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這鍋我不背(七)
溫如玉圍着蕭于雁走了一圈,狀似閑庭踏步,實際在每一步之間用了一張符紙,一圈走完,風起,擋住了所有人的視線,一個陰冷聲音傳入蕭于雁的腦中。
“要讓你知道,鳳無缺是屬于我的。”
蕭于雁不敢置信,溫如玉居然敢在衆目睽睽之下對他下殺手。
溫如玉在風牆中一步步靠近蕭于雁,每接近一米,蕭于雁的神情就凝重一分,他的心髒,随着溫如玉的節奏而跳動着。
溫如玉将劍擱在蕭于雁的脖子邊比劃着,似乎在思考怎麽下手才好。
“或許,還是廢了你的丹田,讓你看着我和無缺恩愛的好。”
溫如玉歪頭,為這個想法而展開笑容,他放下劍,空着的那只手按上蕭于雁的丹田。只要一用力,蕭于雁的丹田就廢了。
蕭于雁心髒緊縮,繼而飛速的跳躍,額上,不停有冷汗冒出,很快沾濕了他的鬓發。
他想發出聲音,他想尋求幫助,然而丹田中的金丹仿佛被關在了籠子裏,黯淡無光,靈氣都被禁锢住。無助,絕望紛紛攏上他的心頭,死亡的恐懼幾乎将他擊潰。
冷靜,冷靜。
我不可能死在這,溫如玉不可能撕破面具在大庭廣衆之下殺了自己,除非是自殺。
自殺!
溫如玉還在研究是否要在動手前斬下蕭于雁的手腳以示懲戒,但從頭到尾,他沒碰過他一根手指頭。
蕭于雁瞬間明白了,他這是要讓恐懼占據自己,擾亂自己的心境,導致走火入魔。
這是一個局。
上臺前的那個笑開始,溫如玉就開始布局,溫如玉讓他以為他會在這次比試中對他下手,播下不安的種子。利用不知名的力量讓他不能動,證實了他的猜測,也讓恐懼落實在他的心中。緩慢的一步一步的走進,引發他心髒的共鳴,将恐懼放大,再講解不同的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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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如玉就是要讓他奔潰,到時候他走火入魔,不用動手就能除掉他。
或許空氣中還被他灑了某種藥粉,因為他聞到了一股異香,起先他并沒有将它和溫如玉聯系在一起。這層風牆的作用不止是阻擋視線,還起着吹散藥粉,毀滅證據的作用。
想明白這一層,蕭于雁鎮定下來,至少溫如玉确實不敢明目張膽殺了他,他的性命有保障,先前那一番引他入魔的行為因為被他看破,不再具有一絲效用,反而覺得可笑。
金丹初期的修為在明悟這一層後隐隐突破跡象。
蕭于雁沒點破,他也沒辦法點破,他繼續裝作很害怕的樣子,任由溫如玉在他身上比劃,閉上眼睛,一副聽不下去即将崩潰的樣子。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金丹期的比鬥常常一比就是幾天幾夜,但風牆存在太長時間,裏面沒有任何動靜也會惹人懷疑,尤其是外面有很多因為君子劍溫如玉而聚集在一起的人。
溫如玉冷笑一聲:“呵,既然你都沒意見,那我就不客氣了,直接碎掉你的金丹吧,你聽過金丹破碎的聲音嗎,‘啪’的一聲,那是我聽過的最美妙的聲音了。”
蕭于雁不理他,當他還是在恐吓他。然後他感受到了一股靈力波動,猛然睜開眼睛,溫如玉正在蓄勢,他真的要碎了他的金丹!
蕭于雁腦中什麽都思考不了,眼睜睜的看着溫如玉的手接近他的丹田,金丹突破的那層壁壘在本能下被突破,升小境界而引發的靈力潮突破了禁锢他的力量,危急之下,只能利用這股本應用來突破境界的靈力抵擋溫如玉的攻擊。
溫如玉被這突發的情況驚到,然而再反悔已經來不及,他加大靈力輸出,全力擊出一掌,同時身體往後飛,靈力震蕩,給自己弄出一點內傷。
風牆消失,裏面的兩個人同時倒飛而出。溫如玉在空中一個優美的旋轉,飄然落地,偷偷的又恰好能被衆人發現他擦了嘴角的血跡。
“沒想到蕭師弟實力這麽強,我大意了。”
蕭于雁趴在地上大口嘔血,簡直要把內髒都吐出來,元嬰真人上前查看傷勢,給他喂了顆藥,宣布。
“蕭于雁失去戰鬥能力,溫如玉勝。”
無數人圍上去,對溫如玉噓寒問暖,蕭于雁被扶到一邊坐下,這名元嬰真人是是雲巅門良辰峰的柔玉真人,她見蕭于雁傷勢頗重,問道:“要不要找人送你回去”
蕭于雁沒法說話,只堅持的搖搖頭,推開她的手。
