誤以為和乖戾元帥在一起後

第16章

白訴泠一雙黑眸幽冷，讓人猜不透他在想什麽。

許顧沫稍作思考，“你開始做夢的前幾天，和那個人之間有沒有發生過什麽？”

白訴泠長而微卷的睫毛輕顫了下。

許顧沫捕捉到，他越發篤定自己的猜測，“以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大……”

白訴泠眼眸微垂，眼底是淡淡困惑，似乎在自我思考。

許顧沫眼神複雜。

他認識白訴泠已經有段時間，以他對白訴泠的了解白訴泠根本不可能會喜歡上什麽人，因為他就沒有“喜歡”這種感情。

他更加無法去想象白訴泠深情款款地看着什麽人的場景，那太不可思議，甚至白訴泠和“深情”這兩個字放在一起都讓人覺得背脊發毛。

“我先回去了，你想想吧。”許顧沫下車。

他覺得他和白訴泠都需要靜靜。

下車，走出一段路，許顧沫回頭看了眼。

車上，白訴泠正靜靜注視着自己面前的新本子，似乎想要劃掉上面的內容。

“許部長，元帥怎麽樣了？”董楊的聲音傳來。

許顧沫看去。

入夜，隊伍在一片荒野中紮營。

聽見董楊的話，篝火堆前一群安靜吃着東西的人都看來。

他們都是白訴泠的親信，且都知道些白訴泠的情況，不過他們知道的是白訴泠有起床氣，剛睡醒那會容易暴走。

回頭的瞬間，許顧沫猛然反應過來，白訴泠夢裏那個人是他們軍區的人。

如果是這樣，那……

許顧沫再看周圍一圈的人時，眼神都變得怪異，白訴泠喜歡的人該不會就在他們之間吧？

白訴泠喜歡那個人，卻連自己都不知道，還以為對方是來殺自己的甚至準備反殺……

“許部長？”

許顧沫看看董楊再看看周圍一群人，他突然就覺得自己肩膀上的擔子重了起來，“董楊啊，你覺得你們元帥這人怎麽樣？”

黑暗中，無人說話，只呼吸和心跳聲不斷傳來。

夏書逸盡可能放輕腳步，他一邊摸黑前進一邊轉動腦袋觀察四周，以防有異獸跳出來。

“那是什麽？”前方突然傳來陳旭敬盡可能壓低的聲音。

夏書逸看去。

隊伍右前方的樹林裏，一只體型像牛卻有着尖銳爪牙的異獸屍體正躺在一堆殘枝中。

“去看看。”夏書逸帶頭向着那邊而去。

靠近後那屍體看着更大，空氣中血腥味也變得濃郁，隐約之間還有股淡淡腐臭。

“屍體上有彈痕，是魂器弄死的。”陳旭敬分析，“血還在流，應該就是不久之前的事。”

“他們往這邊跑的。”秦修省不知何時到了遠處一棵樹前。

夏書逸快速靠近。

秦修省腳在地上點點，他腳邊的草叢裏有血跡，血跡再往前幾米還有半枚腳印。

那群人走得非常匆忙，且很多人都受了傷，應該走不遠。

“追。”

十多分鐘後，他們走出樹林到達一處峽谷山腳。

在山腳下停下，夏書逸正思考要往哪邊走，腦袋轉動間他就看見人影。

對方應該才紮營不久，很多人都還在忙着包紮傷口，夏書逸他們一出現對方立刻就發現。

幾分鐘後，一群人在崖壁邊緣碰面。

“怎麽是你們？”顧靜楓驚訝，因為在他們面前的人赫然就是前不久才分開的吳芸筱、黃宇師他們。

他們之前分開時，吳芸筱、黃宇師他們隊伍一共七八十人，現在這裏只剩五十多人，且一小部分人還是沒見過的生面孔，是後面加入的。

絕大部分人都受了傷，傷得嚴重和昏迷的加起來得有十多個，都快占據總人數的三分之一。

黃宇師身邊只剩下那個之前丢了包的人。

兩人都受了傷，丢包那人還好，黃宇師傷得更重的同時人似乎也崩潰，他白着臉精神恍惚地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你們不是去找白訴泠了？”夏書逸問。

