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沖動的懲罰
“對不起。”
這三個字從趙九兒口中說出，卻讓紹雲铮有些意外，雖然這是他想要的結果，可真正聽到的時候，心中卻湧現一股很怪異的感覺。
趙九兒道歉了，那個，傳說中一直高昂着頭顱，對他冷言冷語的趙家九兒，竟然道歉了。
紹雲铮突然起身，将右手探出窗外。
趙九兒不解，“你這是在幹嘛？”
紹雲铮一本正經的回答道：“雲铮冤屈得以平反，看看上蒼有沒有感動，會不會給我下場九月雪。”
趙九兒一下笑了出來，“原來你是窦娥啊。”
紹雲铮回身，為自己斟了一杯酒，故作悵然，“我比窦娥還不如，窦娥一案好歹還有開堂審案，還有人證物證，而我卻在不知不覺中被人判了刑，連喊冤的機會都沒有。”
紹雲铮這番自白一半是演，另一半倒是真的感慨，他實在弄不明白，趙九兒當初對他的惡意是從何而來。
一杯酒下肚，他看着趙九兒的眼睛，十分認真的問：“九兒，給我一個理由。”
趙九兒知道他想問什麽，但真正的理由她怎麽能說。咬了咬唇，趙九兒沖他尴尬一笑，“那一天我身體不舒服，和，你太帥了我羨慕嫉妒恨，這兩個理由，你能接受哪一個？”
紹雲铮沉默一會兒，問道：“你想讓我接受哪一個？”
趙九兒抿唇不語，紹雲铮看着她的樣子，輕輕嘆息一聲，道：“遲疑這麽久，可見，這兩個理由根本連你自己也說服不了，又何苦拿來騙我。”
趙九兒幹笑一聲，“其實，我覺得‘身體不适’比較常用，‘羨慕嫉妒’比較合理。”
“趙九兒！”
紹雲铮不由又氣又笑。沒想到，這個女人騙他就算了，還能理所應當的給他分析那個騙法比較常用合理。
趙九兒撇了撇嘴角，低聲咕哝：“還不是你先問的，我說了你又不開心，真是小氣。”
紹雲铮一臉苦笑，無奈的道：“你不願說就算了，就當雲铮從來沒問過好了。”
趙九兒撇頭看向窗外，吹着江風，任一縷發絲在眼前亂飛，“雲铮，之前是我以貌取人，之後，不會再那樣了。我們，和解吧。”
以貌取人……紹雲铮徹底不懂了，他長得有那麽讨人嫌麽。正疑惑着，就見趙九兒轉頭沖他一笑，眼睛裏有着他從未見過的釋然，流光婉轉，明豔動人。
也許，這才是趙九兒真正的模樣。鬥嘴時的調皮，吃東西時的享受，道歉時的誠懇，肆意的笑容，還有他雖然不願承認，但卻一直忘不掉的，那時溫柔，那唯獨給了李笑止的，一抹溫柔。
“九兒，既然你說我們已經和解了，我有些事想問你。”紹雲铮定定的望着眼前人，突然開口，“在你心裏……雲铮到底是什麽位置？”
紹雲铮這句問話不在自己的計劃之內，可他就是脫口問了，說他不自量力也好，不甘心也好，他就是想知道，與一口謊言的李笑止相比，他到底有沒有贏的機會。
趙九兒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這麽問，挑了個不會出錯的答案，“朋友啊，我們也算是不罵不相識，對吧。”
“那李笑止呢？”
趙九兒一呆，沒想到他會這麽問，臉上的笑容明顯一僵。吞了吞口水，她呵呵一樂，回道：“也是朋友啊，好朋友。”
一個是不假思索，一個是猶猶豫豫。紹雲铮看着一臉尴尬的趙九兒，正色道：“那我就以朋友的身份勸你一句，人情日暮有翻覆，有些朋友說的話，要細細思量知道麽。”
見趙九兒不說話，紹雲铮一皺眉，“喂，聽到沒有啊？”
趙九兒點頭：“聽到了。”
“那怎麽不說話？”
趙九兒給了他一個明知故問的眼神，不耐道：“我在思考啊。不是你說的，朋友說的話要細細思量麽，你是我的朋友，你說的話我當然也得‘細細思量’。”
“你——”
紹雲铮終于知道，傳言還是可信的。趙九兒的胡攪蠻纏他今日是見識到了。他明明說的是李笑止，她竟然能故意裝傻，還用他的話來打趣他，真是不可救藥。
趙九兒看着紹雲铮想發怒卻發不出來，一臉憋屈的樣子，不由大笑出聲，“哈哈哈，好了好了，我逗你的。”
紹雲铮沒想到被她捉弄了，氣不打一處來，擡高聲調道：“沒心沒肺，我是為了你好，知不知道？”
趙九兒點頭如鼓，“知道知道知道，雲大少說得對，九兒受教了。”
見她不以為意，紹雲铮哼了一聲，道：“倒時候受了委屈，別說我沒提醒過你！”
趙九兒知他意有所指，而且有些誤會李笑止與她的關系，但具體她與李笑止到底是個什麽關系，趙九兒也說不明白，一團亂麻，亂麻一團。
