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

第26章 二節課是英語課，他還有十分鐘的課間休息時間可以寫作文

溫暖的心意，哪怕真的只是一筆看起來薄涼的錢，也依然是愛意。

所有的課程已經停止，課表上全是自習課和習題講解課。虞君收好剛拿到的營養餐券，撐着午後昏昏欲睡的額頭，往幾何圖案上畫輔助線。下課鈴聲沒有響起，教學樓外不知何時開始變得人聲嘈雜。虞君好奇地往窗外望了幾眼，只見到一道空無一人的走廊。教室裏同樣有別的同學被嘈雜聲幹擾，忍不住抱怨究竟是誰在外面吵鬧，班長起身往外走，卻久久沒有歸來，于是身為學習委員的韋岷也跟着出去了。

學習委員同樣沒有回來。虞君看着身邊的空座位，他身後的同學按捺不住好奇心，讓他也去看一看。他無奈地放下筆，外出尋找走失的班長和學習委員，卻驚訝地發現他們居然都趴在欄杆上看熱鬧。虞君跟着往樓下看，吃驚地睜大了眼睛——低年級的學弟學妹們經由學生社團及老師的有序組織，熱熱鬧鬧地聚集在高三教學樓的樓下，見狀，一個答案從虞君的心頭油然升起。

越來越多的應考生離開教室，然後陸續地發現他們的支持者舉着鼓勵的标語和燈牌，朝他們熱烈地揮手。不知哪個女生發現了韋岷，在樓下高喊道：“韋岷學長！考完嫁我！”無論樓上樓下，皆是哄堂大笑，韋岷尴尬無比地捂住額頭，轉身嘟哝道：“為什麽大白天舉燈牌？為什麽？”

虞君也見到了有女孩子舉着帶有自己名字的燈牌，上面寫着類似“在大學等我”這樣的表白話語。除去這些他們自發而起的亂七八糟的個人燈牌以外，更多的還是集體性的鼓勵标語，少不了每年必有的“金榜題名”、“乘風破浪”，他們還見到了早已退休的老校長高舉寫着校訓的燈牌，手握擴音喇叭，顫顫巍巍地将要朝學子們說話。這時，所有的喧鬧漸漸地平靜了，唯剩下省內有名的教育家對孩子們訴說高考對他們的意義，教他們不怕艱辛、不懼未知，一往無前地奔向遠方。

聽這位古稀老人學着年輕人的語調說出許多新名詞，全為了更加地貼近他們、鼓勵他們，不少學生紛紛熱淚盈眶。而在老校長講完話後，意味着傳承和激勵的喊樓活動正式開始了。先是低年級的學生代表發表講話，接着樓下的所有人高喊加油，樓上的應考生們同樣不甘示弱，朝後輩們大聲地呼喊。很快，無論是樓上的應考生們，還是樓下的後輩們，全被初夏午後的太陽照成紅彤彤的臉龐，像是太陽的臉龐。

第一張試卷從樓頂投擲而出，如同一片白色的羽毛，随着溫暖的風輕飄飄地在空中飛舞。緊接着，随着高一、高二教學樓的走廊和窗戶上紛紛地垂落下鮮紅的橫幅，赫赫鼓舞宛若戰旗飛揚，越來越多的試卷從高三的樓上飛落。虞君也和其他人一起回到教室中撿出自己寫完的試卷，熱烈地往白色的陽光裏抛擲。那些随風而起、紛紛飛揚的白色試卷在風中舞動得如同一場典禮，像是破釜沉舟的壯烈。

傍晚，奚盟送走了提前放假的陳熙，又回到食堂與朋友們一起吃晚餐。得知奚盟竟然送走了自己的表弟，沈樂瞪眼道：“陳熙那個沒良心的，不知道今晚有跑樓和擲卷禮嗎？”

奚盟無所謂地聳肩，他不缺少表弟的鼓勵，何況，他最近聽說陳熙的爸爸媽媽又要複婚了，陳熙因此變得格外緊張，一遇上假期必定回家。

“等會兒得收拾收拾，看看哪些試卷可以丢掉，別玩high全丢了。”沈樂看似在自言自語，又仿佛在提醒奚盟。

奚盟笑道：“你還有循環利用的試卷？”

他努了努嘴巴，無奈地說：“我姨媽老早就為她的兒子跟我預定各種二手習題集和模拟卷了。”

