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意外
老汪和蘇英在醫院工作,特別是蘇英經常給有愛的親朋好友幫忙,提供方便,他們心懷感激。老汪生病後,朋友們時常詢問他的恢複情況,有愛總是支支吾吾說不出來,為此幾個感情深厚的知心朋友就直言不諱的批評她,指責她對哥哥漠不關心。
自從上次在醫院被哥哥罵之後,汪有愛發誓這輩子再也不見他。原本夫妻二人就無心照顧老汪,為了維護自己在朋友圈的形象,只好硬着頭皮裝裝樣子。
為了達到一箭雙雕的目的,有愛和老公梁總計劃在周末,利用慶賀新車的理由,邀請幾個知己好友小聚。順便帶上老汪一起,好好吃一頓,玩一玩。那時,朋友們對她的偏見自然就消除了。
周末是個好天氣,藍天高遠,白雲悠閑,不冷不熱,适合出游。汪有愛和老公駕着新車接上老汪,一路疾馳奔向郊外的植物園。
植物園位于小城東北邊玉帶河畔,綠樹成蔭,鮮花滿地。清澈的河水宛如一條飄帶,穿過城市,蜿蜒郊外,水中遍布郁郁蔥蔥的小洲,成群結隊的野鴨和灰鶴在這裏栖息繁殖,河面倒映着它們矯健優美的舞姿,吸引着數不清的游人駐足拍照。
這裏是當地最大的休閑娛樂美食場所,每逢晚上和周末,驅車前來休閑的人熙熙攘攘,擁擠不堪,歡聲笑語飄蕩在濃密的樹林和清涼的河面。沿着河岸的美食廣場,特色小吃應有盡有,目不暇接,什麽炸鱿魚,烤鳥蛋,烤腸、肉串、麻辣燙等等。那濃烈撲鼻的香味勾的胃咕咕亂叫,舌尖的味蕾不停分泌口水。
有愛推着哥哥穿行在美食廣場,老汪大開眼界,興奮的兩眼放光,不停的要吃要喝,手裏攥着,嘴裏嚼着,好不過瘾。
汪有愛早把蘇英的叮囑抛到九霄雲外了,只要哥哥想吃的,二話不說買給他,幾個陌生人沖她伸出大拇指。
最後,她們與約好的朋友在河邊拐彎處的遮陽傘下見面了,八個人圍着一張桌子,開始上演今天上午的重頭戲,--燒烤。
等烤熟的肉串、雞胗、蹄筋、大蝦、雞翅散發出濃郁的香味,燒烤的絕配啤酒必須粉墨登場了,吃燒烤喝啤酒一樣都不能少。
起先,老汪規規矩矩以吃為主,後來看到大夥興高采烈的喝酒,自己忍不住拿起了酒瓶子。
有愛知道哥哥自年輕嗜酒,猜到生病後蘇英一定管的很嚴,現在想喝乃情理之中。加上他酒量大,少喝一點應該沒有問題,于是給他斟滿了杯子。
酒瘾如同洪水猛獸,一旦勾起來,馬上一發不可收拾。眼看着他的肚子大了,圓了,鼓了,說話聲音高了,顫了,抖了。有愛微微擔心,他卻仍不過瘾,竟然指着要喝鄰桌的白酒。
梁總見他已是醉眼朦胧,提醒有愛說,哥哥不能再喝了,對身體不好。
有愛點點頭,拿起一串熱騰騰的雞胗塞到老汪手裏,“吃點吧,多香,不能再喝了。”
沒想到老汪揚手就把雞胗扔得老遠,捶着胸口,大聲哭着要白酒。一個大男人涕淚肆流的樣子,馬上吸引了周圍衆多好奇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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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指手畫腳,竊竊私語着:“這咋回事?只顧自己吃喝,不管這個人了嗎?”
