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黑白蓮的合體
無印看着被自己捏在手裏的人,咬着牙冷冷的笑:“你說界力被他奪走我就會信嗎?我明明看到是你站在空無一物的空間裏, 你到現在還想騙我嗎?”
白沐一手握着他的手, 臉色因呼吸不暢有些發青, 他勉強凝聚聲音,慘然一笑, “原來我在你眼裏, 一直就是這麽不堪的存在……”
無印本想說句“你就是這種人”,可對上那雙黯淡的眸子, 一時間那句話怎麽也說不出口。
他沉默一會兒,突然一甩手放開了白沐, 冷聲道:“你說界力在他身上, 我要看到證據。”
白沐捂着脖頸咳嗽兩聲,淡淡道:“我們聯手制住他,證據就出來了。”
無印冷笑一聲, “我怎麽知道你不是哄着我幫你對付這柄黑劍, 畢竟蒼劍可是你兒婿,也許我幫你制服了他, 你們聯合起來就要對付我了!”
“銘晖的天賦是空間。”
一道聲音突然插了進來, 兩人轉眼一看,卻見白濯漣不知何時已然到了附近。
白沐這才注意到他身上的氣息, 驚道:“你竟然已經到了天極中階!”
白濯漣淡淡微笑, “是劍劍幫我的。”
他看向無印, 正了正臉色, 沉聲道:“魔皇陛下, 那柄黑色巨劍就是極劍閣的二長老銘晖,他的天賦便是空間,只要他願意,可以随意穿梭于任意空間之中,距離對他而言是不存在的,魔皇陛下不若賭一把,我有九成的把握,界力就是被他奪走的,如果陛下願意,我們可以發血誓,絕對不會過河拆橋為難魔界。”
無印微有意動。
他看了眼定定看着他的白沐,想起以前兩人還在一起時的溫馨歲月,臉上的表情不自覺的柔和了一些。
若是可能,他也想回歸以前那般美好的歲月,可界力的問題就如哽在喉中的一根刺,每每想起就讓他痛苦不堪,始終越不過心裏那道坎,于是只能逃避一樣不停的遠離那根刺,似乎只要心裏認定了是白沐拿走了界力,他就可以理所當然抛開那些溫情的枷鎖去恨他了。
但是現在,他看到了一絲光。
一絲去除那根刺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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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只是一種可能,依舊在他心裏掀起了滔天巨浪,他控制不住的想要去試一次,即使可能會跌到粉身碎骨。
他點頭道:“可以,血誓就不必了。”
他看向白沐,一字一頓,定定的說:“這是最後一次,如果讓我發現你只是利用我,我會把這最後一點情義,徹底的抹滅!”
白沐也認真的回視他,點頭道:“我也希望,這是最後一次。”
兩人對視一眼,忽的錯開視線,看向中央鬥來鬥去的兩柄巨劍,無印道:“要開始了。”
白沐點頭,“我準備好了。”
一邊的白濯漣還有些疑惑,不明白他們要幹什麽,卻聽一邊的玄止出聲道:“神子殿下,請退後,接下來的戰鬥,你幫不上忙。”
白沐看他一眼,認出是無印身邊的天階高手,他看了看前邊渾身氣勢節節攀升的兩人,意識到這戰鬥自己的确插不進手,幹脆站到了一邊去。
白沐與無印身上的氣勢在攀升到極點之時,突然綻出一層耀眼的光華,半空中轉瞬出現了一黑一白兩朵直徑足足有百多米的巨大蓮花,白蓮在上,花心朝天,黑蓮在下,花心朝地,兩朵蓮花徐徐旋轉着,緩緩靠近着,巨大的底座相互靠攏,忽而“嘭”的一聲悶響,底座相連完全合在了一起。
一時間,兩朵蓮花本來各自獨立的氣息慢慢相融,神魔合二為一,氣息不分你我,一絲絲奇異的力量從相合的底座中間蕩開,緩緩在空氣裏滲透開來。
兩柄巨劍在相鬥之中卻不乏言語上的交鋒。
銘晖大概是因為吸收了邪劍力量的原因,邪氣很大程度上影響了他的神智,像是把他內心全部的陰暗都釋放出來了,每一次交鋒,都有一股濃烈的負面情緒帶着一股子激烈的質問從相交的劍刃處傳遞過來。
“為什麽,你明明是蒼劍,為什麽甘願做人的附庸?為什麽不帶領大家反抗?”
