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柳織織始終在湖的最深處前游, 随着越來越遠,她漸漸放慢速度。
仍覺困的她,捂住嘴忍下哈欠。
後來約莫估計着已經安全,她便幹脆在水裏睡起, 反正她覺得在水裏飄着挺舒服, 關鍵是足夠踏實。
也确實踏實, 她這一睡, 便是一夜過去。
淩晨醒來, 她渾身舒爽。
她稍作遲疑, 便緩緩游上水面, 發現自己所處的是個陌生的地方, 明顯早已不知道将唐離甩到多遠。
她輕松地笑起, 将這幾乎無邊際的湖面看了圈, 選擇往東游。
反正她不怕水,也不急, 便慢慢練起游泳。
悠哉悠哉地漂浮中,天大亮時, 她剛好到達一處岸邊。
她瞧了瞧岸邊各處, 便上岸。
越過大路,她去到對面找了個隐蔽的地方搭上架子後,把外面的衣服脫下晾起,自個坐在旁邊歇息。
她抱着腿,忽然察覺不對,便低頭看向自己的胳膊。
她疑惑地撫了撫那明顯比以前更加滑膩無暇,白.嫩透紅的肌膚,面上露出不解。
錯覺麽?
她怎覺得她的皮膚更好了不止一點點?
她再擡手撫向自己的臉,亦是感覺嫩.滑得不像話。
這……
她想不明白這是怎麽回事。
她繼續抱着腿, 懶得糾于此事。
因着沒有火,她的衣服晾得有些久,到日頭很高,她才穿上。
她沒做猶豫,繼續往東行。
約莫行了半個時辰,路過一個村時,她入村給自己買了匹馬,順便細心地備了些有用的裝備。
騎着馬,她繼續趕路,只想離都城越來越遠。
要是能出國,那更好不過。
又是接連多日的獨行,她一路游山玩水,一路吃吃喝喝,沒有危險,又有錢花的游玩日子,自是覺得惬意。
這日,她正牽着馬緩緩步行。
後來見到一名扛鋤頭的大叔,她上前問道:“大叔,請問這裏離邊疆有多久?”
她越想還是越覺得出國算了。
“邊疆?”大叔聞言,反問,“姑娘這是要去霁東?”
霁東?
柳織織想了想,覺得那大概就是邊疆的一個城,便點頭:“嗯!”
大叔看了看她這雖風塵仆仆,卻掩不住嬌嫩,明顯沒吃過苦的模樣,說道:“姑娘是不知道那邊在打仗?”
“打仗?”
柳織織搖頭,她沒關注過此事。
大叔便勸說起:“之前霁東忽然失守,後來有金吾将軍領兵助援,才成功将敵軍逼退,保住霁東。雖說如今霁東算是已安全,但仗還在打,難保不出些意外,姑娘若是沒急事,還是莫前往得好。”
“金吾将軍?”
柳織織忽覺不妙:“不會是薛雁南吧?”
“對對對,正是他,我國有這一無往不勝的戰神良将,真是大福,如今他不過未及弱冠的年紀,以後……”大叔說着,不由連連誇贊起,足見薛雁南那貨究竟多受百姓愛戴。
“……”
柳織織根本就不想聽後面的話,果斷自動屏蔽。
到底是這個世界小?
還是她倒黴?
她下意識想回頭,可想起都到這了,她若回去,豈不是更容易遇到危險?
畢竟尋下一個方向出國,不是一日兩日的事。
她對自己的運氣,是毫無自信。
她慎重考慮了會,決定還是繼續往前走,便朝還在誇贊薛雁南的大叔道了聲謝,牽着馬越過其離去。
她想好了,反正她不怕水,真到那邊,潛水出國就行。
嗯,這個金手指好。
她放松下來,便翻身上了馬。
與其他地方的安穩不同,霁東雖已保住,霁東以東卻仍是戰事不斷,對面的衍國始終頑固得很,哪怕一退再退,堅持不離。
是夜,軍營中。
已脫下铠甲的薛雁南正與衆将商讨接下來的戰策,似乎除了他始終面無表情外,其他人皆是意氣高昂的樣子。
看得出來,這仗打得非常順利。
當下發言的是鎮守霁東邊疆的鎮國将軍邢翼,他恭維道:“薛将軍不愧被稱為戰神,果然是戰無不勝,邢某慚愧。”
有其他人符合:“就是,要不了多少時日,衍國狗賊定将爬着滾。”
聽着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薛雁南未語。
吳意瞧了瞧世子那掩不住蒼白的臉,便拱手對其他人道:“今日就到這吧,世子還有傷在身,需要歇息。”
聞言,邢翼馬上道:“好好好,将軍好生歇息。”
“将軍歇好,暫且告辭。”
吳意畢恭畢敬地将衆将送出去,回頭就見自家世子正緩緩朝裏面走去,腳步顯然有些不穩。
他馬上過去扶住對方:“世子!”
“噗!”
到了裏面,薛雁南忽然捂胸吐了口血。
吳意大驚:“世子,這……”
薛雁南用拇指拭去嘴角的血,由床邊坐下,他的臉色越顯蒼白,幾乎看不到血色,足見他正忍耐着重傷。
吳意擔憂地問道:“世子可還能撐?”