他這麽一說，奚盟免不了想起了虞君，他記得虞君他們學校的擲卷禮在白天舉行，心道他不會把全部的試卷都丢了？當他打開手機裏的軟件，卻發現虞君的朋友圈裏又有了新的更新。奚盟盯着虞君發的照片看了半天，只覺得眼熟，往前翻找發現他去年也發過一張類似的圖片，但當時他的配字是“還有一年 ”，而現在這張已經是“今年”了。沒有想到時間過得那麽快，奚盟依然能見到當時自己點的贊，他笑了笑，又給新圖點贊了。

奚盟：你把試卷都丢了，檸檸以後怎麽辦？

虞君：［暈］［衰］完美地完全忘記了！

奚盟忍住笑，等着正在輸入的虞君發來新的內容。新的內容一點也沒有出乎他的意料，虞君說：你省着點丢。讀罷，奚盟扁了扁嘴，說：雖然陳熙今年不給我跑樓，但我還是要留給他。

虞君：［衰］我們丢的試卷下午全被撿走了，既然如此，我只能去你們學校撿了。

奚盟沒有信以為真，在心裏默默地翻了個白眼，又問：你有沒有發現我們認識快一年了？

虞君：［愉快］發現！我喜歡你也快一年了！

奚盟：彼此彼此。

六月來得那麽快，比夏天的風更猝不及防。

去年的這個時候，奚盟還是樓下廣場中集合的一員，轉眼間自己已經變成了被人吶喊着鼓勵的對象。漫天的星辰似乎不及同學們的笑容燦爛，教學樓內外明亮的燈光讓歡送學子們上戰場的場面變得更加充滿希望。日暮以後，華燈初上，又到了一年一度的擲卷禮。去年此時，奚盟仍為父母離婚的事宜煩惱，以為此後只能和Tieria相依相伴，沒有想到幾日之後便結識了虞君。現在的奚盟已經想不起當時虞君向自己要聯系方式時，自己為什麽要給他，他說的“交朋友”如今聽來十分唐突，但奚盟那時卻有一種強烈的預感，認為自己應該認識這個人。

事實證明他是對的，他此後的人生中或許再也不會有比這更正确的決定，哪怕現在說一生顯得這麽早、這麽幼稚，可奚盟不懼怕這份因閱歷少而起的見識短，他覺得虞君将會是最耀眼的光芒，指引更遠大的遠方。

“加油——高考大捷——”樓下的後輩們大聲地呼喊着，盡心竭力、熱情澎湃。

奚盟和大家一起趴在欄杆上對他們揮手，一浪高過一浪的喊聲在夜空中飛揚，層層疊疊，如同不停歇的海浪。由班長起頭，奚盟他們也朝樓下大喊“加油”，将準備好的試卷向空中抛擲。如白鴿一般在夜空中飛揚的試卷亂舞着，未等它們紛紛飄落地面，學弟學妹們已經熱烈而有序地朝樓上跑來。樓內很快充滿了奔跑的聲響和微震，等候在走廊的應考生們迎來一張張通紅的、激動的面龐，與他們擊掌、撞肩，傳遞飽滿的鼓勵。

經過一次次擊掌，奚盟的掌心越來越紅，他遇上了好幾個向他表白的學妹或學弟——後者着實令他難以應對，也引得旁人側目，但礙于奔跑次序不能亂，全是匆忙而激動地告白後又匆匆地離開，只留給奚盟一個充滿朝氣的背影。

“學長加油！”突然拍到奚盟掌心裏的力道喚回了他的注意力，他怔怔地看着不知何時混進人群中的虞君，手依然愣在半空中。

奚盟沖他眨了下眼，又跟着隊伍跑走了，奚盟叫也叫不住，仍以為自己産生了幻覺。他連忙加入了奔跑的隊伍，在混亂的人群中一次次超前，直到在樓道裏抓住虞君的手，把他從隊伍中拖出來，又被他撞進了胸膛。

“你怎麽來了？”奚盟望着匆匆地從面前跑過的後輩們，又難以相信站在面前的虞君竟然是真實的。

“我來撿試卷，何況，陳熙不是缺席了嗎？少一個人幫你跑樓都不行。”虞君扯了扯自己的校服，“幸好我們的校服一樣。”

