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替罪羊(2)
面。
外面的人都在議論紛紛,當事人此時卻正在校長辦公室裏,淡定地喝茶聊天。
校長先是跟夏嵘客套了一番,談話才步入了正題。
“校長,我看近年來學生人數增多,校舍有些緊缺,學生宿舍比較擁擠,不如這樣,我以個人名義給母校捐幾座校舍,也算是盡份綿薄之力。”
夏嵘也是真心想要報答母校,反正他也不缺錢花,伍子航和遲昱都太能幹了,他只坐等花錢就行了。
校長聽到這話,當然是開心極了,笑道:“真是謝謝夏嵘同學了!”校長越看夏嵘是越欣喜。
畢業典禮結束後,夏嵘開車去往伍子航他們預訂的酒店。
等車開到酒店門口的時候,就見伍子航及遲昱等人已經站在酒店門口候着了,幾人看到夏嵘,連忙迎上去。
“老大,你來啦!”遲昱顯得特別興奮,伍子航則依然嚴肅臉,只是在看到夏嵘的時候表情稍微柔和些。
夏嵘看到他們也很開心,畢竟要管理一個大集團,他們都很忙,想必如果不是這次一起慶祝畢業,大家也很難聚到一起。
這時候,門口停了另外一輛車,一看就非富即貴。
與此同時,一個穿着休閑的人神色有些迫不及待地上前把車門拉開,道:“你可算來了!”
夏嵘一看,笑了笑,原來是幾年不見的熟人。
“胖子,你也知道我昨天才回來,很多事情還得處理,耽擱了幾分鐘。”男人邊下車邊說道。
夏嵘心裏有些發酸,看着男人熟悉的高大身形,一時間心中亂糟糟的。
“老大,怎麽了?你認識?”遲昱見夏嵘立在原地不動,好奇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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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聽到這邊的動靜,轉身一看,有些愣住了。
陳重也轉首看過來,一眼就看到了夏嵘。夏嵘本來就長得好看,後來經過調養,原來瘦弱的身材也已經大變模樣,如今長身玉立,如貴公子般奪人目光,身邊的人也都成了陪襯。
“我怎麽覺得有些眼熟?”陳重傻呆呆地嘀咕了一句。
夏嵘回過神來,臉上挂着微笑,道:“沈叔叔,陳叔叔,好久不見。”
沈立站着不吭聲,但若仔細看,就會發現他的手有些顫抖。
陳重忽然想起來了,眼睛一下子瞪大,道:“小嵘?你怎麽在這裏?”
夏嵘唇角彎了彎,“畢業了,和夥伴來這裏慶祝。”
陳重看了一下夏嵘身邊的人,又驚訝問道:“你就是那個夏嵘?”
聽到的人都知道他問的是什麽意思,零世集團的創始人夏嵘家喻戶曉,只是他本人很少露面,知道他長相的人并不多。陳重當然知道零世集團的掌門人叫什麽,但打死他也不敢相信就是發小的“小男朋友”,他以為只是重名了而已。
但一見夏嵘身邊的兩號人物,他不得不相信,以前的瘦弱小男生現在真的已經不一樣了。
“哎,沈哥,你怎麽不說話?”陳重戳了戳沈立,疑惑問道。畢竟他當初可是看出來沈立對夏嵘的寶貝程度,可看如今的表現,怎麽不對勁啊?
