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這種情況一般會持續多久?”夏書逸問,就這片刻他手裏的外衣已經被血染透,白訴泠臉色更是白得像是随時會暈倒過去。
白訴泠看向一旁的樹樁,幾千斤的樹樁輕易被從地裏拔起。
“停了?”夏書逸松了口氣。
白訴泠看向自己的手,以往的暴走每次都會持續相當長一段時間,他進入夢中時顯然才開始暴走沒多久。
“走。”夏書逸伸手攙扶白訴泠,要帶他去找他那個副官。
一想起這事,夏書逸火氣就騰騰直冒。
就算白訴泠暴走确實危險,就算他們不敢靠近,他們也不應該把白訴泠獨自扔在這不管不顧,他們至少可以準備些止血藥,而不是讓白訴泠一個人在這默默受傷默默流血。
白訴泠是個人,又不是個不會痛的工具。
夏書逸正火大,疼痛就如冰冷河水侵襲而來,感覺着那疼痛,他立刻就明白過來夢就要結束。
下一刻,他的世界一片黑暗。
他還躺在地上,身上的衣服還濕着,地面泥土冰冷僵硬,這一覺他睡得腰酸背痛,不過比起之前倒也好了不少。
夏書逸睜開眼。
陽光從洞口照亮大半個地面,讓洞內多出幾分暖意。
古林和秦修省已經醒來,顧靜楓正搖着尾巴蹲在秦修省面前,後者黑着一張臉,陳旭敬和顧靜楓兩人繞有興致地看戲。
他們比他預料的還要狼狽,身上臉上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擦傷。河流兩側崖壁上突出的岩石非常鋒利。
秦修省斷了左臂,正在艱難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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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幫你。”顧靜楓伸手。
秦修省躲開,“不要。”
“不用客氣,我們都是隊友。”
秦修省黑着臉再躲,“沒客氣。”
陳旭敬和古林兩人一臉幸災樂禍,秦修省一路下來悶不吭聲的,看他變臉挺有意思。
夏書逸從地上坐起來,幾人察覺動靜回頭看來。
古林和秦修省都已經知道是夏書逸救了他們,再看向夏書逸時眼神複雜。
夏書逸看向顧靜楓,“你的藥先留着吧,後面馬上就有一場大戰。”
顧靜楓臉上多出幾分嚴肅,陳旭敬三人亦是如此,昨夜的事情浮現幾人腦海。
之前的輕松氣氛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凝重。
夏書逸看向秦修省,“還能走嗎?”
“腳沒斷。”
“你們還記得裂縫在什麽方位嗎?”夏書逸從旁邊地上撿了塊石頭。
陳旭敬四人靠近,五人一起校準方向。
裂縫、山谷、第一個巢穴、昨夜他們看見的那巨大蜥蜴的巢穴以及他們現在的位置,幾分鐘後,一張大概的地圖躍然于眼前。
“如果白訴泠他們走的是這邊。”夏書逸在他們原本的方位上畫了一條長長的直線,然後看向那條線左側他們所在的位置,“我們現在要過去就必須往右上角走斜線。”
白訴泠的隊伍開車速度快,他們又被河水沖出許遠,再加上他們還得想辦法爬上懸崖,事情相當麻煩,他們不一定能追上。
“要不我們先回裂縫那邊,這樣至少可以警告外面的人提前做好準備。”顧靜楓提議。
夏書逸否決,“我們必須去找白訴泠,如果那些蜥蜴真的全都去了裂縫口,就算外面的人提前知道了以我們的能力也根本防不住。”
“這次的探索計劃為期二十天,現在才第六天,白訴泠就算四天後開始回程,也得十四天後才能到裂縫口。”
“我們現在去找,就算不能直接攔住白訴泠,也可能在他回程的路上遇上,這樣說不定還來得及提前趕回去裂縫口。”
幾人臉色都不太好。
那些蜥蜴的速度他們是見識過的,最壞的情況是他們沒找到白訴泠那些蜥蜴卻先到了裂縫,等他們十六天後回到裂縫口時,外面已經屍橫遍野。
“走吧。”夏書逸帶頭起身,他們現在分秒必争。
所有人快速收拾東西。
崖壁很寬,根本看不見盡頭。
短時間內他們無法上去,只能先順着崖壁往前走。
再次上路,隊伍氣氛凝重。
“我聽說白訴泠的魂器好像出了問題?”夏書逸主動開口。
幾人都朝他看來。
“沒聽說過。”古林看向陳旭敬,“有這事?”