奚盟好氣又好笑地瞪了他一眼，又感激地深深望着他：“謝謝你。”

“別客氣！”眼看着奔跑的隊伍接近末尾，虞君也不得不離開了，他跟在隊伍後面繼續跑，回頭對奚盟揮手，“加油！周末一起回家吃飯！”

周末正好是高考結束的時候，奚盟也一步一步地往樓上退，對他揮手：“你也加油！周末見！”

【正文-完】

71 番外一 - （1）

一不留神，又到了淩晨四點。虞君的口袋裏響起手機的鬧鐘聲，提醒他該吃維生素片了。他伸手往口袋裏按掉鬧鐘，摘掉眼鏡揉了揉眼，最後無奈地籲了一口氣，關掉儀器的照明燈。

離開實驗室，虞君走到置物櫃前取出自己的書包和藥瓶，生吞了兩片維生素片，轉轉腦袋舒展僵持得太久的筋骨，返回确認實驗室的門已經關閉以後，刷卡離開。

炎熱的夏日因為深夜而微有些涼爽了，虞君騎着自行車回家，在靜悄悄的街道上暢通無阻，哪怕昏昏欲睡，把車騎得歪七扭八，也反而顯得自由自在。來到十字路口，他停車等一個紅燈，擡頭忽見天上有漫天的繁星。他訝異地看着這些仿佛随時要從空中墜落的星辰，連忙取出手機拍下一張照片，給奚盟發了過去。

發完圖片，虞君沒有等待奚盟的回複，趁着交通燈轉為綠燈，蹬着自行車加快了回家的速度。

回到公寓樓所在的街區，整棟公寓樓外已經見不到燈光，虞君把自行車推進樓裏停好，徑直往洗衣房的方向走。早上出門以前，他把上個星期的衣服拿過來清洗，還沒等到衣服洗好，他已經去學校了。虞君本打算等回來以後，再把衣服拿上樓，沒有想到洗衣機已經被清空，而一旁壘起的籃子裏也沒有衣服的蹤跡。

不會有人偷衣服吧？虞君滿腹狐疑地将所有的洗衣機和幹衣機都找了一遍，最終還是沒有找到自己的衣服。他懷着沉甸甸的心情上樓，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臨時上網購買新衣服，而在新衣服送來以前，他只能繼續穿身上的這一件了。

虞君回到家裏，輕手輕腳地進門，沒有打開客廳的燈。他尋着熟悉的路線往房間走，繞開客廳裏的各式家具，卻不小心踢翻了室友擺在地毯上的火車模型。虞君撓撓額頭，不得不開燈，把列車和軌道重新擺放回原位。

他又困又累，已經沒有力氣再洗一個澡，于是打算回到房間倒頭就睡。但是，當他回到房間，卻看見自己早上送洗的衣服已經折疊整齊放在床上。虞君四處找了一番，沒有找到室友留給他的字條，而查看手機，同樣沒有室友的信息。

虞君感激地把這些衣服放回衣櫃裏，關上房門，脫掉T恤和牛仔褲後倒在床上，不消片刻已經昏睡過去。

睡覺以前，虞君忘了把手機設置為靜音模式。他只模模糊糊地睡了一會兒，手機的信息聲迅速地把他從夢境中扯出來。虞君憤惱地沉了一口氣，抓過枕頭捂住自己的腦袋，運作遲緩的腦袋無論如何也無法繼續那個夢，只差一點點，他幾乎要看見實驗的結果。

“啊……”虞君丢掉枕頭，垂頭喪氣地爬起來，意識到那或許是奚盟的信息，立刻拿過手機。

果然是奚盟發來的信息。這個學期，奚盟每天都會在實驗室裏逗留至日落，他的實驗室內不能攜帶手機，所以每次虞君給他發信息，全不指望他能夠即時回複。

奚盟：怎麽這麽晚還沒睡呢？又熬夜了嗎？

虞君抓亂自己的頭發，沮喪地回答：嗯。不過，拍得漂亮嗎？

奚盟：當然漂亮！

不過只是幾個字和一個标點符號，虞君仿佛已經見到奚盟誇贊時明亮的雙眼。他輕輕地笑了，想了想，發送道：發一張自拍給我吧？手機得換新的壁紙了。

奚盟既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虞君重新倒在床上，握着調成振動模式的手機，閉上眼睛。在他快要睡着時，手機振動了，虞君驀地睜開眼，收取奚盟發過來的照片。

