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馥郁閣
FR的聲明和媒體通稿同時發出。
#FR法務宣布撤訴#
#榮盛繼承人路小姐因腳傷住院#
兩條消息一出便空降熱搜前排,還是一前一後挨着的。
仁和醫院的私人單間裏,路禾倚在病床上刷消息。
姚均窩在窗邊小沙發裏,一會兒功夫就睡着了。
心比天還大。
白珺坐在她床邊,看着這條啧啧兩聲,頗有些果然不出所料的意味。“我就說林朝不至于對你趕盡殺絕,他啊。”
然後纖指微動,截圖發群裏。
白珺:【@鄭雅辛呢?出來看看。附圖】
鄭媛:【卧槽?這都能反轉?路禾牛逼】
李添晴:【路禾牛逼】
秦蕾:【牛逼還是路禾牛逼】
路禾也有這個群,稍微掃了一遍看向身旁的白珺,“你可少架我。”
別人不清楚這件事她自己心裏可是門兒清,僥幸罷了。
“行行。”白珺做了封嘴的手勢,揶揄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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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的私人病房跟高級套房差不多,旁邊還有一米八的陪護床。白珺沒回家,在醫院陪了她一晚。
等第二天,《致敬十七歲》開機祭天。
網上的形勢早已天翻地覆,昨晚還是狂風暴雨今天就是風和日麗。
媒體應該也被敲打過,沒一家再提。
姚均慢悠悠轉醒,第一件事就是上網刷評論。看見聲明像見了鬼,半天沒緩過來,最後感慨一句祖宗還是你祖宗。
林朝也是真紙人。
“姚哥。”
他順着聲音看過去,路禾還倚在那,像是早醒了。轉一圈沒看見白珺。
“白珺呢?什麽時候走的。”
“剛走。”路禾回。
病房裏沒別人,她下床開電視,調到娛樂頻道。
正直播劇組的祭天禮。
林朝也在,還是西裝革履,色系跟旁邊的沈嘉慧是同一套。
看起來是陪着去的。
攝像機隔着段距離拍劇組,他混在人群裏。高、白,極疏離的氣場,出挑到讓人一眼認出來。
認出來就移不開眼了。
于是所有人都能看見他低頭對着沈嘉慧笑,是溫柔。
氣氛凝固,粘稠得像捏糖人的漿。
姚均見路禾擡手,“哎祖宗你別——”
液晶電視嘩啦一聲碎得像渣,光屏閃兩下黑了,跟碎鏡子似的。
扔過去的玻璃擺件再咕嚕嚕滾到姚均腳邊。
姚均彎腰撿起放回桌上,大氣不敢出一下。
這動靜把門外經過的護士吓一跳,趕緊通知護士長過來敲門。
姚均閃開一條縫對門外揮揮手,“沒事兒,麻煩你們。”
護士長也不敢伸頭去看,問詢兩句後走了。
姚均關門轉身,靠在門上看向路禾。
她不知何時倚在病床床尾的板上,受傷的腳立着,腳尖着地。
臉也轉向他,濃麗的眉眼裏淬過冰,還不甘心。
“通知劇組,晚上的聚餐我要坐林朝旁邊。”
“你這怎麽去。”姚均的視線從她腳踝掠過,“外頭的通稿都說你現在崴腳住院中,今晚去不怕露餡?”
路禾側了個身,面朝窗外,聲音也任性至極,“我不管。”
讓她眼睜睜看着林朝跟別人你侬我侬……
透過窗戶,路禾擡頭看着天上的雲沉吟,想不出什麽有後果。因為她一開始就把林朝劃在屬于自己的領地內,從未想過他會主動走出去。
沈嘉慧十七八歲時争不過她,八年後就能了嗎?
笑話。
***
臨市電影城,《致敬十七歲》的劇組剛結束祭天禮。
場務招呼着媒體和粉絲往外走,導演陪在林朝身邊,再往右是沈嘉慧。
身形纖瘦的女人穿着裁剪合身的長裙,素得像百合花,正好能別在男人西裝口袋裏。
看着身旁的林朝,她忍不住抿着唇笑。心像插了雙翅膀,非得按住才能稍稍讓它不那麽躁動。
路禾鬧得再厲害,他今天不還是來片場了。
現場還有那麽多媒體拍照,甚至直播。
今天一過所有人都會知道林朝是陪着她沈嘉慧來的!
路禾,過去了。
跟天上的流雲一樣不長久,大風一吹就都散了。無影無蹤,誰都證明不了。
“嘉慧?”林朝喚了她一聲,見她倉皇地擡頭,翦水秋瞳裏還殘留着猝不及防。
他有些好笑,伸手将她未紮好的頭發挽在耳後:“想什麽呢這麽高興?”
