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鬼動了我的奶酪(十二)
第二天一早,姜巽離、蔣芃和符錦夏就驅車返回了燕市,到達時夜幕已經降臨。
蔣芃把符錦夏和姜巽離放在阡陌口,自己開車回別墅區。
符錦夏看着紅色的車身隐沒在車流中,轉頭沖姜巽離笑道:“人家蔣大畫家給你當了兩天司機,你也不說聲謝謝?我上網查過了,他可身價不菲!”
姜巽離警惕道:“你可別打什麽壞主意!”
“嘁,我才不喜歡文藝範兒的。”符錦夏道,“不過,看他這麽任勞任怨的,連着開兩天長途,臉上也沒帶出一點兒不滿來。我覺得你倆沒準真有戲!現在需要确定的就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大畫家他……是喜歡男人還是女人。”
說完,她用眼角挑着姜巽離,笑得一臉揶揄。
這個問題正是姜巽離最頭疼的,符錦夏的話簡直一刀戳心。
雖然他曾經旁敲側擊地問過蔣芃,喜歡畫男人還是畫女人,但那些問題僅僅停留在審美和藝術層面。就算蔣芃更加欣賞男人的軀體,也并不意味着他會對男人産生沖動——這才是至關重要的生理層面,也是性向的真正定義。
目前看來,蔣芃對他的身體并沒有什麽反應,還停留在純粹的視覺欣賞。
這也是姜巽離一直猶豫的真正原因。
經歷過汪澤的背叛,他不敢再去碰任何不确定的人,免得再一次撞得頭破血流。
“行了,別一副哀怨臉了!”符錦夏伸手拍了拍姜巽離的肩膀,道,“我和張川都是你的堅強後盾,我們會一直支持你的!”
姜巽離道:“不是,你和張川?你們什麽時候這麽鐵了?”
符錦夏笑着白了姜巽離一眼,轉身回職技學院宿舍。
姜巽離站在原地,有些摸不着頭腦。他記得符錦夏是來燕市協助他的吧?怎麽就和張川那小……那老大哥混到一起去了?
難道這孩子說她喜歡大叔還是真的不成?!
Advertisement
兩天後的傍晚,張川帶着符錦夏來到姜巽離工作的咖啡廳。
姜巽離給兩人端上飲品,問:“怎麽一起來了?”
“我們把鄭彬那小子從晉省押回來了。”張川道,“上午剛到,下午就問出了點東西。”
“這麽快?你用什麽借口審他的?”
張川用手指敲了敲桌子,道:“奶酪糖啊。聚衆鬥毆出了人命,事情鬧得那麽大,我們有理由懷疑奶酪的成分,而他是目前唯一知道那種奶酪配方的人,不找他找誰?”
姜巽離才想起還有這麽一出,佩服地向張川豎了豎大拇指。
“他的精神狀态不太對勁,我們沒怎麽費功夫就問出了不少東西。”
張川道:“方貴奇的死的确與鄭彬有關系,鄭彬把他師父的獨家奶酪配方賣了一百萬,交易的時候被方貴奇撞了個正着。方貴奇本來就有心腦血管疾病,當場氣得突發腦溢血。鄭彬害怕叫人來會把自己賣方子的事情抖出來,就沒叫醫生,自己偷摸跑了。”
“我們試圖問出交易方是誰,鄭彬卻記不清楚那人的樣子和聲音。他唯一有印象的,是那人遞給他銀行卡的時候,他看到那人的右手虎口位置有一顆痣。我們去查了銀行開戶信息和錄像,卻發現是一個地下洗錢和高利貸組織代開的,沒抓到那個人的身份。”
姜巽離一時無語,片刻後道:“還好,至少搗毀了一個高利貸組織。”
張川:……
“不是說,是鄭彬幫他師父處理的後事嗎?”姜巽離又問。
張川道:“說是這麽說。鄭彬第二天才知道他師父去世,也怕了,就假裝悲痛欲絕,非要護送他師父的遺體回鄉,向餐廳辭了職。但他其實只是把他師父送去了火葬場,也沒管別的,直接去了梁市。”
姜巽離聽到這裏,冷笑一聲:“恐怕他師父的遺體也并沒有被火化吧?”
張川點了點頭:“和祁笑天的情況一樣,那邊并沒有收到方貴奇的遺體。”
“這個幕後黑手的爪子還真是夠長的。”姜巽離皺眉道,“有什麽樣的人能把手伸到火葬場去?殡儀相關工作人員?遺體失蹤……這個是可以立案調查的吧?”
“可以,我會申請立案。”
張川說着,臉色卻并不見輕松:“不過,你也不要抱太大期望。對手的能力目前還不可測,他可能不會留下決定性證據。”
姜巽離道:“無所謂,我不是警察,不講決定性證據。我只要知道那個人是誰就行了。”
“說來也怪,那個人造出來的厲鬼,其實并沒有那麽強。”
符錦夏這時突然道:“那個人費勁吧啦地把這些人的屍身都取走,卻又任由他造出來的鬼體自生自滅,被天師撞見就活不下來,也不見他來救。他圖什麽呢?”
“我也覺得奇怪,但目前還是沒什麽頭緒。”姜巽離道,“我已經把這些事都告訴家裏了,我爺爺雖然現在還不理我,但他應該會着手研究的。”
符錦夏突然一拍桌子,瞪大了眼睛道:“嫉妒!暴怒!這不是七宗罪麽?”
