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柳莎打電話過來讓原渠回去幫忙煮菜,原渠先回了臨時的落腳點,劉晏找原渠拿了根煙,獨自在原地抽了一會兒。
原渠走後,劉晏臉上那些鮮活的表情才漸漸消失。他想起柳莎私下裏跟他講的那些話。
“你是真不喜歡原渠了?要是真不喜歡了就別做那些引人誤會的事情了,憑白給人希望又讓人絕望,你可千萬別當這種人渣。”
劉晏想,他确實不能這麽幹了,得跟原渠保持距離。
可是劉晏下定了決心,原渠跟他的聯系反而頻繁起來。他們從山上回來後,原渠時不時就會約劉晏出門。倒也不是兩個人約會,一般都是三五個朋友一起出去打打球,滑滑雪,偶爾搞個戶外燒烤,天氣好的時候也去出海。雖然常常一起出游,但原渠的态度越發自然了,似乎真的已經完全放下了劉晏,回歸了朋友的位置。
原渠對待愛人和哥們的感覺是很不一樣的,劉晏也不再做出什麽會讓人誤會的舉動。就算是謝淵來了,他也就是當做沒看到。除了謝淵外,原渠要是跟別的什麽人親近,他是一概不管的。其他人全當他跟謝淵不對盤,慢慢也不再約他們一起出去。
原渠最近的私人生活慢慢又活躍起來,不過他挑剔得厲害,看上眼的人不多。但劉晏卻一反常态,完全成了和尚,趙卿他們開玩笑的時候,他就笑得春風滿面,一副要尋找真愛,為真愛守身的模樣。
三個月以後,原渠在一次聚會上帶來了一個年輕人。
容貌俊秀,氣質斯文,笑起來卻有一股清泉般的滋味。
原渠介紹說,這是他新帶的學生。
年輕人眼裏卻分明有着炙熱的溫度。
趙卿摟着原渠的肩膀溜到游艇的小角落裏,壓着嗓子跟他咬耳朵。
“這又是你從哪裏找來的小年輕,你就不怕齁住了?”趙卿一臉嫌棄地看着他:“人家才二十郎當歲吧?你這吃的下嘴嗎?”
“你在說什麽亂七八糟的?”原渠一臉你思想太肮髒:“這真是我新收的學生,他天分很不錯,是徐教授推薦給我的,剛剛才拿過新銳設計獎。”
“你不是不打算找學生了嗎?說什麽不能青出于藍的學生沒有成就感。”
原渠搖搖頭:“他不一樣。”
趙卿啧了一聲:“他是不一樣,他看着你的眼神都冒着光呢。”
原渠笑了出來:“你怎麽這麽關注我的私生活?人家眼睛發不發光你也知道。”
“人人都看得出來。”趙卿瞥了那邊一眼:“謝淵那肯定是不打算放手的,這又新來了一個,我就看你怎麽收場。”趙卿這一次沒提劉晏,也是真覺得劉晏應該跟這事沒關系了。
“對了,那小子叫什麽名字?”見原渠悶着沒吭聲,趙卿又問了一句。他看向那邊被一群人圍在中間仍然言笑晏晏的青年,心裏還是認可原渠眼光的。
這小子年紀這麽小,在一堆陌生的成年人的環境裏還能應對自如,假以時日又是個了不得的家夥啊。
“他叫許西城。”原渠眯起眼睛笑了笑。“你別說,我對他還真挺有好感的。”
趙卿小聲嘟囔起來:“我就說吧,你這人天生沒什麽節操,看看看看,才說幾句就暴露了。”
原渠揚了揚眉:“好感是一切感情開始的基礎,如果連好感都沒有,怎麽做師生?”
趙卿一臉不相信,嘴上還是說道:“你要是能找一個定下來的,我們絕對贊成,別又是一時新鮮,雖然人家不會說什麽,但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這樣吧?”
原渠搖搖頭,端着酒杯微微晃動了一下:“煮熟了的鴨子都能飛了,這世上還有什麽一成不變的感情啊?”然後一邊笑一邊故意可憐兮兮地說:“我都活到這把年紀了,什麽師生、年紀也不是那麽在意了,有個喜歡的人高高興興在一起不好嗎?”
趙卿詫異:“你把他帶來是見親友的意思?”