在趕來霁東的路上,他們忽然遭遇無數江湖人的圍剿,薛雁南這傷就是路上留下的,未免影響軍心,他們對外只說是小傷。
但這傷究竟多重,只有薛雁南自己知道。
偏偏在這關頭遇到這種事,顯然是江湖中有衍國人在挑事。
薛雁南神色不變:“能。”
他的聲音才剛落下,忽有人進入:“報,北面遭遇偷襲。”
吳意立即道:“什麽?不是已盯着對面?”
來人道:“對面無消息傳來。”
無消息傳來,要麽是人回不來,要麽是對面沒有任何異樣動向。
如若說對面無大動靜,那去北面偷襲的……
正是吳意還在思索時,擡眸間,他就見到自家世子已經快速穿上铠甲,不顧身上重傷大步往外走。
吳意忙跟上:“世子,這肯定有詐。”
既然牽扯到江湖人,其中的陰謀詭計,定不會簡單。
薛雁南只吩咐下去:“看着這邊情況,我帶一點人過去。”北面也有百姓,百姓的安危是他的責任。
素來不廢話的他直接離去。
吳意繼續跟着,心下越發擔憂:“可是世子的傷。”
本就重傷,還只帶一點人,這……
薛雁南未回應,看他的模樣,除了臉白得過分,神色仍舊不變,始終一副威風凜凜,士氣不減的冷靜模樣。
讓人無法判斷他的铠甲下,有何種傷。
吳意理解世子,也知道攔不住世子,縱然他萬般不放心,只能壓下。
他猶豫了陣,嘆着氣去陪其點兵。
為避免調虎離山之計,薛雁南真只帶了一點人,他領着兵直奔北面,密集的馬蹄聲劃破夜的寧靜。
他們趕到時,敵軍險些攻破鎮守,踏進鎮中。
當下雙方兵力都不多,算是個小規模的戰場,薛雁南帶來的人夠用,他一揮手,都洋灑激昂地提槍奔至。
一時間,戰火變旺,似要将夜點燃。
薛雁南手提寶槍,金戈鐵馬,鎮定肅殺地穿梭于混亂之中,無數橫掃間,帶起片片鮮血灑開。
未費幾時功夫,敵軍就被節節逼退,所剩無幾。
薛雁南緊握着寶槍,蒼白的薄唇微抿,忍下一口差點由喉間湧出的鮮血,他的槍再一掃時,擡眸瞧向對面。
不遠處正有敵軍将領,只坐在馬背上觀戰。
借着皎皎月光的相視間,視覺本就極好的薛雁南将對方的樣子看得七七八八,便忽地眯起了眼。
是他。
那個領着江湖人圍剿他的頭目。
許是發現終于被認出,對方朝他一笑,轉身驅馬離去。
衍國人混入我國江湖,此事非同小可,何況還攪出如此大的渾水,薛雁南沒有猶豫,立即追上去。
夜下,兩人追趕着越離越遠。
直到來到一處懸崖前,對方才停下驅馬轉身。
薛雁南持槍對着他,眸色寒冷:“誰?”
對方似快到而立的年紀,雖身穿铠甲,看着卻不像是個将士。
他的眸中透着明顯的得意,忽然狂妄地笑起來:“告訴你也無妨,我乃衍國三皇子,範揚意,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衍國皇子?
堂堂一國皇子,幹出這般奸詐摸狗之事。
但兵不厭詐,成王敗寇,皆是一成不變的規則。
薛雁南仍不廢話,也不認為他的死能由對方說得算,他提着槍倏地由馬背飛起,直攻範揚意而去。
範揚意顯然也不是吃素的,立馬應付。
你來我往間,二人皆着地。
若是以往,以薛雁南的功夫,定能輕易将對方拿下,但當下他身上有着許久不愈,又在戰場上不斷加重的傷。
不過就算如此,數招下來,他仍占上風。
懸崖前,勝負逐漸清晰。
直到薛雁南忽地一陣頭暈目眩,胸口劇烈的悶痛讓他控制不住吐了口血,在這驚險的時刻,他及時接下範揚意的襲擊。
然而,此後他卻再無力應對,被推着連連後退。
他險些墜崖時,兩人停下。
“哈哈哈……”範揚意的槍壓在薛雁南的槍上,振奮地大聲道,“是不是感覺渾身無力?是不是又想吐血?”
薛雁南抿住已經青白的嘴,不用問也知道自己已中毒。
他艱難地忍着,才未倒下。
範揚意繼續笑着:“那日在路上,你就已身中我衍國的劇毒,算算日子,今日确實是毒發之時,你可以繼續運功,我倒要瞧瞧,究竟是你先死,還是我先被你拿下。”
話罷,他立即又出手。
薛雁南無力應對,只能側身躲開,随即又一口鮮血吐出。
薛雁南越是接近死亡,範揚意越是難耐興奮,若大昊的這名神将死了,也不枉他暗中謀劃如此久。
薛雁南施用輕功遠離對方,下意識捂住胸口。
他吞下一口血,看了眼身側懸崖。
範揚意肯定不會讓他有機會逃跑,便馬上又朝其躍過去,提槍直逼對方胸口,未想卻見其轉身忽然跳下懸崖。
他一愣,收槍去到崖邊。
此崖深不見底,他看不清下面情況。
這時,打算次日出國的柳織織正悠悠地漂浮在水中睡覺,似乎挺香甜,卻忽被從天而降的人砸中。
“嗷——”
她倏地睜眼,被連帶着一道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