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主抱
熟悉的眉眼,熟悉的深灰色大衣。
真的是路時川,不是錯覺?
看清來人溫暖長舒了一口氣。
風展揚并沒有告訴她路時川也錄了這裏的指紋,所以恍恍惚惚下意識她還以為是賊,吓了一大跳。
“你回來了?”
“你怎麽在這裏?”
兩人同時開口,又同時緘默。
片刻,溫暖先撐起笑來,“之前的房子太大,一個人住怪吓人的,展揚哥說這裏一直空着就讓我先住過來。”
那微蹙着眉心一本正經害怕的模樣很是唬人,路時川幾乎就信了她的鬼話。
“這四室兩廳的房子,光客廳都有七八十平,小?”
溫暖搖頭,揚着眉認真地看向路時川,“不小,可是隔壁有你呀,所以不怕的!”
這棟樓每層只有門對門兩戶人家,啧,孤男寡女,無人打擾,多得天獨厚的追夫條件!
看着那張釀着得意的笑臉,路時川目光沉了沉,突然想起不久前她像只花蝴蝶般歡快地飛進別的男人懷中那一幕,面色一凝咬了咬牙轉身便走。
見狀,溫暖不免着急,本能地就想站起身往外追,卻忘了自己才崴了腳,挨着地便是一陣疼痛。
餘光瞥見裏頭的人似乎是手撐着茶幾單腳跳了下,路時川往前走的步子一頓。
其實也并不是疼得特別嚴重,但擡眼見人又退了回來,溫暖狠着心猛咬了下舌尖,嘴巴一扁,一片霧氣迅速在眼底凝聚,反應快得幾乎可媲美最專業的演員。
“我腳扭了……”她委屈着聲音可憐兮兮道。
然後錯愕地看着路時川的目光僅在她捂着的腳裸上停留了半秒後冷漠地擡腳走了……
傻了吧唧地瞪着空蕩蕩的門口,溫暖欲哭無淚,半晌兒才吐出半截舌頭使勁吸着氣。
哎,白疼了!
溫暖獨自陷入郁悶,隔壁再次開門的聲音也全然沒聽見。
路時川拿着毛巾、冰袋和雲南白藥噴霧進來時,看見的便是溫暖吐着一截淌着血舌頭生無可戀地倒在沙發上的樣子。
大晚上的,那副尊容着實有些吓人。
路時川擰了眉擡腳踢了下沙發。
感受到動靜溫暖垂眼看去,又怔了會兒視線才緩緩聚焦。
站在沙發另一側,面無表情看着她的男人不是路時川是誰?
坐起身,看到他手裏拿着的東西,溫暖眼底熄滅的星光驟亮,轉瞬便又神采飛揚起來。
但見他古怪地盯着自己的嘴巴,溫暖眨眨眼,後知後覺地把晾得冰冰涼的舌頭給收了回去。
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嘴裏散開,溫暖心底終于欣慰地嘆了口氣,這傷她受的值!
沒等路時川開口詢問,她主動慘兮兮地交代,“倒黴催的,地磚松了,差點摔跤,還好希朝哥扶了我一把,那會兒也沒覺得疼,回來才發現腳脖子都腫老高了。”
溫暖說完扁着嘴擡頭看去,卻見那人看她的眼神不知為何更為古怪了,但表情卻有一絲的松動。
心底堆積的不快在聽到解釋時逐漸稀釋。
這一發現卻讓路時川生出了另外一番鮮活的不痛快。
不想探根究底,他迅速執起噴霧在溫暖明顯腫起來的腳裸處噴了一圈,又墊了毛巾把冰袋放上去。
之後不怎麽溫柔地拉過溫暖的手放在冰袋上。
手底下傳來的溫度激的溫暖一個哆嗦,她反射性收回手在毛茸茸的外套上搓了搓。
溫暖素來怕冷,森森寒意滲透毛巾緩緩鑽進皮膚裏,只覺得腳裸處的痛感比先前更嚴重了。
然而才小幅度晃了下腳,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立刻伸了過來,将搖搖欲墜的冰袋又給扶了回去。
路時川索性在沙發一側坐了下來,也不看溫暖,視線固定在前方向下四十五度的某處,比按着冰袋的那只手還要堅定不移。
溫暖:“……”
撇了撇嘴,拉過抱枕抵在下巴處,溫暖就這麽微歪着腦袋打量着眼前的人。