沈立瞥了一眼陳重,面無表情地看向夏嵘,淡淡地點了點頭,“小嵘,恭喜。”
夏嵘見他這麽冷淡,心中有些不得勁,但下意識地忽略掉了,他只是淡笑道:“那我們就先進去了,沈叔叔,陳叔叔,再見。”
陳重看着夏嵘修長雅致的背影消失在門內,看着沈立嚴肅的表情有些糾結,但也沒好繼續問,便道:“沈哥,大家都等着呢,我們這就進去吧。”
沈立頓了頓,似乎是剛回過神來,冷淡地點了點頭,與陳重一起進去了。
包廂內,伍子航與遲昱等人都給夏嵘敬酒,夏嵘雖不喜杯中之物,但也不好拂了他們的意。
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之後,夏嵘不管對什麽都保持着平和的心态,畢竟作為一個老妖怪,也沒什麽能夠輕易動搖他。可是現在清楚地感覺自己有些心塞,貌似是因為沈立方才的态度。
他也知道自己不應該有這些小情緒,但不管怎麽說,沈立是這個世界裏對自己最好的人,可是僅僅幾年不見,他卻變了心性,這讓夏嵘覺得有些失落。
“你怎麽了?”伍子航心細,看出來夏嵘有些情緒低落。
夏嵘回過神,笑着搖搖頭,“沒什麽。”的确沒什麽,這不過是他所停留的其中一個世界罷了。
伍子航見他如此,便也不多問,反正夏嵘的事情他自己完全能夠處理好。
“夏嵘,前日我收到請柬,請柬上說,希望你能去參加陳老的壽誕,你去不去?”
夏嵘想了想,問:“陳老?跟陳重是什麽關系?”
伍子航在腦海中過濾了一下,道:“爺孫關系。”
夏嵘笑了笑,“好,我去。”
到了陳老壽誕這日,陳宅賓客雲集,陳重西裝筆挺地立于門口接待賓客。
夏嵘是與伍子航一起來的,兩人的相貌都非常出色,一路走來,許多年輕女性都忍不住多看幾眼,連男性都不例外。
夏嵘面容精致,氣質高雅,伍子航棱角分明,沉靜內斂,倆人走在一起相得益彰。
陳重自然一眼就看到了兩個大帥哥,笑臉相迎,“夏董,伍總,非常感謝你們能來參加老爺子的壽誕,你們先請進,等我忙完再親自招待你們。”
夏嵘淡笑道:“陳哥客氣了。”
陳重驚訝:“咦?不喊叔叔了?”
夏嵘朝他眨了一下眼,笑道:“看起來也沒那麽老嘛。”
陳重的笑容瞬間多了幾分真心,看到夏嵘還能如此開玩笑,他就放心了。
“哦,你沈叔叔等會也會來,你們這麽多年沒見……”看到夏嵘的笑容淡下去,陳重才恍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他怎麽就忘了前幾天沈立看到夏嵘很冷淡,換做他是夏嵘,他也會難過。
雖然覺得發小這樣有些不地道,但陳重也知道這是別人的私事,不好過問。
夏嵘見他尴尬的笑容,只好道:“陳哥,那我們先進去了,你忙你的。”
“哎,好!”陳重看着夏嵘的背影,心中暗嘆:多好的年輕人啊,也不知道發小到底是怎麽了。
說曹操,曹操到。
夏嵘和伍子航前腳剛進了門,沈立就到了。
既然是發小,沈立也算是陳家的常客了,陳重對他也沒太多客套,直接拽住他,悄悄說道:“你的那個小朋友也來了,你等下可不要擺臉色,人小朋友哪對不起你了?你那天是怎麽了?”
沈立默了默,道:“我知道了。”言罷,直接進了門。
陳重還在納悶:他到底知道了啥?
