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迷2
沙發上擺的是一對鴛鴦枕,床頭的燈是并蒂蓮,架子床垂下簾幔,室內裝潢如同洞房。左立換上拖鞋,靠着坐了一會兒,才起身到露臺上去打電話。他的房間在二樓西面,露臺對着院內的天井。向下望去,天井中央砌着方方正正的泥灰色水池,池內飄着幾朵淡粉色睡蓮,池邊鋪着延伸到臺階處的白沙。夜色已深,天上綴着幾點孤星,偶爾送來的幾縷風竟然帶着令人惬意的涼爽,蛙聲蟬聲一片。
到底山裏是比外面涼快好幾度,怪不得大家都喜歡來這裏避暑。
跟外婆打電話,內容都是千篇一律。最近忙不忙,吃得好不好,睡得香不香。外婆耳朵不太靈光,左立要很大聲說話她才能聽清楚。
聽着外婆的聲音,左立忽然有些洩氣:“說不定我很快就回老家了。”
外婆的聲音顫巍巍的:“啊,小立要回來了呀。放假了呀。”
左立轉個身,背靠在露臺的木質欄杆上:“不是放假了,是回來,回來……就不走了。”
“不走了?為什麽不走了?你回來幹什麽呀?”外婆的聲音忽然兇悍起來:“你回來幹什麽啊!大城市多好,掙錢又多,環境又好。你在大城市找個漂亮懂事的姑娘做媳婦兒,就在那兒安家。”
左立低頭看着自己腳上的一次性拖鞋,繃直腳尖:“漂亮懂事的姑娘看不上我。”
“怎麽會呢?”外婆放柔了聲音:“我們小立又聰明又乖,哪個姑娘看不上?”
左立腦海裏浮出覃望山的樣子,說:“我不喜歡漂亮懂事的……姑娘。”
“不管啥樣,小立喜歡就成。”外婆教育左立:“別想着回來啊,這個破地方,回來幹啥啊?我還能走能跳的,也不用你操心。”
左立只好答應道:“好,那我不回來……我以後接你來大城市。”
外婆樂呵呵地說好,挂電話前,又叮囑左立早點休息。然而左立并不覺得疲憊,白天并沒有多少消耗,他身體裏積蓄了大把的力氣,卻無處可以發洩。總覺得嘴巴裏少了點什麽,手伸到窗臺上去摸,才想起自己身邊并沒有煙。
離這裏五百米左右有家24小時便利商店,他來的路上瞧見過,打算去買一包。從小院出來,繞過一叢芭蕉,左立抄近路走。夜間的石板小路上沒有人,藏在綠化帶裏的路燈發出瑩瑩綠光,被做成十二生肖石像形狀的垃圾桶威嚴伫立,如同墳場前的神道。左立覺得這環境簡直可以做聊齋的拍攝現場,涼風從背後吹過,讓他忍不住摸了摸後脖頸。
五百米距離很近,左立很快就到了。便利店的感應門打開,發出清脆的鈴響。左立進去直奔櫃臺,跟收銀小哥要一包煙、一只打火機。
小哥問他:“煙要什麽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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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立眯起眼睛看,一時也不知道要哪一種,這時進門的鈴聲又響了。左立随便選了一種,掏出手機來結賬。付完款,他拿着東西轉身,居然又看到了覃望山。
便利店太小,覃望山也沒辦法假裝沒看到左立。二人四目相對,氣氛有些滑稽。左立一邊搖頭一邊感嘆:“你還不承認我們有緣?”
覃望山也覺得好笑了,他還是冷靜地開玩笑:“我懷疑你跟蹤我。”
覃望山是來買水的,他拿了兩瓶氣泡水,在自助機器上結賬。左立站在一邊等他,然後跟他一起出了便利店。
石板小路很窄,兩人并排并不好走,于是覃望山走前面,左立跟在後面。走到和大路相接的岔路口,覃望山以為左立會拐彎,哪知道左立還是跟着他。
于是覃望山停下來,轉頭問他:“你走錯路了吧?”
左立輕快地回答:“跟蹤你呀,覃律師。”
覃望山似乎有點無可奈何,沒有再多說什麽,又轉過身繼續往前走。左立在後面欣賞覃律師的健美身材。覃望山個子挺拔,肩寬腿長,因為比例很好,所以看起來比實際身高還要高。他又慣常穿着西裝,時時刻刻都散發着一種斯文敗類的氣質。這種氣質撩撥着左立的荷爾蒙。
兩人一路走到了菡萏小築的院門前。覃望山擡手按門鈴,沒回頭對左立說:“要繼續跟蹤嗎?”
管家小楓來開門。他向兩人打招呼:“回來了,覃先生、左先生。”
覃望山愣了一下,看向左立。左立趁這個功夫,一馬當先走到前面去,還不忘跟小楓道謝:“謝謝。”
這回換成覃望山跟在後面。左立一徑朝自己的房間去,他留心着身後的腳步聲,步子不快也不慢。停在自己的房門口,左立沒有開門,靠牆等着覃望山跟上來。
覃望山看着左立停下來的位置,問他:“這是你的房間?”
左立點頭:“對啊,今天剛換的。”覃望山當然知道不可能是左立自己花錢換到這邊來住,他也沒可能打聽到自己的房間號,多半是丁少骢使的小伎倆。
他刻意和左立保持距離,站在離他四五步遠的地方,擡了擡下巴:“我住你對面。”
左立皺了皺眉:“還真有點邪門,等等,不會又是丁少故意安排的吧。但是,為什麽要把我的房間換到跟你一起呢?莫不是……”
覃望山挑眉,等待左立說出他的猜測。左立沒有說下去,他覺得有點口渴,伸舌頭舔了舔嘴唇,眼神落在覃望山手裏的氣泡水上。
左立說他:“覃律師,昨天你喝了我的果汁,也該還我一瓶水吧。”
覃望山從口袋裏掏出來了房卡,一邊開門一邊說:“自己買。”
左立搖頭說着“真摳”,一面往他的房間裏探頭瞧。覃望山問他:“你看什麽?門對門的房型是一樣的。”
左立嘀咕道:“我就想看看,房間裏有沒有藏個馮妮娜。”
覃望山一手撐在門上,擋住左立越來越嚣張的窺探,一字一頓道:“你越來越逾界了,左立。”
左立仰着脖子看他,故意用氣聲說:“這也算越界?我的覃大律師。”
覃望山撇開頭,根本不跟左立對視。左立卻得寸進尺,靠得越來越近,幾乎要貼上去了。覃望山的态度似乎是拒絕,也似乎是默許,他的嘴唇擦着覃望山的耳朵:“你昨天問了兩個問題,想不想聽答案?”
用什麽謝?又怎麽浪?左立的态度好似在說,只要他願意,都可以逐一體驗。因為久未有動靜,頭頂的聲控燈滅掉了,只餘昏黃的壁燈。
黑暗裏的左立又開始散發出勾人的氣味兒,他的身體好似一條纏繞的、水淋淋的泥鳅。
覃望山手臂上的肌肉繃緊了。他往屋內退了一步,左立沒站穩向前撲,覃望山一把拉住左立的肩膀,一個轉身把人拖進了室內,然後推着他壓到門背後。左立絆了一跤,一只鞋卡在門口,覃望山直接抓住他的赤腳。
沉默的對視中,覃望山率先投降,惡狠狠地親上去。
(略略略)
覃望山的腦中煙花般炸開,忍不住要深深吸氣。
比夢裏還要燙、還要爽。
作者有話說:
忐忑,這樣應該不會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