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是夜,無慘出現在了竹中夫婦的身邊。
夫婦二人躺在床上, 親密地靠在一起。
竹中先生極為重視自己的妻子, 兩人沒有孩子, 挑選繼承人的時候,也都是依靠着竹中夫人的意見來的。
無慘露出冷笑。
要怪就怪這兩人運氣不好吧, 偏偏遇到了他。
不過他們也很幸運了,能成為他刺激鹿笙的道具, 合該感恩戴德才是啊。
無慘伸手出現無數根黑色的荊棘,他們如同章魚的觸.手一般飛快舞動着, 在牆上留下張牙舞爪的影子, 看起來極為恐怖。
無數黑影飛舞着, 如同利箭用力戳向竹中夫婦的身體。
只要荊棘貫穿他們的身體,那麽報複鹿笙那個小鬼的第一步就成功了。
燈光驟然打開,從上至下集中到無慘身上, 他的醜态畢露,惡鬼形象完完全全展現在了這個小小的房間之中。
無慘用手捂住刺目的燈光,仔細看向床鋪。上面哪還有竹中夫婦的身影, 不過是兩個隆起的靠枕。至于這兩夫婦,正站在不遠處, 捂嘴驚訝地看着他。
可惡,又被騙了。明明床上有兩夫妻的氣息, 甚至連呼吸聲都有, 鹿笙居然已經可以僞裝到如此惟妙惟肖的地步了嗎?
無慘惱羞成怒, 身後荊棘越發鋒利, 交纏在一起一股腦沖向兩夫妻。
鹿笙撈起日輪刀,來到無慘面前,日輪刀沒有出鞘,劍鞘用力砸到無慘臉頰之上。無慘倒飛出去,荊棘攻擊位置錯誤,直接砸開竹中夫婦卧室的牆壁。
竹中夫人驚呼一聲:“啊!”
竹中先生抱住她的肩膀輕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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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沒有想到,收養的養子居然會是傳說中的鬼王,一想到曾經與鬼共處一室,竹中先生就感覺心驚膽戰。
幸好幸好,妻子找到了鹿笙,鹿笙壓制住了鬼王。
锖兔跳到他們面前,揮刀做防禦姿勢:“先生,你們可以躲在我的身後。”
手上的刀是鹿笙打造的,專門用來适配他的水之呼吸的日輪刀,锖兔握緊刀柄,看向逐漸遠去的一人一鬼。
竹中夫人經過最先的慌亂,逐漸冷靜下來,她緊緊攥着手指,努力張望戰場:“鹿笙呢,鹿笙會沒事吧?”
锖兔點頭:“當然,您要相信他。”
無論如何,他對鹿笙都有着絕對的信心,少年一定會回來的,在完完全全解決掉無慘之後。
月光中似乎纏繞上一層血霧,無慘站在鬧市中心,面前是已經毀壞的建築物。裏面的人早就在他來的時候逃得幹幹淨淨,人類的尖叫聲似乎可以刺穿鼓膜。
以前如此美妙的尖叫聲,現在聽起來,無慘只覺得極其煩躁。
若不是鹿笙……若不是鹿笙他怎麽可能如同困獸一般被關在這裏。
以他為中心半徑三十米的地方,有一個金色的屏障,如同半扣在地面之上的大碗,阻攔了他全部的行動。
無慘橫沖直撞用力撞擊薄膜。
沒有絲毫作用。
金色的薄膜如同果凍一樣,撞進去就會把所有的攻擊都用力彈回來,無慘甩出去荊棘,荊棘的力量被反彈,直直打在他的臉上,在白皙的面容上留下了兩三道紅痕。
“別白費力氣了。”鹿笙握着權杖走到他的面前,勾唇說道,“這可是我特意給你制作的牢獄,怎麽樣,是不是很感動。”
無慘捂着臉,快感動哭了。
為什麽啊,難道他真的只能處處受到鹿笙壓制嗎?