沈立一進門就看見了夏嵘,這個他放在心裏,卻又不得不把他拿掉的人。他比以前高了很多,也比以前更加優秀了。
夏嵘也看到了沈立,雖然沈立那天對他冷淡了,但他還是走過去打招呼,“沈叔叔。”
沈立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颔首算是應了。
“夏嵘,這位是?”伍子航見沈立面生,不禁問道。因為在夏嵘認識的人中,他少有不認識的,而且這位還有些特別。
夏嵘心中一嘆,看來沈立是不願意與自己交談了,便道:“以前認識的一位長輩。”
伍子航目光微動,他總感覺這倆人有些貓膩。不過,既然夏嵘這麽說了,他也就客套道:“你好,我叫伍子航,很榮幸見到你。”
沈立回應道:“你好,沈立。”
伍子航在大腦中搜索了下,然後面露訝色。
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這位好像是新上任的軍區司令?如果說是夏嵘幾年前認識的,那可能性也不大啊,看來,自己回去還得弄清楚。
伍子航見二人之間氣氛怪異,不好再打擾,便道:“夏嵘,既然是舊識,那你們聊,我先去其他地方看看。”言罷就轉身走了。
夏嵘見沈立依舊面無表情,便也沉默起來。
沈立的內心卻像是在被火燒一樣,聽見夏嵘向朋友那麽介紹自己,感覺心髒都有些刺痛。在一起住了兩年,倆人本來熟悉得像是家人一樣,然而現在卻形同陌路,這狀況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可他想要的也不是這樣。
這些年在軍隊裏,常常着了魔地思念小孩,想起他們相識相知的場景,感覺像是前世注定了的。他本來以為只是對小孩産生了親情,才會憐惜他,直到有一天,他做了那種夢,才發覺自己竟然抱有那種龌龊的思想,當時抽了自己兩耳光,逼迫自己不要去想。
那天在酒店門口看到他,天知道自己當時是多麽想上去擁抱他,親吻他,可是他不能,他只能逼迫自己冷淡,他怕小孩對他笑,跟他說話,他會忍不住禽獸不如。
夏嵘自然不知道沈立心中的想法,等宴會結束後,他便跟陳重打招呼離開了,到最後也沒再跟沈立說上一句話。
陳重見發小在夏嵘走了之後,越發沉冷,便忍不住問他:“你到底是怎麽了?夏嵘得罪你了?”
沈立搖首道:“不是。”
陳重嘆氣:“那是怎麽了?”
“我……”沈立張了張口卻不知道怎麽回答。難道要他說,他早就喜歡上了一個小男孩,然後寤寐思服,輾轉反側,求而不能?
陳重見他欲言又止,眼珠子一轉,道:“你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你解決呢。”
沈立還是很信任陳重的,他想了想,覺得最壞的結局也就這樣了,便說道:“我如今不敢接近他,是因為我喜歡他。”
陳重道:“我知道你喜歡他啊,但是為什麽不敢接近呢?”
沈立閉了閉眼,道:“不是對朋友或對晚輩的喜歡,你懂了麽?”
陳重道:“我當然知道啊,幾年前我就知道了,所以你為什麽要遠離他呢?”
沈立看向他,“你真的知道?”
陳重真誠地點了點頭,然後翻了個白眼,“我早就看出來了,現在能告訴我原因了吧?”
沈立嘆道:“我大他這麽多,而且如果他不喜歡男人呢?”
陳重鄙視道:“就因為這?你還沒試過呢!難道現在這種狀況是你想要的?”
沈立問道:“也不是,可……”
陳重道:“可什麽可?你都沒問過他,怎麽知道他怎麽想的?你現在這麽冷淡,說不定他正傷心着呢。”
沈立一愣,是啊,自己怎麽這麽愚蠢,只想着要遠離他,卻不知道這樣的舉動有多傷他的心。
陳重見他的表情,知道他想通了,便道:“他現在那麽優秀,肯定有大把的人喜歡他,他要是答應別人了,有你後悔的。”
沈立瞬間就想到了夏嵘身邊的伍子航,那個男人跟夏嵘站在一起還挺般配的……
想到這裏,他立刻坐不住了,站起身來,道:“我不能坐以待斃,我要去說清楚!”
“這就對了,拿出你在部隊訓人的氣勢來!”陳重拍拍他的肩膀鼓勵道。
沈立點點頭,立刻離開陳宅去找夏嵘。
夏嵘離開陳宅後并沒有回家,而是先去超市買了些食材,準備自己做飯吃。等他提着袋子來到家門口的時候,卻看見自家門前正站着一個眉間糾結的男人,貌似是要敲他的門,卻又不敢。
“沈叔叔?”
