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三尺之淵
敢這麽沒有顧忌橫沖直撞過來的,只能是隔壁的王小花。
王小花不僅小名叫王小花,大名也叫王小花。小的時候因為名字,跟張三夏兩人打了一架,打完架幾天沒說話,再說話的時候居然有英雄間的珍惜感。從此好得像穿了一條褲子。只不過王小花高考成績不太理想,走上了複讀的艱辛道路,張三夏怕影響她,也不敢找她聊東聊西。
只是姑娘,要不要來的這麽是時候。
王小花沖進屋裏,一把握住了張三夏的手,像是同志們間最親切的問候,激動地說:“我們這幾天老師跟抽了瘋似的,本來要放兩天假,全補了課,不然我還能找你玩!今天我媽跟我說你昨天就找了我了,她怕我光想着找你玩不學習了哈哈,我終于能歇一天了,可讓我逮着你了!喲呵,變漂亮了。”
張三夏翻了翻眼皮:“你睜大你的小眼好好看,我以前也這樣行麽。”
“我眼不小!你再說我眼小我跟你絕交!啧啧,我都好久沒見過女的了,母豬都能賽天仙!”王小花說着才注意到一邊的沙發上安安靜靜坐着一個男人。
王小花立馬死攥着張三夏,拉到一邊竊竊私語:“可以啊啊,這極品女婿都上門伺候了,張三夏,這麽大事你也敢瞞着我,你也忒不夠意思!話說你們怎麽勾搭的,長得可真帥,還文質彬彬的,剛剛那一眼看得老娘鼻血都快噴出來了。”說着又偷偷往鄭城深那邊瞄了幾眼。
鄭城深沖她微笑着點頭,王小花的臉刷一下紅了。
“這是我大學老師,高中班主任的侄子!”張三夏咬牙。
“這麽說跟你沒關系?那我去追!”王小花躍躍欲試。
張三夏拉住王小花:“你別想一出是一出啊,你知道他多難伺候麽?”
王小花笑得狗腿:“我喜歡伺候!”
說完就十分淑女地走過去,坐到鄭城深對面的小沙發上,語氣是張三夏認識王小花快二十年都沒有聽過的溫柔:“是鄭老師吧?剛剛真的不好意思,沒吓着您吧?”
張三夏覺得不平衡了。
“不會,我覺得很率真,挺好的。”鄭城深态度很好。
完全變了個人好麽,張三夏怨念,為什麽要區別對待。
“夏夏,幫鄭老師弄點水果來啊。”王小花沖張三夏擠眉弄眼。
張三夏憤憤地瞪了鄭城深一眼,他一來,自己爹也不向着自己,連隔壁穿一條褲子一個鼻孔出氣的王小花都被勾引了。張三夏委委屈屈地去廚房切水果。
王小花見張三夏走了,才嘆氣:“我們家三夏就是這樣不解風情,榆木疙瘩一樣,鄭先生也別見怪。”
鄭城深溫和地笑了:“怎麽會。”
王小花眼睛一亮,于是她問:“鄭先生和我家三夏認識多久了啊?”
“也挺久了。”鄭城深說的含糊。
王小花聽了出來,拐着彎地提醒:“我家三夏都好,就是犟得很,平時看着好相處,認準了那就拉不回來了,鄭先生不願多說,我也只能說到這兒了。”
鄭城深看王小花兩眼放光的樣子,略一思忖,說:“看你們說話,你跟她應該是最好的朋友了,她的事情你都挺清楚吧?”
“差不多吧。”說的是差不多,王小花的語氣卻十分篤定。
鄭城深笑笑:“那張同學似乎要談戀愛了你知道嗎?”
王小花的表情瞬間十分精彩,說不清是什麽樣的神色,變了幾變,王小花語氣堅定:“她不會。”
鄭城深看了過去:“哦?”
“我家三夏被害慘了,她怎麽敢?”王小花表情難看了起來,看向了鄭城深,說:“還不是當初她那個不靠譜的網友,我都跟三夏說過多少次了,哪次聽了?至于遭那個罪!”
“網友?”
“一個叫三尺之淵的,真見了他,我廢了他!”王小花恨極了的樣子。
張三夏端了水果出來,王小花立馬打住,笑意盈盈,靠着沙發瞄着看起來有那麽幾分賢惠氣兒的張三夏,滿意地微笑,像是古代的人牙子中意地看着相貌齊整又伶牙俐齒的小丫頭,拖着長音:“張三夏——親愛的,快過來投喂我——”
鄭城深笑容漸斂。
張三夏叉了一塊哈密瓜塞到王小花嘴裏:“事兒那麽多呢。”
張爸張媽提着東西回來,張媽見了王小花十分開心:“今天就在阿姨家吃了,可不許走啊。”
“好嘞!整天想着您的紅燒肉呢,等我考完了,天天見兒地來阿姨家蹭飯,到時候不能嫌棄我啊啊。”王小花笑嘻嘻地和張三夏把東西拎到廚房。
下午走的時候,王小花抱着張三夏不想放,鄭城深在邊上跟張爸張媽溫和地說話:“放心吧,我會把三夏安全送到的。”
坐到車裏的張三夏一直回頭看,直到車轉了彎,張三夏才扭過身子。
鄭城深目視着前方,卻淡淡地說道:“別哭了。”
張三夏本來都要收回去的淚又崩了,長那麽大沒離過家太久,軍訓前就狠狠哭了一次,好不容易适應了學校,這次回家又是這樣。都快二十了,張三夏覺得很丢臉,最丢臉的是她居然在鄭城深面前哇哇哭,面子裏子都丢完了好麽。
終于控制好情緒的張三夏偏偏頭偷偷看了看鄭城深,小聲說:“謝謝。”
“張同學不用客氣。”鄭城深漫不經心地說。
從上了高速開始,鄭城深就專心開車,張三夏也沒敢打擾他,一路自娛自樂,天色将晚的時候,鄭城深終于把車停到了張三夏宿舍樓旁邊的小路上。張三夏再次道過謝,臨開車門,忽然一只手輕描淡寫地按住張三夏的。
張三夏感覺到鄭城深手的熱度,她呼吸一滞。
她不敢擡眼看他。
鄭城深抿抿嘴,沒有放開的意思。
車外一群女生打打鬧鬧地經過,張三夏陡然把手抽了回來。
“別急,門還鎖着。”鄭城深撤回手,把門鎖解開,張三夏點點頭,拿起張爸張媽準備的吃的,開門下了車。
張三夏快步走着,鄭城深從車裏出來,望着張三夏的背影忽然說:“張三夏。”
他的聲音溫和好聽,就連語氣都是清淡的,張三夏甚至聽不出一點點鄭城深的情緒,卻不由停住了腳步,轉過身,遠遠地看着他。
路燈點亮,他站在光芒之中,燈光在他的臉上映下一片淡淡地陰影,他似乎微笑了起來,靜靜地說:“晚安。”
張三夏胡亂點點頭,抱着東西跑上樓,悶着頭沖到宿舍,東西扔到桌上就爬上了床,拿枕頭捂着臉一言不發。
陳曦張着嘴巴,一臉震驚:“這貨居然是三瘋麽?”
