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柳織織當真是想不到自己找了這麽隐蔽的地方睡覺, 還能莫名被從天而降的不明物體砸中。
她更想不到,定眼一瞧,發現砸中她的是薛雁南。
卧槽!
她想也不想,馬上将他推開, 趕緊轉身就要游走, 卻又忽然頓住, 因察覺到不對勁, 便轉頭看去。
她這才注意到, 他似乎是沒有意識的。
而且他的嘴角正有血在溢出, 由水中氤氲開, 有些觸目驚心。
尤其是他的臉色, 白如紙。
柳織織慢慢靠回去, 仔細地看着他的狀态, 因分不清他是昏迷的,還是根本就死了, 又中止不前。
她吞了吞口水,作為一個現代人, 自然是怕屍體的。
她猶豫再三, 才繼續朝他靠去。
她自我說服着,這貨作為男主,肯定沒那麽容易死。
他肯定還是活的。
吞吞地來到他面前,她便拉起他的手探溫度,發現他真還活着。
既然不是屍體,她就膽大起來。
她撫着自己那被砸得有些疼的身前,打量着他這活着也像是死了的樣子,暗想,莫不打仗弄成這樣?
可作為男主, 他這麽弱雞?
當下瞧起來,若是沒人管他,鐵定會死。
她便琢磨起自己究竟要不要管他,管他的後果是什麽。
他醒來後再殺她?
應該不會。
思起原書中他的性子,定然還會欠她恩情。
猶豫了一會,她終究是打算先把他拖上岸再說,畢竟他不是她,時間久了,就算沒死也會淹死。
如今的她,水性越發好得很,輕巧地就去到岸邊。
她上岸,将沉重的他拉了上去。
她不知道他算不算是溺水了,也沒學過怎麽處理溺水的人,只在稍思後,直接扒開他身上铠甲,在他的胸口胡亂按。
長時間不見他有反應,她便直接用拳頭在他的胸口砸起。
他不是男主嘛,肯定禁得起折騰。
她一下一下地往他胸口砸,半點沒有手下留情,時間不知過去多久後,他才終于咳了口水出來。
似是胸口疼,他擰眉喘了口氣。
哦吼!
柳織織見了,馬上起身後退,戒備地看着他。
頭次如此狼狽的薛雁南緩緩半睜開眼,卻忽然又是一口血吐出,沿着他的嘴角,流入他的脖頸間。
他這還真是沒了半條命?快死了?
柳織織不大喜歡看到那些血,覺得怪瘆人的。
薛雁南的目光落在空中那明亮的皎月上,似乎連睜着眼都是件很辛苦的事,好半晌才緩緩轉頭。
看到居然還活着的柳織織,他顯然怔住。
他或許覺得見鬼了。
柳織織撿起一根棍子,過去朝他身上戳了下,又趕緊跑開。
她這看着像是逗弄動物,其實是想探探他的底。
然,這對薛雁南來說,簡直就是極大的羞辱,他馬上就要坐起身,卻又無力地癱回了地面,輕咳起來。
“嗯……”
他的嘴角再次溢出血,比剛才更多。
見他如此,柳織織放松下來。
就他這半死不活的情況,她覺得連她都可以踩死他。
于是她過去了些,從與他仍有一些距離的地方坐下,她瞧了瞧他那滿脖子的血,下意識別開眼,不想看。
她不覺得自己與他有什麽話好說,只考慮着要不要幫他。
她抱着腿稍思,才對他道:“要不要我救你?”
薛雁南沒理她,不知是不想她救,還是覺得以她對他的深情,定會主動救,亦或是覺得她根本救不了。
她又用棍子在他身上戳了下:“喂,我救你,你答應我個條件如何?”
薛雁南似乎承受不了如此羞辱,臉上有着明顯寒意。
他側頭看着她,青白的薄唇緊抿。
他的眼裏,是明顯的殺意。
他握了握拳頭,便拼勁全力起身,吓得柳織織馬上起身後退,然而他才剛坐起,就又捂着胸倒下。
這一次,他連睜眼都難。
柳織織見了,又輕啧着坐下。
她道:“你就少逞強,我問你,交不交換條件?”
薛雁南仍沒理她。
柳織織想了想,問他:“你不會是覺得我會以嫁你為條件吧?你就少自戀了,我可看不上你。”
薛雁南閉上眼,未吱聲。
柳織織不管他的反應,只自顧道:“如今在這荒郊野外,只有我可以幫你,你沒得選。我不要你以身相許,只要你答應我,不再傷我半分,并且無條件護着我的安危。以後無論是誰欺負我,傷害我,你都得維護我,包括戚若瑤對我做什麽,你也得幫我。”
她又想了下,道:“說白了就是,你得無條件當我的護花使者。”
雖然這個護花使者是被強迫的。
薛雁南沒有動靜,不知是否聽到她的話。
柳織織用棍子戳他:“你聽明白了嗎?以後無論是何種時刻,面對何種人,何種事,你都得無條件幫我,護我。”
這次,他連被羞辱也不理。
柳織織便道:“你不會打算一死了之吧?”