沈立回過神來,看到夏嵘,有些不自在道:“小嵘……”夏嵘見他平日嚴肅的臉露出這樣的神情,心中暗笑。
“沈叔叔怎麽在這?”夏嵘邊問邊拿出鑰匙開門。
沈立看着面前的青年露出的白皙脖頸,眼神不自在地飄到其他地方,他頓了頓道:“小嵘能不能不叫我叔叔了?”
夏嵘打開門讓他進來後,随手關上門,道:“好啊,這樣是喊老了,那我叫你什麽?沈哥?還是……”
沈立一把抱住夏嵘,打斷了他的言語。
“沈叔叔……”夏嵘手上的袋子掉在了地上。
沈立緊緊抱住他,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覺得自己會變得越發貪婪,但他還是說道:“小嵘,我不想做你的沈叔叔。”
夏嵘默了默,冷冷道:“放開我。”
沈立心中一緊,連忙放開夏嵘,見他臉色非常難看,更是覺得天都要塌了,他嗫嚅道:“小嵘,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氣……”
夏嵘冷笑一聲,道:“沈立,你既然要跟我撇清關系,那你還是走吧。”
沈立哪裏見過他這個模樣,忙道:“我不是要跟你撇清關系,我是……我是喜歡你,想要做你的戀人,小嵘,我……”
夏嵘眼睛頓時睜大,驚訝地看着沈立,仿佛說不出話來。
沈立只覺得滿心的苦澀與不甘都要溢出來了,正準備向夏嵘道歉,便見夏嵘忽然間紅了臉,似是才反應過來,然後他說道:“沈叔叔,我,我沒談過戀愛,不知道……”
沈立眼睛一亮,一下子拉住夏嵘的手,道:“小嵘,我是真心喜歡你,這幾年來都在想你,那天對你冷淡是我不對,但是我怕你讨厭我,所以才做了那麽愚蠢的事情,小嵘,你能原諒我麽?能再給我一次機會麽?”說完,忐忑地看着夏嵘。
夏嵘被他看得不自在地轉過頭去,小聲道:“我沒生你的氣,我也不知道要不要答應你,我……”
沈立忙道:“現在不答應沒事,你想一想,不要忙着拒絕好不好?”
看着面前高大的男人露出小狗般乞求的眼神,夏嵘心裏覺得他頗為可愛,便也不打算再捉弄他,于是假裝害羞道:“那我們試試吧。”
沈立只覺得喜從天降,那一瞬間的幸福感他無法言說,只好一下子緊緊抱住夏嵘,道:“小嵘,謝謝你,我好開心,真的好開心!”
夏嵘給他抱了一會兒,道:“你先放開我,我去整理食材,你晚上留下吃飯吧。”
沈立立即放開夏嵘,乖乖點頭,滿臉的笑意,完全看不出來平時的嚴肅來。
夏嵘心中暗罵:這蠢樣!
幸福地吃完晚飯,沈立習慣性地去洗碗,發現碗筷都變得可愛非常!
洗完碗,看到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精致青年,沈立只覺得一定是他上輩子修了太多的福分,才可能擁有這麽美好的人。
他走過去,溫柔地半抱住夏嵘,忽然輕聲道:“小嵘,我們上輩子是不是認識?”
