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缥缈浮光
侍衛看郡王妃如此蠻橫的樣子,心裏一時沒了底氣,支支吾吾的說道:“可是我們聽到有人……”
“有沒有人我不知道啊!你們這群人都是飯桶嗎?!”雪母的氣勢依舊不減。
就在侍衛被雪母罵的一頭霧水的時候,雪迎風趁機從窗子翻了出去,滿是愧疚與不舍。
……
回到陸府小院內,雪迎風頓時渾身失去了力氣,一連幾日的車馬勞頓,加上現在的沉重打擊,剛剛碰到床沿,雪迎風便立即昏睡過去。
翌日清晨,陸府上下便炸開了鍋,巡防的将領帶着一百多號士兵闖了進來。
“這……這是發生了什麽事?”陸尚書質問道巡防即将領。
“尚書大人,今兒刑部那一早便收到通報,說是淄郢王之子雪迎風就藏匿在陸大人府上,我們也是奉旨辦事,陸大人也不要讓我們難堪吶。”雖是恭敬之言,但在這人口中說出來完全失去了尊敬的意味,“搜!”他發號施令道。
幾路官兵已然沖進了陸府,陸尚書滿是愁容的辯解道:“這……這雪迎風這麽可能在我府上?”
匆忙趕至前廳的陸秉文見此情形便知道出了事,急忙轉身而去,想去通知雪迎風,可這一舉動卻被那将領悉數看在可也眼裏,他又帶了一隊人,跟着陸秉文而去。
“陸公子這麽匆忙是要去哪啊?”陸秉文走道偏院時突然被人叫住,吓了一大跳,再轉身看到官兵都集結在他的身後,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雪迎風就在他身後的屋子裏,無論如何,他也不能讓雪迎風就這麽被他們帶走。
陸秉文随平時膽小怕事,但如今卻不知哪裏來的膽魄,對着那軍官這色道:“這是我的書房,怎麽了?”
“回陸少爺,小的此來是奉旨捉拿逃犯雪迎風。”
“你捉人捉到我這來作甚,難不成是懷疑我徇私包庇?”
“小的不敢,有沒有,一搜便知。”那人怕時間拖久了,雪迎風借機逃走,便不再與陸秉文周旋,直接破門而入,可屋內早就沒有了雪迎風的身影。
陸秉文也前來打量了一番,發現給雪迎風備好的盤纏早也不見蹤影,這才松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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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公子的書房還真是簡陋啊。”那将領撂下一句狠話,憤憤不平,卻也只好撤走了。
陸秉文方才那一番對峙似乎用盡了他所有的膽魄,現在回過神來,一時心有餘悸,差點跌坐在地上。
……
其是雪迎風并非在陸秉文與那将領對峙之時趁機逃脫,他先前便一人獨自出了陸府。但他卻未直接出城,而去了寒浕府上。
那時那般徑直跳上了寒浕的屋頂,現在卻已是物是人非。
此時寒浕也已從廣陵趕回,似乎是察覺到了雪迎風行蹤,寒浕淡淡的開口道:“出來吧。”
雪迎風應聲跳下屋檐,走進屋內,還沒等到雪迎風開口,寒浕便先問道:“你怎麽一個人先回來了?”
“哦,我擔心我母妃,便先行回來了。”
“那雪伯母可還好?”
寒浕似乎并不知道淄郢王府所發生的事,雪迎風也不想道出事情,讓他擔心:“還好……對了,你的傷怎麽樣了?”
“你那朋友人雖然古怪,醫術還不錯,現在已經無事了。”
……
一時無話,兩人沉默了半晌,雪迎風握緊了拳頭,像是下足了決心。
“寒浕,我且只問你一句,撇開你我之間兄弟情誼不說,這麽多年來,你于我,難道就沒有一點兒別的感情?”
須臾之間,遠方掠過一抹缥缈,浮光落下,模糊了眼前人的姣好面容……
“沒有。”寒浕回絕的幹脆。
……
其實,雪迎風此來并未是要找寒浕要個說法,他心中其實早就有了答案,他此來,只是想做個了結罷了。
“我想也是。”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失落。
雪迎風緩緩走到寒浕跟前,嘴角卻微微上揚,蜻蜓點水的一吻,像是夢魇一般,像是訣別一般……
“你做什麽!”
