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浦禾落下水
周日,天色慘淡,仿佛天氣真的會随着人心蕩漾而蕩漾,灰蒙蒙的天,被霧霾蒙的透不出一點生息,浦禾在浦冶上班去了,浦夫人逛街去了之後就一個人單獨在家裏晃了幾圈之後才慢慢的走到停車場。
他幾乎是第一次才來到自家的停車場,他不知道自己的家裏究竟有多大,因為他沒有真正的走出過,他除了必要的活動之外絕對不願意多走一步路,綠油油的草坪上停着幾輛車,還有那種魚瞻說的車門朝上開的車,他對周圍的一切興趣都不大,只是魚瞻說了他才留意一下。
看着他下來,正在擦車的人愣住了,浦禾自從出事之後就足不出戶,已經很多年沒來這裏了,他有點不放心把鑰匙給浦禾,畢竟出了事,誰也逃不了幹系。
“少爺,我找人送您出去吧?”那人小心翼翼,他可是聽說這個小少爺脾氣很怪,很難伺候。
浦禾搖了搖頭,伸出手要鑰匙。
看着他太堅定了,那個人小心翼翼的問:“夫人知道嗎?”
浦禾點了點頭,那人才慢慢的把鑰匙交到他手上,還有各種囑托他這個小心,那個小心……
沒開出多遠,浦禾發現一個很嚴重的問題,似乎,已經被跟蹤了,被人跟着什麽的都是家常便飯,适應就好了,只是這個時候不能跟着,要是被人跟着,那個人就會發現魚瞻了,魚瞻偷了他哥的東西,他哥絕對不會放過魚瞻的,他發了一條短信給魚瞻,這是他第一次發短信給魚瞻,也是第一次用自己的手機發短信給魚瞻,他還很聰明的加了一條“我是浦禾”。
傻子呀,你不加,我都知道你是誰。魚瞻看着那短信笑了笑,浦禾總是那樣的純粹,純粹的讓他不知道說什麽話,于是他讓他轉移地點去江灘,所以,浦禾不得不把定位改為江灘,他不認識路的,不管到了哪兒,永遠分不清哪兒跟哪兒?有點眼盲症,出了家門就分不清東南西北了,所以沒有定位,他就完蛋了。
到了江灘,他才一下車,就被人拽着跑了起來,魚瞻在他的頭上套了一個鴨舌帽,就像當初他才離開家帶着他在街上逃命一樣,之後鑽入人群裏,魚瞻帶着他跑了起來,人群比較擁擠,他仿佛能夠感受到人群的湧動,他沒敢朝着後面看,但是他知道此刻一定有人追着他跑。
終于跑到橋頭,魚瞻帶着他到碼頭上繞過道子,柳離開着快艇已經在這裏等着他們。
“在那裏,快……”身後的傳來聲音。
魚瞻拉着他跑得更快了,他累得氣喘籲籲,可是本能的随着魚瞻跑了起來,他知道如果這次不跑就跑不掉了。
跑到碼頭的邊緣,司苑傑喊了一聲:“浦禾,你別跟他走。”
浦禾回頭看了一眼,扭頭就走。
司苑傑像瘋了一樣指揮着帶來的人:“快,把他們攔住,抓住那兩個人……快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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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像大人,你先上去。”魚瞻說完,沖着柳離喊着:“照顧好我偶像大人。”
柳離胸有成足的回答:“沒問題。”
柳離拉着他,魚瞻抱着他想要先把他送上去,可是後面的人一拉魚瞻,魚瞻一個踉跄向後面倒去,他的手沒有拽着,柳離此刻伸腳踹将要爬上快艇的人,浦禾沒拉住一不小心就掉了下去。
他在水裏撲騰了幾下,水灌進鼻子裏,空氣一下子被阻擋了,嗆人的江水灌進鼻子裏,嘴巴裏,窒息死亡的恐懼感一下子蔓延上來。