一直盯着這裏的工作人員暗中噓聲,幾個人互相傳眼神:看吧看吧我就說沈嘉慧和林總關系不一般。
沈嘉慧偷偷打量他,薄粉底蓋不住臉頰的紅暈。觑他一眼,立馬又逃回來,十足的情态。
她沒說話,卻用眼睛說了很多。
導演和整個劇組,包括媒體也看得見,夠了。
林朝放下手。
“林總晚上可有安排?”導演停頓再三問了出來,意圖顯而易見。
林朝順水推舟,說:“沒有。”
導演松了口氣,“晚上劇組在馥郁閣聚餐,還請林總賞臉。”
林朝沒說話,說不清是淡漠還是無動于衷,轉而看向沈嘉慧。
讓她來做決定。
沈嘉慧還沒平靜的心又是狠狠一跳,“阿朝,晚上我會去。”
言下之意是想要他一起去。
“我知道了。”林朝點頭,答應她。
晚七點,在馥郁閣二樓。
一桌人都在等林朝,許安南也在。
林朝走路比常人要緩一點,做什麽都端莊,顯得沉。許安南一直看着他,視線從他進門到落座就沒離開過。
他和路禾昨天的事鬧得人盡皆知,許安南沒理由不去在意他。
林朝當然注意到,擡眼和他在半空中目光交接。
還是雪的氣質,白,表面看來沒什麽詭谲,下面暗藏殺機。
許安南莫名瑟縮一下。
“林總來了,快請坐快請坐。”
導演起身迎着林朝往上位走,沈嘉慧笑意盈盈。
林朝旁邊還空着一個座位。
明明該來的人都齊了的。
衆人還沒來得及問這個位置是給誰留的,包廂門開。
路禾出現在門口,光從背後打進來。
她靜立着,修長的腿像雪地玫瑰,漂亮而美豔,眨眼時的瞳孔是寶石光暈。
腰細得一折即斷,偏生又柔。
林朝沉眸。
“怎麽?很驚訝?”路禾勾唇,還是大紅色。
“沒有沒有,路小姐能來是我們的榮幸。”
導演出聲,在場的人才驚醒。
路禾走到林朝右側落座,腿一伸圈去他大半領地。
尖頭高跟鞋優雅得像貓。
林朝想,活該她昨天摔得這麽慘,記吃不記打的東西。
本來是一場劇組內部的普通聚餐,林朝一來衆人都有些拘謹,現在身邊又坐了位大名鼎鼎的路小姐,在原本冷淡的氛圍中加了那麽點不可言說的粉紅色。
對桌的人一擡頭就是兩尊大佛,感慨自己有看八卦的機會卻沒生看八卦的膽兒。
關系好的互相使眼色,手機消息不停:
—路禾不是說住院了嗎怎麽今天又來了?
—傻不傻啊你也不看看她為誰來的。
—沈嘉慧臉都綠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所以現在是個什麽情況?路禾、沈嘉慧全部單箭頭林總,林總一邊跟沈嘉慧暧昧不清,一邊跟路禾玩相愛相殺?
—感覺林總跟路禾沒網上說得那麽簡單,跟沈嘉慧也沒那麽親密。
—小王你磕雙A磕昏頭了吧,林總今天陪沈嘉慧出席祭天禮不就已經能說明問題嗎?
……
幾個人真情實感吃瓜,面上的表情一覽無餘。
導演握拳輕咳幾聲方才拉回她們的注意力。
路禾長眉一挑,瞥了眼林朝,到底還是沒說話。
在A市裏,馥郁閣的蝦最是出名。
放在路禾面前的是一盤香酥蝦,原材料是北極甜蝦,去蝦線後白灼,入口軟糯鮮甜。
很好吃,就是剝殼太麻煩。
她舍不得新染的指甲。
路禾夾了一筷子,收回手的過程中直接轉道放在林朝碗裏。
他停住,撩了眼皮看她。
全桌人都愣了一瞬擡頭看路禾。
“啊,對不起。”路禾施施然夾回他碗裏的蝦,沒看他,盯着自己指甲說了句:“我還以為是從前呢。”
輕飄飄幾個字,帶着些嬌嗔的抱怨。
沈嘉慧感覺右手力氣盡失,一雙筷子直着掉在地板上。
發出不小的聲響。
“對不起我,我去下洗手間。”她臉色難看,像是再也承受不住似的逃了出去。
路禾唇間輕輕逸出一聲啧,放下筷子剝蝦。
粉白的蝦肉被她含在唇上,她微側着臉看林朝,細細研磨。
似乎吃的不是蝦,是人。
林朝不響。
油抹在指甲上像鍍了層光,路禾百無聊賴将指尖含進嘴裏,拿出來時又沾上了口紅。
淡粉的、淺紅的、都有光。
那些記憶不可避免的湧上來。她眯着眼咬他指骨,妩媚至極,五彩斑斓幾乎要碾碎理智。
林朝目光看着前方的牆,舌尖抵住上颚,盡力将自己從以前的漲潮中拖出來。
路禾站起來,小腿刻意蹭過他的腿,笑說:“諸位慢慢吃,我去洗個手。”
林朝忽然松懈下來,緊繃的下颚線也柔和了。
她又一次把他拖下水。
在洗手間,沈嘉慧倚着牆喘息。
瓷磚的冰涼感透過衣裙深入肌理,呼吸間都有種熱辣辣的麻痛。
她像是剛哭過,眼瞳還泛着淺淺的紅,露珠百合一樣惹人憐愛。
“沈小姐可真是楚楚動人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