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道題
年末。
一群沒人陪的家夥——不對,沒人陪的家夥只有我。黑白的傳統習俗之一是年末要所有人出去浪一回,尤其因為今年工作繁重,明年工作量可能還會繼續增加,所以今年去的地方檔次更高了一點。
檔次高也是喝酒。
一開始所有人還是比較克制的。
一群只是同事頂多像朋友的人怎麽想也不會很熱絡,但是後來慢慢就熱絡起來了。
包廂裏一開始他們還很拘謹,然後很快都抛棄了節操,幾個人開始提議各種毫不拘謹的游戲了:橫豎就那麽幾種,猜拳和真心話大冒險,頂多加個國王游戲。
我們這一批算是黑白裏工作量最大的那一幫人,當中絕大部分都是執行科的,說白了就是一群不要命的家夥——啊執行科确實挺危險的因為幹着幹着自殺了的人還挺多。
一放松下來所有人就全嗨了,全嗨了的結果就是大部分人都醉了。
名喬運氣太差,在猜拳的時候就給喝斷了片。
語閑在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堅決不說一句真心話,回回都喝酒而且因為朋友太多,總幫人擋酒,然後也倒在了一角。
陸止堅持了很久……結果一次國王游戲裏被要求和人怼酒,結果他輸了……又一個短暫性昏厥的。
國王游戲進行到後期,我被人拖去開審,審問關于案子的一切細節,當時的情況是這樣的:
“所以說年曦她後來……”“說說看嘛你可是這件案子的執行者!”“就是就是,平常十霧對人太冷漠了,現在喝醉了正好拉近關系嘛”
第一個人是清醒的,第二個已經喝到臉全紅了,第三個索性已經放飛自我到了見人就撒嬌的地步。
……冷漠。這話一如既往的截中紅心。
我:……現在在放松不要問和工作有關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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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之,情況不堪設想。
在擺脫了追問以後我逃到洗手間去清醒了一下,清醒完回包廂看到的就是一地死人了(……)。
會呼吸的那種死人。
我縮在角落喝了一會兒悶酒,默默思考如果連語閑都喝醉了我要怎麽将他們送回家。
明天早上侍應生大概會來收拾……這裏是酒店。我努力在混亂的腦子裏分辨出正确的信息。
據說酒店離大部分人家都很遠,但是離我們住的地方很近。
啊所以說頭好痛我們幹脆什麽都不要想就這麽放飛自我然而找個樓頂跳下去就好了。
啊我好像得出完美的結論了。
這是個好辦法,于是我開始尋找酒杯,試圖将它們砸碎,然後……玻璃應該是可以割手腕的。
我開始将玻璃杯往地上砸。該死,包廂裏有地毯。
砸不碎。
我爬起來,依附着沙發慢慢跪行,準備找一面牆,将玻璃杯砸碎。說起來這個玻璃杯應該是要錢的……沒關系黑白會付賬。
我慢慢地爬到一面牆邊,然後舉起玻璃杯準備砸。就在我舉起手砸的時候,忽然有聲音響起來了。
“喂,你在幹什麽?”
我不猶豫:“自殺啊”
說完我才感覺聲音有點熟悉,回頭望過去,然後我點一點頭,“人類,是你啊。”
九晴很明顯的噎了一下。
“為什麽要自殺?”
“沒有原因”
“不可能!”
“原因是人類才會有的東西,機器不需要”
頭痛死了,像要炸開一樣。九晴憤憤不平:“你騙鬼啊?”
我點頭,“是騙你啊。”
九晴氣結。
“不要這麽糾結這個問題,”我落拓地笑,像個瘋子“有些問題沒有答案的,大多數人連問都不會,更不會想回答。”
“可是我想知道”九晴固執地說。
“因為你是死神啊”我趴在那裏,毫不介意地诋毀自己的種族。
空氣有一刻的寧靜。
“為什麽情況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不知道”我深沉地怼了一口酒,一瞬間好像找回了理智:“一回來所有人都斷片了。”
九晴在包廂裏繞了一圈,她試圖喊醒一些人,但沒人醒過來。就算是黑白裏的家夥,也僅僅只是呢喃幾句,他們并不肯醒。
嘿,你喊不醒一個樂意做夢的人。我想。
……
“所以說,我們要怎麽将這幫人送回家?”九晴絕望了。
在剛剛的一段時間裏,九晴堅定地表示我們至少要将所有人送回家,或者至少将他們都安置好。我将一個酒店房卡拍在桌上。
“不要送回家,想辦法将他們送到酒店房間裏就好了,剛剛問了侍應,我們只需要将他們扛到樓上。”我說。
包廂裏一共十個人,這種情況也不可能更多了,然而其中一半是半夢半醒,一半是已經喝死了。
九晴盯着我:“你一個人?”
