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抱緊金主大腿(六)
“你為什麽要這麽做”
“怎麽,礙着你青天大老爺的眼了看我不順眼就去舉報我啊。”卓展聲音輕輕柔柔的,風輕雲淡的一笑,面對好友的質問反調笑他一句,似乎篤定他不會舉報自己。
“卓兄,當初我們一同進京趕考,躊躇壯志,不是替老百姓辦事嗎你,你怎麽會變成這樣”
“哼,替老百姓辦事,老百姓給我俸祿嗎,”卓展從鼻腔中哼出一聲,臉色微苦,“那,都是你們有錢人的世界…”
他背對着白敬亭,挺直的背脊顯出一種不屈的蒼涼。
“你知道我生病不敢去抓藥嗎…你知道我省吃儉用一個月最終卻要被上司盤剝的絕望嗎…你知道我家鄉的父母還住着随時有倒塌危險的土房嗎…不,你什麽都不知道…”
卓展聲音越來越低,低到近乎聽不見,他突然轉身,袖口帶風,怔然的看着白敬亭,眼中似有千言萬語,然後灑然一笑,點點星芒傾瀉眼中,食指輕點他的額頭,好像他們小時候每次做的那樣。
“你呀,只是個有錢人家的小少爺,哪裏知道這些事。”
你還是好好做你的小少爺的罷,何必參和進這些事。早知如此,拼死我也不讓你進京。
“你…我…”
“罷了,不必再說,”卓展似乎想再說什麽,嘴唇張合着,嘆口氣,下定決心。将手揣進袖子裏,涼涼道,“道不同不相為謀,從今以後,你,也不必再進我的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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室內寂靜了一瞬。
“哇嗚,這,我難道站反cp了嗎!”
“啊啊糖裏有毒,但是好甜。”
于雪和溫暖在聽到蕭于雁聲音的那一刻就忍不住擡頭瞄向場中,卓展的聲音溫溫潤潤,帶着笑意,帶着寵溺,甜到骨子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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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導用筆輕敲桌子,這是他思考慣有的姿勢。這個平平淡淡的味道,比李景炎激烈的表演更有張力。
他放下筆,問道:“能說說你是怎麽想的嗎”
“我只是把自己帶入這個角色而已,”蕭于雁搬過一張椅子不客氣的坐下,“卓展和白敬亭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共患難,同生死,他們的感情必定很深厚,”說到這裏他有意無意的朝溫暖那裏看了一眼,果然收到兩雙星星眼。
“其次,卓展是探花,真才實學的探花,腹有詩書氣自華,他是內斂的。在官場中混的如魚得水,懂得做人,隐藏的住情緒。因為內心的矛盾,他又是深沉的。但他現在剛進入仕途沒多久,他還年輕稚嫩。”
“總的來說,表現出一個滿懷心事的讀書人就差不多了。”
三人齊齊點頭,副導思索了一陣,還是道:“你先回去等通知吧。”又吩咐攝影師将李景炎和蕭于雁的片段剪出來,他要連夜趕去郭導家讨論。
蕭于雁點頭,出去後靠在牆上,嘴角止不住的咧開一個角度,突然想到什麽似的,收回表情,環顧四周,見沒人注意自己,這才放心的笑開來。
身後,助理過來通知,具體的入選名額要等過幾天。試鏡又不是筆試,還要閱卷算分,一般當天就能出消息。還在等的無一不是有自信能拿下這個角色的人,聞言都鬧開了。
蕭于雁笑容擴大,這次的表現他還算滿意,能将原本确定的人選推翻,一般人可沒這個能力。
他的腳步越跨越大,從快走變成慢跑,再從慢跑變成快跑,悅耳的笑聲在他跑過的路上散開。
賀知州那輛标志性的銀灰色車靜靜的停在樹下,毫不起眼,像他的主人一樣安靜的蟄伏着。
蕭于雁努力收斂表情,露出一點傷心又假裝鎮定的強顏歡笑,要讓大金主好好哄哄自己再告訴他真相。
他敲敲後車窗,車窗緩緩滑下,後座空無一人。
蕭于雁的表情凝固。
小朱平靜的聲音從前面傳來:“賀先生有事先離開了,吩咐我送你回去。”
等小朱再叫了他一聲,蕭于雁才回過神,應了一聲,上車坐好。
手機在掌下不停的變換姿勢,蕭于雁戳開通話記錄又關上。
“小朱,你號碼是多少,我存一下。”
小朱報了一串數字,蕭于雁一個個按下去,在這部手機的通訊錄中存入第二個號碼。
算算時間,賀知州的白月光呂墨該回來了。
呂墨是賀知州曾經的戀人,他們相識在十幾歲的青蔥歲月。賀知州付出了感情,而呂墨只是覺得好玩才答應了賀知州的追求。可想而知,這樣的感情注定沒有好的結果。呂墨留下條短信,要出國深造就走了,甚至沒有和賀知州說一聲再見。
白月光現在應該在和賀知州哭訴相思之苦,請求對方的原諒,并期望再次回到他的身邊吧。到時候這個被包養的情人的地位就尴尬了。
