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章節
知道往前跑了多久,江承月隐約聽見前面有水流聲,朝着水流聲過去,撥開幾片寬大的葉子,就看見了隐在樹林深處的一片水泊,不算很大,周圍都是山石,有些微弱的月光灑在水面上,泛起來粼粼的波光,比別處顯得格外亮堂一些。
雖然不知道此刻自己跑到了哪裏,但是江承月自己此刻應該離那小屋應該已經很遠了,思索了一番,黑夜的山裏,總歸是有些危險,而且她跑了太久,已經沒什麽力氣了,她需要休息。
她先前注意到了,她給那些人做的發了芽的土豆、沒煮熟的豆角,還有那一碗加了鬼草汁液的紅燒肉,都被吃完了,到最後的時候,只剩下沾着湯汁的碗碟了,又加上自己臨走前燒的那一把鬼草,至少也能讓他們上吐下瀉,頭暈腿軟,沒有力氣來追自己。
幸好從前在廚房的時候,管事的媽媽給她說過發芽的土豆和沒煮熟的豆角不能吃,還有許如雪在書上見到的鬼草,鈴铛的娘也和她們說過,若不是記得這些,她大概只能被捆在那個小屋裏,等着最後不知道生死或□□的結局了。
既然那些人短時間內不會有力氣來追自己,所以江承月就決定在這兒歇歇,等到天亮了再繼續走。
去湖邊摘了幾片大大的葉子和一些樹枝,在湖邊的大石頭裏找了個隐蔽一些的位置,借着地勢,用樹枝撐着葉子,撐起了一小片可以擋風的天地,雖然很小,只能夠讓江承月抱着自己的膝蓋坐着,但至少能擋擋夜裏的涼風。
那根擀面杖和不算非常鋒利的菜刀,就放在江承月的手邊,以防止突然出現什麽情況,能随時拿起來防身護住自己。
江承月可背靠着身後泛着涼意的石頭,擡頭透過葉子的縫隙看着天上那被雲霧遮掩過去大半的月亮,有些後怕,但也有些欣喜,雖然逃出了小屋,但也不知道接下去能不能順利離開這座沒有人煙的山,回到家裏。
好像距離自己被綁走已經過去了很久很久,久到她此刻無比的思念家裏的人,爹娘肯定着急的不得了,不知道祖母知不知道,希望家裏能瞞住她老人家,一大把年紀了,要是知道她出事兒了,說不定要暈過去了。許如雪和江平楚兩個人應該也很着急吧,不過按着表姐的聰慧與穩重,肯定能安撫住爹娘和祖母的,江平楚那個臭小子那天出門之前還說要給自己帶些果子吃,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買,應該是買了的,他總買的,出去辦事,總會給她們姐妹兩個買些好吃的或者什麽小玩意兒回來。
還有丹霞,估計自責的不得了,一邊哭一邊責怪自己,好希望回去安慰她啊,告訴她,不怪她。
好想做個夢啊,就像之前一樣,喝些酒,喝到微微醺,然後做個夢,夢裏是時明澈,她以各種各樣的身份,出現在他的身邊,看着他的日子,然後夢醒,她依舊是江承月,依舊在江家,在她自己的小院裏。
先前和時明澈說,讓他第二天告訴自己他的荷包裏裝的是什麽,可誰知道這個第二天,過去了這麽就,也沒有等到,早知道便當時直接和他說清楚了,時明澈要是知道她知道他的荷包裏藏着什麽,大概會驚訝得不得了吧。
嘴邊溢出一聲苦笑,江承月擡手捂住了眼睛,喃喃道:“還好沒說啊。”
好累啊,想要閉上眼睛睡過去,想要做個夢……
遠處的天色泛起了白的時候,林間的鳥也開始叫嚷起來,江承月被鳥叫聲驚醒過來,昨夜裏她也沒有敢安心的睡過去,只是閉着眼睛休息,只是後來實在太累了,她實在擋不住洶湧的困意,睡了過去。
江承月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脖子,推開身邊的葉子站了起來,這會兒天亮了,她才看清楚自己身處在怎樣一個地方。
水泊不算很大,但也有一間屋子這麽大了,一面臨着山坡,上面有一條細細的水流,流向水泊之中,兩面是各種各樣高低錯落地擺着的大石頭,周圍便是望也望不到邊際的樹林,這會兒林間唯一的聲音便是蟲鳴莺啼。
江承月俯身到水面上,發現臉上髒兮兮的,下颌那兒還有一道細長的傷口,大概是昨晚在林間逃跑的時候,被什麽樹葉之類的東西劃到了。原本頭上還有一根簪子固定着頭發,不過這會兒那根咱也也不翼而飛了,估計是昨晚摔倒的時候掉了吧。