司苑傑剛剛抓住魚瞻,打死也不想放開他,把他按到地上,剛想給他一拳,拳頭被魚瞻捏住了,他沖着司苑傑吼着:“浦禾掉水裏了,他不會水。”
司苑傑心一緊,轉移了注意力被魚瞻一腳踹開。
司苑傑沖着手下吼着:“你們他媽的一個個都是□□的嗎?救人呀……”
魚瞻推開那些人一下子跳進水裏,他焦急的在水裏鑽來鑽去,這秋水并沒有傳說中溫暖,相反帶着一絲寒透骨髓的涼意,他就像瘋了一樣在水裏找浦禾。
司苑傑看到這裏也裏面脫掉外套跳了水裏去,在水裏找了半天也沒看見浦禾,他整個人都崩潰了,他不希望浦禾出一點事情,浦禾就是他心頭的那塊肉,舍不得,棄不掉。
浦禾漸漸的向下沉去,他的手忽然被抓住了,一如幾個月前的那樣,他跟他媽在外面游玩,大水打來,弄翻了游艇,他掉進江水裏,本來以為必死無疑的,可是一個穿着救生衣的志願者過來了,抱着他把他送上岸邊,那個時候的魚瞻頭發亂糟糟的,魚瞻竟然在同一片江水裏救了他兩次。
魚瞻抱着浦禾,剛把他放上快艇的邊緣,他的手被司苑傑抓住了,魚瞻費勁的把浦禾送上去。
柳離在快艇上拉着浦禾,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終于上了快艇,魚瞻順勢一推快艇,就在水裏跟司苑傑糾纏,魚瞻的水性非常好,他在水裏就像一條魚一樣。
柳離按了按浦禾的胸口,浦禾吐出幾口水咳了幾聲,大片的新鮮空氣讓他感覺到靈魂回歸身體的感覺,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他好長時間才回過神來。
浦禾沒有看到魚瞻就趴在邊上到處張望,除了快艇劃過流行一漣漣的漣漪,什麽都沒,江水深不見底,江面宛若明鏡。
看了很久就是沒有找到魚瞻,岸上的那些人也紛紛的跳入水中,快艇立刻一溜煙的在水上駛開,宛若離弦的箭,帶着一大淖水花駛向前去,漣漪一行行的在兩邊蕩開……
水裏沒有看見魚瞻,柳離開得飛快,浦禾焦急拍了拍柳離的肩膀,要他等魚瞻,柳離扭過頭來沖着他笑了笑:“那條死魚死不了的,天底下沒有誰的水性比那個死魚要好,要不然幹嘛叫他魚,你放心吧……”
浦禾湊在快艇邊上看,突然,一陣巨大的水花炸了起來,白花花的水濺了浦禾一身,魚瞻趴在快艇的邊緣,氣喘籲籲的看着柳離,恨不得把他拖下水摁倒水裏,廢了九牛二虎之力上了快艇,他看着柳離惡狠狠的罵着:“誰讓你他媽的開得那麽快,老子追得累死了。”
“快嗎?我要真快起來,你偶像大人早就吐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開車就是一個不要命的,更何況這玩意兒,我已經很慢了。”柳離慢慢的開着前去,江風撩人,吹得人頭發亂飛,魚瞻拿起一塊毛巾給浦禾擦了擦頭發,然後擦了擦自己身體。
浦禾身上水淋淋的,魚瞻也是,本來有一套衣服可以換的,但是浦禾不習慣在這種露天的江面上換衣服,而且除了魚瞻之外還有個柳離,他不好意思也絕對不換。
魚瞻沒辦法,只得用着毯子把他包住,吹着江風,全身濕漉漉的,很容易生病的。
“小禾,你現在才知道我們見你一面多麽的不容易了吧,不是翻上三樓的高牆就是開着快艇跑了大半個長江,哪一樣不是驚天地泣鬼神,這比牛郎見織女還麻煩呢,話說你哥為什麽總是找人跟着你,你這麽大了,又不會丢……”
浦禾沒有回答他,魚瞻擦了擦身上的水,換了一件衣服,很從容的問:“我那天走了之後,你哥有沒有為難你?”
