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惡意
一輛普通的黑色SUV從東大門駛入A大,保安查過證件後放行。
姚均陪着路禾坐後排,司機慢悠悠開着車。
SUV車型空間大,路禾脫了鞋搭在前排,歪頭靠在車窗上小憩。
車開過一片湖,視野開闊,水面上空無一物。
姚均側頭觑了一眼路禾,她興致缺缺。
“這兒是A大最有名的睡沉湖,傳說有白天鵝的。”
路禾睜眼,對着平靜無波的水面發兩秒呆。
“白天鵝啊,有幾只?”
姚均聽見她懶洋洋發問,遲疑了會。在網上搜了一下,擡頭回答:“十四只。”
路禾不響,随意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繼續倚在一旁。
忽而又起來車後拿過沙灘帽蓋在自己臉上。
她今天穿了件淡粉的翻領連體褲,腳蹬一雙運動鞋,白得反光。搭在前方座位上的腿像精雕細琢的藝術品,不見一絲瑕疵。
車到的時候電影已經開拍,姚均讓司機把車停在邊兒上,拉開一半門。
路禾搖頭,不願意下車,就着半開的車門看他們演戲。
他們來的隐蔽,除了維持秩序的場務和安保人員誰都沒注意這兒悄沒聲停了輛黑車。
工作人員在短時間內布置好燈光,導演招呼着沈嘉慧和許安南走到相應位置。制片主任一邊拍手把全場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一邊喊:“來來來全場安靜了!咱們等會走一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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導演環顧一圈喊了句:“板兒!”
工作人員拿着寫好的板子放在攝影機前,表明這場戲拍的內容。
導演點點頭:“攝影對焦了。”
攝影老師比了個OK。
導演:“錄音?”
錄音老師:“開了!”
“好,咱們來試一條,小沈注意站位,李奈接了情書你等兩秒再過去,要表現出生氣憤懑,還有撞見男朋友跟別的女生在一起的傷心。”
沈嘉慧遙遙點頭,身上的碎花裙清新靓麗。
很減齡。
在一旁的路禾莫名覺得自己要比她老。
唇間細細一聲啧,她下了車,黑超大帽檐,巴掌大的臉更顯小,唇比花豔。
導演:“Action!”
随着這聲命令,攝像機推進,鏡頭裏的人物活起來。
教學樓前,花園裏花草茂盛,一簇一簇的粉色木芙蓉藏在綠蔭裏,像被風吹散的彩雲,挂在不知名的枝頭上。
現在是中午,距離下課已經過去二三十分鐘,同學大部分都去吃飯了,樓前人影稀少。
李奈抱着書從教學樓裏走出來,側臉清俊,身形料峭,像初春第一枝廣玉蘭。
王怡寧內心忐忑不安,抱緊了書迎上去。
“李奈!”她高聲喊了一句,像是要給自己壯膽。
李奈擡頭,一見是同班同學,微笑着點點頭。
他微笑的姿态更親和,王怡寧抱着書的手都在抖,怕的。既是激動,又是因為接下來她要做的事。
“李奈你、你下面還有事嗎?”王怡寧逼自己擡頭看着眼前這個遙不可及的人,話還沒說完臉頰就先飛紅一片。
李奈見她緊張得額尖出汗,又是一幅害羞情态,心裏頓時冒出一個猜測。
“對不起我——”
“李奈。”王怡寧聲音哀求,似乎看出他的拒絕,甚至連話都不想讓她說完。
“對不起我要離開了。”李奈說着轉身欲走,情急之下王怡寧一把攥住他的手腕。
他一手抱着書,另一只手被她握在手裏。李奈不想在掙紮間弄傷她,無奈側身回答:“王怡寧同學,我已經有女朋友了。”
“是林落落嗎?”王怡寧打聽過他以前,就是知道了才會這麽氣憤:“林落落她自私自利永遠只顧着自己!她那麽任性一點都不理解你!”
林落落在王怡寧心裏就是拖累李奈的累贅,她說着眼淚都掉下來,“李奈……你明明值得更好的。”
她握着李奈的手腕,像溺水的人握着最後一根稻草。李奈沒說話,因為王怡寧說中了他們的矛盾點。
這場景由遠處的林落落看來就是拉扯不清。
她從小被周圍人捧在手裏,任性慣了,乍一看見李奈和別的女生暧昧不清有些發怔,反應過來後跑過去就是一巴掌,扇在王怡寧臉上。
路禾看着皺眉,煩躁地敲了下車窗,把身旁的姚均吓了一大跳。
“阿禾?你幹嘛!”
他只能看到她冷白的下半張臉,唇彎出的弧度有些諷刺,“這編劇是腦子不好嗎?碰到誤會為什麽是林落落扇王怡寧,李奈就站旁邊置身事外?”
姚均疑惑,“電影電視劇不都這麽演嗎?什麽出軌打小三,有誤會就扇女二,制造矛盾沖突嘛,打男主該沒意思了。”
路禾忍了又忍,拿下墨鏡冷冷看着他說:“你閉嘴。”
視線轉回教學樓前,林落落扇完一巴掌就我不聽我不聽我不聽的委屈姿态跑開了。
路禾:……
當初怎麽沒發現沈嘉慧跑步速度這麽快,校運動會她沒參加真是可惜了。
沉迷狗血劇情的姚均一轉身路禾已經走遠了,“哎,阿禾你去哪!”