柔玉也不惱,每個修真之人都是自傲的,被拒絕幫助也在情理之中。
等人走了,蕭于雁吃了不少藥才止住了水龍頭一樣往外噴的血,內視丹田,靈氣枯竭,內腑損傷,本應到金丹中期的修為跌回了初期,差點倒退到築基期,慘不忍睹。
築基那邊的比鬥還在繼續,這邊他只認識鳳無缺一個人。
打坐了一會,恢複了點力氣,蕭于雁搖搖晃晃的站起身,一步一個血印。演武臺在山頂,院子在半山腰,這時候要有個代步工具就好了。
蕭于雁想起了冰潭的兩只仙鶴,又失笑的搖了搖頭,它們不啄他,他就覺得慶幸了。但他還是存了一分僥幸心理,曲起手指湊到嘴邊,學着鳳無缺每天在潭邊召喚他們的樣子,吹了一聲嘹亮的口哨。
等了一會,沒有任何反應,蕭于雁失望的低下頭。
天邊,突然傳來清亮的鶴鳴,蕭于雁驚喜的擡起頭,遠處,兩只仙鶴比翼向他飛來。他松了一口氣,拍拍它們的翅膀,一頭倒在仙鶴背上,失去知覺。
……
蕭于雁再次醒來是在冰潭邊,昏過去前他就想到了這點,仙鶴會不會直接把他帶這來,畢竟它們唯一和他有接觸的地方就是這了。
體內暖洋洋的,經脈比昏過去之前狀态更好,拓寬了不少,金丹也恢複活力,正在丹田中滴溜溜的轉着。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痛快。
這是金丹中期
“你醒了。”
冷冷清清的聲音傳來,鳳無缺撥開樹葉,緩步走着。
“無缺,”蕭于雁招呼一聲,正想問他身體的事,卻被眼前所見驚到,“無缺你怎麽了!”
鳳無缺向來潔白無瑕的弟子服破爛不堪,上面沾滿了血跡,蜿蜒成一副詭異圖案,血跡有新有舊,可想而知有多久沒換了。他提着的朔月劍劍身暗紅,見到主人,委屈的輕鳴一聲…
鳳無缺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低聲道:“吓到你了,”氣勁迸發,外衣碎成片片飄走,赤/裸着胸膛,“不是我的血。”
一夜不見,男主你是怎麽從清冷禮貌的小師弟轉變成冰冷不羁的劍客的。
鳳無缺外表看上去瘦弱,沒想到身上覆蓋着一層薄薄的肌肉,有力又不誇張,典型的穿衣顯瘦,脫衣顯肉。
蕭于雁跑過去探查,鳳無缺的胸口和背部有一道道傷疤,有劍傷,有鞭傷,也有其他武器留下的傷痕,他心疼的沿着傷疤摸過去,手下的肌肉驟然收縮一下又恢複平靜。
鳳無缺握住那只亂撩的手細細摩挲:“你昏迷了一個月了。”
“一個月!我以為只有一天!”蕭于雁驚呆了,“我的傷,是你治的”
鳳無缺對蕭于雁的手産生無限興趣,不停的翻看:“嗯,喂了一顆藥。”
蕭于雁自己知道傷勢有多重,溫如玉毫不留情的一掌震散了他的靈氣,他差點以為自己要挂了,這輕描淡寫的一顆藥必定珍貴無比。
蕭于雁假意抱怨:“這一個月你就将我放在這,也不知道送回房間去。”
“這裏清淨。”
“可是這邊沒有床,躺着多硬。”
鳳無缺擡頭看了他一眼,看的蕭于雁莫名其妙,然後呆滞的被一只手臂圈過去,靠在一個溫暖結實的胸膛上,眼前是鳳無缺那張完美無缺的側臉。
“這裏軟。”
血色漫上蕭于雁的臉,連耳朵尖都變得通紅,他用力推開懷抱又被圈回來,更緊的抱着。
鳳無缺滿足的喟嘆,這失而複得的感覺,以後不會再讓他離開他的視線。
經由鳳無缺簡短的句子,蕭于雁拼湊出了昏睡過去的一個月發生的事,這是怎樣熱血沸騰的一個月。
鳳無缺得知蕭于雁重傷的事,強行将修為提升到金丹期,在比試臺上堂堂正正的将溫如玉擊敗,兩人比了十天十夜,最終以兩敗俱傷為結局。溫如玉無緣再争奪金丹排位賽,鳳無缺重傷,修為跌回築基,又跑回築基區争奪寶華之地的名額。
這戲劇性的一幕差點讓鐘雲子翻臉,在其他人的安撫下,才同意以大事為重讓他再比試。
沖冠一怒為藍顏,鳳無缺和蕭于雁的事也傳遍了四大門派。
蕭于雁咋舌,主角就是這麽牛逼,想要什麽境界就是什麽境界。
“溫如玉他真是金丹期嗎,我當時怎麽動不了”
“他已經摸到了元嬰的門檻,境界威壓加上秘術,控制你輕而易舉。”
不止主角,配角也很厲害啊,相對來說我是不是太弱了點。
“你太弱了,要抓緊修煉,”鳳無缺下巴靠在蕭于雁頭頂上,閉上眼,“不能再讓這樣的事重演。”
感受那幾乎将自己勒疼的力道,蕭于雁輕聲應道:“好吧。”為了你,我也該努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