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不會,就學會
“哪個男人這麽喪心病狂,姑娘宰了他!”張三夏暴走了。
文矜看起來幽怨無比:“就是你!”
“我?你?”張三夏腦部運行也出現了問題,這個世界一定是淩亂了,她的反射弧好像變長了,連起來可繞地球三圈。
顧盼盼顯然反應過來了:“妹子,三瘋是女的。”
“嗚嗚,我麻麻說,不能跟人親親,不然肚子裏就會有寶寶,到時候麻麻就不要我了。”文矜總算說了句囫囵話,腦袋耷拉着,依然很沮喪。
陳曦忍不住趴到了桌上。
顧盼盼深吸一口氣,再三告誡自己要溫柔友善,這不是張三瘋,這是柔弱的文矜,一定要讓文矜感覺到組織春天般的溫暖,然後才開口:“乖,好妹子,不哭了,三瘋雖然漢子了點,但真的是女生,而且親親是不會有寶寶的……除非跟男孩子一起睡覺覺,知道了嘛。”
“真的嗎?”文矜抽抽鼻子。
“真的。”顧盼盼笑了笑,看起來很值得信賴的樣子。顧盼盼生的本來就漂亮,柳眉杏眼,活脫脫古典小美女,一笑起來嘴邊的兩個小梨渦嬌俏羞澀,能甜到人心裏。
文矜立馬抹了淚:“一哭又沒力氣了。”順手拿了一包泡椒鳳爪火辣辣地吃了起來。
“……話說,咱們告訴妹子這些,妹子麻麻會不會追殺過來?”張三夏抖了抖。
顧盼盼沖張三夏抛了個媚眼:“有你頂着。”搖曳生姿地坐回去修指甲去了。
張三夏也不好意思再跟文矜說話了,倒是文矜扭扭捏捏地挪過來,臉一紅,抱了張三夏一下,然後就跑回去吃東西了。張三夏愣着神,她突然感覺,原來那句話是真的——世界上最偉大的職業是宿舍管理員,因為她将決定你跟怎樣的人在一起。
張三夏難得羞澀了。
在Damon痛苦而隐忍地望着被催眠的Elena深情表白的時候,張三夏一下子被戳死淚點,抽着紙巾糾結,別跟被催眠的Elena表白啊啊,直接跟Stefan競争啊魂淡!情緒正激昂,小宇宙正燃燒,手機突然響起來,屏幕上赫然閃着“鄭大爺”三個大字,接,還是不接,這是一個問題。張三夏同學,如果反抗,你可能會死,如果順從,你可以死緩,你敢不敢用你以後千百個死刑前的日子去争取一個機會,就一個機會,義正言辭地告訴鄭城深:“老師您好,怎麽這麽晚打過來?”
……
張三夏,你真的沒救了好麽。
鄭城深那頭聽不出情緒:“到學校了?我不是說送你?把張同學帶出來總沒有讓你自己回去的道理。”
張三夏點點頭,意識到鄭城深看不見,才連忙說:“怎麽好意思麻煩老師,到學校挺方便。”
“那就好,我就是确認你是不是安全到校了。”鄭城深說,“那就這樣,再見。”
“再見。”
挂了電話的鄭城深看着跟一邊的裴宣幸災樂禍的樣子,冷哼:“沒見過我打電話?”
裴宣頓時笑了:“你什麽我沒見過?靜妍呢?”
“爺爺想見她,把她送去了。”鄭城深揉了揉眉心,“你怎麽沒攔張三夏。”
“我攔……了啊。”裴宣笑得沒心沒肺,“不過,你這是要幹嘛?”
“她沒告訴你她現在是我的助教?”裴宣的八卦能力一流,因此,鄭城深知道張三夏不說,很可能是,她忘了。
裴宣哀嚎了一聲:“為小三夏默哀。”
鄭城深雖然待人接物上氣質溫和,但在工作上說一不二,做他的助教不僅工作量大到令人發指,還要具備強大的心裏素質,随時承受一丢丢過錯可能帶來的黑臉深的不滿。在他手下做助教的人,很多做到沒多久就不做了,很少有可以堅持下來的。好不容易被他逮到一個看起來小強神經發達、四體勤快的,還可以直接扣下可以任意威脅利誘的張三夏,鄭城深不發愁自己的助教跑了的可能。
助教名單公布在教務系統的時候,校內BBS顯然掀起了一陣熱議,助教是有補貼的,而且跟老師接觸打交道的機會更多,正因如此,助教篩選在校風異常嚴謹的A大相對還是更嚴格一些。法學院掀起的風浪最大,公示名單上張三夏居然是鄭城深的助教,可張三夏并不是法學院的學生,法學院怎麽容忍一個外學院學生踏足本院本就有限的助教名單?