她背對姚均舉高胳膊擺了擺,聲音傳過來,似乎還夾着遠處的木芙蓉香:“随便看看。”
有黑超和大帽檐的掩護,路禾的臉被遮了大半。所到之處基本沒人認出來,頂多感慨一句身材真好、長得肯定很漂亮。
她沿着來時的路走回去。
一路都有木芙蓉,還夾着些木槿,粉的白的湊在一起,全都陷在海一樣的綠葉裏。
香味也遠近不同,走得近了是甜膩膩的情人香,離遠了她又像在依依不舍,分出一縷香氣染進人衣服裏,生怕被抛在腦後,總要時時讓人記挂着她。
路禾想起林朝。
從睡沉湖旁的小道走進去,地上是一塊接一塊的青石板。鋪的時間長了,被踩的多了,青石潤得像玉,邊緣都鈍。又因為挨着湖,上面總也濕漉漉的。
一步一塊青石板,踩在正中央,路禾低頭很認真的走路。
她忍不住去想林朝。
太過熟悉。
一草一木都是當年的感覺,她偶然心血來潮飛回來找他,林朝就能為她逃掉一天的課。
他沒有平時分的,想到這路禾笑了一下。
這條路太長了,人也少,足夠她一個人安安靜靜想起有關他的很多事情。
那個時候,他們會肆無忌憚的接吻,有時在傍晚,彩霞挂在天端,月亮冒出尖尖一個角,比不上他半點好看。
林朝親人親得厲害,十天半個月見她一次恨不能拆碎吞下去,親到最後就變成咬,尖牙磨着她側頸,邊親邊喊她名字。
路禾、路禾。
滾燙的,無望的嘶啞。
像是在祈禱,教徒希望通過這種方式喚醒造物主的憐憫。
乞求她的溫柔、仁慈、和愛。
比起最直接的宣洩,他更喜歡這種耳鬓厮磨的私密占有。
路禾低着頭來到最後一塊,她在想,他們當初糾纏擁吻的座椅是哪一個。
左邊?還是右邊?
記不清了。
但是她猜左。
一擡頭,低低的“啊——”了一聲。
因為林朝在。
他什麽都不用做,單單坐在那周圍所有景物就都成了陪襯。五顏六色的煙花炸起來,噼啪一下在最高處爆裂,一瞬間映亮長空。
太過于璀璨,以致忘記黑夜。
路禾摘掉墨鏡,在帽檐下看他,蹙眉,又展開。
感覺小說裏萬衆矚目的李奈在他面前是低仿品,林朝才是活生生的寒夜明月。
“你怎麽在這?”她開口,平和至極。
林朝不響,擡眼看過來的神情冷淡。像冰,卻不是冰那樣可以暖化的。
路禾不在意,朝着他一步步走過去,直到腿彎一下就會挨到他腿膝。
林朝平視着她的胸,弧線明顯,剝開後像雪團子一樣的胸。
暖開會化,從指縫裏溜走,然後就再也回不來了。
路禾低頭,在高處看他,說:“林朝,你知道自己很過分嗎?”
林朝只是看她一會兒,不響。
“你知不知道因為你,我被圈子裏的人笑了很久?”路禾根本不在意他的回答,繼續說:“他們嘲諷我倒貼,說你不願意才這麽粗暴對我。”
粗暴一詞似乎撩撥到不知名的神經,她的眼睑慢慢垂下來,在難過。
“路小姐也會在意這個?”林朝沉吟片刻後出聲,比她預想的更冷,擦過皮膚劃出血。
路禾沒說話,定定的看着他,維持幾秒後又迅速離開,看着他身後掉眼淚。
她啓唇,殷紅的唇像沾了毒,“在意,我當然在意。”
濃濃的哭腔,還有控訴:“你不該這麽對我。”
她只要一掉淚,眼睛就紅得像兔子,說完狠狠瞪了眼林朝,轉身走了。
林朝修長的手指輕輕點過一處,擡起來,上面有晶瑩的水光,是她的眼淚。
他蹙眉,仔細回憶她剛才說了什麽。
空白的,只有木芙蓉香,混着她身上不知名的淡香水味。
說實在話,他壓根沒注意聽她說了什麽。
因為她靠過來的一剎那,他只是在想她能并緊腿嗎?做起來應該很舒服。
她說話時雙唇一開一合,他卻在思考玫瑰色是什麽味道。
她可以閉嘴嗎?她可以接吻嗎?
……
不能再想了,林朝松開握緊的手,指甲嵌進掌心,全是血。
時間越久,他的血就越冷;對她體溫的渴望,就越急切。
等不了了。
作者有話要說: 咚咚咚——有人嗎?你們可以收藏它嗎?求求惹!(拽出我的小破文——
《愛濃時》
蘇秾初中時父母離婚,兩月後繼母進門,還帶了個長相酷似父親的弟弟。
從此本就內向的她更是沉默寡言,在學校也飽受欺淩。
可高一那年,她在學校後巷第一次見到沈見西。
那個清隽、浪蕩、玩世不恭的人,他在隔壁職校讀書。
彼時的她蜷縮在牆角,盡力抱緊自己免受皮肉之苦,沈見西一來,欺負她的女生就都跑了。
蘇秾擡頭,沈見西對她笑了下,走過她旁邊時扔給她一塊手帕。
蘇秾從此栽進深淵。
他頑劣不堪,他咬着煙堵人,蘇秾像條尾巴一樣綴在他身後。沒有原則的,她只偏袒他。沈見西會笑着戳她額頭罵她傻。
終于有一天蘇秾成了他女朋友。她真的很開心,開心到願意為他做任何事。然後得知,他一直在騙她,就連當初的小巷偶遇也都是他一手安排。
那時的沈見西只是想知道,女生因為喜歡能變得有多傻。
他成功了。
愛濃時見西;
愛秾時見你。
蘇秾X沈見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