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交給你很放心
局長聽到消息趕過來,把他倆請進自己的辦公室,喝茶。
局長五十來歲的年紀,一身健悍的肌肉,皮膚黝黑,臉盤子寬寬正正,眉間有深深的皺痕,滿臉的苦大仇深。
他見了穆淩,還未開口,就深深嘆了一口氣。
局長說:“為小姑娘動手這種事,十幾二十歲的年輕人玩玩也就算了,你多大啦?還管不住自己?”
裴航說:“實在對不起,是我先動的手。”
局長說:“哦,你英雄救美,他呢,英雄救英雄?”
穆淩沉默不語。
裴航說:“我總不能看着他們欺負女生吧。”
局長說:“沒說你做錯了,這件事要不是穆總下手太狠,我明天就叫人給你們學校送錦旗。但是現在……”
他把一份驗傷報告丢在兩人面前,說:“這是第一份,被打成這樣的還有十多個人。”
裴航做賊似的瞄了一眼,頓時理解了局長無奈的心情。
穆淩開口了。
“醫藥費。”他吐字很慢,但是很清晰,一字一頓,“我出,把他摘出去。”
局長說:“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好吧錢也很重要,但是你總得給個原因,現在外頭都傳你是不是要出山了。”
穆淩道:“心情不好。”
裴航朝他看了一眼。
局長跟他似乎也是舊識,拿他沒辦法的樣子,半晌說:“知道你找對象不容易,但行為不要這麽過激,搞得整個S市那一塊地方都人心惶惶的。”
穆淩終于正眼看了過來。
裴航感覺到哪裏不太對,出聲提醒:“您是不是誤會了什麽,我昨天才跟穆總認識。”
局長戰術後仰:“你們發展這麽快?”
穆淩默默喝了一口水。
裴航說:“他只是我老板啊。”
局長說:“那你手一直放他腰上幹什麽?”
裴航說:“老板腰疼,我給他按按。”
局長說:“哦,腰疼啊。”
裴航說:“打架打的。”
局長說:“哦,打架啊。”
裴航覺得越描越黑,索性他也是個臉皮厚的,就問:“這兒有藥酒或者藥膏嗎,給我應個急。”
局長拉開抽屜,找出兩副活血化瘀的膏藥貼丢給他。
這時又有個小民警進來,說:“老大,醫院那邊出事了。”
局長莫名其妙:“什麽事?”
小民警說:“剛才那報警的女生是被人下了藥,我們把她送醫院,還沒來得及做檢查,有個自稱是她男朋友的人過來給那幫流氓混混求情,說要私了。”
局長望着他身上的警服:“他說這話還當着你的面?”
小民警說:“當然沒有,她男朋友剛說了個開頭,被她拿醫院裏的酒精瓶砸了腦袋,我們還沒走就又接到報警了。”
裴航把藥膏捂熱了,揭開穆淩衣服要給他貼在後腰,聽到這話突然問:“她男朋友是不是姓楊?”
小民警說:“你們認識?”
裴航心說這學校可真小,口中道:“我知道這家夥,什麽男朋友估計是騙你們的,他就是個敗類,不是第一次禍害小姑娘了。”
局長注意力都在穆淩身上,差點忘了這件事的起因人:“看來也要把他請來局子裏喝茶了。”
小民警說:“我要跟您說的就是這個事,那妹子把她男……姓楊的揍進了急救室,一時半會出不了院。所以我們只把她一個人帶來了,人在門外,叫進來不?”
“………”局長捏了捏眉心,冷靜地說:“叫吧。”
肖珊珊走進辦公室的時候,還不知道在他們身上發生了什麽。
S市作為一個國際大都市,每天發生的打架鬥毆能有上百起,他們這個二十人不到的事件不算非常嚴重。
他們的特殊之處在于,整個事件的受害人和熱心的人民群衆全在警局到齊了,而挑事者們都躺在醫院接受治療。
裴航出于對學妹的愛護,和對她動手能力的欣賞,在她走進來後兩人視線相交的時候,友好地笑了笑。
肖珊珊愣了一下,繼而認出這是幫助自己的人,也回以微笑。
她長得非常漂亮,這一笑的殺傷力之大,就像給所有人加了個濾鏡,整個辦公室的分辨率都從360p切成了藍光。
而在這高清的畫面裏,只有總裁的表情像被打了馬賽克。
穆淩本來就白,現在臉色更是煞白,他眉頭皺着,很不舒服的模樣。裴航忙跟局長說了一聲,就把穆淩扶了出來。
謝一雲正等在外面。
他只是晚出來了一步,差點就和自己大伯鐵窗淚。
見他們倆出來,謝一雲問結束了嗎?
裴航不确定地說:“應該吧。”
穆淩說:“沒有。”
他放開裴航攙扶的手,慢慢扶着牆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坐下後長出一口氣,說:“我還有事跟局長商量,你們先回去。”
謝一雲說:“我陪您。”
裴航很擔心宿舍裏的一人一貓,但這件事是他先惹的,沒法自己跑,便說:“我也留下。”頓了頓,又找了個借口,“今天那女生是我學妹,我等會兒送她回去。”
謝一雲露出一種了然的神色,表示理解。
穆淩問:“你和她男朋友有什麽恩怨?”
裴航反應了一下,才說:“那不是男朋友……不過我确實和他有過節。”
他知道這事瞞不住,很痛快地講了一遍前因後果。
那個姓楊的(他只願意這麽叫他)跟裴航不是同一專業,在學校裏也算個風雲人物,他成績優秀,而且特別會來事兒,後來加入了學生會,具體職位不詳。
當時裴航班上有個女生家境不太好,他們學校學生會針對這種情況有專門的補助,她跑去咨詢時遇上了這人,被哄騙着占過幾次便宜,最後想脫身還遭到威脅。
裴航聽說這事氣不過,殺上學生會把人給揍了一頓。
“那家夥做的惡心事不止這一件,我現在的室友當時也有朋友被他欺負得退學,我倆把他和他一堆狐朋狗友都打了。”裴航說。
周湮是個很懶的人,懶到整個大一幾乎就生存在床上。
他那會兒還住學校宿舍,下鋪勤快又善良,天天給全宿舍打掃倒水曬被子,周湮懶得只有腦力活動,下鋪怕他餓死在床上,到飯點就把飯菜給他請上床用膳。
一般這種人,我們管他叫爸爸。
所以他被人欺負到退學,對周湮來說,那就是殺父之仇。
周湮尋仇的時候,有人比他還快了一步。
仇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裴航跟周湮聯手揍了個爽。
“現在看來我當時下手還不夠重。”他作出總結。
肖珊珊說:“沒關系,我才大一,以後有的是機會揍他。”
裴航被吓了一跳:“你什麽時候出來的?”
肖珊珊:“就在你室友為父報仇的時候。”
這妹子說是被人下了藥,但現在神采奕奕的,完全看不出異常來。
裴航還想關心幾句,那邊穆淩見她和局長談完,便自己站起來,說:“我進去了,你們自便。”
然後也不等其他人回答,緩慢而沉穩地走進辦公室。
裴航想扶沒找到機會,只能膽戰心驚地看着,直到他穩穩消失在門後才收回目光。
謝一雲也坐了下來,說:“你們先離開吧,我在這等大伯就好。”
裴航:“是我給你們添麻煩了。”
謝一雲擺擺手,不是很在意這個。
“原來你身手真的很好,我看了當時的監控,你打人的動作非常漂亮。”謝一雲溫煦地說,“大伯交給你我很放心。”
裴航:“…………”
不是,你不要用這麽欣慰的語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