自己是畫漫畫的,所以對于顏值這東西定位很高,但路時川是生的好看的,不是她慣來愛看的漫畫臉,卻是能叫她念念不忘的。
看着看着便入了神。
第一次見路時川是溫暖尾随陸何去醫院時,他一身淺色的休閑裝,站在導向牌前,正為一個年邁的大爺指路。
那一抹溫潤的笑足令萬物失色,步履匆匆的人群中,她便只見着了他。
縱使驚鴻一瞬,也能叫她心髒猛地一跳。
卻不料下一刻卻看見陸何直直地走了過去,兩人說了些什麽一起上了樓。
病房裏,他仍舊挂着那抹笑,微彎了身子,對着床上的女人說道:“媽,爸來看你了。”
那聲音如她想象中的一樣好聽,低沉,清潤,卻也叫她感受到了天崩地裂。
左側的目光太肆無忌憚,路時川皺了皺眉,手下稍稍施力。
溫暖吃痛猛地回神挪開腳,不偏不倚踢在了自己随手亂放的保溫杯上,這下臉上的表情徹底失去了控制。
雨勢比回來的時候小了些,零星幾點飄落在玻璃上。
車後座時不時傳來的抽氣聲,攪得路時川心煩意亂,索性把礙眼的雨刮器給停了。
擡眼往後視鏡裏看了看,光線太暗,只隐隐能看見溫暖低垂着頭,擡手抹了把眼睛。
下意識以為她在哭,路時川心髒跟着一縮,不由自主握緊方向盤,卻導致車身猛地往左飄了下。
鄰側的司機吓了一跳,冒着被罰款的風險鳴了好幾次笛。
路時川收回心神把車子穩住,才又擡眼看了看後面。
所幸溫暖只顧着疼,并未察覺到任何異常。
過了晚高峰一路暢通,不久便到了醫院。
車停穩,溫暖小心翼翼地挪到車門旁,才摸上把手,車門便從外面被拉開。
詫異地擡頭看去,一道身影突地攏來,下一刻自己就被人給打橫抱了起來。
一股清冽好聞的男性氣息鑽入鼻腔,溫暖才終于記起來不久前就是被路時川這麽一路抱下樓的,可惜那會兒光顧着疼去了,啧!
光明正大上下其手的機會錯過了豈非暴殄天物。
于是她小小地驚呼一聲,趁機一手攬上路時川的脖子,一手撫上他的胸膛。
卻不料沒控制好動作,右手直接從他敞着的衣襟處滑了進去,直抵心髒。
砰!砰!砰!
路時川腳下一頓,身子跟着一僵,黑着臉垂眸看去。
溫暖似乎是意識到自己犯了錯,整個縮在他懷裏,愣了一瞬才緩緩把手伸出來,還體貼地替他理了理衣襟。
之後便不知道這只不聽話的手該往哪兒放了,只能虛虛地握着垂在自己身前。
唉!
見他仍駐足不前,溫暖擡起頭,路時川臉色果然不太妙。
微咬着嘴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會兒,她低低喊了聲,“疼!”
路燈昏暗,卻能清晰地看見她眼底氤氲着水氣,也不知是不是疼的,那張巴掌大的臉,可憐兮兮地在自己眼前放大,路時川頓時就氣不起來了。
只能抱緊了人,大步往急診走去。
坐診的是個中年女醫生,看起來和藹可親,可下手絲毫不留情。
溫暖被按得嗷嗷叫,眼淚花子直打轉,搞得女醫生哭笑不得。
“看起來不算太嚴重,男朋友在嬌氣哈!”
無故被男朋友了的路時川:“……”
溫暖卻被這句話奇跡治愈,也不嚎了,端端正正地坐着讓醫生檢查。
有了之前的教訓,拍片前路時川去借了輛輪椅,溫暖卻死活不坐。
她只是崴了腳,又不是殘了!
愣是一邊哀怨地瞪着路時川,一邊扶着牆單腳蹦跶到了X光室。
一路上兩人備受矚目,多半是對路時川指手畫腳的,什麽一點都不知道心疼女朋友啦,白瞎這麽好看一張臉啦,諸如此類的。
坐在一旁等片子出來,溫暖時不時擡頭打量下挺着脊梁靠在一旁牆壁上的男人。
見那一張臉陰沉地幾乎能滴出墨來,她小聲嘟囔:“誰叫你那麽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