姜巽離和張川都沒聽明白。
“你看啊,女鬼殺人,靠的是激發人們的嫉妒情緒,而奶酪事件這次,行兇者都是被憤怒支配的。”符錦夏說着,自己激動起來,“這不就是七宗罪麽?你們不知道?手機搜一下啊!”
“我知道七宗罪。”姜巽離無語地看着符錦夏,“可那是西方傳說吧?啊?而且……那小孩是什麽?恐吓?沒有這個吧?”
符錦夏張了張嘴,答不出來。
姜巽離無語,張川拍了拍符錦夏的肩膀,道:“思路很獨特,但七宗罪只是宗教定義,幕後那個人制造這些鬼的目的,應該不是為了傳播西方宗教。”
符錦夏靠進椅背,悶悶不樂地抱着飲料猛吸。
“我總覺得這事兒還沒到頭。”姜巽離道,“孟談的身份還沒查明吧?”
張川搖了搖頭:“我已經申請立了案,但現在為止依然沒有他的消息。”
“而且我總覺得,最近我見到貓的次數有點多,而且情景都挺詭異的。上次在發奶酪糖的那人家裏問到了一家貓咖,我打算周六去看看。一起麽?”姜巽離道。
由于他周日請了事假,為了不被扣工資,周三的時候他需要把工時補上,直到周六才能有空閑。
張川道:“我要值班。”
符錦夏說:“我要準備考試。”
姜巽離愣了愣,問:“你考什麽試?”
“就是考試啊,考過了我就能找到工作啦!”
符錦夏說着,沖張川眨了眨眼睛,又鄙夷地瞥着姜巽離:“我可不像你,當個咖啡廳服務生,租個地下室就湊合了。對了,我說,你現在還在上班時間吧?這樣摸魚,不會被扣工資嗎?”
姜巽離:……
這個人太讨厭了,也不知張川能不能忍受她。姜巽離憤憤地起身,回吧臺去招呼客人。
時間過得飛快,不過眨眼功夫,就再次臨近周末。
周五一早,姜巽離換好衣服出門,來到小區中心的活動場地,開始打拳。他從六歲起,每天早晚各兩趟太極拳,幾乎沒有間斷,只是最近在燕市遇到的事情太多,才不得已停過幾次。
八月中旬正是燕市最熱的時候,清晨的太陽雖不毒辣,但氣溫依舊不低。兩趟太極拳打下來,姜巽離出了一身的汗。
他做完收功,準備回家沖澡,一轉身,突然頓住腳步。
旁邊的林蔭路上,蔣芃正穿着一身運動背心短褲,抱着胳膊,站在一棵樹下看向他。
“我不是眼花吧!你怎麽會在這兒?”姜巽離跑過去,滿臉驚訝,“你來這裏晨跑?”
蔣芃點了點頭:“我在附近有一套房子。”
“哦對,想起來了,你說過的。”姜巽離道,“不過你來這兒晨跑也……你的房子不會就是在我們小區吧?”
“嗯,在三號樓。”蔣芃回答。
姜巽離:……
萬惡的有錢人,這個小區的房價他可是看過的,十萬一平絕對不含半點水分!
蔣芃道:“上去坐坐?”
“好啊!”姜巽離腦子還沒反應過來,嘴就先做了決定。
兩個人沿着林蔭路走到三號樓下,姜巽離看了一眼穩穩當當停在車位裏的紅色沃爾沃,想到自己之前還提醒蔣芃別占別人家車位來着,誰知這根本就是人家自己的地盤。
他想到這裏,暗地裏不免有些咬牙切齒,怪蔣芃當時沒和他明說。
公寓在十一層,三室兩廳的大戶型,裝修卻是不怎麽出彩的歐式風格。
姜巽離笑道:“這兒可一點也沒有你那別墅裝得藝術。”
蔣芃不以為意。
姜巽離在房子裏轉了一圈,驚奇地發現客房門外緊鄰走廊的牆壁上,挂着一張飛镖盤。
“你還玩飛镖呢?”姜巽離問。
“嗯,偶爾玩玩。”蔣芃的回答聲從廚房傳來。
姜巽離點了點頭,又一路參觀到主卧。一推門,他就看見一張巨大的雙人床,典型“國門瑞景”的奢華風格。他總覺得這床有點眼熟,似乎在什麽地方見到過。
床鋪正對面的牆壁上沒有挂電視,倒是挂了一道厚重的帷幔,幾乎遮住整面牆壁。
姜巽離有些好奇,伸手想把帷幔拉開,看看後面藏着的是什麽。
這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屏幕上顯示着一串陌生號碼。
“你好,哪位?”
電話對面一陣沉默,過了半晌,汪澤的聲音響起:“小離,是我。”
姜巽離抓着帷幔的手緩緩滑下,他閉了閉眼睛,咬着牙問:“你從哪問到我號碼的?”
汪澤不回答,自顧自地說:“我到燕市了,你住在哪兒?我去找你。”
姜巽離冷笑了一聲,直接掐斷電話,把汪澤的號碼設置拒接。
蔣芃這時在客廳道:“我切了水果,吃一點嗎?”
姜巽離緩緩吐出一口氣,換上一副輕松的表情,回到客廳。
“我打算明天去貓咖玩兒,你有空嗎?一起去?”他微笑着問蔣芃。
蔣芃在窗外照進來的陽光裏,擡起眼睛看着姜巽離,回答:“好。”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大床:喲,姜小瘋,又見面了,當日小區門口一別,你還記得我嗎?
手機:嗨,姜小瘋,我是一塊好用的磚,哪裏需要就往哪裏搬!
帷幔:哦,姜小瘋,你絕對不會願意看到我後面藏着的是什麽!
孤鬼舞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