如今奚盟自拍起來越發不含糊了，看着照片中和食堂飯菜合影的奚盟很精神地沖鏡頭比剪刀手，奚盟撲哧笑出聲，吻了吻這張照片上奚盟的笑臉。

奚盟：你應該還沒怎麽睡吧？趕緊多睡一點兒，我先吃飯了。［愉快］

虞君：好，你吃飽來，多吃點兒。你好像瘦了。

奚盟：沒瘦，角度問題。快睡吧！［愛你］

讀罷這條信息，虞君合上雙眼以後，很快又重新睡着了。

這一次，他沒有做夢，睡得格外沉。虞君在睡覺前忘了打開起床的鬧鐘，因着幾天來實在太累，他幾乎睡得不省人事，等到醒來時，陽光已經穿透窗簾灑滿了整個房間。

虞君吓了一大跳，趕忙從床上蹦起來，抓過落在枕頭旁的手機一看，發現已經是下午，驚得倒抽了一口涼氣。他顧不上前一天沒有洗澡，從衣櫃裏随便抓出一套衣服換上，期間不忘查看手機裏有沒有未接電話或未讀信息。當看見那條靜悄悄地躺在收件箱裏的信息，虞君的眼前黑了幾秒鐘——

闫稑：下午一點鐘的階段小結會記得來參加。

此時已經是下午三點，睡到這個時候，小結會恐怕已經結束了。虞君近乎絕望地扣好皮帶，又不免心生狐疑：闫教授沒見到他參加小結會，怎麽也沒再打電話或發信息催一下？

虞君往浴室裏洗了把臉，調整好心情，又稍微在腦子裏組織了一番語言，終于鼓起勇氣給導師打電話。沒過一會兒，電話接通了，虞君聽見那聲“喂”，心猛地往上一提，嗓子也發緊。

“喂？”導師平和的聲音從電話裏傳來，說着虞君最熟悉不過的中文，“虞君？”

虞君如夢初醒，忙不疊地道歉說：“對不起，老師。我的手機之前是振動模式，沒有注意你的信息，鬧鐘也忘了開……”

“沒關系。”聽見學生語無倫次的抱歉，闫稑如蜻蜓點水一般打斷了他，關心道，“睡好了嗎？”

他發窘地撓撓額頭，艱難地哼哼了兩聲。

闫稑耐心地說：“既然睡好了，收拾收拾，到實驗室來吧。我在這裏等你。”

72番外一 - （2）

風風火火地趕到學校，虞君停了自行車奔入樓內，恰好看見電梯門正要關閉，他大聲喊着等一下，沖過去伸手擋住關到一半的門。門裏的人見狀瞪圓雙眼，忙不疊地幫他按下開門的按鈕。虞君可算乘上這趟電梯，松了一口氣，拍拍胸口，扭頭對身為室友兼同學的楊律咧嘴一笑，說：“真巧。”

楊律不以為然地努了努嘴巴，半晌，他斜眼看向虞君，問：“你昨天沒洗澡嗎？”

聞言虞君一梗，尴尬地反問：“你怎麽知道？我換了衣服。”

楊律不堪忍受地翻了個白眼，嘟哝道：“髒死了。”

“咳！”虞君窘然地抓抓臉頰，忽然想起那些送回房間的衣服，忙道，“昨天謝謝你，幫我把衣服收上來了。”

他淡淡地說：“不客氣，我正巧去洗衣服，看見了順便而已。”

兩人從上大學時便是同學，畢業以後一起到美國留學，又輾轉巧合跟随同一位教授學習，順便一起租房子住，認識的時間算來算去，也有六七年了。楊律的性格孤僻，虞君時常對他有一種半生不熟的感覺，不過楊律偶爾會做出一些令虞君感到很暖心的事，比如幫他收衣服。以楊律那麽冷漠的個性，虞君居然還能和他始終相處愉快，有這樣一位室友，也讓遠在國內的奚盟放心。

虞君起床以後立即趕往學校，沒有顧上吃東西，還沒走到實驗室的門口，肚子已經餓得咕嚕咕嚕直叫。楊律在刷卡時瞥了他一眼，視若無睹地推門入內。

他從沒有對同學們打招呼的習慣，虞君跟進去，張口便打了聲招呼，看見正在檢查實驗報告的教授，面上的從容僵了一些。楊律穿上白大褂後，很快回到自己的實驗臺前，摘掉手上的戒指放進口袋裏，開始做實驗，不再管其他人。虞君從櫃子裏取出自己的白大褂，一邊穿一邊走到闫稑的身邊，抱歉道：“對不起，我忘了下午的會。”

