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這鍋我不背(二)
從崖底上來,費了蕭于雁不少功夫,他光有修為不會運用,也沒有相應的靈器可以禦劍飛行。只能嘗試着将靈氣運轉到腳底,好歹能做到健步如飛,省了他不少力氣。
鳳無缺在五年後回到家中遺址祭奠親人,和路過的彥笑巧遇,蕭于雁不想錯過這個機會,上來後就直往目的地趕。
鳳家位于天衍大陸南方的錦州城,是一個小小的修真家族,離鳳無缺所在的雲巅門隔了半個大陸。彥家在東南方向,距離鳳家較近。
蕭于雁日夜兼程,靈氣沒了坐下來修煉,累了随便找個地方一躺就睡,在半個月後,終于到達了錦州。
錦州城中的修真家族多,修仙對于普通平民不是秘密,街上經常能見到仙氣飄飄的修真者經過,有個城中城是專門劃分出來供修真者所用。
蕭于雁現在就在這個城中城。
蕭父蕭母給蕭于雁的都是最好的,他是一個合格的貴族少年,就是那種即使穿的破破爛爛,讓人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孩子那種特質。
這個戒指中的靈石不少,蕭于雁花起來底氣十足,找了個最大的店鋪買了最貴的幾件法衣法器,被掌櫃的恭送出門。
修真界的東西全都是淡雅別致的,這是雲巅門的門主首徒,全門的大師兄帶起來的風氣。
傳說這位大師兄出身書香門第,溫潤如玉,淡雅如菊,俊朗不凡,待人友善,一笑令人如沐春風,全修真界的女修都以大師兄為标準尋找道侶,于是這股淡雅風就這麽吹起來了,連魔修邪修,也朝這個方向發展。
彥笑的底子好,相貌中等偏上,笑起來有一個小小的酒窩,本來就是世家出身,再加上蕭于雁這個來自異界的大少爺,增添了不少風流氣。
一身天青色的長袍,罩着白色外紗,頭發以淡色的發帶綁住,在身後拖出長長的尾巴,腰間懸挂着一柄劍鞘帶暗金紋的長劍,在陽光下隐約閃過一道光芒。
即使淡雅的風氣在修真界刮起來,沒人會像蕭于雁這麽穿,說到底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殺人奪寶是常事,這身衣服不利于鬥法,跑路,還明晃晃的在告訴別人,我很有錢。
在城中有家族坐鎮,沒人敢亂來,出了城什麽都有可能發生。
鳳家當初是城中的一個小家族,沒出事前,沒多少人主意他們。鳳家的宅子并不大,坐落在城中的邊緣。
十年過去,鳳家滅門時是什麽樣,現在還是什麽樣,沒人去收拾這堆在大火中被焚燒的殘垣斷壁,既是為了銘記,也是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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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于雁站在原本應該是大門的地方,門口的兩只石獅子經受風雨的磨砺已經看不出面容,他撫摸上焦黑的門椽,仿佛能看到昔日輝煌和樂的一家,有孩童在嬉鬧,有家長在為瑣事閑聊,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天,殺神卻在悄悄降臨。
一陣巨大的悲痛突然襲上心頭,彥家被滅門的記憶從深處翻湧到面前,和鳳家是那麽相似。
無情的劍鋒,凄厲的悲鳴,無處可逃。
蕭于雁忍受不住跪下來,雙膝驟然壓上青石板給剛愈合的骨骼帶來一陣新的疼痛,然而這股痛比不上心裏的痛,這是屬于彥笑的身體的記憶,他為發生在他身上的經歷而痛哭。
蕭于雁想起了他的父母,想起了他的車禍,想起了斷骨之痛,在這個全新的世界,他将踽踽獨行。
“什麽人!”
鳳無缺是在三天前到達這裏的,在師門的五年,讓他從聚氣六層修煉到了築基中期,也讓他從一個少年長成青年,同門都說他是天才,二十歲的築基中期世間罕有,但他覺得不夠,這點水平怎麽報仇。
仇恨無時無刻不在折磨他,唯有沉浸在修煉中才能讓他獲得一點安寧。
他向師父請求外出歷練,一是為了鍛煉,二是為了尋找兇手的蛛絲馬跡。
出來的第一站就是鳳家。
他站在原先屬于父母房間的位置,祭奠的蠟燭已經燒光了,這三天,他就一動不動的站着這裏。
外面傳來的聲音驚醒了他,一個翻身,朝外掠去。
然後看到了那張仿佛背負着畢生痛苦的悲傷的臉,一世難忘。
“你在幹什麽?”