夏嵘愣住了。
其實,他也想過這個問題,因為沈立對他的善意來得太莫名其妙了,第一次見面後就對他倍加關懷,他自認還沒有那麽大的魅力。
他想了想,好像上一個世界裏,是有個人一直默默地守在自己身邊,是不是他呢?他也不清楚。
不過,孤單了那麽多世,能有個人锲而不舍地陪在自己的身邊,也是挺好的。
想到這裏,夏嵘笑了笑,道:“或許是吧。”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個故事蠢作者不想着墨太多,下一章開始第二個故事
☆、将軍之子1
直到沈立去世,夏嵘才從這個世界脫離。
還未睜開眼,夏嵘就嗅到一股血腥味,還有一股腐朽陰暗的味道,充斥在鼻尖。
上一秒還身處暖香彌漫的明亮房間,下一秒就來到陰暗潮濕的地牢,這種落差也是令夏嵘酸爽不已。
接收到這個世界的劇情後,夏嵘深深覺得,這又是一苦逼的娃。
此娃姓名還是夏嵘,乃尚梁國前鎮國将軍夏維獨子。三年前,鎮國将軍夏維被人陷害叛國,滿門抄斬,而夏嵘早就在抄家之前被夏維秘密送往外地。夏嵘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雙親血灑午門,死無全屍,在走投無路之際,他隐姓埋名,投靠了野心勃勃的淮陰王。
淮陰王謝晉是異姓王,富可敵國,生得俊美非凡,為人機智善謀,禮賢下士,只是手中無可堪重用的将領。
夏嵘身為夏維之子,自然深得其父親傳,擅長排兵布陣,且武藝高強,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淮陰王見識了他的不凡後,自然極為樂意将其收為門客。
如果倆人進行良好合作,那麽淮陰王的抱負極有可能實現,夏嵘的仇也能夠報了。
但如今夏嵘身處地牢已經說明了,他與淮陰王的合作被單方面地斬斷了。
原因很簡單:淮陰王愛上了尚梁國丞相庶女慕璃,而夏嵘認為這将阻礙他們的大業,且後來發現尚梁國丞相慕治,正是誣陷其父夏維的仇人,夏嵘自然對慕璃恨屋及烏。但淮陰王似乎為了自己心愛的女人,欲舍棄自己的野心,夏嵘自然要阻止,便三番五次找慕璃的麻煩,逼迫慕璃離開。
慕璃生來美貌,有傾城之姿,其人如弱柳扶風,楚楚動人,淮陰王本不喜這類女子,但二人相識之時,淮陰王正處于危難之際,慕璃雖不識淮陰王,然心下不忍,便救了他的性命,其後更是屢次表現出了她外柔內剛的堅韌氣質,淮陰王不知不覺間被她深深吸引。
後得知慕璃身份,不忍兩人因自己的野心而分離,便更怠于行事,夏嵘知曉,當然不願,常針對慕璃,卻也不會傷其性命。慕璃善于僞裝,明面上雖然不向淮陰王告狀,但實則句句誅心,淮陰王不免對夏嵘心生罅隙。
恰在夏嵘準備離開淮陰王,另投他主之時,慕璃卻忽然身受重傷,并在昏過去之前道出了自己不小心聽到夏嵘與人密謀之事,發現夏嵘乃前鎮國将軍夏維之子,後被夏嵘追殺身受重傷。
淮陰王聽聞,大怒。令人逮捕夏嵘,夏嵘雖武藝高強,奈何不敵千軍,便被投入王府地牢。
淮陰王雖要重懲夏嵘,但他也非愚蠢之人,即使美人勾心,卻也不失明智。夏嵘素來謹慎,身份之事如此重大,竟會被一個女人無意聽見,實在事有蹊跷,便只是暫時将夏嵘收押,不欲傷其筋骨,但思量夏嵘身份一定已傳入京城,若是皇帝下旨将夏嵘交出,他該如何是好?