“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柄劍被他們主人抛棄嗎?你知道每天有多少柄劍被他們信任的主人生生熔煉嗎?你知道每天又有多少柄劍淪為被主人奴役的劍奴嗎?”
“你明明都知道,你明明都看在眼裏,你為什麽不去阻止?你把我們帶到這個世間,現在卻又撒手不管,任憑他們欺負我們,你怎麽忍心?你怎麽放得下手!”
“既然你無法負起這個責任,那就讓我來,你不是喜歡睡覺嗎?那就睡吧,永遠不用醒來了,讓我用你的身體號召群劍,帶領大家一起反抗!”
蒼禦回他冷冷的三個字:“你瘋了!”
這句話卻像是導/火索一般瞬間就點燃了銘晖體內的怒火,他身形倏然漲大一倍,劍身一揚,對準蒼青巨劍猛的就是全力一擊。
蒼禦之前為白濯漣擋雷劫的時候受了點傷,之前又一直于各界之間奔波,剛剛還與仙帝,冥王,魔皇三人全力對戰一番,消耗不小,比不得銘晖如今的全盛時期,被他這麽全力一擊,霎時劍身不穩的一顫,“轟”的一聲墜落到了地上,青光一閃而過,青色巨劍消失不見,已然化成了人形。
蒼禦捂着胸口咳了一聲,抹去唇角溢出的殷紅,擡頭看去,黑色巨劍竟就在他分神的一瞬間消失不見了。
不好!
蒼禦心裏倏忽閃過這個念頭,身後空氣猛然一蕩,一道黑衣人影自空氣中閃出,手持長劍對着他後心一劍刺來。
蒼禦腳尖一轉,身形一閃間已然避過了那柄劍,然而他剛要回擊,對方又消失不見了。
啧!真是難纏的空間天賦。
這樣下去太被動了,必須要想辦法封鎖空間。
可他現在完全騰不出手……
這個念頭剛剛閃過,他倏然察覺右邊某處空間微微一蕩,他轉身看去,卻見一個黑色的影子宛如被空間擠壓一般,被以一種“吐”的方式從空間漣漪中抛了出來。
“怎麽會!”銘晖臉上閃過一絲異色,他四處一看,很快把目光對準了半空中幽幽旋轉的黑白雙蓮。
一絲絲一縷縷神秘的力量,正随着兩朵蓮花的徐徐旋轉滲透而出,緩緩飄蕩在周圍的空氣裏,不知不覺,已然把附近所有的空間都封鎖了。
“找死!”銘晖眼底血光暴漲,剛要沖上去将他們殺了,眼前青光一閃,一道青衣人影攔在了他面前。
蒼禦一抖劍身,笑道:“這是要往哪裏去?你的對手在這裏。”
銘晖咬牙道:“走開!”
蒼禦嘆道:“想來就來,想走就走,這世界什麽時候成了你的了?”