不,還有機會,只要拖住鹿笙,那麽童磨那邊的行動就可以吸引走這個小怪物的注意了。
可惜他本想在鬧市區抓兩個人吃一吃好恢複自己的戰鬥力,最近吃的人類食物太多,已經開始逐漸虛弱了。
黑色的頭發逐漸變白,無慘的四肢和下半身長出毛發以及鮮血,在他的身體各處,一個個長着利齒的血口猙獰地沖着鹿笙急速咬合。
無慘揮出右手,手臂化為一道刺鞭,甩到鹿笙的臉上。
鹿笙拔刀出鞘,虹色覆蓋刀身,刀身鋒利無比,銳氣無比,一道劍芒化為月牙,迅速接觸飛來的刺鳊。
粉色的刺鞭一分為二,倒在地上,是不是彈動一下。
鮮血在無慘的手臂上滴落,大片的血液,仿佛要把他從前在人類身上得到的血液全部都流盡一般。
他痛苦地皺起面容。許久沒有出現的痛意第一次如此鮮明地在四肢百骸傳遞着,最後沒入到腦子裏,痛苦激發了無慘最後的力量。
無數荊棘從後背的地方伸出,全力沖向面前的鹿笙。
殺死他,只要殺死這個小鬼,一切就都解決了。
無慘長嘯一聲,無數的荊棘在背後生長而出,四面八方化為荊棘牢獄,籠罩在鹿笙上方。
紅色的光芒在縫隙之中飛出,無慘感覺全身一陣陣發熱,繼而是荊棘寸寸碎裂的聲音。
鹿笙跳出牢獄,手持刀劍,居高臨下注視着他,如同降世的神祗,懲罰邪祟。
而那個邪祟,就是他。
第一次,無慘第一次意識到,他與死亡相鄰得那麽近,上一次有童磨過來拯救他,帶着他的眼珠子逃脫,這一次呢?
鹿笙的屏障正好将他阻攔在了一片平地之中,四周什麽遮蔽的物體都沒有。光滑的地面還有空曠的空間。若是太陽在這裏升起,那麽代表的就是他也将在這裏死去,完完全全。
童磨在哪裏?童磨呢?
無慘彷徨地轉動着身體,極目向四周望去。
鹿笙抱着手臂看看他還有什麽花樣。
要是無慘能按時收到他送的禮物就好了。
終端嗡嗡作響,鹿笙打開一看,是産屋敷耀哉的消息。
适時,最前方的高塔上,電子屏幕播報最新新聞。
今日淩晨三時三十分,鬼殺學院确定著名藝人森下真之介的身份,據傳,這名鬼為傳說中窮兇極惡的上弦之二,現已被柱當場擊殺。
屏幕上,蝴蝶忍以及她的姐姐的身影同時出現,顯示擊殺童磨的柱的身份。
無慘捂着胸口,一口血堵在那裏,想吐又吐不出來。
仿佛是嫌他不夠慘,天空之上,黃金、白銀、青王的達摩克利斯之劍出現,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是一柄綠色的達摩克利之劍。
另一邊,紅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與灰色的達摩克利斯之劍糾纏在一起。
鹿笙記得這次計劃,赤司還特意和他提過一下。
據說綠之王比水流在幾次的行動之中一直有暗中謀劃,最近他們打算開始行動,徹底解決這個隐藏在暗中的敵人。
接連兩個同夥都被鎮壓,無慘一口血徹底噴了出來。
他還是不相信現在的情況。
怎麽會呢,幾千年了,他都活了幾千年了,多少人想要長生卻做不到的事情,被他做到了。可是,卻讓他遇到了這麽一個敵人。
若是沒有遇到鹿笙,結局是不是不一樣。
雙眼中充斥着血色,無慘的身體開始逐漸分裂。如同數千年之前一樣,他的身體化為無數快,飛向四面八方。
逃,只要逃出去,那麽東山再起不是做夢。
鹿笙冷哼一聲,揮動權杖。
金色薄膜立即彈回所有的血肉,薄膜之內,血霧彌漫,鹿笙站在鮮血之中,微塵不染。
他走到無慘那顆曾經逃走的眼珠面前,微笑過後,用力扔下日輪刀。
空氣中紅隐隐傳來一絲尖叫聲,無慘的眼珠徹底化為齑粉。
其他血肉蠕動着想要逃出。可是行不通,天上有屏障擋住,地下也有一層,他甚至想要鑽土逃出去,卻完全沒有作用。
時間逐漸推移,已近淩晨,天空泛起魚肚白,一抹紅日飛出,染紅了半面天空。
無慘努力睜着剩餘的一只眼睛。
好想逃,可是無處可逃。
多麽令人厭惡的陽光啊。
在日光下,無慘的肮髒的血肉一點點消失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