只是這樣的心思在慕璃因傷勢過重而亡後蕩然無存。謝晉眼睜睜地看着自己心愛的女人在自己面前咽了氣,悲痛欲絕,對夏嵘更是恨之入骨,便令人去地牢将夏嵘押上,他要親自報仇。
此時,地牢裏的夏嵘算算時間,也知道自己将要面臨一場惡戰,而原主就是死在謝晉手中的,并且屍骨無存。
夏嵘冷笑,他謝晉不是自認為機智過人麽?他倒要看看當他知道自己被一個丞相及戲子玩弄于股掌之中時的表情,那一定是精彩極了。
不過,目前最重要的還是如何逃離王府,這對他來說并不難。
受淮陰王吩咐,來地牢提押夏嵘的是淮陰王的得力手下韓征。韓征此人本事不小,但心眼挺小,夏嵘初來王府的時候,頗得淮陰王賞識,韓征頗為不服,與他素來不和,夏嵘年輕氣盛,為人清傲,兩人經常針尖對麥芒,連謝晉都沒有辦法調解。
原主也是被韓征提押的,但韓征在将他押出地牢的時候欲将其送出王府,可原主并不信任韓征,韓征也來不及解釋,兩人便被府兵包圍,韓征也被他連累致死。
原主死前很後悔,他有三個心願。
第一,為夏家報仇雪恨。
第二,還韓征救命之恩。
第三,望謝晉咎由自取。
夏嵘沉思一會,想出了一個法子。
這時候,韓征已經來到了地牢。
他看着牢房裏清俊絕倫的夏嵘,心中極為欣賞,但嘴上卻說道:“沒想到夏公子隐藏得挺深啊,怎麽樣,在牢裏待得還習慣麽?”
夏嵘面無表情,冷冷回道:“你來做什麽?”這種神情與他清冷的面容結合在一起,仿佛跌落凡塵的谪仙,即使身處牢房,卻依舊傲然孑立,令人不願亵渎。
韓征嗤笑,“慕小姐死了,王爺大怒,要親自将兇手殺了,夏公子,跟我走吧。”說罷,伸手去扯夏嵘的手腕。
夏嵘也沒躲避,便感覺手心被塞入了一張紙條。
韓征一路帶着夏嵘,卻越走越偏,夏嵘問道:“這不是去正院的路。”
韓征沉聲道:“現在來不及解釋了,等出去後再說。”
夏嵘淡笑道:“出不去了。”話音剛落,韓征便見府兵成包圍之勢向兩人快速而來。
“韓征,你太讓本王失望了!”身後傳來謝晉憤怒的話語。
韓征與夏嵘轉身看向謝晉。
謝晉相貌俊朗,身材高大,此時正怒氣沖沖地瞪着二人,恨不得啖其肉,食其骨。
韓征面有愧色,但還是堅定道:“王爺,屬下必須要把夏嵘帶出去。”
謝晉剛經歷失愛之痛,哪還剩什麽理智,直接斥問道:“本王自認從未虧待你們,你們為何要背叛本王?”
韓征欲答,卻被夏嵘止住,他轉首看向夏嵘。
夏嵘望着謝晉,淡道:“我也自認從未做過愧對王爺之事,王爺卻要拿我問斬,不知是何道理?”
謝晉怒極反笑,“你殺了小璃,難道不該一命償一命麽?”
夏嵘輕輕笑了,他素來高冷,衆人很少見他笑,現在一笑,仿若寒冰破裂,春花綻放,美不勝收。
“王爺只道我殺了慕璃,那麽,可有證據?”
謝晉哼了一聲,“她無意間得知你的身份,你想要殺人滅口,這不是很簡單麽?”
夏嵘又笑,“王爺,我在你府上多年,身份可從未洩露,難不成你的暗衛們還比不上一個女人?”
這個謝晉當然想過,可如今慕璃死了,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要讓夏嵘給小璃陪葬,反正就算他不插手,夏嵘也會被皇帝處斬。
“你不用狡辯了,夏嵘,本王待你不薄,你卻屢次欺辱小璃,如今又将她殺了!你死不足惜!”謝晉像個瘋子一樣怒吼。
夏嵘忽然神色莫名地笑了下,道:“慕璃,是真的死了?”
謝晉以為他是笑慕璃的死,不由更為生氣,便招了招手,對府兵道:“把他二人拿下!生死不論!”
韓征看着那些平日裏與他稱兄道弟的府兵,如今卻要與自己兵戈相向,心下戚然。
夏嵘環視拿着兵器的府兵,道:“自我入府,你們的武藝,你們的兵法都是我所教,如今,你們是要用我所教的東西來對付我麽?”