“是啊,實在不像話,一點白酒也值不了幾個錢啊。”
左邊的小張碰碰有愛的胳膊,悄悄的說:“趕緊哄哄他,多難堪啊,讓別人笑話咱們。”
有愛苦笑一聲:“他血壓高,蘇英囑咐說不讓喝酒的,喝啤酒已經過量了。”
“哎,蘇英就是太小心,喝酒舒張血管,能降血壓的,你知道我也是高血壓,不是照樣的喝酒啊。”小張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
另一個朋友小馬也随聲附和着:“現代人哪有血壓不高的?還能都不喝酒了嗎?沒事。”
聽着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規勸,有愛猶豫了,無助的看着老梁,老梁不耐煩的擺擺手說,“随便你吧,趕緊別讓他哭鬧了,真掉價。”
這時,旁邊的桌子邊站起一個中年人,他手裏拿着一瓶白酒走到老梁的身邊,大聲招呼着:“梁總,有愛,真巧,你倆也在啊?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許總,幸會幸會,”老梁趕緊站起來,雙手握住來人的手,熱情的招呼着,“快請坐,請坐,一起喝一杯。”
說完,他擡手招呼服務員,要重新點菜。
許總沒有落座,他把酒瓶子遞給有愛說:“我已經吃好了,這是從南方帶回的正宗高度白酒,給哥哥嘗嘗吧?別惹他不高興,大庭廣衆之下這樣不太好吧。”
有愛漲紅了臉,她給老汪倒了一杯,沒好氣的遞給哥哥:“喝吧,喝吧,別哭了,我的臉都讓你丢盡了。”
老汪接過杯子,眉開眼笑,手舞足蹈,端起來一飲而盡。
不一會兒,頭一歪,酒杯掉在地上,他依着輪椅睡着了。
終于安靜了,大家心照不宣相視一笑,仿佛說,“知道這樣,早給他喝啊,省的鬧騰。”
大家七手八腳将老汪抱進車裏,安頓他躺在後座上休息,然後接着吃喝聊天。
正當大家吹着小風,喝着啤酒,無比惬意的時候,蘇英打來了電話,問有愛是不是已經把老汪送回去吃藥了。
吃藥的事情有愛早忘了,她對蘇英說,老汪很好,已經在車裏睡着了。
蘇英很驚訝,不放心的問,“這個時候不該睡覺啊,不會是喝酒了吧?千萬不能讓他喝酒啊。”
“沒有呢,滴酒未沾,吃的很好很多很高興。”
“少吃點吧,”蘇英仍然很擔心,“大魚大肉一定要少吃。”
“你咋這麽啰嗦,我還能害自己的哥哥啊?” 有愛很不高興,一句話能把人噎死。
蘇英只好懇求她,說:“早點回來吧,該吃藥了,別耽誤了。”
有愛和老梁戀戀不舍的告別朋友們,收拾東西準備送老汪回去。
打開車門,一股惡臭撲面而來,有愛大叫一聲,立刻捂住了鼻子。
原來是老汪自己排洩了,同時把車裏吐得一塌糊塗。面對這種狼狽局面,可把有愛的肺氣炸了,她的愛車剛剛落上戶,還沒出磨合期,自己看得比眼睛還重要。
“汪友良,你真該死,看看你做的好事,不能喝就別喝,逞啥能啊?不給別人添麻煩心裏難受是不是?”她聲嘶力竭的罵着,“睜開眼看看,你看看。”
“他爛醉了,你別跟一個醉漢計較了,趕緊收拾一下吧,這車沒法開,熏死了。”老梁站的遠遠的,催有愛收拾污物。
“你來吧,我聞見就惡心頭暈,根本收拾不了。”有愛捏着鼻子,嚷嚷着,“又酸又臭,實在受不了 。”
“他是你哥哥,你不弄誰弄?不是你非要帶他出來玩的嗎?”老梁站在那裏紋絲不動,不停的數落着有愛。
有愛屏住呼吸,拿出衛生紙給老汪擦了擦嘴,忽然跑開,蹲在地上幹嘔,“不行,我不行,找個撿垃圾的來弄吧,多給點錢。”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有愛很快找到兩個打掃垃圾的清潔工,他們挽挽袖子,三下五除二把嘔吐物收拾完畢,用抹布把車擦得潔淨如初。
收拾完這些,有愛又指指老汪,讓他倆幫忙換尿不濕。
“在這裏怎麽行啊?”倆人提議道,“你叫醒他,我們去那邊廁所換。”
“他的腿不能走啊。”有愛犯愁了。
“沒事,不是有輪椅嗎?只要推進廁所,我們就有辦法。”
汪有愛使勁拍老汪的臉,他卻毫無反應,手冰涼,胳膊軟的沒有一點力氣。
“我咋看着他不像睡着了,像是昏迷了呢?”一個年齡稍長的清潔工說,“我有個親戚腦溢血的時候,就是這個樣。”
一聽腦溢血三個字,有愛徹底慌了手腳,她顧不得滿車臭味,大聲喊老梁上車,加快油門一溜煙進了醫院。
“大面積腦出血,需要立刻手術,但手術效果不敢保證。”還是技術最好的主任再次接診了老汪,他異常冷靜的給蘇英和汪有愛分析手術的利弊。
有愛吓得臉色蒼白,完全沒有了注意,她拉着蘇英的胳膊,哭哭啼啼的問:“怎麽辦?怎麽辦?”
蘇英咬着牙問,“不做手術就沒有一點生還的希望,是不是?”
主任點點頭:“這次非常兇險,出血量太大了。”
“那就開顱,主任您準備吧。”蘇英猛地擡起頭,堅定的說。
“蘇英,既然手術成功的希望不大,還要花一大筆手術費,你要想好。”聞訊趕來的鄭莉,悄悄提醒道,“是不是也要征求妹妹的意見啊?”
“是嗎?手術費用很高嗎?”汪有愛一聽花錢多,立刻拉着蘇英說,“既然手術沒有把握,那就別做了吧,你掙錢又不多。”
“你不是很有錢嗎?”鄭莉鄙夷的瞟了她一眼,諷刺道,“他難道不是你的親哥哥?”
有愛的臉紅了,支吾着,說不出話來。
鄭莉冷笑了一聲,轉頭看着蘇英。
“手術是唯一的希望,借錢也要做。”蘇英沒有一滴眼淚,冷靜的讓人害怕,“我已經簽了手術協議書,主任去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