賀知州經常住的房子是市中心一棟住宅的頂樓,也就是這幾天蕭于雁和他一起住的地方,假期才會到郊外的別墅住。而賀知州似乎忘了給他鑰匙。
小朱在樓下放下他就離開了,蕭于雁讓他這幾天不用來找自己,等結果出來了再通知他。
沒有鑰匙,口袋裏也沒錢,蕭于雁蹲在門口苦哈哈的等金主回來。他開始懷念中午被他扔掉的氣味嗆鼻的盒飯,把白米飯挖出來吃掉也是好的。又開始後悔沒有向小朱借點錢,連連嘆氣,也不知道金主和白月光什麽時候才能敘舊完畢,帶他去吃頓好的。
手機玩了一天,電量只剩下百分之二十,燈光亮了又暗。這個天氣,樓道間總是比外面冷一點,蕭于雁坐在冰涼的瓷磚上,怎麽換姿勢都不得勁。他看了下周圍,将門口的紙箱子拆掉,在地上鋪平,再躺上去就舒服多了,舒服到直接睡過去。
“喂,醒醒。”
有人在耳邊吵鬧,還抽他被子,蕭于雁不耐煩的睜開眼睛,一個衣衫褴褛的老人正拽着他躺着的紙箱,見他醒來,抖抖手道:“小年輕,這一片是我的地盤,你要撿到別處去。”
蕭于一個翻身站起,走到旁邊,解釋道:“老人家,我不是……”
“不是什麽,”老人眼疾手快的拽過紙箱,手腳麻利的處理好放進身後的大袋子裏,“年輕人做什麽不好,非要和我們搶生意。”
蕭于雁哭笑不得,耙耙雞窩似的頭發,含笑送走老人家。
外面天光大亮,已經是早上了,手機沒電自動關機。餓了一天一夜,睡了一晚地板,沒有受凍發燒,身體健康活蹦亂跳。大金主一夜未歸,抛棄剛包養的小情人和前任恩愛去了,而他拿不出一點損傷的證據去哭訴,蕭于雁覺得他是世界上最可憐的被包養的人了。
賀知州住這是因為距離公司近,來回方便,但那是對于開車來說的。三十分鐘的車程,要他現在這個狀态絕對不能活着走過去。而距離這裏更近的,是明宇公司。
Mark嫌棄的看着對面吸溜着面條身上散發奇怪味道的人,甕聲甕氣道:“所以你是專門找我給你買單的”
蕭于雁騰不出嘴說話,只點點頭。
“好大的臉啊,這麽篤定我會請客,不怕我丢下你不管。”
蕭于雁咽下嘴裏的東西,喝了口水,認真的看着Mark,道:“你可以試試,我們誰跑的快。”
兩人目光膠着,蕭于雁蓄勢,大有Mark說不請客就馬上跑路的意思。
Mark敗給他的厚臉皮,靠回椅子上,道:“一碗面條我還是請的起的,免費續碗,你盡管吃。”
吸溜吸溜。
“哎,你的金主呢,不給你飯吃,到我這來蹭吃蹭喝。”
吸溜吸溜。
“我還以為你是來給我送好消息的呢,沒入選你是怎麽有臉來見我的。”說實話,剛接到前臺通知,說這個人來找他的時候Mark還吓了一跳,以為他真入選了。
吸溜吸溜。蕭于雁把碗裏的最後一根面條找出來吃了,仔細擦幹淨之後才一一回答Mark的問題,他發現Mark還真有自言自語的天賦。
“首先,我的大金主去會他的老情人去了,忘了我這個小情人。”呂墨和賀知州同歲,有三十多了,蕭于雁的身體只有二十歲,這個說法也沒有錯。
“其次,我确實是來給你送好消息的,當然,即使我是來給你送壞消息的,我也有很大的臉來見你。”
“最後,你還有什麽問題嗎,看在你一飯之恩上,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金主的尺寸都可以告訴你。”
信息量有點大,Mark蠢蠢欲動,還是被八卦之心占據上風:“賀先生還有個情人,是誰”
“呂墨,出國深造十多年,賀知州的白月光,是個畫家,昨天剛從國外回來。”
Mark可憐的看着蕭于雁,十多年前的人了,賀先生還記得,可見手段高超,這個新人不如舊人,跟了幾天,連碗面錢都付不起,估計馬上就要被踹下位了。
他還想再問點什麽,可是賀先生是壓在所有人頭頂上的一座大山,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他轉移話題道:“好消息是怎麽回事,據我所知,男二的角色還沒定。別跟我說沒消息就是好消息。”
“他所有的角色演員都定了,就一個男二沒定,你不覺得奇怪嗎”蕭于雁好整以暇道。
“你知道為什麽”
“就是因為我這個變數。如果沒有我,他們角色早就定下,現在有了我,他們開始猶豫。是選我這個沒有經驗走後門進來的新人呢,還是選有固定粉色出道有幾年的老人呢。”
郭導的辦公室,導演編劇制片人等全都到齊了,正在讨論蕭于雁這個問題。
作者有話要說:
到底兩個人的演技誰好,還是請金手指來說話吧。
小劇場
蕭于雁:我記得我退房的時候收回了500元,怎麽會身無分文。
系統:你還記得你放錢的衣服的下場嗎。
蕭于雁回憶:似乎,似乎被撕成了碎片…
Mark的年終獎
Mark帶出一個超級影帝,正對他的年終獎金滿懷期待。
上司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道:你的年終獎沒了。
Mark:為…為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