浦禾搖了搖頭。
“沒有為難你就好,浦禾,你來,是想知道什麽?你直接問吧……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要問我,你想問什麽,你就直接問。”
浦禾看了他一眼,沒有比劃,魚瞻似乎知道什麽似得,繼續說:“你猜的不錯,當日我只是跟蹤你哥,一不小心拍了一張照片被你哥的保镖發現了,他把我關在你家的地下室逼問我到底是誰,為了什麽拍他的照片,在他們中午送飯的時候,我打倒了那個送飯的人,我就逃跑了,跑到你的房間,看了牆上的海報才發現你就是我的偶像,其實從一開始,我就想綁架你然後要挾你哥放我走的,但是沒想到你最後救了我,還跟帶着我翻陽臺跑了出去,後來我看你根本不懂外面的生活,就你那樣子,不被餓死也會被騙,所以我就收留你了。”
仿佛被浦禾看到心裏去,魚瞻頓了頓:“其實,我一開始不打算管你的,但是你是我曾經的偶像,我從初中高中的時候就喜歡你了,後來才發現你一點社會知識都沒有,實在是太好騙了,一想到你那麽好騙,我就想着騙了你,然後進入浦家,所以才回去找你的。其實,當時,更多的是,我真的挺喜歡你的。”
浦禾比劃:你為什麽要偷我家東西?
他曾經給過魚瞻一大筆錢,魚瞻沒有去接,從這一方面可以看得出來,魚瞻并不是一個貪財的人,可是他為什麽偷他家的東西,而且是很重要的東西,他實在有點不明白。
“我是警察,才從警校畢業,這次緝私行動是我跟柳離參加的第一次行動,你哥涉嫌販毒,而你哥的資料裏有着毒品藏匿消費的地點,如果端了這些窩點,會挽救不少人……我說的,你明白嗎?”
浦禾點了點頭,他忽然擡起頭來,拉着魚瞻的手臂,等到魚瞻看他的時候,他才一點一滴的比劃:你不會抓我哥吧?
“浦禾,我不想騙你,你哥犯了法,他遲早是要被抓起來判刑的,逃得了一時,逃不了一世。這是個法制社會,犯了法,該怎麽就怎樣,要不然犯了法還那麽逍遙法外,誰還會相信我們這是個和諧的社會?”
浦禾的眼裏忽然有淚氤氲,魚瞻本來還要繼續說下去,但是他最終沒有說下去,畢竟是一個屋檐下的親人,誰能真的做到讨厭自己的親人,又有誰能夠真正的做到大義滅親呢?
這個世界上能夠證明你來過的只有你一脈相承的親人,更何況是朝夕相對的親人呢?
“不過,如果他願意自首,态度誠懇的話,可以将功補過,你哥作為華夏的總經理,他應該知道很多有關的□□,所以,你如果能夠勸着他自首的話,他可以減刑的。”
浦禾淡淡的看着前方,江風撩起他的頭發,看上去蒼白而悲傷,有些事情很殘忍,但是不得不說。
“所以,我該跟你說得都已經告訴你了,你還想知道什麽?”魚瞻問着。
浦禾搖了搖頭,然後一直低着頭,有些事情或許已經超過魚瞻的意料之中,因為浦禾太安靜了,安靜得就像死寂的秋葉,靜得令人心酸與心疼,這種安靜跟此刻暗潮翻湧的江水形成了鮮明的反比。
魚瞻摟了摟浦禾的肩膀,安慰似得拍了拍他的肩膀:“浦禾,別難過,這個世界是有這個世界規則的,我希望你能明白。我以前說過,我等你點頭。就算所有的人都不在了,我還在。”
浦禾擡起頭,比劃:我可以見你們隊長嗎?如果我能為你們提供一點線索,可不可以給我哥減刑?
