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看着他滿面純真的樣子,宋貴貴不禁笑了笑。
宋貴貴笑得時候,兩邊的粉臉頰上各綻開一個酒窩。小手捂着嬌唇,肩頭笑得一顫一顫地。
梁孺直盯着宋貴貴看,也不知道避諱:“你可真好看啊。”
若是昨日你聽梁孺這樣說,宋貴貴免不了會生氣。可是今日宋貴貴覺得梁孺這個人挺真誠的,她相信他說的沒有惡意。
再說,哪個姑娘不喜歡被人誇漂亮呀。可惜還從來沒有人誇過宋貴貴漂亮,只有很久很久很久以前娘在世的時候這樣說了。
不過,私下裏宋貴貴在小河邊淨面的時候,也覺得自己很漂亮。
梁孺看着攤上剩的胡餅:“還有六個餅呢,我吃不完了,怎麽辦呢?”
宋貴貴心道她是賣餅的她都不愁,倒是買餅的着急她還剩餅了。
“沒關系,一會兒就有人開始陸續買餅作早飯了。”
“我以後早飯都吃你的餅了。”
“真的啊。”
宋貴貴現在對梁孺可喜歡了。遇到個這麽個能吃餅的,他一個人買的頂別人四五個。要是天天能來,或者中午也來,晚上也來。那一天他一個就能買二十多個大胡餅。
哎呀呀,宋貴貴趕緊打住自己這些胡思亂想。哪有人一天三頓都吃餅的,就是她自己,一天只吃餅也吃不下呀。
梁孺可不知道宋貴貴的這些胡思亂想:“但是,你明天還會這麽早來嗎?你要是明天不特意來這麽早了,我就遇不到你了。”
宋貴貴奇怪了:“你怎麽知道我今日是特意來早的?”
“因為我從來都沒有看見過你在這賣餅呀,我每天早晨都這麽早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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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貴貴又疑惑了,一般有錢家的公子不是都睡到日上三竿的麽。
“你每天起這麽早做什麽?”
“我去瓊琚書院上學。”
“啊?你在瓊琚書院念書?”
宋貴貴開始對梁孺羨慕又崇拜起來:“那可是我們鎮上最好的書院呢。”
梁孺卻很漠然:“大概是最好的吧,我也不是很清楚。”
哎,有錢人家就是生在福中不知福。自己累死累活想攢點錢考眉山學院,人家随随便便去在瓊琚書院讀書,還不清楚自己書院這麽有名氣。
“可是書院也沒有那麽早就開學呀。每天也有不少書院的學子,在我這裏買胡餅的。”
梁孺冷冷地笑了笑:“去早點,就能不跟他們撞一起了。”
宋貴貴立刻明白了,原來是因為不合群呢。
“你會一直在這裏賣餅嗎?”
宋貴貴點頭:“當然。”
“一整天?”
“嗯。”
梁孺了解了:“我平時中午不出來,所以一直不知道你在這裏賣餅。今天中午我可以出來買你的餅嗎?”
“可以可以可以。”
宋貴貴激動地都快結巴了。這還要問她可不可以麽,一整天都來買餅她都沒意見的好不好。
“那我得走了。再遲了,就撞上好多人。”
“嗯嗯嗯。”
宋貴貴擺擺手示意他走吧,因為這會兒她看見前面陸陸續續來了四五個人,看起來是要買餅的。過一會兒,她也要開始忙了,梁孺麽,走就走吧,只要中午繼續來買餅就好。
十月天好像是秋暑,早晚涼,中午熱。宋貴貴忙得一口水都沒喝上,滿臉的細汗。看了看時辰,才發現早就過了午飯時間了。
梁孺沒來啊。
宋貴貴有點失望。
也許還沒下學吧。
不對,宋貴貴回想了下,方才還接了幾單書院弟子的中午生意呢。
書院早就下學了,只是梁孺沒有來。
就這樣放了鴿子,宋貴貴心裏埋怨開了。但是細想了想,自己怨什麽呢。人家是買餅的,還不是想買就買,不想吃了就改主意,很正常呀。
又不是什麽正經約定,更談不上是承諾。
哎,宋貴貴捧着臉搖搖頭。怎麽想到約定上去了。自己是個黃花大閨女,跟個陌生男人約什麽約。
宋貴貴中午時候吃不下胡餅,拿出早上帶來的米粥在鍋裏頭開始喝了起來,邊喝粥邊又拿出小冊子看起醫經來。
米粥兩下三下就喝完了,小冊子上的字卻總也看不進去。
梁孺真的就這樣不來了啊。
宋貴貴莫名來了點火氣。
“不來就不來,幹嘛說得像來一樣。”
宋貴貴自顧自地發牢騷,耳朵後邊冷不丁冒出一聲:“我來了。”
還真是梁孺來了。
宋貴貴立刻淡定地道:“哦,要餅呢?還有呢,幾個?”