“別光說我了，你呢，雲大少，你到底準備怎麽跟我爹道歉。”不想再談論李笑止，趙九兒下意思的轉移話題，“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我好幫你扇扇風點點火啊。”
紹雲铮知道急不得一時，也就不再勉強。又聽她說起登門道歉的事，不由好笑道：“得了吧，你知道你爹為什麽生我的氣麽？”
趙九兒想了想，回道：“因為你不想娶我，卻沒有親自跟他說。”
紹雲铮一擺手，道：“你知道他老人家今天都說了什麽嗎。他對我說他想不通，不知道我為什麽不喜歡你。說到底，你爹只是氣我沒有看上他的寶貝女兒，卻不知道，其實是他的寶貝女兒沒有看上我。”
趙九兒不信，她看着紹雲铮輕笑道：“怎麽可能，我爹每次跟別人提及我的時候，總是一副嫌棄的表情，好像誰娶了我，他們家就要倒大黴似的。你知道他跟李閣老怎麽說的麽，他說李笑止肯定受不了我的壞脾氣，你說，哪有這樣的爹。”
“李笑止……他跟你提親了。”紹雲铮有些不可置信，他瞪着眼睛，仿佛要看穿趙九兒似的。
趙九兒很是無語，他這是什麽注意點，提親，虧他想得出來。
“當然沒有，他怎麽可能跟我提親。再說，他要是提了，我能不知道麽。”
紹雲铮有些急躁，趙九兒的腦子到底是什麽做的，怎麽前一刻還能伶牙俐齒，說的他啞口無言，後一刻便傻到連如此明顯的事情都看不出來。
“九兒，你知不知道，李閣老登門拜訪是為了什麽，你爹又是為什麽突然說那種話。如果李笑止沒有跟你提親，你爹那一番話是會壞你名聲的知不知道！”
紹雲铮氣急敗壞的語氣，把趙九兒都鎮住了，她驚訝的看着紹雲铮，喃喃道：“沒人跟我提過，應該——”
“應該什麽應該。”紹雲铮一下打斷她的話，急急追問道：“趙太師有沒有帶你去過李家。”
“沒有，沒有。笑止生病了，所以就沒去成。”這句話一說完，連趙九兒也體味出其中的奧妙了。頭突然疼的厲害，她一臉哭笑不得的望向紹雲铮，“笑止真的跟我爹提親了？”
“□□不離十。”紹雲铮一語打破了趙九兒最後的幻想。
“那怎麽辦，我不能嫁他呀。”趙九兒突然站起身，大喊了一句，引了不少人側目。
紹雲铮一驚，趕忙起身拉她坐下，“我的九小姐，你再聲音大點兒，下午就有人往太師府送賀禮，你信不信。”
趙九兒知道剛剛是自己太急了，沒有注意到周圍的環境，趕忙放低聲音，十分懊惱的道：
“我是真的不能嫁啊，你不知道，笑止喜歡白姑娘。雖然他自己沒有察覺出來，但我能感覺的出來。你說，我要是嫁了，萬一有一天他發現自己真正想娶的另有他人，我不是慘了。”
紹雲铮挑眉，這一番話還真是平地驚雷。趙九兒要是不說，他哪裏知道她已經看出了李笑止和白清淺的端倪，哪裏知道，她對李笑止的感情根本連一撇都沒劃出來。
“我以為你喜歡笑止，本來還想說恭喜的。”紹雲铮故作意外的道。
“喜歡和嫁人根本是兩碼事好不好。”趙九兒覺得自己腦袋裏快亂成一團漿糊了，“再說，你哪裏看出我喜歡他啊。”
看着趙九兒慌如熱鍋上的螞蟻，紹雲铮不由開口安慰道：“你亂什麽，你和笑止成不成，說到底不就是你一句話的事兒。”
“什麽一句話？”
“今天回去後告訴你爹，你想嫁的男人另有其人不就行了。”紹雲铮言語輕松，眼睛裏有了笑意，“在找個機會，告訴笑止你有喜歡的人，讓他不要辜負了白清淺。”
趙九兒皺眉……我不喜歡某某某，我想嫁的另有其人……這話，怎麽聽着這麽耳熟呢，
不對，這哪裏是耳熟，這明明就是是她曾經用過的說辭啊。那時候不想見紹雲铮，她就是這麽對自己爹解釋的啊。結果的，爹爹一片震怒，差點掀了紹家的房頂。
這個紹雲铮，他處心積慮忽悠自己重走舊路，到底想要做什麽！
趙九兒盡量告訴自己不要生氣，假笑着掏他的話：“我想嫁的男人，是誰啊？”
紹雲铮滿不在乎的回道：“先随便說一個啊，不行，說我也可以——”
“紹雲铮！”趙九兒深吸了一口氣，咬着牙狠狠道：“你還記不記得你為什麽被紹老爺打，為什麽要給我爹道歉！你出這種馊主意，到底是想害笑止，還是不甘心，根本想報複我！”
趙九兒越想越生氣，原本以為他是真心在出主意，沒想到，竟是一直懷恨在心，真是道不同不相為謀啊。看着今天這頓飯，也就到此為止了。
嘆一口氣，趙九兒起身向樓下走去，留的紹雲铮一個人坐在那裏，一臉怔忪。
作者有話要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