魚瞻異常震驚:“你知道什麽?”
浦禾比劃:可不可以?
柳離扭過頭來,翹着二郎腿,端着一杯紅酒,時不時還惬意的喝了一口:“名義上是可以的,只要你提供得可靠,名義上是說可以被認為特殊自首或者是特殊态度誠懇,可以為你哥減輕刑法,按照線索的可行性,決定減刑的期限。”
魚瞻惡狠狠的吼着一聲:“柳離。”
柳離同樣也瞪着魚瞻:“我們有該完成的任務,他既然是自願的,你就應該尊重他。你以為你這樣能保護他嗎?與其這樣的保護,不如讓他把真相說出來……”
魚瞻怒氣道:“這是我們的事情,跟他沒關系,你別把他也牽扯進來了。”
柳離冷哼一聲:“自從你把他從家裏帶了出來,那麽他就與這件事情有關系了,他既然想為自己的大哥做點事,你憑什麽攔着他,他有自己的選擇權,他是獨立的個體,有自己選擇的權利。”
魚瞻沒有說話了,他似乎從把浦禾從浦家帶出去之後就一直把他當做自己的所有物品,而浦禾有時候表現的太溫順了,不管魚瞻說什麽,他都聽着,他對魚瞻那種深深的依賴感就讓魚瞻覺得浦禾就是他的所有物。
浦禾看着他們兩争着,無聲的笑了笑,再次比劃:我想要見你們的隊長,只有見了隊長,我才能說出我自己所看見的。
柳離明白了,浦禾這是在确定他們的身份,他從來沒有想到過那麽單純的浦禾會有這樣的心眼。
魚瞻想了想,堅定對着浦禾說:“等我跟我們隊長說一聲。”之後,他繼續摟着浦禾,親密得看着他,吹着江風,有一種歲月匆匆人生無憾歲月無恙的感覺。
柳離做了一個嘔吐的姿勢來表示自己對這對情人的嫌棄,他跑到後面繼續欣賞自己的美景,魚瞻繼續摟着浦禾,遇到這麽重要的事情,他竟然會這樣的平靜,仿佛一切事情在意料之中一樣,他摸了摸浦禾的頭,有點燙,臉有點紅,毯子底下的身體在微微發抖。
浦禾意識到魚瞻在看他,伸出兩只手比劃:冷。
他的濕衣服還粘在身上,非常的不舒服,江風吹過來帶着濕濕的寒意,魚瞻立刻喚柳離說:“開快點,快停岸。”
柳離放下手機,看了一眼浦禾,忘記了浦禾不是他們,大冬天洗冷水澡還能洗的特別爽,浦禾一直都養在溫室裏,宛若嬌豔的花,一旦風吹雨打就會凋零,天氣已經涼了,秋季也帶着寒意。
“趙隊說現在可以帶小禾過去,你的偶像大人還能堅持得住吧?”
