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獸之道-1
作者有話要說: 裴蒼玉所知道的事
*時間點為點與線-5,影像廳次日
其實,裴蒼玉早就醒了。
他只是沒有睜眼。
管家禮貌地在門口敲了敲,請他起床用餐,敲了又敲,請他起床上學,裴蒼玉都緊閉着眼睛,裝睡。管家便敲了又敲又敲敲,說失禮了,我進去了。
裴蒼玉裝睡得更死了。
管家走進來,看着裴蒼玉因為裝睡眼睛閉得太緊,眼皮一顫一顫,額頭都出了汗,盯了他一會兒。然後轉向門口,慢慢說,看來是沒醒。
門口的人嗯了一聲。裴蒼玉打了個激靈。
白石。
直到那兩人都離開,裴蒼玉才抓着被子,探了探頭。
今天周一,但昨天,在巨大的色情錄像帶面前,他暈暈乎乎的醉酒腦袋,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好像是……也許是……失禁了?
他撲通一聲埋進枕頭,這個趴伏的姿勢讓他猛地想起昨晚的事,便蹭地坐直起來。
媽的。媽的。媽的。
果然,白石是個變态,果然,暗戀自己已久。
裴蒼玉愁眉苦臉坐在床上,住得憋屈,煩得要死。白石想幹什麽?他想怎麽樣?對直男是不是有什麽執念?自己哪點好?而且他媽的有這麽折騰人的嗎?自己對女生可從來予取予求,戀情最重要的就是溫柔,白石就算昨天晚上再怎麽激動,也不能上來就撲到人身上啊。人是人,人不是狗,不能逮着一棵樹就往上蹭……扯遠了……總而言之,白石這麽做不合适,很不合适。
可是裴蒼玉又想起自己的失态,只覺得丢人,他當時絕逼是暈過去了,因為醒來的時候就躺在了床上。更重要的是,他不是喝多了暈過去的,他記得自己是因為羞辱暈過去的。對,就像電視裏受辱的女性,被惡人奸/淫後又驚又慌地暈了過去,以前看電視的時候還嗤之以鼻,想女人怎麽就暈了,起碼要跳起來跟惡人打一架。現在他知道了,真的會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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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的。媽的。媽的。
裴蒼玉暴躁地揉着自己的頭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腿,還有沒洗幹淨的……
他蹭地跳起來,沖進浴室裏去。他一邊洗澡一邊惡狠狠地罵,然後他靈光一閃。
說不定白石根本就不喜歡他,誰說同性戀就會是個男的就喜歡了?自己因為白石平時溫和禮貌就誤以為這是出于好意,可說不定未必呢?說不定自己在哪裏得罪過他,然後被記仇了,白石用這種方法來報複自己?!
他打了個顫,迅速沖了沖身子便濕噠噠地跑出去,開始收拾自己的東西。
走,得走,現在就走。
Right now。
不錯,用上了學過的詞組。
裴蒼玉憨憨笑了兩聲。
他正熱火朝天地收拾書包,手機就響了。
煩死煩死,沒看見我在忙嗎?
裴蒼玉接了電話:“喂!”
是個警察?
屠資雲?
那個灰頭發的男人?
見面?
“我們的談話,還請暫時不要告訴白石。”
我本來也沒有打算告訴他,我們在你眼裏關系很好嗎,媽的。
裴蒼玉當然沒有這麽說,他只是這麽想。
挂了電話他更煩了,警察提醒了一個更現實的問題,那就是他被人盯上了,他差點給忘了,只想着從白石家跑走。房子都讓人燒了,跑去哪兒呢?再說了,就算找到了地方住,那些跟着自己的人,如果繼續下手怎麽辦,靠,那可是敢燒房子的暴徒啊。
Shit。
不錯,掌握了一個單詞。
……不錯個屁啊,這又不考。
他糊裏糊塗地想着,門被敲了一下,緊接着白石走了進來,清爽溫和地笑了笑,連聲音都是平常的溫柔。
“起床了嗎?”
裴蒼玉當場抖了一下,本能地往後退了一步,但猛地想起自己這樣太丢人了,便又把退後的腳步往前邁了邁。
白石好像沒注意到他的掙紮一樣,手輕松地插在口袋裏:“下去吃飯吧。”
裴蒼玉不動。
“怎麽了?發燒了嗎?”白石擔心地走上前,伸手摸他的頭。
裴蒼玉怒睜大了眼,一把将他的手打掉:“別他媽碰我!”
白石顫顫地收回手,一臉受傷的樣子,好像受了天大的委屈:“怎麽了?昨晚不還好好的嗎?”
“啊?”裴蒼玉暴躁地不行,“昨晚誰好了?”
白石看着他:“我。”
裴蒼玉:“嗯?”
白石補充:“還有你。”
“……你有病吧你。”裴蒼玉繞過白石,要下樓,白石伸手拽住了他。
裴蒼玉站定,轉頭嚴肅地告訴白石:“我警告你,松手。”
白石松開了手。
裴蒼玉氣沖沖地抓了書包,下了樓。走走走,其他都不要了。
他下了樓,卻看見了地上的一片狼藉,堆着滿地的碎瓷器,連頭頂那盞漂亮無雙的燈都被砸了一半,樓梯也有巨大的砍痕,桌子沙發更是翻倒一片,院子被踩得亂七八糟,一灘污泥中,狗正奄奄一息地喘。
裴蒼玉趕緊扔下包,跑過去看狗。黑背身上有腳印,腿好像被人踹斷了。
他轉過頭沖人吼:“喂,你們怎麽不帶它去醫院啊!”