“假的吧,如果白訴泠的魂器出了問題那軍區早就亂套,就算外面的人不知道異界裏的情況軍區的人還能不知道?”陳旭敬道。
夏書逸默默聽着,陳旭敬他們這些老兵都沒聽說過,那這事十之八九确實不存在,這樣看來他之前的猜測沒錯,白訴泠确實不是白訴泠。
夏書逸腦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現出白訴泠之前那驚訝且不知所措的模樣。
白訴泠那樣一個人,就算是在愛情裏應該也是占據主導的一方,可事實卻是他似乎才是輸的那個,而且看樣子還輸得很慘。
白訴泠似乎愛慘了夢裏那個他。
夏書逸心口異樣,說不上來是個什麽感覺。
短暫的交談讓幾人臉色緩和幾分。
說話間,幾人兩兩交替着探索前行。
崖壁比他們預料的還要寬,臨到傍晚太陽西落,他們才總算尋找到一處勉強能夠攀爬的陡坡。
顧靜楓捆上一根繩子拿了匕首,花了些時間爬到上方。
繩子垂下,夏書逸三人先上去,然後把秦修省拉了上去。
崖壁上方依舊是一片樹林,不見蜥蜴也不見其它異獸。
這邊應該還屬于那些蜥蜴的狩獵範圍,那些蜥蜴在這異界獨一份的強大,繁殖能力又強,有它們在的地方其它異獸估計難以無法大面積繁衍。
他們爬上崖時太陽已經落下,他們并未馬上紮營休息,而是繼續前進。
穿過樹林,他們又摸黑走了兩個多小時,直到夜裏九點多才找了地方休息。
在一片凹谷中停下後,手臂受傷一頭冷汗的秦修省留守,其他四人分別去四周确認環境。
夏書逸回去時,陳旭敬幾人正快速說着什麽。
見他回去,古林快速解釋道:“我在那邊發現了戰鬥的痕跡,挺新,應該是有隊伍在這邊,看腳印他們遇到的不像是那些蜥蜴,但那東西應該也挺兇。”
顧靜楓問:“怎麽辦,要過去看看嗎?”
“人多嗎?”夏書逸問。
“不多,最多三十多個。”頓了頓,古林又補充,“沒看見輪胎印,應該不是白訴泠他們。”
“去看看,那些蜥蜴的事和異界之核的事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份保障,順便看看能不能讓他們跟我們一起去找人。”夏書逸道。
陳旭敬幾人颔首,他們一共就五個人,萬一有個萬一就完了。
人多找起人來也方便。
幾人快速整裝好,古林帶頭,他們快速向着古林發現痕跡的方向而去。
夜色下,白訴泠隊伍營地中。
許顧沫見車上白訴泠醒來,立刻向着那邊而去,“怎麽樣,做夢了嗎?”
連上白天在車上的,白訴泠已經近睡了一天,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
夢醒,白訴泠下意識翻兜,臨到把黑皮小本掏出來他才想起那本子是專門用來記仇的。
他把黑皮小本塞回去,到旁邊翻出一個備用的新本子。
翻開本子,拿了筆,他慎重的在第一頁第一行上畫了只小狗,然後工工整整地寫下“他喜歡我”幾個字。
許顧沫一上車就看見白訴泠正一臉嚴肅的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他下意識看去,看清,他嘴角抽了下。
“怎麽樣,做夢了嗎?”
“嗯,後來睡着了。”白訴泠收起筆。
許顧沫快速分析,“所以只要你不深度睡眠就不會入夢?如果這一切真的是對方有意為之,那至少說明對方并不能随意把你拉入夢境。”
許顧沫思考,“可如果用這種方法刺殺不确定性未免太大,還是說他能在夢裏殺了你?夢裏怎麽殺人?”
“他沒想殺我。”
許顧沫看去,“你怎麽知道?”
“他說的。”
“他說你就信?”
白訴泠一雙黑眸靜如血海。
如果對方想要殺他早就可以動手,根本不必等到他反應過來。
“你們這次聊了什麽?”許顧沫問。
白訴泠并未隐瞞,把夢裏的事情講述一遍。
聽完時,許顧沫臉上肌肉抽動得歡快,他臉上笑眯眯背地裏咬牙切齒,要不是打不贏他絕對照着白訴泠那張臉就是一拳。
他是庸醫?
白訴泠知不知道他可是有名的醫學天才,當初他決定跳槽到宣傳部門時,排隊勸他的人都從醫療部門排到軍區外了。
許顧沫心中憤憤,嘴上卻不敢說。
再思考片刻,許顧沫問:“那個人是軍區的人?”
白訴泠并未回答。
許顧沫有了答案。
這個問題并不難回答,但白訴泠卻選擇沉默,那就只能說明那人确實是他們軍區的人,而且白訴泠知道對方是誰。
許顧沫腦子快速運轉,“有沒有這麽一種可能,那确實只是一個夢,你之所以會頻繁做夢是因為你的情況越來越糟糕,已經從失眠進展到了下一個階段。”
他三年前就已經給白訴泠下了死亡通知,白訴泠活不過三年,這三年下來白訴泠的情況也确實越來越嚴重。
臨到崩潰邊緣,白訴泠卻突然開始做夢,且幾次夢境下來他狀況明顯有了回升,這本身就不合理。
白訴泠面無表情,好像他們讨論的并不是他的生死。
頓了頓,許顧沫臉色複雜地補充:“……而你之所以總是夢到他,有沒有可能是你自己的問題?”
白訴泠冷冷看去。
“俗話說得好,日有所思夜才有所夢,你會不會是……暗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