一些府兵聽了,不禁面露猶疑之色。的确,自從夏嵘來到王府,他們的戰鬥力節節攀升,且夏嵘雖為人清傲,但教授起來也很盡心,他們受益良多,很是崇敬他。如今刀戈相向,他們也很不忍。
謝晉見狀,怒斥:“你們是要造反麽?到底誰才是你們的主子?”
有些府兵聽了,便拿着刀劍圍攻上來,牆頭還有弓箭手準備。
韓征目露絕望之色,心中哀恸。
夏嵘卻自信地笑了,他将韓征輕拉到身後,不容拒絕道:“站在我身後。”
韓征愣了愣,“不行!”夏嵘雖武藝高強,但也是與他不相上下,哪能對付得了那麽多人?
夏嵘卻拍了拍他手背,淺笑道:“放心。”
韓征見他篤定的眼神,忽然就放心了。
只見夏嵘緩緩伸出右手,掌心對向地面,道:“我不願傷及無辜,所以,委屈你們了。”便只見地面頓時亂石飛起,塵霧彌漫,衆人就看見那只手做了一個“去”的動作,然後所有的府兵都只覺得身體一僵,再也動不了了。
塵霧散去,清俊的男子依舊一身月白色長袍,纖塵不染,恍若神仙,他臉上帶着淡淡的笑意,道:“世間的武學博大精深,我苦練三載,你們的武藝只是粗淺,不能敵我,如此,淮陰王,我是否可以走了?”
謝晉沒有被擊中,是夏嵘故意為之,他此時臉上滿是驚愕與不敢置信,“你的武藝怎會如此?”
夏嵘穿越那麽多世界,技能簡直不要太多,武力值在這個世界完全是逆天的存在,不過他也不會告訴謝晉,只道:“我要是想殺慕璃,她還能有一口氣在?”
四周皆靜。
的确,以夏嵘如今出神入化的武功,他要是真想殺人滅口,慕璃哪還有存活的可能?
那麽,慕璃到底是為什麽死的呢?
謝晉想到這裏,理智回籠,又看見夏嵘的本事如此強大,于是面帶歉意,眼神真誠,深深一鞠躬,道:“先前是我魔障了,還望先生海涵。”
夏嵘淡道:“既然如此,那我便與王爺後會無期。”
“等等!”謝晉急忙制止,此等人才如何能輕易放手離去?“先生此去,必會遭受通緝,不如就在本王府上避一避如何?”
夏嵘看着他,忽然朗闊一笑,潇灑恣意,“通緝又如何?我若不願,誰能奈我何?”言罷,直接提起韓征,似一道影子,飛速離開王府。
衆人呆滞半晌,謝晉後悔之極。
韓征尚未反應過來,便被夏嵘提着衣領,飛出府外,疾風吹得他臉生疼,但再疼也比不上他心中的震撼。
淮陰城地處尚梁國南邊,物産豐饒,人傑地靈。淮陰王府處在正中間,是淮陰最為尊貴與富有之地,大街小巷,摩肩接踵。
夏嵘帶着韓征越過熱鬧的街市,一直到淮陰城北邊的山林裏才停下。
“你要不要跟我一起?”他看着暈暈乎乎靠在樹上的韓征,問道。
韓征先是茫然地擡頭看着他,然後猛地點頭。
夏嵘看他這蠢笨的模樣,不禁失笑道:“那就走吧。”
韓征亦步亦趨地跟上,沉默了好久,還是忍不住問他:“你怎麽不問我為什麽救你?”
夏嵘淡問:“為何?”
韓征頓時停下來,猛地單膝跪地,道:“公子,屬下乃鎮國将軍座下前副将之子,将軍遇害前曾将您托付于我們,之前屬下沒有認出公子,實屬屬下之過,還請公子責罰!”