“還沒到那份,走一步算一步而已。”原渠抿了一口酒:“那邊玩得那麽開心,我去湊個熱鬧。”擺擺手就端着酒杯走了,剩下趙卿在背後望着他直搖頭。
“他這是什麽意思?”趙卿轉頭問一直在旁邊沒出聲的阿鐵。
高大的男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的意思是,許西城還是入學新生。”
“入學新生?”趙卿不解。
阿鐵低聲笑了笑:“比如謝淵,在原渠那兒應該早就被開除學籍了。”
“那劉晏呢?”
阿鐵搖了搖頭,把剩下酒一口喝光。
他猜劉晏是留校察看,但誰知道原渠是不是這樣想呢?
許西城、劉晏和柳莎在打撲克。
劉晏贏得最多,許西城打得最淡定,就柳莎一個人輸得哇哇叫。
她招手把原渠喚過來:“你幫我打吧,看看這兩個大男人就知道欺負我一個弱女子,這贏得有意思嗎?”
劉晏挑挑眉不說話,許西城笑得溫文爾雅。
原渠無奈道:“你明知道我撲克打得不好。”
“那玩點別的!”旁邊的美女們都跟着喊了起來,各個都笑吟吟的,一臉原渠說什麽就是什麽的樣子。
阿Paul他們在那哀聲嘆氣,邱心早就習以為常,慣性地拿那幾個家夥開涮:“嘆什麽氣,明知道原渠受歡迎,還沒習慣啊?”
“怎麽那些女人也喜歡他?”
“別忘了那幾個女人裏還有你老婆!”
“西洋棋?”許西城提議。
“我沒意見。”原渠笑着道。
劉晏忍不住看了原渠一眼,也點了點頭:“可以。”
三個人抓阄,劉晏先跟許西城下,他們下的是快棋,這一盤下了半個小時,不算長也不算短。
但基本上周圍懂行的人都知道,兩個人水平都不差,特別是劉晏。
“看不出來啊,這小子挺行的。”阿Paul摸着下巴研究了一會兒棋盤。
輪到原渠和劉晏時,劉晏反而有些猶豫。
柳莎小聲問阿Paul:“他這是怎麽了?不想跟原渠下啊?”
“不是。”劉晏先回答了他,他笑了笑:“就是我跟原渠下起來,一時半會兒下不完。”
“是嗎?”柳莎疑惑地看向原渠。
“沒關系,就下輪回45分鐘吧。”原渠笑着說。
“也好。”
然而不到三十分鐘,局勢就出現了一面倒的情況。
劉晏很快舉手投降了,被碾壓的樣子讓旁邊的人都憋不住笑了,劉晏棋品不錯,就是看着棋盤整個人有些懵。
“怎麽會……”
“怎麽不會了?”原渠笑得格外高興:“你當年下棋還是跟我學的,贏你很難嗎?”
劉晏有些愣地看了他一眼。
的确,他當年下棋都是跟原渠學的,但沒多久就能跟原渠下成平手了。
後來下棋的時候,兩個人一般都會厮殺得異常慘烈,有時候能玩兒幾個小時,哪像這一局,幾乎從開始,原渠就在壓着他的弱點進攻。
所以……原渠那幾年都是故意讓他的了?
劉晏忽然覺得渾身難受,倒不是氣悶,而是有些茫然若失。
分手了,所以該是怎樣就是怎樣,連下棋也變得這麽不客氣了,也确實是……原渠的風格。
劉晏最開始就希望原渠能夠這樣,兩個人說清楚講明白了,然後好聚好散,可是原渠真的這樣了,他又覺得……不是滋味。
果然人都是作的。
“對了,柳莎,你們安排的什麽懲罰?”原渠一開口,柳莎她們就興奮地拍起手。
“當然是跳泳池了!”
“等等老師,我還沒跟你下呢。”許西城眼神灼灼地看着原渠。
“你湊什麽熱鬧?”原渠失笑道。
“雖然我水平不高,但老師,你上次還輸給我了,就給我一次機會吧?”許西城不自覺地透露出一絲絲親昵。
其他人又呼啦啦地鼓起掌,笑鬧起哄。
唯獨劉晏有些莫名地看了原渠一眼,在自己都毫無察覺時,嘴巴已經不知不覺地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