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被李糖帶着快速飛移的柳織織始終是懵的,她因擋道被李糖推出櫃後時,似乎還沒來得及反應別的,就看到他搶了人家的東西,随即在嘲諷了薛雁南一波後,輕松地帶她跑了。
頭次感受這種高處飛來飛去的感覺,她着實很慌。
也好在她沒心,承受能力強些。
她吞了吞口水,側頭看向李糖,許是察覺到身後有薛雁南追來,他隐隐不屑地揚了下嘴角,忽然加快了速度。
她下意識驚呼:“哦豁!”
她想說讓他慢點,可想到身後追來的人是要殺她的薛雁南,便恨不得他越快越好,畢竟薛雁南是強大的男主。
她試着回頭看向後面,清楚地見到薛雁南被遠遠地甩離。
厲害!
後來不過一會,便再見不到薛雁南的身影。
她呼了口氣,就喜歡這種脫困的感覺,她再看向李糖那張俊美無雙的臉時,有了明顯的歡喜感,也更覺得他帥了。
沒多久李糖便帶着她落地,她叉腰又呼了呼氣。
她問李糖:“你這是什麽情況?”
李糖正拿着難得打開的折扇,往身上扇着,似乎是想扇去什麽東西。
忽聽到柳織織的問題,他擡眸反問:“什麽什麽情況?”
柳織織道:“你為什麽搶他們東西?”
李糖稍頓了下,便邊繼續扇着自己,邊悠悠地前行着,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我也不是那書院的學生,混進去只為拿這顆洺滫草。”
柳織織聞言怔了怔,下意識跟着他:“那你是什麽?”
居然武功高到可以隔空取物,輕功強到能輕易甩掉大名鼎鼎的男主薛雁南,當真讓她大開眼界。
李糖随口道:“大夫。”
柳織織驚訝:“大夫?”
她不由頓了下足,随即又跟上他:“一個大夫還能這麽厲害?”
李糖側頭看了她一眼,将她那懵裏懵懂,明顯對他生出崇意的樣子收入眼底,他反問:“大夫不能厲害?”
柳織織想了下,點頭:“能。”
她朝他豎了豎大拇指。
二人未行多遠,就上了大路,柳織織又想到自己的危險處境,便立即警惕地朝周遭看了看。
李糖頓足瞧着她:“躲人?”
“嗯!”柳織織稍思,便問他,“我們當下離哪個城門最近?”
李糖未答反問:“你要出城?”
“嗯!”柳織織點了下頭,仍時不時朝周遭瞧。
李糖敲了敲已經收起的折扇,又問:“你打算去何處?”
柳織織沒多想,直接便道:“何處都行,只要不是這吃人的都城,去哪裏都是樁逍遙快活的事。”
想起自己身上的五千兩,她不由又樂了。
她下意識伸手摸了摸身上放銀票的地方,果然錢能給予任何其他一切都給予不了的安全感。
李糖瞥過她的動作:“誰要吃你?”
“要吃我的多呢!”坐立不安的感覺讓柳織織有些急,“反正我就是個倒黴催的,就不與你多說了,告辭。”
作揖已成習慣的她再朝李糖拱了下手,轉身便走。
“等等。”李糖忽然喚住她。
柳織織回頭:“李兄還有事?”
李糖笑了笑,道:“既然你并未想好去何處,那可以先和我同行,恰好我要東行繼續尋藥,或許可以順便保護你。”
“啊?”柳織織愣了愣。
李糖挑眉:“怎麽?不樂意?”
柳織織想到他那高強的武功,并不認為與他同行是壞事,何況他長得實在好看,路上瞧着養養眼也是不錯的。
她伸出手指刮着下唇又想了想,便道:“我沒什麽樂意不樂意的,倒是你,怎會願意跟我同行?”
李糖笑道:“你挺有趣,與你同行不會無趣。”
這……
柳織織應下:“那好,不過我要馬上走,對你來說可會太急?”
據她所知,貴公子名堂多。
一陣微風飄過,鼻子極靈的李糖清楚地聞到留在自己身上的女子氣息,正是剛才他帶柳織織飛時留下的。
他又打開折扇,朝身上扇了扇:“我得換身衣服。”
柳織織無奈:“好吧!”
索性她穿着這身累贅的大衣服也礙事,順便換掉也好,她低頭瞧了瞧自己,便問他:“去鋪子裏換?”