聲音冷冽如寒冬冰雪,不像詢問,反倒像質問。
蕭于雁聽到聲音轉過身去,來人一身雪白的弟子服,腰配長劍,頭發簡單绾了個髻,最令人矚目的是他那張臉,皎皎如夜間月輝,凜然如天界神祇,沒有任何言語能形容出那張臉的俊美,卻又不會讓人懷疑他的性別。
蕭于雁一下子将這個形象和鳳無缺對上了,是了,還有他,這個世界唯有主角能夠信任。他朝鳳無缺撲去,在對方下意識伸手接住他時,得寸進尺的将頭埋進他的胸口,放聲大哭,從開始的小心嗚鳴,到後來的嚎啕大哭。
等蕭于雁哭夠了,時間早已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哭的太痛快,蕭于雁全身都放輕松了,懶懶的瞪着眼前被他眼淚鼻涕糊成一團的胸膛。
“對,對不起,嗝,我把你衣服,嗝,弄髒了,嗝。”一時情緒上來,止也止不住。
“沒事,為何哭成這樣。”和冷冷的聲音不同,語氣是柔軟的,放在背上輕拍的手是溫暖的。
蕭于雁疑惑,鳳無缺歷經大變,冷心冷情,一般人輕易不能接近,更何況是抱住一個陌生人哭,還幫他順氣。原文中的彥笑也是在和他一起經歷不少磨難後,才讓鳳無缺放下戒備。
不管了,那是好事,蕭于雁不想挑戰主角的高智商,決定實話實說,騙取同情。
“嗝,我想起了,嗝,我的家人,他們也是這麽慘死的,我,嗚。”
情緒還沒下去,說到這,蕭于雁又有點想哭,他憋住嘴,努力壓下這股欲望。
背後的雙手施力,然後被摟進懷抱。鳳無缺只是靜靜的抱着他,似乎在等他再大哭一場。
“……”我不要再哭了好嗎,而且我不想再把那些眼淚鼻涕再糊自己臉上,謝謝。
他掙紮着推開懷抱:“我不哭了。”
“好。”
看來主角很吃軟軟萌萌這一套。
蕭于雁之前走入了誤區,以為少不了要和那個穿書者鬥智鬥勇,現在想想搗亂劇情的穿書者不知道穿到哪個人身上,防不勝防,最好的辦法就是直接攻略下男主,任你武力高超,舌燦蓮花,主角在手,天下我有。
蕭于雁繼續裝軟萌:“你是誰?”
“我?”鳳無缺看了一眼殘破的房屋,“不過是世間一浮萍而已。”
“我也是一個人,我們剛好作伴!”
鳳無缺目光閃動,帶着戒備:“你我不過是陌生人。”
“誰不是從陌生人開始的,我叫彥笑,看你衣服,是雲巅門弟子吧。”
“彥笑?”鳳無缺一直在追查兇手,每個被滅門的地方都仔細收集過資料,這個叫彥笑的是一年前被滅門的彥家的一人,是巧合,還是他僥幸活下來了?
蕭于雁苦笑:“是啊,你也聽說過吧,被滅門的彥家。我被人捏碎四肢,骨骼盡斷掉入懸崖,現在我爬上來了!”
他目光炯炯的看着鳳無缺,“實不相瞞,我是想進雲巅門,學成之後報仇,你可以帶我進去嗎?”
蕭于雁發現他剛才太大意了,路上随便遇到一個人說想和你做好朋友,你的反應是什麽?鳳無缺戒心重,直接接近斷然會被拒絕,還好他機智的圓回來了,因為仰慕師門接近他總比對他有所圖安全。
“我沒有資格帶人進去,三個月後是雲巅門五年一次的收徒,你可以試試。”
“可是,我已經二十四了,超過年齡限制了吧。”
鳳無缺這才注意到對方的修為他探測不到,驚疑不定:“你是金丹期?”
“是,為了讓斷肢重塑,我強行提升修為,但這只是表面的,真打起來,練氣期都夠我吃一壺的。”
鳳無缺暫時相信了他的話,同為背負着血海深仇而存活下來的幸運兒,為了活着報仇,換做是他,也會選擇先升修為。
“你可以先跟着我,等回了師門再想辦法。”
蕭于雁星星眼:“真的嗎!太好了!”
鳳無缺原定的計劃就是在祭奠家人之後邊游歷邊回師門,帶着一個人也不打算改變行程,只不過要抓緊時間。
沒有多餘時間盤留,兩人采購了必備物資,一路向北而行。
在出發時遇到了點麻煩,鳳無缺沒想到蕭于雁連禦劍飛行都不會,這是天衍大陸修真者居家旅行最基本的技能。
為了趕路方便,剛出城門,鳳無缺傳授他口訣,便讓他試飛。
修真界以靈器,法器,仙器排名,市面上常見的是靈器,金丹以下夠用了,法器都是要找專門的煉器師制作,一般不外賣,仙器那是只有幾大門派各有一件,旁人想見也見不到。
蕭于雁的劍是一柄下品法器,是店家的鎮店之寶,被他高價拿下,有些化神修士用的也不過是這個等級的法器。
劍是好劍,用劍的人就不怎麽好了。
蕭于雁試了幾次他的朔月劍動也不動一下,急的滿頭大汗,這關鍵時刻不能掉鏈子啊!!你這麽不給力我怎麽勾搭男主!
他平複心情,默念口訣,并指如劍,朝趴在地上的劍一揮,不動,再揮,勉勉強強的抖動了一下,又不動了。
蕭于雁的臉火辣辣的,不敢轉頭看鳳無缺的臉色,再接再厲,繼續折騰這把劍。
作者有話要說:
鳳無缺:忘不掉那張臉實在是因為太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