“你要求的。”
最後靠着“能扛一個是一個”的想法,我們開始了艱難的勸說和搬運工程。
一切從最簡單的開始。
抱着這樣的想法,我們走向了全場最嬌小的名喬。她最矮最瘦,最容易送上樓。
她脫了她的眼鏡。将全場的酒都集合在了一起。
然後,她拿着一杯傳說中的血腥瑪麗,在一個妹子臉上畫類似于獻祭魔紋一樣的圖案。那個妹子的妝已經有點脫了,但神奇的是因為粉底那些血色的紋路一道道留了下來……
雖然很淺。
她回頭的時候:“冥淵星君”
……等等?
她一臉認真:“加百列的堕落儀式已經快要完成,下一個就輪到你了,你要畫上藍色六芒星陣,用來召喚惡魔,驅趕人間的光明,将天河之水引到人間,毀滅一切”
在她說下一句話的時候,我用她的外套蒙住了她的臉,然後拖上樓。
下一個是陸止。
陸止這個人平日看起來特別心如止水,可以去和尚廟裏過一輩子的那種。雖然可能是因為我們唯一的交集是工作……
我們找到他的時候,他正在角落裏研究沙發背後的地板。
他盯着牆角,似乎在默念什麽,然後看他的手勢,看起來是在轉牆角的什麽按鍵。
九晴皺眉:“他在……轉什麽?”
她不問還好,一問陸止就醒過來了。他看到我們兩個,像是看見了救星。
他特別認真的說:“我們被困在密室裏了”
我們一臉蒙。
“這個房間裏的人好像都死了,只剩我們倆,”陸止振振有詞:“我發現了一道密碼,只要解開這道密碼,我們多半就可以打開門逃出去了!”
在離我們不遠的地方,門開着,大放光明。
九晴:“他也喝醉了?”
我:“不,他是瞎了。”
我拿酒瓶敲暈了這個身高一米八平常看起來非常可靠的人。然後繼續拖上樓。
還有一個比較複雜的人,語閑。
這也是一個平常很靠得住的人。至少情商是夠高了。
然而……
“你要幹嘛?”九晴驚慌失措。
語閑坐在電視機前一個單人沙發上,她拿着不知道哪裏來的一個破碎了的酒杯。
……大概,是我敲碎的那個。
語閑坐在那裏,往後一靠,右手擱在座椅扶手上,另一只手拿着酒杯。她微微笑,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麽兩樣。
她翹着腿,穿着小黑裙,彎下腰來挑起九晴的下巴。眼睛對眼睛。
九晴一下子就跪了。
場景,好像有哪裏不對。
語閑笑得無比溫柔:“不要擔心哦”
語調是不是太輕柔了一點?
“所有人都會死的,死在我的手下。”語閑繼續笑,“而你,作為我最心愛的臣下,我會親手殺掉你。”
……殺掉一個死神,這話是不是有什麽問題?
“啊,看這個緊張的表情,你是在怕疼嗎,還是擔心我不滿意?”語閑的笑容越發鬼畜起來了,“不要怕……我會好好疼愛你的,一輩子都屬于我的,你。”
九晴完全死機了。
明明只是變了一個語調和場景……一瞬間,溫柔成熟情商高好相處的同事就成了傳說中的女王。
喂,一一零嗎,我們這裏出現了一個幽閉恐懼症患者,一個虐待狂和一個妄想症……
九晴:你怎麽不過來!舉着手機拍片是幾個意思啊!
然後語閑也被送上樓去了。
語閑非常好辦,不需要外套不需要酒瓶,只要推一下,女王大人就倒在沙發上了。
将所有人送回酒店房間,我們身心俱疲地靠在牆邊喘氣。
我舉起一瓶酒,果斷地往嘴裏灌了一大口。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啊所以說我們現在可以回家了?回去吧?”
我繼續喝酒。
聲音是誰我不太認得清了。
“……十霧?你還在喝?”
看不清——頭痛。頭痛起來了。我皺眉,推開了門往外走。
“喂?你怎麽了?”
我沉默了一會兒,然後下意識就說了一句話:“說吧,人類。”
“你想選擇哪一種死法?”
作者有話要說:
這篇文的角色真不是很多
應該說還活着的不是很多
最後一段十霧也喝醉了x