“沒事。實驗報告寫了嗎？”闫稑把手中的報告還給實驗室裏的另一個學生，問。

虞君做了一個深呼吸，抿起嘴唇，愧疚地搖頭。

闫稑審視他片刻，轉而說：“沒關系，新的實驗數據呢？”

“我整合了一種新的算法，理論上應該能出更好的數據，但是……”虞君盡力地解釋着，從電腦裏調出自己的實驗數據，最後卻顯得無力了。

闫稑抱臂看着他的數據，沉吟片刻，說：“我看看你的算法。”

虞君忙依言找出自己編譯的內容，在老師檢查的過程中，他惴惴不安地等待着，生怕最後得到否定的結論，這麽一來，他過去三周的工作就全白費了。然而，哪怕沒有被推翻，虞君過去三周也沒有做出什麽成績，他的實驗出現了瓶頸，數據和理論結果遲遲難以吻合，他證實不了推導出的結果。

“算法沒有問題……”闫稑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忽然擡頭往外頭瞥了一眼。

虞君順着他目光的方向往外看，看到是闫稑的丈夫在外面敲門，又轉頭看向闫稑。闫稑靠在實驗臺旁未動，眉頭緊皺地思考甚久，問：“有此前的實驗記錄嗎？”見學生點頭，他說，“整理一份發到我的郵箱裏。”

“那現在的這個……”虞君已經被打擊得不行，話說得很不确定。

闫稑肯定地點頭，說：“繼續這樣做吧。你這個比較複雜，耗時間。注意調整作息時間，勞逸結合。”

得到鼓勵，虞君松了一口大氣，感激地說：“謝謝老師。”

“沒事。”闫稑拍拍他的肩膀，去外頭和丈夫說話了。

通過窗戶，虞君羨慕地看着正在外面交談的兩位教授，也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能夠再和奚盟見面。他吹開額發，拍拍臉，振作起精神，繼續自己的實驗。

一不留神，奚盟又在實驗室裏待到日落。他饑腸辘辘地往外走，從置物櫃中拿出手機，刷新朋友圈，依然沒有見到虞君發新的狀态。虞君的實驗遇到瓶頸，為此他的狀态不佳已有好一段時間，在這段時間裏他不更新任何網絡狀态，奚盟也只偶爾在聽見他嘆氣時問一問進展。看來虞君還是沒有進展。

轉眼暑假就要到了，虞君恐怕回不來，奚盟騎着自行車，心事重重地往食堂去。他忘了約同學或朋友，只能一個人吃晚飯，不過他最近習慣如此，倒不覺得寂寞。奚盟一邊吃飯，一邊用手機上網，看見砂糖樂隊的粉絲們正在炒熱樂隊下個月在北美舉辦演唱會的話題，不禁想起了虞君。

這次砂糖樂隊的全球巡演計劃，首站定在美國的洛杉矶。早在一個月以前，得知這個消息的奚盟已經興奮地告訴虞君，更要求他有時間去現場看表演。虞君當然二話沒說便答應了，在開票的頭一天，他已經把自己買到的電子票發給奚盟看，說到時候要幫奚盟拍下很多偶像的照片。

當時他們誰都沒有預料到，一周過後，虞君的實驗進度徹底地慢了下來。

虞君怕是沒有心情再去看了，奚盟不知道他會不會已經忘記了這件事。随着演唱會的時間越來越近，虞君卻沒有再提過看演唱會這件事，奚盟也不問他，決定如果虞君忘記了，就算了。反正，有什麽事能比虞君的學業更重要呢？

不料奚盟正這麽想着，手機應用裏突然彈出了一條新的推送，恰好是砂糖樂隊主唱在自己小號的個人主頁上發了一條新狀态，說晚上将在某個酒吧裏辦一場小型live演唱會，讓大家有空來玩。看見狀态定位的地點就在北京，奚盟的心猛地一跳，腦子裏飛速地運轉了一會兒，最終急急忙忙地扒了幾口飯，打定主意到那家酒吧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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