寒浕一把将雪迎風推開,意料之中,他倒也沒什麽反應,只不過唇角,笑意更深了……
今此一別,願你我皆能做到,無念,無挂。
若厭,便厭罷……
迎風……他想喊他,卻怎麽也發不出聲音;他想挽留,心中有種莫名的恐懼,害怕這一別,便是永久……可雙腳被無形的桎梏束縛,使他從來不曾向他邁開過一步……
縱然今時今日,依舊如此。
……
申荊監隸屬于皇帝,由皇帝直接管理,只為皇帝效力。但凡申荊監要做的事,任何人都不得阻攔。申荊監在宮內宮外皆設有辦事處,既能承接皇帝委派的任務迅速做出反應,也能方便行動。因此,其辦事效率極高。申荊監的總領官比一品大臣,甚至有時候憑借皇帝賦予的權利,還有幾分狐假虎威的意思。然權利越大,心就越大,申荊監設立至今,已不同最初那般一心一意任勞任怨只為皇帝效力……
申荊監總領特地出宮,為了見一個人。宮裏人多眼雜,有些事情,不宜來往頻繁。
皇城西側門青雲門出去,便是亁來長街,不比伏星大街熱鬧,且人們多在祭祀常來,平日往來人流更是少之又少。
乾來長街中,歌樂坊間,紅塵煙酒是絕佳的掩飾,申荊監在此處也設有分處。便在裝潢華麗的二坊間,背後有一處不太起眼的小閣,而司城瀚此刻正靜候在小閣內,不久,檐下一個身形微壯的人影匆匆閃過,司城瀚連忙起身向着門口,待那人出現在眼前,便恭敬地微鞠躬道:“父親。”
“嗯。”司城鳌看都沒看司城瀚一眼,自顧走到茶幾前舒舒服服地坐下了,因他體形有些富态,整個人坐下後像極了一座小山,良久,才又緩緩開口問道,“事情,辦得如何了?”
“事情……”司城瀚有些難以啓齒的樣子,糾結了一陣,想是也早被司城鳌看出了端倪,只好咬牙承認,“出了點兒差錯。”
“嗯?”一聽“差錯”二字,送到嘴邊的茶盞一頓,又放了回去,“你近來是怎麽回事?上次行刺失手,這次又出差錯。為父悉心培養你二十年,你就是這樣回報為父的?”
“孩兒知錯,請父親責罰。”
“責罰?責罰也得有用,”司城鳌悶喝道,用一種恨子不成材的眼光瞪了司城瀚一眼,“你先說說,現在是什麽情況。”
“雪迎風如今下落不明,不過父親請放心,那雪迎風被毒劍所傷,鐵定跑不遠,不出三日,孩兒一定取他性命。”
“嗯,朝廷現在下達海捕文書全國通緝雪迎風,你的動作一定得比朝廷快,還要做得不留痕跡,必要時候,即使殺不了他,也不能讓他落到官兵手中,可明白?”
“孩兒明白。只不過……”
“不過什麽?”
“國公之子,好像也牽涉進來了。”
“什麽?”司城鳌心裏一凜,終于沒有了品茶的心思,習慣性地捋了捋胡須,不禁有些憂慮,“那可就棘手了。”
“那……父親,需不需要孩兒……”
“不可,”司城鳌一想便知司城瀚在打算什麽,“寒國公畢竟與此事無關聯,現在,還動不得他兒子。先按兵不動,繼續觀察些時日再說。”
“是。”
“淄郢知府怎麽樣了?他可有乖乖聽話?”
說到這事兒,司城瀚不由得緊張起來,後背起了毛毛細汗……
“父……父親……那老頭兒狡猾得很……”
“你這是何意?”見司城瀚神色不對,司城鳌大概已猜出七八分,此事一定進展不順。只不過,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司城瀚的辦事能力……“你可別告訴我,你讓他跑了。”
眼底浮現一絲絕望,司城瀚無地自容地垂下了頭,艱難地從齒縫裏逼出一個字——
“是……”
“連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頭子都看不住!你還有臉回來?”
說到這裏,司城瀚心裏是滿滿的不甘心。若不是他将手下大半人手都帶去埋伏雪迎風,怎麽可能留給知府那老頭兒可乘之機。可問題就在于,兩頭都落了個空,這也是事實……
因此,面對司城鳌的責罵,也只要硬着頭皮隐忍下來。
雪迎風那厮,真像狐貍一般狡猾!司城瀚不禁暗自罵道。若讓我下次遇見,定不可聽他花言巧語!上次是怎麽莫名其妙地就被雪迎風給迷惑住了?司城瀚至今都還在納悶兒……
……
去往荊安,路途遙遠,崇山峻嶺,極為險峻。
雪迎風現在是個通緝犯,便不可同往日那般招搖,奈何生得一副俊美模樣,即便刻意收斂着,也免不了招來路人流連的眼光。因此,換了一身粗布麻衣不說,還不得不特意往臉上抹了煤灰,又去泥地中滾了幾圈,将自己渾身上下弄得邋裏邋遢,僞裝成一個蓬頭垢面乞丐……
就這般打扮,順利逃亡了三兩日,過往之人,聞者視者皆對其避之不及,還真沒人認出他便是那個以姑射神人之貌聞名天下的雪小王爺。
……
才逃出城前幾日最為危險,到處都布下天羅地網,一不留神便會踩中陷阱。陸秉文不放心雪迎風一個人上路,本來想說派幾個人一路保護他,但雪迎風以為人多了反而招人耳目,執意獨自行動。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