枕頭下悶悶地傳來一句:“吃的在桌上,自己拿吧。”
文矜不客氣,早在張三夏發話之前就扒拉出來點,津津有味地吃了起來。
顧盼盼坐在陳曦床下擦乳液,狐疑地往張三夏那兒看了看,說:“怎麽蔫兒了吧唧的,不該跟打雞血似的?”
“好困。”
張三夏幽幽地回答。
鄭城深,是無意的麽?
好像不是。
她不敢想下去,還仍然感覺到鄭城深的溫度殘存在她的手背上,灼熱得無法忽視。
“文矜,你不是有個多餘的小號麽。借我玩一會兒成不?”張三夏煩躁地頂着被拱得不成樣子的頭發騰地一下坐了起來。
十五分鐘過去後,文矜終于忍不住啃着雞爪小聲地提醒:“三瘋,能不能別一直殺那只雞?那是村裏的NPC養來做任務的……”
張三夏臉上一熱。
“從回來就神經兮兮的,被人吃豆腐了啊?”顧盼盼開始修指甲。
張三夏的心忽然劇烈地砰砰直跳,趕緊說:“想什麽呢你。”
然後在拿出鏡子看了看自己,又回想了一下鄭城深的禍害特質後,張三夏頓時釋然了,一定是她從小到大二十年沒有太接觸過雄性生物的緣故。
鄭城深好像最近都很忙,經常不在學校,張三夏長舒氣,伸了個懶腰,迫不及待地想約上宿舍那三只買鞭炮慶祝,電話忽然響起。
是個陌生的號碼,張三夏接聽。
這個女性聲音聲線細致卻并不甜膩,語速略快,聽起來十分幹脆,而這樣特別的聲音,即使只聽過一次,張三夏也絕不會沒有印象,她禮貌而客氣地說:“景桑小姐嗎?”
景桑笑了:“張小姐記性真好,隔着電話也聽得出來。”
“那是因為景小姐很特別,很難讓人忘了吧。”張三夏說的是實話。
“不知道張小姐有沒有空?想找張小姐聊聊。”景桑笑吟吟地問。
張三夏應了:“那怎麽跟景小姐碰面?”
景桑沉吟一聲,爽快地說:“張小姐上學,出來不方便,下午我去找張小姐好了,張小姐記得留給我一個檔期啊。”
張三夏下午下了一二節課,剛出教學樓,就看見一輛香槟色的轎車停在樓前,景桑站在車邊,笑着向張三夏揮了揮手。
景桑看張三夏向她彎彎嘴角,步履輕快地走過來,景桑是有一點驚訝,畢竟,跟第一次見面的感覺不太一樣。可具體說起來,張三夏倒好像真的也沒什麽變化,或許,景桑笑了,大概是自己敏感了。
“A大附近哪裏有好喝的?”景桑問得随意。
“茶不得吧,那裏果茶還很特別,景小姐覺得呢?”張三夏想了想,詢問意見。
景桑笑着看了她一眼:“都好,我叫你三夏怎麽樣?”
“我正想說,叫張小姐聽着別扭。”張三夏摸摸頭發,看向景桑,“那我可以直呼景小姐的名字嗎?”
景桑眨眨眼:“這也是我想說的。”
茶不得是一對年輕的夫婦辭了工作背井離鄉到A市開的,起步的時候生意十分艱難,區別于傳統的茶館,清新得像是随處刮來的一陣新鮮的風。老板娘說,那時候兩個人一頓飯合吃一份泡面,這還是好的,最難熬的時候,大概是手上只剩下了十塊錢,而他們還要把延期的水費交了。
幸好,都過來了。
跟張三夏說這句話的時候,老板娘平靜地微笑,偶爾會把目光放在跟着父親學茶藝的兒子身上。
景桑聽張三夏輕聲說着,翻看着菜單,手指劃過,在一個果茶名字上輕輕點了點:“我要一杯‘見月明’,三夏呢。”
張三夏看了看,才說:“我就要一杯‘時光六味’。”
服務員帶着菜單離開,景桑目光才落到張三夏身上,忽然抿嘴一笑:“年輕真好。”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我真是下決心雙更了惹,沒錯,奏是我這樣存稿稀少的人要雙更了,好心塞,嘤嘤嘤,如果晚上8點10作者沒有第二更,請鞭笞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