得不到他的回應,她繼續道:“但你可別忘了,你現在是在打仗,你這主将沒了,那千萬将士所面臨的,可是難以想象。最重要的是,你若死了,你爹和你娘估計也活不下去。”
薛雁南眼睫微顫,總算有些反應。
柳織織道:“答應我的條件,我就救你。”
想到這世界的男主即将被她收服,她自然是高興。
她瞧着他明顯越來越弱支撐不下去的樣子,催促道:“要答應就快點,你似乎馬上就要死了。”
薛雁南終于吱聲:“好。”
他的聲音虛弱沙啞,若非是夜裏,幾乎難聞。
柳織織聽到他答應,便又摸着下巴想了想,以原書上來說,薛雁南是一言九鼎的人,與唐離那種反派是天差地別。
按道理,他的許諾是靠譜的。
可為了以防萬一,她對他道:“你對天發誓,以後無論在何種時候,面對何種人,何種事,你都得無條件幫我,護我,否則……嗯……否則你爹和你娘就天打雷劈吧!”
“……”
薛雁南艱難睜眼看向她,眸色冰冷。
柳織織道:“怎麽?只要你不違背誓言,不就好了。”
薛雁南的胸腔微有起伏,似忍耐了些什麽,他無力道:“我一言九鼎,哪怕我死,也護你……身心周全。”
不虧是他,奄奄一息時,也能努力吐出這麽多話。
哪怕聲音微弱,卻堅定。
柳織織撇嘴瞧了瞧他,想着拿人家父母發誓确實不太好,便作罷。
她看向四周,這裏确實是荒郊野外,姑且不說她背不背得動他,估計就算等她找到人煙,他肯定也已斷氣。
當務之急,她能做些什麽,就做些什麽。
她極為費勁地将他拖到樹邊倚好,便扒下他的铠甲。
之前給他按胸,她只扒開一點,當下這一全扒,她才發現他裏面的衣服上全是血,幾乎布滿全身。
她忽覺有些惡心,不知他如何忍的。
她遲疑了下,才繼續扒他裏面的衣服,卻被他顫顫地按住手。
四目相對間,薛雁南顯然不樂意。
柳織織甩開他的手,嘀咕道:“少扭扭捏捏地浪費時間,不想死就老實些,我還不屑于看呢!”
薛雁南隐隐呼了口氣,閉眼由着她。
柳織織徹底扒下他的衣服,露出布滿血的膀子,他的胸膛與腹部各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大傷口,還在不斷往外冒血。
而且看起來,是舊傷反複撕裂。
這……
太可怕了,她想扔下他!
她吞了吞口水,才繼續取下那兩傷上纏繞的細布,從自己本就已經濕透的身上撕下一塊布給他擦拭傷口。
她問他:“身上可有金創藥?”
他艱難地吐出一個字:“腰……”
腰?
柳織織想了下,在他的腰跡摸索起,很快找到一瓶藥。
她打開倒在他的傷口上。
她并無處理傷口的經驗,憑的都是小說裏攝取的常識,生疏間,給他處理起傷口來,倒也算順利。
他的身上血少了,她看着也覺得爽快些。
後來她的目光瞥過他那勻稱結實的身子,便啧啧出聲。
她道:“身材不錯。”
薛雁南再次睜眼,目睹她一個姑娘家,竟是用輕佻的目光在她身上打量,臉色當即沉得極為難看。
淡定如他,也經不住被她一次次羞辱。
何況是自小就受盡衆星捧月的他。
柳織織的目光移到他的臉上,見他的眼裏有怒,便道:“怎麽?想殺我?可記得你答應過我的事?”
說着,她還有意在他的膀子上用力拍了下。
啪——
她就是想試探他能不能忍她。
若是連這點事都不能忍,還如何信守諾言?
“你……”薛雁南咬牙出聲,胸膛起伏。
“我怎麽?”柳織織又在他胳膊上捏了下,“手感不錯。”
“……”
薛雁南死盯着她。
二人對視着,柳織織揚了下眉。
大眼瞪小眼半晌後,他呼了口氣,便嘗試着伸手去拉自己的衣服,然而他才剛拉上,就被她拉下。
他又盯她:“你……”
她笑眯眯地看着他,未語。
他的手顫顫地再把衣服拉上,再被她拉下。
“……”
薛雁南何曾經歷過這種登徒女子,一張本就毫無血色的臉,越發氣得慘白,似乎下一瞬就要斷氣。
他顫了下眼,忽然吐出一大口血。
“噗——”
柳織織及時避開那口血,擡眸間,便見他已經一動不動。
不會吧?
這是氣得吐血暈倒?
她靠近查看了一番他的情況,這才發現不對。
若只是皮外傷,他不會嘴唇發青到如此難看,也不會吐血,她可不相信他能這麽禁不起她的欺負。
除非他是有內傷,甚至是中毒。
她拍了拍他的臉:“喂!醒醒!告訴我你是怎麽回事?”
但他毫無動靜。
這……
她探了探他微弱的氣息,再看了看周遭。
這種時候,她還真是毫無辦法。
她左思右想,便在自己那挂在身上的羊皮袋裏翻弄起來,看看她的裝備中可有什麽是能用得上的。
後來她翻到一個藥瓶,是之前許遙風給她的。
許遙風說這是補身子的,可大夫卻說不知這是什麽藥,甚至連其是用什麽藥材配制而成都不知。
她再稍思,便幹脆喂入薛雁南嘴裏。
就當是死馬當活馬醫。
若是醫好了,她就成功獲取一枚強大的守護者。
若是醫不好,她也沒辦法。
作者有話要說: 別急,糖同學馬上抵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