“特意給我留的嗎?”
梁孺熟門熟路地自己拿了兩塊餅,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
宋貴貴肚子裏有不少問題,想問又覺得不好意思打聽太多。
梁孺已經消滅了一個大餅,抹抹嘴巴:“餓死我了,再來一個。”
“你怎麽到現在才吃飯?”
“被先生留下來了。”
宋貴貴嘻嘻笑:“那你還不害臊地跟我說。”
梁孺抿了抿嘴咽下一口:“這有什麽,我天天被留,能怎麽樣。”
“是因為什麽呢。”
“我不想讀書。”
“可你在瓊琚書院讀書,好多人想去都沒機會,你卻不珍惜。”
梁孺瞥見宋貴貴的小冊子:“比如你?想去?”
“瓊琚書院又不收女弟子,我想去眉山書院。”
“怪不得你上次那樣哭呢。”
宋貴貴突然眼睛亮了亮:“你能教我點考書院的方法嗎?我考了兩次眉山都沒考上呢,你是怎麽考上瓊琚書院的呀?”
“我?”梁孺哈哈大笑起來:“我沒考,我爹給我送進去的。”
真好,宋貴貴真是望塵莫及。
梁孺吃了兩個餅不吃了。
“就飽了嗎?”
“飽了,中午餓過了,就吃不下了。”
“哦。”
宋貴貴失望加上失望,原指望他能消滅個四五個呢。
“我又不是豬,每頓都能吃這麽多。有時候餓了,又時候不餓而已。”梁孺看穿了宋貴貴的小心思。
宋貴貴只好掩飾道:“書院這會兒沒上學嗎?你怎麽還不走?”
梁孺不樂意了:“我每次剛吃完,你就叫我走。上學我也停一會再去,先消消火再去。”
“你是學生,你還有火?”
“是學生也是人,怎麽沒有火。全瓊琚書院的人就針對我一個,我能不火嗎?”
“這樣啊。”
宋貴貴心裏疼疼的,對梁孺同情起來。
因為家裏的經濟情況不好,加上宋貴貴娘親去的早,所以她在村裏也沒少受到排擠。宋貴貴特別理解那種感受,那種難過的滋味。
“別傷心啊。”
宋貴貴小小的聲音,柔柔地安慰道。
梁孺心裏面酥酥麻麻的直癢癢:“你同情我?”
“沒有!”
宋貴貴立刻出聲反對。
她特別理解,受到別人排擠時候,最怕的就是得到其他人的同情。同情就是看不起,同情就是侮辱。
宋貴貴此刻是和梁孺站在一個立場上的,怎麽能去同情他呢。
萬萬不能。
梁孺卻洩氣了:“你怎麽能不同情我呢,我都同情我自己。”
“你堂堂男子漢怎麽能說這麽沒有骨氣的話,你要行的端坐的正,別人怎麽想你你都不管,這樣才行。怎麽能去渴望別人的同情呢?”
梁孺突然可憐巴巴地:“指望你同情可以嗎?”
“為什麽要是我?”
“因為你是第一個我見着想說這麽多話的人。”
宋貴貴心驚肉跳,語無倫次地接了句上下連不到一起的話:“大概是因為我賣胡餅吧。”
“你還沒告訴我你叫什麽呢?”
“宋貴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