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山車

第30章 30

===================

修明手裏一空，心也跟着空了一瞬，趙相言那句話适時出現在腦海裏：你确定他真的喜歡你？

他不确定。他一直都不确定，蕭立陽是個直的，勉強喜歡他已經是出于對“小樣兒”的好感，這杆秤最終會偏向哪一邊誰也不知道，他只能盡力而為。

他也不清楚別人的愛情都是怎麽一步步走到一起的，可面對蕭立陽，他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麽，往前一步怕蕭立陽抗拒，退後太多又怕蕭立陽放棄。他以為自己可以放心大膽的追求，沒想到追求還有這麽高的門檻，遠不得，近不得。

背上的傷突然疼得讓他難以忍受，明明剛才看到蕭立陽的時候已經感覺不到疼了，現在像是一股腦爆發出來，疼得他連步子都邁不動。

修明在原地站了好一陣，才動了動僵硬的肩膀，低着頭往外走。

背上有傷，外套也不好穿，他剛走出大廈正門，迎面就是一陣冷風，吹得他頭一陣陣發暈，接着他看到前面路邊站着一個人，皺眉冷臉，表情有些不耐煩，不是蕭立陽還能是誰。

他沒走。

修明忽然有種想要流淚的沖動，淚沒流出來，但喉嚨發堵，他愣是沒能第一時間叫出蕭立陽的名字。蕭立陽無意中一擡頭正好對上他的目光，修明喉結滾動，把那股酸澀咽進去，朝他走了過去。

“你沒回去嗎？”修明像是得了寵的孩子，有意賣乖，明知故問。

蕭立陽往他肩上瞥了一眼，“不是要去醫院，走吧。”說完轉過身往前走，修明幾步跟上。

當蕭立陽在路邊攔車的時候，修明阻止他的動作，“還是坐地鐵吧，你暈車。”

“沒多遠，打車快。”蕭立陽繼續張望車流伸手攔車，修明沉默站在一邊，捧着蕭立陽難得釋放的關心和體貼，有點不知所措。

在他們還是朋友的時候，蕭立陽從不吝啬自己對修明的在意和重視，因此修明一直不認為蕭立陽是個冷漠的人，只不過礙于他們現在介于暧昧和尴尬之間的關系，蕭立陽大概還不适應。不然也不會嘴上說要走，身體卻留在原地。

被男人喜歡，試着喜歡男人，還有可能失去一個朋友，這對蕭立陽來說，并不容易，修明都理解。只不過他也是人，控制不住會期待，會欣喜，會難過，蕭立陽怎麽樣他都不覺得有問題，只是他必須要學會自己去消化這些情緒，誰讓他喜歡蕭立陽呢。

上了車修明沒法靠着，只能身體前傾手肘撐在膝蓋上，盡量不牽動後背的肌肉。從蕭立陽的角度看過去，只有肩膀腥紅一片，他只看了一眼就偏過頭望向窗外，一路無話。

砸傷修明的是同事桌上的一個花瓶，硬玻璃要是碎成渣還好，摔成兩半邊緣很鋒利，劃破了襯衫還割傷了皮膚。

脫了衣服，傷口周圍也是大片的淤青，好在骨頭沒什麽問題。醫生給傷口做了處理，又開了消炎藥，沒用多久兩人就從醫院出來了。

回家不比從君為到醫院的路程，修明堅持坐地鐵，蕭立陽沒說什麽。

“還沒吃飯吧？想吃什麽？”路上修明沒話找話，試圖打破兩人間有些沉悶的氛圍，“對了，你怎麽忽然過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蕭立陽把這事兒早忘了，被修明一提起，他才想起來原本是抱着什麽心思找上門，現在又覺得說不出口，抿了抿嘴回答：“沒什麽，以為你要加班，打算跟你一起吃飯。剛才那人是誰？”

他以為自己在岔開話題，殊不知自己已經在意了一晚上。

“哪個……？哦你說那個孩子？他爸媽是委托人，學校出了點事。”修明在君為那會主動說了一次，但被蕭立陽打斷了，他覺得蕭立陽應該是對這些不感興趣，只說了這麽一句就閉上嘴。

“你們當律師的還要替人挨打呢？”

