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9
想見這個人。
非常非常地想見。
可是終于忍不住地走進來以後,卻捂住了她的雙眼。明明想要問“你過得還好嗎”,說出來的卻只有輕輕的“好久不見”這四個字。
袁左發現那孩子意外地安靜。沒有反抗也沒有大喊,而是擡起一只手,覆蓋在了自己的手上。
沒有戒心也沒有敵意,完全的依賴。袁左甚至感到那只手在因激動而微微地顫抖。
她還記得自己。
欣喜之下袁左擡起頭來,卻發現一雙幽綠的眼睛正看着自己。那眼睛的主人發覺袁左在看它後很快溜了,鑽進什麽東西裏去。它弄出了細微的聲響,這聲響只有袁左能聽得到,她甚至聽出它鑽進了什麽東西裏去。
一個盒子。一個,上面似乎有着自己姐姐氣息的話盒子。
可是如果是姐姐的,為什麽又會有別的怨靈附在上面?而且很明顯的,這個怨靈是被別的力量強行拘禁在這裏。
不好的預感驅使着袁左手下用力,然後在“好久不見”這句話後面很快地加了一句:“姐姐。”
這樣一來,你便會認為我是來找姐姐的蛇妖,而不是當初溫柔對待你的那個人吧。
袁左緩緩地松開了雙手,在那孩子回過頭之前消失不見。
夜晚。三點鐘。
趙勝接到了辛草的電話。他有些詫異。按照他估算的,辛草至少在一個月後才會向他求救。
“這麽早?”
對面的江安也微微愣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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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江安是要飛去韓國的,他那神棍父親算了一卦,非說他今晚有難,死活都不肯讓他出國。鬧了一晚上後,半夜三點鐘,江安老老實實地坐在了家裏。
負責送他回來的趙勝笑而不語地看着那老神棍訓兒子。
接着就突然接到了辛草的電話。
屋子裏一下子變得寂靜。
趙勝的眼睛在江安和那老神棍之間轉了一下,然後沉穩地道:“喂,怎麽了,辛草?”
辛草知道趙勝的夜生活豐富,所以才敢就這麽打過來。聽到他清醒的聲音後,更是松了口氣。
“今天晚上,那蛇妖來了。”
“什麽蛇妖?”
“給姐姐送梳妝匣的那個蛇妖。”
老神棍眨了眨眼睛,并且用手指戳了一下自己兒子的肩膀。
趙勝了然地道 :“這樣吧,我讓江安去接你,你今晚先在酒店住一晚。”
辛草心想江安也許是有了別的事才沒去,也就沒多問,很乖地說:“那好,我在這裏等他。”
放下電話後趙勝抓起自己放在一旁的衣服,站起來道:“那好,伯父,我那邊還有點事情,我先走了。江安一個人去可以嗎?”
老神棍大力地拍着自己兒子的肩膀:“死不了。”
待趙勝走後,老神棍的眼神開始發生變化。那眼神逐漸變得恐慌,害怕,最後成了卑微。
他低下頭,對着準備出門的江安道:“父親,今晚請您務必早點回來。”
江安把車開到小區那邊時辛草已經在樓下等着了。她站在那裏,緊緊地攥着一個手機。
江安把車開到她跟前。等辛草上了車,他打開廣播放音樂,試圖安撫一下辛草。他早就說過了,女孩子,真正地見了鬼,哪還會那麽冷靜。
可是辛草的反應的确有些不同。那發呆的樣子不像是剛被吓過,反倒像是剛失戀一樣,充滿了對人生的懷疑。
“你見到那個蛇妖的樣子了嗎?”江安打破死寂的氣氛。
“沒有。”
“沒有就好。我聽別人說其實蛇妖的臉都長得很恐怖,見了一次會做一整晚的噩夢。你看,這次你至少不會做噩夢,算是不幸中的萬幸。”
他想用這話來逗笑辛草,可辛草回給他的是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有着那麽溫柔的聲音的蛇妖,也會長得很恐怖嗎?”
“總之......你相信我就好。”
辛草閉上了眼睛。
一覺醒來後,天色大亮。
她做了很久之前做過的一個夢。夢裏她被人追殺,在街的拐角處,她遇到一個女人。那女人帶她到一個屋子裏,說自己是她的親生母親,會永遠地保護她。
辛草欣喜地接過那女人接來的茶,緊接着,她感到肚子上一陣疼痛。
她低下頭,只見親生母親手裏的水果刀正捅進自己的肚子裏。
從知道了身世以後,便開始做這樣的夢。
背叛。
自出生之日起,便被最親近的人背叛,甚至差點被最親近的人殺害。
這樣的自己,為什麽還對別人抱着希望,還以為會有人對自己不離不棄,溫柔相待?
簡直......就是一個笑話。一個連父母的愛都得不到的人,還能得到什麽?
辛草坐起來,在自己随身帶的包裏翻揀。那裏有她自小帶着的玉佛,是在寺廟裏得到的。周圍很少有人脖子上戴這種紅繩串着的玉佛了,嫌棄這個土氣,辛草也就很少戴了。
這次就戴上吧,興許這玉佛能在這房子裏保護自己。
對,辛草,沒錯,你得學着去保護自己,得用自己的力量來保護自己。
許久不戴的玉佛有些冰涼,貼在皮膚上時讓辛草打了個哆嗦。她收拾好一切,給趙勝說她要過去了。
“你,還好嗎?”
“我要拿你的錢,總該做點該做的事。”
只是回去後辛草着實吃了一驚。自家門口這時被幾個人圍了個水洩不通,她以為發生了什麽案件,結果走近一看,只見一個喝得說胡話的女孩子正癱坐在自家門口。
一個上了年紀的鄰居說:“你朋友來你這兒喊了大半天啦。哎呀現在的小姑娘,喝什麽酒啊。”
另一個說:“你還愣着幹什麽,趕緊把你朋友弄自己家裏啊。”
辛草也覺得奇怪,這說着胡話的人居然還能喊出自己的名字。疑惑和被鄰居慫恿之下,她把這個年輕的女孩子拖回了家。
一進門後,那女孩子便整個人沒了力氣一樣,直接壓下來,壓在了辛草的身上。辛草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吓僵了。
倒下來時,她的嘴唇擦過辛草的耳朵。辛草聽見她說:
“啊,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