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張泰不作聲,沉默半響,才道:“把粥吃了。”張致又要開口勸他,被張泰打斷,“弟弟,別說了,大哥不傻。我先走了,那李青找不找得到是一回事,倘若尋着了,他還不知怎麽安排我,豈有留在徐城的道理?你到時上哪裏尋我去?你未出過遠門,這裏到徐城的路你可曉得怎麽走?”
張致被問住了,啞口無言。張泰又道:“我知曉你的心思,可這話你休要再提。”說罷,又将那鍋粥端到張致面前,盯着他一口口吃了。飯畢,張泰自去收拾,也不言語,留下張致一人滿腹心事,昏昏沉沉。
是夜,張致睡得甚是不安穩。張泰撿了許多幹柴枯葉,燒了火堆,但張致腦袋發着熱,身子仍冷得直打哆嗦。到了半夜,兩頰又燒得通紅,張泰醒來察看,摸他額頭,又燒起來了。山裏半夜冷得很,張泰解下外衣,披蓋在張致身上,也沒點用。張泰看看實在不行了,便躺在張致身邊,一把将他裹在懷裏。
張泰身強體壯,便是只着單衣,身上也是熱氣騰騰。張致恍惚中夢見冰天雪地裏有人突地往他懷裏塞了個火爐,暖乎乎舒适得很,他便如八爪魚般,纏了上去,抱着那火爐,恨不得緊貼一體。這下可苦了張泰,他抱着張致,皮肉隔着一層單衣緊貼,胯下那話兒,不由蠢蠢欲動。
原來他嘴上說着要與張致結拜當兄弟,不過是為了安張致的心。他曉得張致心高氣傲,不肯白白受他恩惠,卻又無處可去,便想出這麽一個法子,好讓張致安心待着。只是他心裏對張致有情,不是一兩日可抹去的,平日裏面上總裝若無其事,将張致當弟弟一般對待,只想着待以後張致成親了,他便可安安心心當一輩子的兄長,若張致不成親,日子久了,他對張致的心思也該淡了,也可安安心心當一輩子的兄長,不使張致為難。
只是此刻,再怎麽藏着心思,胯下之物也不聽使喚。偏這張致發熱怕冷,與他手腳交纏,一絲縫隙也無。張泰終不是柳下惠,對着張致的臉,唇齒幾乎相依,哪能挨得住,他恐怕張致醒來發覺,便将張致輕輕翻過身,背對自己。
張致夢中只覺冷,背後有個暖烘烘的火爐,便盡力往後縮,将背靠在那火爐上。不料,背後似有什麽硬物,硌得難受。昏沉沉間,張致醒了過來,只覺後腰屁股處,确有一硬物硌得很。張致不敢動,心裏已大概明白那是何物,也發覺自己冷得直打哆嗦,張泰正抱着自己,他不敢睜眼不敢動,張泰還不知他已醒了,自己一人備受煎熬,正緩緩将下身挪開。張致閉着眼,只覺張泰一下下喘着粗氣,熱燙燙打在他脖頸處。他本就發熱,這下更暈得厲害。
到了此時此刻,他如何能不明白張泰的心?先前張泰說要結拜當兄弟,他還存着些疑慮,畢竟他與張泰已是睡過了,如何還能以兄弟相稱?但一段時日下來,張泰确實毫無二心,相處間自自然然,就如普通兄弟一般。慢慢他也打消了疑慮,只以為張泰早就淡了心思。可這幾日下來,張泰待他的種種,他都看在眼裏,心裏隐隐覺得不好。今日這番景況,如若張泰真把他當兄弟,胯下之物如何會硬邦邦似棒槌!
張致也不生氣,只是心裏酸澀難當。他有何處好,值得張泰如此待他?他把張泰害到這般地步,抛下家業,戴罪潛逃,一路惶惶如喪家之犬,官路不敢走,客棧不敢住,露宿野外,吃盡苦頭,張泰卻還待他如此好,并無一絲怨言。他張致,何德何能?又如何能報得張泰這一腔真情?
這一夜,兩人各懷心事,盡皆難眠。
次日起來,張致退了熱,身體好了許多,兩人便即刻趕路。這一路再不敢僥幸,途徑客棧小店,皆不再投宿,只往那偏僻無人的小路行走。一連趕了二十多天路,兩人都累得消瘦了,終于到了徐城。
進了徐城,兩人不敢歇一歇喝口熱茶吃口熱飯,打聽到李記皮貨鋪所在,便直直來尋李青。那李記皮貨鋪,果是好一間鋪子,四間門面,甚是氣派,裏頭客人往來不絕,請着四五個夥計收銀子、發賣貨物。張泰兩人進了鋪子,便有夥計上前招呼。張泰只說自己受朋友所托,來尋李青掌櫃。夥計往櫃上一喊:“李掌櫃,有人找。”
這李掌櫃年紀約莫四十,看着十分和氣,見張泰找他,便問是何人。張泰拿出匕首,道:“是陳傑大哥囑咐我兩人來尋李掌櫃,望李掌櫃幫幫我兩人。”李掌櫃見張泰二人風塵仆仆,神色憂慮,知不是一般人,便說:“這裏不是說話的地,且進後頭屋子裏說吧。”說着,将兩人領進後頭屋子裏。
張泰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犯之事說明了,又道:“我兩人已是回不去安城了,這一路官府通緝,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來煩擾李掌櫃,若是難辦,好歹想個法子,将我這弟弟送走。我身強體壯,倒不怕官兵追捕。”
張致聽了如何不急,他還未來得及開口,李掌櫃便擺手道:“這說的是什麽話。我與陳傑交好,早年是過命的交情,他既讓你來尋我,是看得起我,我怎能不辦好這事?這事也不難,既然你們被官府通緝,此地是待不下去的,可願到邊塞去?”張泰只道:“但求平安無事,哪裏不能去!”
李掌櫃道:“如此甚好,我有個法子。我這皮貨鋪,往來發賣的都是毛皮貨物,毛皮貨當屬塞外的最好。從徐城到安城,再往南,不少人都是從我這辦置皮貨,因此一年間我也得往來塞外幾次。恰巧過幾日我便要走,辦置了幾車茶葉、綢緞布匹,都是邊塞沒有的貨物,去到那邊發賣,換了錢再買賣皮貨回來,因此須得幾個夥計同去。去時,你們如此這般藏在貨物裏,到了邊塞,我自有相熟的縣吏,到時便說我這一路舟車勞頓,路途坎坷,不小心丢了你兩的身份文牒,請他通融通融,替你們再造兩張文牒。到時有我擔保,再加幾塊銀子,不怕他不辦。如此你們便可在邊塞小城改名換姓,任誰也不知你們原來何名何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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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泰聽了喜不自勝,與張致兩人如何不同意,當下連連點頭,就照李掌櫃的法子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