吳芸筱苦笑，“和你們分開的第二天我們就找到了輪胎印，我們順着痕跡一路追到了個蜥蜴巢穴，那巢穴已經被白訴泠夷為平地，但我們到時十幾只受傷逃跑的蜥蜴正回巢……”

後面的話不用吳芸筱繼續說，夏書逸幾人也猜到。

“我們逃跑的途中闖入了其它異獸的巢穴，它們打了一架，我們趁機跑了，但……”吳芸筱看向身後的人，即使這樣他們也丢了不少人。

“你們呢？”吳芸筱看向夏書逸幾人，他們現在所在的位置已經偏離夏書逸幾人預定要走的路線。

“我們找到異界之核了。”夏書逸道。

正包紮傷口的一群人同時擡頭看來，眼中都是詫異。

吳芸筱亦是如此，之前夏書逸說要去找異界之核時她就沒上心過，因為她知道夏書逸不可能成功。

別說這異界這麽大他們就是在大海撈針，光是那些蜥蜴就已經足夠他們絕望。

“你們真的……”旁邊有人激動得站了起來。

“嗯。”

人群一陣騷動。

原本一臉死氣的衆人臉上都有了光彩，找到異界之核就代表這地獄之行暫時結束，他們可以不用再頻繁出入這異界。

“除了異界之核，我們還發現了一個巢穴……”夏書逸快速把那巨大蜥蜴的事情講述了遍。

剛剛還興奮的一群人再笑不出來，黑暗再次恢複死寂，這一次比之前更壓抑。

沉默中，夏書逸環顧周圍一圈，他之前還想讓他們幫忙一起找白訴泠，現在看來這可能性微乎其微。

“你們別開玩笑了……”

“我沒開玩笑。”夏書逸面無表情地碾滅衆人心中最後那點希望。

吳芸筱臉色一變再變，最終煞白。

之前才百來只蜥蜴攻擊裂縫他們就差點失守，如果夏書逸說的是真的，馬上就會有成千上萬只蜥蜴同時攻擊裂縫，那等待他們的絕對是慘敗和地獄。

黑暗中，衆人甚至連包紮傷口都忘記。

不知多久之後，吳芸筱才反應過來，“那你們現在這是……”

“我們準備去找白訴泠。”夏書逸道。

黃宇師幾乎是緊随其後開了口，“我們盡快回裂縫口吧，去通知外面的人！”

兩百多個人的隊伍現在就剩下兩個，黃宇師現在形容枯槁整個人都處于崩潰邊緣，甚至聲音中都帶着恐懼和顫抖。

夏書逸不忍直視，他移開視線看向他們來時的方向，“異界之核往那邊走半天路程就能找到，明天我們兵分兩路，你們去裂縫口通知外面的人，我們繼續去找白訴泠。”

夏書逸看向吳芸筱，“你能告訴我白訴泠在什麽方向嗎？”

他們必須想辦法阻止那些蜥蜴，而找到白訴泠是目前唯一的辦法。

吳芸筱欲言又止。

片刻後，她指向一個方向，“那邊。”

夏書逸記下。

夏書逸回頭看向顧靜楓四人，“先休息，明早盡早出發。”

幾人單獨到一旁找了地方坐下。

異界太危險，他們并未點篝火，月亮高高挂在頭頂，月光卻朦胧模糊。

短暫的驚訝和混亂後，吳芸筱一群人讨論中似乎起了争執，氣氛不太好。

夏書逸幾人沒去打擾。

借着那點微弱的亮光，幾人在沉默中吃了些東西後，除了負責守夜的夏書逸，其他人都躺下。

幾人才躺下，黑暗中就有人向着他們這邊走來。

夏書逸看去，是吳芸筱。

靠近，不等夏書逸開口吳芸筱就道：“明天我們和你們一起走”

夏書逸幾人都是一怔，旋即反應過來，只有找到白訴泠才能出去。

吳芸筱苦笑，“我們商量過了，僅靠你們幾個是不可能找到白訴泠他們的，我們一起走希望更大。”

