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雁]無法逃離

第4章

看着一直折磨自己的幹癟老頭死在面前時，間桐櫻內心并沒什麽波動。

——所謂的“爺爺”，只是個沒什麽關系的老頭罷了。

——而且，掙脫禁锢又能怎樣呢？身心被黑暗吞噬的破碎之人，在這個世界上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

被有着耀眼金發與冰冷紅瞳的俊美青年拉着走出間桐家，少女最後一次回首望了一眼那座陰冷的宅院，眼中平靜無波。

只是，少女無悲無喜的臉龐，終于在見到某個陌生又熟悉的青年時改變。

那個曾給予自己祝福的悲傷青年，那個微笑着小心翼翼地向自己伸出手來的白發青年，和記憶中某個殘破不堪的影子重合了。

——怎麽會忘記呢？那個一直都溫柔對待自己的男人。

——怎麽會忽視呢？那個默默守護自己，暗地裏試圖拯救自己的男人。

——那個人，就是雁夜叔叔啊。

已然塵封許久的情感再度湧入腦海，少女撲進青年單薄的懷中，再也按捺不住淚水：“你還活着真是太好了，雁夜叔叔。”

——能夠活着與你再見，真是太好了。

雁夜手指顫了顫。強行壓抑着上湧的淚意，他輕輕擁住了少女的肩膀。這個含淚微笑的青年眼中再度綻放光芒，強烈到讓人移不開眼。

言峰绮禮注視這一幕，手情不自禁地撫上胸口。

“即便生存之地變成徹底的地獄，只要還有一線希望令櫻得到幸福，我也會努力活下去。”——雁夜這樣說着，與自己達成了約定。

真是愚蠢，而且，難以理解。只是，自己不也有類似的情感嗎？

明明最初只是想尋求愉悅而已，最後卻糾結于雁夜一人。大概是對方給予自己的，那第一次的“愉悅”，已經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吧。

那麽，就這樣吧。在自己厭倦或想清楚之前，将對方禁锢在身邊。

***

随着臉頰上的疤痕逐漸淡去，間桐邪術留下的最後一點痕跡也消失了。

對于這一點，雁夜并不在意。他只是專注于間桐櫻的變化并為此欣喜。

在教會生活的櫻因為言峰绮禮的幹預，并不能與雁夜常常見面；而被吉爾伽美什監督着修習影之魔術的櫻，也難以偷得閑暇。

然而，在少之又少的會面中，雁夜見證了少女眼中愈發明亮的光芒。

“雖然吉爾伽美什很兇，但我不怕他。就像神父看起來不壞，我卻無法喜歡他一樣。那家夥，其實是個相當好的人……噢，是死人。”

“在吉爾伽美什的幫助下，我又開始學習魔術了。這次不用被蟲子咬！”

“讨厭鬼神父一直不讓我來見你！幸好吉爾伽美什幫我拖住了他！”

看着那個小小的女孩變為亭亭玉立的少女，雁夜很欣慰。雖然，間桐櫻發現他與言峰绮禮的關系這件事令他很頭疼。

“雁夜叔叔，您脖子上又添了新的痕跡啊。”少女好奇地湊過來，被雁夜紅着臉推開了：“別鬧了，櫻。說起來，第五次聖杯戰争……”

“我被選中了。”少女展示着手背上的令咒，“神父大概正計劃在聖杯戰争中作弊吧？不要緊，我很強的，一定能從他手裏救出您來！就算神父有吉爾伽美什作為從者，我也不怕他！”

對此，雁夜只是還以微笑。只能靠言峰绮禮維持生命的他，另有打算。

令雁夜意外的是，绮禮晚上主動問起了他這件事。

“如果櫻能做到與你建立魔力聯系，你就不需要我了吧，雁夜？”

“只考慮魔力來源的話，沒錯。想找人替代你，對我來說，簡直輕而易舉。”躺在床上的雁夜與绮禮四目相對，“你說呢，神父？”

绮禮沒有回話，只是将雁夜的腰圈得更緊了些。

“不過，”雁夜忽地微微一笑，“神父你本人，倒是沒有替代品了。”

“也就是說，即便我死在聖杯戰争中，也不會有人在你身邊取代我？”

雁夜瞳孔下意識地一縮：“說什麽呢。”他很快冷靜下來，微微嘲諷，“壞人總能活到最後啊。絕不會有人取代你，我也不會接受其他人的魔力。”

因為，我會和你一起死去——作為對你那邪惡自私的溫柔的回報。

“雖然不想承認，但你對我還算溫柔。”在绮禮訝異的眼神中，雁夜輕吻他的額頭，“就讓我用‘同生共死’，來報答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