浦禾聽了這句話,無精打采的點了點頭,之後又靠着魚瞻,魚瞻摸了摸被風了半幹的頭發,有點好氣也有點好笑,這麽長的時間可以看得出來浦禾對他十分的依賴,他不知道浦禾為什麽會這樣,只要你給了他一點點的溫暖,他都會給你全部,他甚至有點傻得可憐,那些被人嚼的發爛泡妹子的話,就連小學生聽了也會不屑的扭頭走人,可是浦禾卻相信了。
整個路程,浦禾一直靠着魚瞻枕着他的腿,整個人安靜而祥和,可是他臉色蒼白蜷成一團,身體時不時的微弱地顫抖,眼睛閉着好像在睡覺,或許整個人在睡着做噩夢。
“怎麽着,你兩個小兔崽子把人帶我這裏指望我給他出治療費?想要報銷來着?醫院在左邊,你們走錯了方向了。”趙隊擡頭看了一眼,魚瞻那家夥竟然把一個發着高燒的人給他抱到警署了。
“浦禾說要見你的,你也答應了。所以我們就把人帶到你這裏來的,如果不方便,我們立馬就走。”柳離說着打算把浦禾帶走。
“我哪兒知道他生病呀。”趙隊扭頭沖着下頭的人吩咐:“現在立刻去醫院開個單人的房間出來。”
“要高檔一點環境好一點的。”魚瞻在那人打電話之前還加了這麽一條,看着趙隊,他也就笑得自然而真誠:“沒辦法,這小少爺跟咱們是不能比的,萬一出了什麽事情,對我們來說就是罪過了。”
魚瞻對浦禾雖然沒有按照他家裏的那種情況給他最好的生活,可是他也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給浦禾最好的生活,事事都要照顧着他,就算如此,可是這個小少爺還要挑三揀四的,有些事情他也理解,畢竟生活的環境不同,浦禾生來就要被養在溫室裏的。
到了下午四點左右,三瓶液體才輸完,浦禾醒過來躺在床上看着上方,他的神色萎靡有一種乘風歸去的感覺。
他看上去太脆弱了,脆弱得讓人不敢問他那些血淋淋的東西,仿佛一片潔白的雪,輕輕的一腳也會打亂它的美感。
趙隊與一個做筆記的人坐在凳子上,魚瞻坐在他旁邊握着他的手,浦禾仿佛在想着什麽。
沉默持續了很久,趙隊看看表,柳離看看魚瞻,魚瞻又盯着浦禾看了半晌,知道讓浦禾出賣自己的親人很難,可是趙隊已經知道浦禾知道一些什麽,就算不擇手段,他也要把這些話給掏出來。
浦禾身上有一種令人沒辦法打破不忍心打破的安靜,他蒼白而明麗,陽光的餘晖照耀在他的臉上,一層光暈仿若回光返照,眉目淡淡,人也淡淡。
在場屋子裏的所有人都不忍心打斷他,可是就算如此,趙隊看了看表,柳離無所謂的攤了攤手,浦禾忽然動了。
魚瞻把他扶了起來靠在背後的軟絮上,他的呼吸淡淡的,全身燙的宛若火燒,他坐了起來,看了看那外面天色,比劃:我知道你們要問什麽,但是等我慢慢的想,我還不知道怎麽跟你們說。
浦禾比劃着,魚瞻一字一句替他翻譯,魚瞻翻譯的時候就覺得那個人應該是自己,仿佛這些悲傷的話從他的嘴裏說出來,而他也親自經歷過的,他感覺到洶湧澎湃的悲傷從浦禾身上蔓延開來。
過了良久,浦禾淡淡的比劃:我這樣真的可以替我哥哥減刑?
趙隊聽着魚瞻翻譯出來對着浦禾說:“可以,如果你說得真的是有用的就可以。你趕緊說吧,我們回到隊裏有事。”
浦禾想了良久,他的表情悲傷得令人落淚,可是他什麽都比劃不出來,他把自己放在那一段夢魇之中,他想要哭想要落淚,可是這麽多人都在,他有點害怕,有點彷徨,他不安的朝着外面看了看,看到門口有人走動就恍如驚弓之鳥一樣顫抖。
魚瞻看到他這個樣子把他抱住,心裏潮濕一片,他溫柔的對他說:“沒事了,沒事了,偶像大人,沒事了。”看着這情況大致不适合盤問,魚瞻就對着趙隊說:“我來慢慢問吧,你們這樣,我怕會把他逼出病來。”