吳芸筱深呼吸，“而且比起通知外面的人，現在确實應該優先通知白訴泠，能不用爆破裝置就破壞異界之核的也就只有白訴泠了。”

坐在地上的顧靜楓腦袋轉動，“可如果破壞了異界之核那我們不就……”

一旦異界之核被破壞，異界立刻就會開始崩塌，到時候他們所有人都會死在這異界裏再出不去。

吳芸筱他們之前不是一直想着出去，怎麽突然又願意帶路了？他們不怕死了？

夏書逸早就想到這點，他覺得以白訴泠的性格，他知道這件事後應該不會去裂縫而是會直接去異界之核那邊，以從源頭解決問題，但具體的還要交給白訴泠來抉擇。

“早點睡吧。”吳芸筱離開。

吳芸筱很快走遠。

黑暗中顧靜楓轉動腦袋張望，見夏書逸幾人都面不改色，他愈發驚訝。

“怎麽，怕了？”古林笑着問。

“誰怕了？”顧靜楓立刻反駁，“我就是——”

沒人不怕死。

“睡吧。”陳旭敬提醒。

折騰了一天，他們早已累得不行，頭一沾地陳旭敬、古林和秦修省就睡了過去。

見三人如此，顧靜楓眼睛都瞪圓，他們剛剛讨論的難道不是事關他們生死的大事，陳旭敬他們是怎麽倒頭就睡着的？

他們難道就真的不怕？

顧靜楓躺下，卻再睡不着。

夏書逸靠着背包而坐，十分鐘過去，見顧靜楓還是沒睡着，他開口，“情況也不一定會照着最糟糕的方向走，況且就算這異界崩潰，我們也不是完全沒有活着出去的希望。”

異界的崩潰并不是一瞬間的事，而是會從異界之核所在的位置呈圓形不斷向着四周崩塌，只要他們速度夠快還是有機會逃走的。

雖然那樣的可能微乎其微。

“我不是擔心這個，就是覺得可惜了我外面的那些藥，早知道我進來之前就全捐給軍區了……”顧靜楓心痛得不行。

夏書逸啞然。

擔心顧靜楓，是他多事。

夏書逸看向遠處的黑暗，他轉移話題，“如果一個人經常晃神，且每次晃神時都覺得自己被帶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你覺得他是什麽問題？”

顧靜楓瞬間來了精神，“完全陌生的地方？”

“就好像身處另外一個世界，非常真實，就算痛都痛不醒，且每次看見的聽見的還是連續有關聯的。”

顧靜楓稍作思考，“晃神之後那人身體和外界有什麽變化嗎？”

“每次晃神都非常短暫，就那麽幾秒，結束後那人身體沒有任何不舒服人也還在原地，周圍的人甚至都沒發現他走神。”

顧靜楓狐疑地打量夏書逸一眼，“如果是這樣，那應該就是那人在晃神那幾秒裏産生了幻覺。”

“不是幻覺，感覺很真實。”

“讓人覺得真實的幻覺也是存在的。”顧靜楓道，“例如得了臆想症的人，他們所看見的東西在他們自己看來就是真實存在的，正是因為他們分辨不出來真假所以情況才嚴重。”

夏書逸啞然，這是他未曾想到過的。

白訴泠是他臆想出來的？

他和白訴泠偷偷在一起是他臆想出來的？

那白訴泠愛慘了他也是他臆想出來的？

夏書逸張嘴就想反駁，他為什麽要臆想白訴泠愛他？話到嘴邊他又咽回，因為理智告訴他顧靜楓說得并不是沒有道理。

突然進入平行世界這種事本來就不可思議，平行世界裏白訴泠那樣一個人愛他愛到卑微更是比顧靜楓的醫術還不靠譜，是說出去就連那些讨厭白訴泠的人都要笑他癡人說夢的程度。

顧靜楓想想，又補充道：“如果得了臆想症一定要盡快吃藥控制，否則後面很可能會發展成分不清哪裏才是現實哪裏才是臆想世界的情況。”

夏書逸微微蹙眉，心底是一陣莫名失落。

“快睡吧。”他不想再繼續聊這個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