話落,他不再開口,劍光一閃,又朝他襲來。
銘晖剛剛晉階,力量澎湃正是巅峰之時,但論起對劍氣的掌控還是蒼禦更加擅長,銘晖天賦不能施展,一時便與他鬥了個旗鼓相當,誰也不讓誰。
但總有那麽些人不是擁有太好的眼力。
戰場很快加入了另外兩個人。
仙帝千陽和冥王崇凜。
他們和其他界主不同,昆華心系碧吟劍,對蒼劍欲/望不高,妖界有妖後這位玲珑心思的人在,不來摻這一腳,白沐和無印都是為了蒼劍不落入對方手中,且想将對方囚入自己掌心而來搶奪,冥王是為了冥界不得不搶,至于千陽,那就是純粹的私心了。
畢竟奪得蒼劍,統治六界的誘惑實在太強了,強到可以無視任何後果,不是每個人都可以輕易忽視得了的。
但并不代表,他們就真的可以成功幹擾到這場戰鬥了。
錦非帶着其他八位長老徐徐從結界中走出,白濯漣也從魔界那邊飛了過來,落在兩人身前,輕輕一笑,“兩位可是考慮好了,一定要插手這場戰鬥?”
冥王眸光一閃,道:“我別無選擇。”
話落,冥界方向飄出四道身影,各個皆是天階高手。
千陽也淡淡一笑,“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話落,仙界的方向也飄出四道身影,同樣都是天階高手。
白濯漣輕輕搖頭,嘆道:“那就只能抱歉了。”
戰鬥,一觸即發。
又是一劍對碰。
銘晖持劍退後幾步,看着四周混亂一片的劍芒,嘲笑道:“看看,這就是你要守護的世界,你為他們,他們可不為你,就連這關鍵時刻,他們都不忘得到你,然後奴役你,驅使你,你就甘願如此做他們的附庸!”
蒼禦淡淡道:“總不會所有人都是如此。”
“你是一定要護他們的嗎?”銘晖忽的就有些疲倦了,他道:“為何?告訴我為何?”
蒼禦定定看着他,一字一頓,輕聲道:“我保護的,從來不是人,是劍。”
銘晖怒吼:“既然是劍,為何不帶我們反抗!”
蒼禦一嘆,“我們是贏不了的啊。”
銘晖怒道:“胡說,只要全力一拼,只要有你在,我們的勝算足足有七成!”
蒼禦不說話了。
他沉默了良久良久,忽的開口問道:“銘晖,我問你,如果有那麽一個人,愛你勝過他自己,死生不棄,唯你所聽,除你之外絕不會再碰第二柄劍,你會不會認他做你的主人?”
銘晖想都不想就冷笑一聲,“世上怎麽可能會有這樣的人?”
“如果真的有呢?”蒼禦問道,“如果真的有這麽一個人,你會不會接受他,認他為主?”
銘晖微微頓了一下,冷聲道:“不會。”
猶豫了啊。
蒼禦心底一嘆,又問:“真的不會?”
銘晖幾乎是在暴躁的嘶吼了,“不會不會不會!我說不會就是不會,世上怎麽可能有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有!”
他一邊說着,眼底卻不知不覺蒙了一層水光,将落未落,被主人用最後一絲力氣控制住了。
怎麽可能真的不會呢?越是被狠狠的傷害過,越是渴望這種至純的感情,只是他的執念到底在人,而忽視了本身同樣是劍的天陽,所以他被天陽的溫柔感動,卻不會為他心動。
蒼禦輕輕一聲嘆息,“可你在期盼,就算你嘴上不認,你的确在期盼着這樣的人,你知道我為什麽至始至終不帶你們反抗嗎?因為……”
他擡起一只手,輕輕點了點自己的心口,“我們劍的這裏,從來鬥不過人,我們在期盼着一個全心全意待我們的主人,包括我,也包括你。”
他搖了搖頭,道:“就算贏了這一場戰鬥,那又如何,我們的心不會贏,因為我們是劍,出生便被人握在手中的劍,先天之上已然占據了劣勢,自古打天下容易守天下難,你要我們用這樣的心去守這個天下,到頭來只有一個結局。”
他輕輕的,一字一頓的說:“這天下再無我們容身之地。”
銘晖眼神一震,那眼底一層薄薄的淚光再也不受控制,宛如沖破堤壩的洪水,瞬間一洩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