趙隊看了看浦禾,良久,他沉下去的臉色露出一絲微笑:“那好,明天再過來。找兩個人守在這裏……”
趙隊查這個案子已經查了很久,但是還是一點眉目也沒有,這次好不容易能夠有點線索,他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把浦禾放走的,現在浦禾的情況确實不适合盤問,但是他已經知道浦禾知道一些什麽事情,就算用非人的手段,他也要把線索從浦禾嘴裏給問出來。
“趙隊,我守着就好了。”魚瞻說,浦禾似乎很害怕外面有人,每次一有人走動,他就不由自主的看着外面,眼睛裏充滿了恐懼,身子驟然緊繃,就像死神走過來,用他的鐮刀架在他的頭上一樣,他很少看見那樣寧靜的浦禾能夠露出那種恐懼。
“那好吧,給你一天的時間給我問出來。”趙隊本來不相信浦禾,想找個人把他給看住的,可是看到浦禾這個樣子,外加上魚瞻說話的口氣不容拒絕,到時候惹毛了誰都不好,所以,他什麽都沒說就答應了。對于魚瞻,他還是挺信任的,魚瞻做事有分寸絕對不會是一個能被感情所左右的人,對于這一點,他還是有點信心的。
趙隊走了,柳離也走了,病房裏只剩下浦禾與魚瞻,魚瞻能夠感受到浦禾的那種悲哀,悲傷如同潮水一樣翻湧上來,當所有的人都走了之後,浦禾看了看魚瞻,然後伸手把他抱住,抱得緊緊的,這是他第一次這麽主動的去抱魚瞻,也是他第一次這麽悲傷的靠在魚瞻的懷裏肆無忌憚的哭,他流眼淚沒有聲音,只是無聲無息的往下流,打濕了魚瞻的衣服……
魚瞻拍了拍他的背,示意他一切都過去了,一切的事情都煙消雲散了,好一會兒,浦禾才緩和過來。
魚瞻掰過他的頭,開始親吻他的眉心,眼角,一路向下,嘴巴,舌頭……浦禾任由他弄着,無論在哪一方面,浦禾看上去都是一個小學生,他只知道抱着魚瞻的脖子,身體本能的去迎合魚瞻,魚瞻一點點的扯開他的褲子,扯到膝蓋的部位,他寰住浦禾,雙唇吻着他,從身後進入,很用力也很深沉,浦禾粗粗的喘息,時不時的喉嚨裏發出嗚咽聲,羞澀的閉眼,在意亂情迷之中呈現完美的軀體,散發着青春的氣息,任君采撷。
事罷,浦禾睡了過去,經過這麽一場事,他的臉燒得通紅,魚瞻替他擦好身體在慢慢的回味,他當時仿佛融化了一樣,浦禾很少拒絕魚瞻,他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一樣,就算有時候疼得身體發抖,他也只會抱着魚瞻的脖子,就像抱住救命稻草一樣,他就像一個天真的小孩子,什麽都不懂,可是他有時候很享受那種崩潰滅頂的舒服感覺,每次魚瞻進入的時候,那個時候非常的疼,他喜歡魚瞻去吻他,他喜歡身體上下完美的契合。
他是一個比較純粹的人,他喜歡魚瞻碰他,喜歡魚瞻摸他,喜歡魚瞻去弄他,也喜歡跟魚瞻做那種恍若滅頂之災的事情,他知道男人與男人做那種事情很傷風敗俗,可他就是很喜歡,他雖然羞澀卻不遮掩,喜歡什麽就是什麽。
浦禾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深夜,魚瞻喂他喝了點粥之後他怎麽也睡不着,睡不着又太熱只能踢被子,魚瞻把他整個人抱住他才安安分分的瞪着雙眼看着上空。
他的手動了動,魚瞻知道那是他有話說,于是放開了他的手,浦禾比劃:渴了。
魚瞻看到這裏就起去給他倒了一大杯的水,他喝過之後就靠在床上,想了很久才開始比劃:我有一個令我非常自豪而羨慕的親哥哥,他一直都是精英,他做什麽都是最好的,他的學業是第一,工作的時候也是佼佼者,很多人都誇他是社會的精英。
魚瞻看了看,點頭:“你哥哥确實是精英。”