等陳曦把消息告訴張三夏的時候,法學院院長已經接到了法學院學生的聯名信,院長扶了扶鏡框,撥通了鄭城深的電話。
“城深啊,助教那個是怎麽回事。”院長問得直接。
鄭城深站在觀景臺,點了一支煙,笑了笑,說:“院長,這件事我也正要問您的意思……”
暮色四合,霞光還在天際,微微起了風,帶着夜晚的清涼溫柔地襲上了他的衣,煙頭的那點猩紅的光芒還隐隐閃着。又一個電話。
鄭城深看着屏幕上那個輕易不打電話的女生的名字,略略抿嘴,接了。
“鄭……鄭老師。”
那頭的聲音帶着小心的試探。
他哼了一聲,沒說話。
張三夏感覺一股強大的冷氣從手機裏竄了出來,一哆嗦:“助教那個事情,謝謝鄭老師的信任,可是我做是不是不合适……”
“沒有不合适,這事就這麽定了。”鄭城深顯然不給張三夏翻盤的機會。
“可是沒有人會指責老師。”張三夏難得地生了氣,這算什麽?
鄭城深沒有說話,于是女生鼓起勇氣,繼續說:“這件事情總有不公平,但是這種不公平完全可以更公平,就這件事,所有的人不會去說,是老師怎麽怎麽,而是會說,這個學生用了什麽手段,他們沒有辦法去因此反抗老師,卻有足夠的理由抨擊我。”
“那你就證明,你比別人都适合。”鄭城深的聲音令人聽不出情緒,平靜得就像從沒有泛起過漣漪的湖面,“張三夏,不會,那你就學會,學得慢沒有關系,總會學會,但你,連面對困難的勇氣都沒有,我本來以為你是有潛力的人,沒想到不過如此,既然這樣,我也覺得你似乎,不适合。”
張三夏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一股子別扭勁上來了。張三夏這個人挺軸,也天生反骨,越讓她怎麽樣,她越不怎麽樣,本來鄭城深松了口叫她心裏着實爽一把,可爽了一下,立馬心裏起了個小疙瘩,憑什麽不行啊,只有我自己不做的份,也沒有人說她不行的份。小小地掙紮了一下,張三夏率先打破了難捱的沉默:“好,那就請鄭老師看看,我到底行不行。”
收了線,張三夏看着那三只驚訝的表情,也覺得哪裏不對勁。
顧盼盼扶額:“得,天作孽猶可活,不作死就不會死。”
張三夏拍拍臉,心裏貓撓似的,又後悔,還有點興奮。
“你就可勁作。”顧盼盼面無表情。
“……”
不知道鄭城深跟院長說了什麽,院長同意多加一個名額,張三夏算是編外人員,不正式,鄭城深除了有張三夏這個業餘助教以外還有本院的一個助教,是個身材火辣的美女,據說是法學院的系花,叫岑溪。第一眼見到岑溪的時候,閃瞎了張三夏的钛合金狗眼,火辣辣的S,紅豔豔的,漂漂亮亮大波浪,一走三擺的楚宮腰,人間尤物。張三夏實在被驚豔了。
感覺自個兒當法學院助教不占理,張三夏很識時務,把露臉的事兒都給了岑溪。
鄭城深工作起來簡直變了一個人,六親不認,使喚起張三夏的時候那真毫不留情,有種大殺四方的快意,張三夏也憋着氣,不吭不哈地照單全收。出了一小點差錯,張三夏付出的代價是巨大的,被罵那是很不客氣的,和鄭城深決鬥,那一定是鄭城深單方面屠殺。
張三夏剛剛從樓下抱着資料送上來,在辦公室另一邊休息,忽然感覺有黑影擋住了光,擡頭,看見鄭城深捏着一份資料,張三夏連忙站起來,鄭城深把資料遞到張三夏手上,冷冷地說:
“張三夏,你看看這是什麽,知不知道你搞錯一份資料可能的後果是什麽,你以為是小事,到法庭上呢?證據拿錯了還做什麽律師?打什麽官司?我看你也沒那麽不靠譜,誰知道辦事這麽粗心,你要是有岑溪細心的一半都不至于連份資料都能搞錯。”
話說的很重。
張三夏急着送資料上來一路都在跑,腿到現在都酸軟到微微地打顫,鄭城深毫不留情的訓斥幾乎讓她招架不住,所有老師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張三夏張了張嘴,卻發現自己滿心的委屈到嘴邊變成緊咬牙關,她抽了一口氣,低着頭一句話也不說。
鄭城深最後說道:“張三夏,是你後來要證明你自己的。”
張三夏心裏的酸澀直沖眼眶,她低低地啜泣了一聲,立馬屏住。
“鄭老師,孩子犯個錯說幾句就好了,三夏,以後可別這麽粗心了啊。”秦老師站起來勸鄭城深,而後拍了拍張三夏的肩膀,溫和地說:“這時候老師嚴厲一些,總比以後工作了犯錯好。”
“秦老師,我記得了,鄭老師,我錯了。”張三夏低聲說。
鄭城深抿了抿嘴,想說什麽,見她別過頭再也不看過來,于是淡淡地嗯了一聲,回到座位上去了。
岑溪走過來,見鄭城深沒注意這邊,才壓低了聲音說:“別難過了,你先去洗把臉。”
鄭城深走出辦公室的時候,下意識往右邊看了看,走廊盡頭張三夏扶着窗臺望着外面,他站定,雙手插在口袋裏,也靜默不語,幾分鐘的時間似乎一下子變的彎曲而漫長,最終,他挪動腳步,一個年輕的女老師從辦公室叫住他:“鄭老師,有你的電話。”
他收回了腳步,轉身沖女老師微微一笑,走進了辦公室。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