修明沒聽出他這話裏的嘲諷，解釋說：“他畢竟還是個孩子，而且了解下來，他大概率是被冤枉的，就是有點任性。”說完自己輕輕笑了一下，“跟你還挺像的。”

這句話算是徹底把蕭立陽那股無名火給點着了，剛好地鐵到站，開門聲隔絕了他瀕臨爆發的怒火。他一言不發往外走，腳下生風，要不是修明腿長，得跑起來才能跟上他。

進了家門，修明就算是再怎麽遲鈍，也察覺出了他的不對勁。此時已經在自己家，沒什麽好避諱的，修明秉着有問題就盡快解決的想法，在他準備回房間前問：“你今天怎麽了？”

正有火沒處發，修明簡直是在給他遞刀，蕭立陽不打算憋着，轉過來說：“你說他像我？哪裏像？長得像？還是性格像？”

修明完全沒料到随便一句玩笑話他會當真，只能耐心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什麽意思？”

房間裏靜得出奇，修明呼吸有點重，聽上去分外明顯，蕭立陽見他不說話，更加惱火，珠鏈炮似的說：“你是喜歡我？還是喜歡我這樣的？再來十個跟我像的你也都喜歡？我不配合你所以你就再找一個？”

“蕭立陽！”修明被成功激怒，蕭立陽心裏居然有一絲得意。

印象中蕭立陽絕對不會是這麽刻薄的人，前後一聯系，修明感到一陣陣窒息的同時忽然想到了什麽，低燒帶來的暈眩并沒有讓他失去理智。無視蕭立陽這些無端的指責，他沉聲說：“你這樣就像是在吃醋。”

“放屁！”想都不想就否認，不是氣急敗壞是什麽？

修明忽然低頭笑了兩聲，不似平時溫柔那一款，而是帶着點調侃意味，接着緩緩走向蕭立陽，在蕭立陽推開門的瞬間一把将門拽了回來。

砰的一聲，蕭立陽被他這動作吓了一跳。剛認識那會修明頂多是不搭理他，後來相熟，他就沒見過修明發火，可眼下他也摸不準修明是不是真的在生氣。他表面上瞪着眼睛不服輸，心裏卻有點虛。

他以為修明會繼續說些什麽，畢竟這架勢就像是要幹仗，結果修明盯着他看了半天，最終嘆了口氣，伸手将他攬進懷裏，下巴枕在他的肩膀上，為自己辯解：“我沒有抱他，這世界上無論有多少個人像你，他們都不是你，我只喜歡你。”

懷中僵硬的身體逐漸放松，修明的手在他背上一下一下順着，就像是哄孩子。

這不是蕭立陽第一次聽他說喜歡，但每次聽到感覺都不太一樣，他只知道自己那股無名火不知何時消了下去，還有，他忘了掙脫。

修明抱得很緊，似乎怕他輕易逃脫似的。實際上蕭立陽已經完全被頸側有些熱的呼吸拉走了注意力，然後，貼着他的呼吸變成了吻。

蕭立陽被抵在門上，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修明體溫的緣故，這個吻燙得他扭動身體想要推開，卻被修明箍得更緊，嘴唇貼着他的皮膚低聲哀求：“小陽，別拒絕我好不好……”

他必須得承認，這一刻他是滿足的，滿足于修明對他的低聲下氣，沒了他不行，宣讀誓詞一樣承諾自己的心意，修明更愛他了，蕭立陽心想。

懷裏的人只動了沒幾下就變得乖順，修明終于忍不住擡起頭，咬上了那張嘴，急不可耐地吮吻起來。

蕭立陽沒想到一時的妥協變得徹底難以反抗，他被動承受着修明越來越洶湧的欲望，身後忽然一空，門被修明擰動推開。

床和門的距離不過幾步遠，修明摟着他的腰一邊親一邊退到床邊。蕭立陽膝窩碰到床沿，被修明壓倒在床上，親吻更加兇猛。

下腹的觸感明顯，他雖然不像上次那般驚訝和抵觸，但還是細密地起了層雞皮疙瘩。而且最要命的是……

“你硬了……”修明熱燙的氣息掃過他的唇縫，低啞的聲音猶如一記警鐘，敲得他大腦嗡嗡作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