浦禾笑了笑,仿佛此刻真的很自豪,他笑得帶了點哀傷:他大我十二歲,我上學的時候,他總是會開車來接我,那些小孩子總是圍着我說,你哥哥多麽多麽好,多麽多麽帥,他對你真好,我要是有這樣的哥哥該多好……我童年的生活很幸福……一直沉浸在這樣的幸福之中……後來,我爸去世了,那一年,我十二歲,他二十四,他接管我家的企業也就是華夏集團,可是他并沒有逼着我去學經濟,我考上了香港音樂學院,他也就送我去讀了,還幫我打通關系出歌,他為我的音樂道路鋪平了所有的路,所以我的第一張專輯就火了……
他繼續笑了笑:我小時候很自閉,醫生在我六歲的時候跟我爸媽就說我患有先天性自閉症,所以除了我哥跟司苑傑,我基本都不說話的,那個時間太內向了,我把自己關在自己的世界裏,不與外界交流。我把自己關在屋子裏看漫畫的時候,我哥會給我送上來牛奶餅幹,那個時候,我就坐在他對面看漫畫,他坐在我的對面工作,陽光照下來,他是那麽的溫暖,他工作的時候很認真,但是他總會問我在學校裏面遇到的事情,有的時候,我坐在他的對面做作業,我做錯了,他會耐心的給我講,有的時候,我把作業本畫花了把書撕破了,他就讓我把手伸出來用尺子打我的手……因為我天性自閉,所以我哥不逼着我做什麽,因為我們家有他就夠了,我一直以為我哥是世界上最偉大的男人,他是那麽的耀眼,又是那麽的有才,他無論做什麽都能成功,在社會,他是精英,是高高在上的少年才俊,在家裏,他是我爸媽的驕傲,是我的榜樣,可是直到有一天……
那一天,是我第一次一個人踏出家門,也是我第一次主動去找他,那是我十八歲的那一天,司苑傑雖然在國外,但是他沒有忘記我的生日,他給我預訂了一個超大的蛋糕,我等了很久沒有把我哥等來,我就提前吹了蠟燭,我等他回來,我給他留了一塊我十八歲的蛋糕,可是我等了兩個小時,他還沒有回來,他是從來不會忘記我生日的,我每次生日,他都會為我點蠟燭。為了讓他不留下遺憾,我讓司機把我送到公司外面,我沒有讓司機給他打電話,因為我想給他一個驚喜,我帶着蛋糕走到華夏公司裏,他們都不認識我,我就一個人漫無目的的逛着,那麽大商場都是我家的,我很為他驕傲與自豪,我竟然有這麽偉大的一個哥哥,管理着這裏最大公司,當我逛到公司的倉庫……
我沒有見過倉庫,那個倉庫的荒涼與破敗與商場的豪華與富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被那個倉庫所吸引,我就不由自主的走了進去,我聽到二樓有呻&吟聲,有沉悶的捶地聲,我就上去了,當我推開門的一剎那,我看到一個人面對着我跪着,他嘴裏被黑色的膠帶給封住了,一個人,拿着一把刀就站在他的背後,一只手扳起他的頭,慢慢的把他的喉嚨隔斷,那個人是故意放慢了抹斷他脖子的動作,為了将死亡之前的痛苦放大,我看見……我看見他驚恐,扭曲,疼痛……
我聽見那把刀隔斷喉嚨的聲音,我看見血從脖子噴湧而出的場面,我看見他的眼睛瞪着我,血淋淋的……以至于我每夜都在做噩夢……夢到他老是拿着一雙血淋淋眼睛瞪着我……
浦禾全身都在顫抖,魚瞻握住他的手,浦禾沖着他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可是他的眼睛裏都是恐懼,仿佛那一幕在重演,他額頭出了汗,魚瞻替他擦幹淨,也沒有逼問他,那對一個涉世未深的孩子來說,經歷的事情是多麽的恐怖,本來以為自己生活在天堂,忽然有一天目睹了地獄的血腥,慌張,害怕,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