夏嵘擡手将他扶起,淡笑道:“不必如此,你是韓清将軍之子?父親遇害前可曾與你們交代什麽?”
韓征想到将軍遇害的場面,不禁紅了眼眶,道:“只是讓我們保護好公子,希望公子平安順遂。”
夏嵘沉默片刻,輕嘆道:“父親希望我平安,但家仇不報,我如何能夠安心?”
韓征眼神也有些悲哀,問道:“莫非公子想要為将軍報仇?”
夏嵘看着他,堅定道:“我不僅要報仇,更重要的還是要為父親正名,父親含冤而死,我若不為他雪恥,他在九泉又如何能夠安寧?”
韓征道:“公子若要起事,屬下願為公子竭盡全力!”
夏嵘欣慰地看着他,伸手覆上韓征的手背,道:“韓征,今日你雪中送炭之恩,來日我必重報。”
韓征只覺得那只手溫涼柔軟,心中不禁一亂,忙道:“公子不必如此,将軍于我韓家有莫大的恩情,韓家上下都願意為公子效勞!”
夏嵘颔首微笑,問道:“可有合适的住處?”
韓征點點頭,“有,那裏大都是将軍的舊部,退伍後就居住在那裏,他們要是看到公子,一定很高興。”
夏嵘笑了笑,“待事成之後,我定當前去拜見。”
韓征愣了下,“公子,你的意思是?”
夏嵘道:“我知道你是想讓我召集父親舊部起事,但是他們已經退出戰場,安居樂業,我不願再叫他們受戰亂之苦,所以我打算另投明主。”
“另投明主?可當今天下,誰是明主呢?”
夏嵘篤定道:“留王。”
☆、将軍之子2
“留王?”韓征不可思議地又問了一遍,“公子,你确定是留王?當今皇上的異母弟弟?”
夏嵘反問:“怎麽?”
韓征撫了撫額,道:“公子,你難道不知道留王他身體病弱,不問俗事的麽?”
夏嵘笑道:“正好我很好奇他到底是不是真的病弱,我們不妨去瞧瞧。”
留王的封地在尚梁國東部的淄城,夏嵘帶着韓征一路向東北方向而去。
衆所周知,一直以來,皇帝與封王們關系都不太好,所以在淮陰王與留王以及尚梁國轄內的交界處有一個三不管地帶叫離城,那裏魚龍混雜,皆是兇惡之徒。
兩人腳程極快,不過幾日已來到了離城。
剛要進城,便被守衛攔住。
“來到離城就得守規矩,懂不懂?”守衛不屑地看了兩人一眼,道,“我看你倆身上也沒多少油水,這樣吧,每人十兩,才能進城。”
夏嵘清瘦,身上雖然穿着王府采辦的名貴綢緞,可守衛哪有那樣的眼力認出?而韓征長得高大粗壯,經過幾天奔波,風塵仆仆,有些狼狽,守衛便當兩人只是普通的文弱書生及家仆,但還是要了十兩銀子,就是為了看他們臉上的窘迫與求饒。
他們常年與兇惡之徒打交道,也開始搜刮民脂,且這些錢也是幾乎都要上貢給那位閻王老爺,自己也只得一些辛苦費。不多要點,他們自己也活不下去了。
夏嵘看了一眼韓征,韓征湊到他耳邊小聲道:“出來的時候身上就沒什麽銀子,現在都快花完了。”
夏嵘便對守衛道:“我們身上沒銀子,這位大人可否通融一下?”
守衛瞄了他一眼,道:“那你們還是甭進城了吧。”不交通行費還想進城?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就在這時,城門口行來一輛豪華馬車,守衛還沒來得及上前,便見馬車旁一侍衛行至夏嵘及韓征身旁,面無表情對守衛道:“我家主人說,這二位兄臺的入城費我們幫忙交了。”
夏嵘當即轉身面對馬車,拱手道:“多謝兄臺慷慨相助。”
車內的人“嗯”了一聲,似乎頓了頓,又有些不自然地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