說着抱着狗站了起來,管家走上來勸阻他:“裴先生你先冷靜,我們已經叫了醫生。”
說着便有個獸醫走過來,從他手裏接過了狗。
裴蒼玉趕緊跟上去:“怎麽樣啊?我看沒有流血的傷口……”
獸醫翻了一下:“應該沒有什麽大事。”
裴蒼玉剛松了口氣,就看見白石慢慢地從樓上下來。
他克制不住地沖白石吼:“你搞什麽?這裏怎麽了?”
白石反常地一臉無奈,欲言又止,轉開了頭。
裴蒼玉一步上前,抓住他:“你要說什麽?”
白石難過地搖了搖頭。
裴蒼玉不耐煩了:“我最後問你一次,你他媽到底想說什麽?”
白石冰涼的手握住他:“我怕說了你會怪罪你自己。”
“……我?”
白石牽着他往餐室裏去,那裏沒有人,方便說話。
“今天早上醒來的時候就是這樣了,我看了一下監控,顯示淩晨五點鐘有一夥人——大約十五個人,□□進了家,他們打砸了很久,十分鐘以後才從家裏離開……”白石頹廢地坐在了桌子旁邊,捂住了自己的臉,“你聽到樓下的聲音了嗎?”
裴蒼玉抱歉地搖了搖頭:“我睡覺太死了,你呢?”
白石沉默了。
裴蒼玉拉過椅子坐在他旁邊:“怎麽了?”
白石才緩緩地開口,悶悶的聲音從手掌裏傳來:“其實……我聽見了。”
“聽見了!”裴蒼玉差點站起來,“聽見你怎麽……”
他的話題戛然而止,因為白石被他吓得顫了顫。
片刻,白石才把捂着臉的手拿下,露出了個蒼白的笑容:“抱歉啊,我不是那麽膽大的人。”
這話說得裴蒼玉都尴尬了:“你跟我抱什麽歉,被砸的是你家。”
白石痛苦地低下頭:“我本以為……你住在這裏的話……我就可以……保護你……”
裴蒼玉猛地咳嗽了幾下,然後轉移話題:“說起來,你這裏不是有什麽通電網的門,還有什麽幾分鐘就能趕到的人,怎麽還會有這種事?”
“他們好像繞過了那些裝置……不過還好,你沒事……”
白石要伸手拉裴蒼玉的手,裴蒼玉趕緊抽開手,不再問關于這個的事了,他站起來,去水龍頭接了杯水,撓撓頭:“報警吧。”
“其實,這就是我要跟你說的另一件很重要的事。”白石猶豫着開口。
“什麽?”
“我不知道你的住址有多少人知道,可我的住址……”他擡頭看裴蒼玉,“只告訴了警察。”
裴蒼玉皺起眉:“你什麽意思?”
“白家姑且也算有些資源,這件事因為太不同尋常,想找更高級別的警察來負責,Z區那個地方,多多少少有些魚龍混雜。”
裴蒼玉看着白石,沒聽懂他要講什麽。
白石舔了舔嘴唇,耐心地講:“那天我邀請你來這裏住的時候不是跟Z區的警察報備了嗎?除此之外在沒有告訴任何人,畢竟是安全屋。”
裴蒼玉一臉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砸你家的是警察?!”
白石幾乎嘆了口氣,勉強笑了笑,繼續耐心地講:“不一定是警察,我只是說,有可能是警察走漏了風聲。”
“噢噢!勾結。”裴蒼玉拍了一下桌子,“我在電視裏看過,黑警對嗎?”
白石:“……”
“總之,”白石繼續講,“我們打聽到了一個叫暗火組的組織,很有可能和白銀華……我是說我哥,和他的死有關,但不知道為什麽Z區的人一直沒有告訴我們這種關聯。另外,之前報備給警方的安全屋地址也被洩密,現在我覺得報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或者說,等警方找到合适的人處理會更好。你覺得呢?”
裴蒼玉愣愣地點了點頭:“但……也不一定吧,懷疑警方有點太……”
白石點頭同意:“沒錯,懷疑警方确實不合适,只是假設有些壞老鼠。或者,說不定……”
“什麽?”
“你有沒有帶過什麽人回來?回我家?”
白石目光炯炯地盯着他,加重了“我”這個字,問道。
裴蒼玉幹吞了一下,想起來他前女友,然後趕快回答:“沒有。我沒有。”
白石笑笑:“那就好。我想你也不會做這種把大家都拖入險境的事。畢竟狗差點死掉啊。”
裴蒼玉低下了頭。
“哦對了,”白石指了指他塞得鼓鼓囊囊的書包,“要去上學嗎?”
不,要離開你家。
裴蒼玉擡起頭要這麽說,但白石正在他面前用充滿希望與懇求的目光看他,甚至帶了點泫然欲泣的可憐。
他們……到底是綁在一起,一條船上的人吧……
白石湊近了,他的手按在了裴蒼玉的手上,裴蒼玉沒有掙紮,因為他沒有注意到,白石輕聲地在他耳邊說:“下午我送你去學校吧。”
裴蒼玉愣愣地答應了一聲。
他轉過頭,看了看刀架,那裏少了一把刀,他問白石:“那些人是不是偷了把刀?”
白石瞟了一眼:“應該是吧。”
那邊被治好的狗一瘸一拐地朝這邊走來,繞過了白石,走向裴蒼玉。
裴蒼玉眼睛一亮,放下水杯蹲下來抱他,撓了撓他的下巴:“你可真是福大命大。”裴蒼玉擡頭問白石:“這狗叫什麽名字?”
“馬達拉。”
“巧了,”裴蒼玉低下頭撓馬達拉的肚皮,“我小時候的狗也叫這個名字。”
白石低啞的聲音輕輕地傳來。
“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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