從衣擺上撕下了一片布料,放進水裏投了投,然後擦了擦自己的臉,把臉上的污漬都擦去了,又從衣擺上撕下一條細長的布料來,随手把一頭的青絲編了個辮子綁了起來,就準備起身繼續走了。
只是沒想到才轉身,就聽見遠處的林間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江承月不知道是林間的動物,或者是有人追來了,就轉身躲到湖邊的石頭後面,幸好石頭很大,也有些高度,江承月蜷縮起身子來,就可以很好的藏起來。
所在石頭後面,探出去一點點腦袋,小心觀察着從林間走出來的那個東西。
江承月原本以為會是林間的動物或者是那些綁匪,但萬萬沒有想到,出現的人,是時明澈,他一身狼狽,衣擺上都是泥點,滿臉都是焦急與憔悴,江承月甚至看到了他眼中的害怕。
她眼眶泛起熱意,張開嘴巴想要叫出他的名字,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也只有“啊啊”的微弱聲音罷了,眼看着他在此處張望了一番卻是無果之後,便要離開,江承月趕緊起身,用盡全身的力氣,用了她這十多年追在他身後從沒有過的速度,奔向他。
時明澈在這兒環顧了一圈,沒有發現有人,便打算繼續往別的地方找去,可是轉過身,卻看見自己苦苦找尋了一夜的人,朝着自己奔來。他以為是自己出現了幻覺,可知道她的手環上了自己的脖子,肌膚貼着肌膚,體溫觸着體溫,他才明白,不是幻覺。
“你來了,你來了,你終于來了,你怎麽才來呀!”江承月緊緊地抱着時明澈,紅着眼睛,啞着聲音,在他的耳邊說到。
時明澈伸手緊緊把人抱住,用盡了力氣,生怕下一刻她就消失:“我來了,不怕了,不怕了。”
“我以為我再也回不去了,我以為我要死在這而了。”這會兒,原本泛紅的眼眶,終于擋不住眼淚,江承月抱着時明澈,大哭了起來,把所有的害怕,都哭了出來。
時明澈輕輕撫着她的後背,聲音沙啞:“不會的,我會找到你的,你看,我不是找到你了嗎?我還會把你帶回去呢,離開這座山。”
……
太陽漸漸升起。
江承月趴在時明澈的後背上,輕聲說:“時明澈,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那個荷包裏裝着什麽東西呢。”
“是很重要的東西。”時明澈側頭看了一眼自己背上的人,回答到。
“很重要,有多重要?”
時明澈沒有說話,半晌才開了口:“比我自己都重要,我一輩子都要守着。”
江承月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環在時明澈脖子上的手又緊了一些,湊到他的耳邊輕聲說:“你确定你要守着一個耳墜子一輩子嗎?”
“你怎麽知道的?”
“哈哈哈,不告訴你。”
“你說啊,快說,你怎麽知道的!”
“你自己想去。”
……
它不重要,因為它只是一個耳墜子,它很重要,因為它是你的耳墜子。這一輩子,我都會帶着它,護着你。
遠處陽光正好。
第 46 章
江承月和時明澈兩個人終于成親了。
那時候時明澈把從匪窩裏逃出去的江承月背下了山,兩個人之間的那層窗戶紙,沒有明說,也就破了。
後來兩家就自然而然地定下了兩個人的婚事,只是兩個人的年紀不算大,而江家還想多留江承月幾年,所以當時只是訂了親,婚禮是在幾年之後的今日。
時明澈被親朋好友灌了個酒飽,帶着滿肚子的酒,被自西一路攙回了新房。揮退了自西,時明澈一個人站在新房門口,不放心地整理着儀容,生怕有什麽不夠好的地方,最後摸了摸自己梳得齊整的頭發,深深吐了一口氣才推開門走了進去。
滿屋都是大紅喜字還有紅綢子,仿佛這個時候只能有紅色的存在一樣,數不清的層層疊疊的紅色之中,時明澈卻一眼就看見了自己的那抹紅。
她端坐在床沿上,鳳冠霞帔,素手交疊,紅燭在側,映出重重光影來。
這就是自己日思夜想的那個人。
時明澈被人攙着走到房門口的時候,江承月就聽到了動靜,只是一直沒有聽到推門的聲音,想要掀開蓋頭看一看,可是又有些害怕,不敢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