望山挂掉電話,一把抓住左立的手。左立挑釁地看着他,另一只手握住他半ying半ruan的器官。
覃望山吸着氣說:“你是不是……只喜歡這些事?”
左立用臀部蹭了蹭他:“你不喜歡?”
我來不是跟你上床的。
這句話卡住了喉嚨,覃望山說不出來。說出來不僅掃興,而且矯情。他們之間有着不錯的xing愛體驗,他也不介意被左立撩撥。
覃望山把左立抱起來,兩個人滾到床上去。左立似乎很激動,手腳并用地脫掉覃望山的衣服。他緊緊貼住覃望山,索取更熱烈的吻。覃望山的一只手撐在床頭,他半起身,想要坐起來。左立勾住他的脖子,不讓他離開。覃望山啞了嗓音:“我去拿……”
左立說:“枕頭底下有。”
覃望山伸手,果真摸到一盒已經開封的避孕套。他的理智只回歸了一秒,很快又被欲望淹沒。
……
完事之後,兩人并排躺在床上。左立盯着圓形的吸頂燈出神,燈光在他的瞳孔裏放大、暈開。覃望山忽然說:“你今天不太一樣。”
左立懶散地哼了一聲:“你很了解我嗎?我應該是什麽樣?”
他和覃望山之間的關系,自然談不上了解。覃望山沒必要來了解他,左立也不想被了解。
覃望山體貼地回答:“你不想說我就不問。”
左立翻了個身,盡量用最平淡的口吻說:“名單今天公布了,沒有我。”
對于這句話,覃望山可作很多種理解。是委屈、是抱怨、或者是撒嬌,好像在說,丁少骢和你之間,我選了你,因此亟需補償。覃望山既然允諾,就不介意左立計較,他本也是為這個來的。他說:“明天周六,下午和晚上的時間都空出來吧。”
左立露出個疑惑的表情,覃望山解釋:“明天是我外公生日,帶去你認識一下。你如果有時間,最好親自去挑禮物,老人家很在意這個。”
左立這回是真的驚訝了,他一下子翻身坐起來,瞪大眼睛看着覃望山:“你要帶我回家?”
覃望山回道:“我是帶你去拜師。”
作者有話說:
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