他應下:“可以。”
柳織織朝大路兩端瞧了瞧,發現斜對面恰好有家綢緞莊,便跑了過去:“快來,我們速戰速決。”
李糖看着她的背影,目光轉涼。
他稍頓,便跟了上去。
柳織織率先進入綢緞莊,朝李糖招了下手:“你快些。”
李糖雖走得不急,但腿長,很快便也入了綢緞莊。
這家綢緞莊不大,好在成衣比較多,款式也豐富,二人在掌櫃殷勤的招呼下,各要了身确定幹淨的成衣。
因着覺得方便,柳織織仍穿的是男裝。
她稍加整理了下自己的高馬尾,擡眸間便見到已換好衣服的李糖從簾後走出,不由又被驚豔了去。
當下的他仍舊是白色的內搭,但配的是一件純黑的外衣,外衣的袖子不寬不窄,款式不松不緊,看着利落些,又不乏翩翩的效果。
這黑白配落在他身上,別有一番韻味。
總之就是,好看的人穿什麽都好看。
柳織織收回目光,問掌櫃:“這兩套成衣加起來多少錢?”
掌櫃道:“待小的算算。”
柳織織點了下頭,恰李糖走近,她對他笑了下,道:“我們也算是朋友,你這套衣服我請客。”
話語間,她擡手欲搭上他的肩,被他躲開。
他看了她一眼,未再做解釋。
她的手僵在半空,想起他所介意的男女授受不親,便收手頗為無趣地嘀咕:“這些古代人真愛小題大做。”
“古代人?”欲朝門口去的李糖頓足,側頭瞧着她。
柳織織這才想起習武之人的聽力極好,她愣了下,馬上敷衍道:“我說着玩的,意思是說你迂腐。”
李糖揚了揚眉:“我迂腐?”
柳織織趕緊又道:“不,你不迂腐,我胡言亂語呢!”
李糖稍笑,繼續朝外去。
這時掌櫃對柳織織道:“一共是二十兩。”
柳織織剛收回落在李糖身上的目光,忽地聽到掌櫃的獅子大開口,驚得立即道:“什麽?二十兩?”
這怕不是在搶!
掌櫃面不改色:“是的,二十兩。”
柳織織問道:“确定沒算錯?”
兩套衣服就二十兩,那她這五千兩銀子豈不是随便花花就沒了?
柳織織瞧了瞧自己身上,以及李糖身上,正是她想着怎麽還價時,掌櫃道:“姑娘和公子的眼光都是極好,兩人選的衣裳可都是由最上好的布料,以及最精良的手工制作而成,您……”
“行行行……”柳織織打斷掌櫃,“你是行家,你懂,可我不懂,你說再多也是白搭,一口價,十兩。”
李糖立在門口,聽到柳織織的話,便轉頭朝她看了過去。
掌櫃有些沉了臉:“姑娘可是在開玩笑?”
柳織織瞧着掌櫃的臉色,琢磨到自己大概還價還狠了,便道:“反正我不管,你必須得便宜些。”
掌櫃也不想搞砸這筆生意,稍思後,就道:“十八兩,不二價。”
柳織織點頭:“行!”
能還掉二兩亦是大收獲,她見好就收,便從身上拿了銀子給對方。
她走出門時,李糖又看了看她。
意識到李糖的目光,她便問:“怎麽?貴公子沒見過買東西還價?”
李糖輕笑,未答。
柳織織聳了聳肩,恰見到路上有人騎馬路過,便又問:“對這都城你可熟?可知道去哪裏買馬?”
未待李糖回答,裏頭掌櫃出聲:“你們要馬?”
柳織織轉頭:“對。”
掌櫃道:“這就巧了,家兄便是做車馬生意的,要不帶二位去看看?”
柳織織應下:“好,麻煩你了。”
掌櫃吩咐夥計看好鋪子,便帶他們過去了,他所說的地方不遠,同一條街往東走一刻鐘,便到了目的地。
站在馬棚前,柳織織問李糖:“你會不會選馬?”
李糖随意地将一整排馬看過,便道:“全是殘次的。”
通俗點,全是垃圾。
他們身後的老板聞言,臉色明顯變得不好看,柳織織回頭見了,便小聲對李糖道:“你說話注意些。”
她知道這家夥是貴公子,用的都是好東西,可也不能不識時務。
誰賣東西喜歡被人把自家東西全否定了?
李糖側眸瞧了瞧膽敢訓他的柳織織,擡起折扇随手一指:“那匹。”
柳織織順着看過去,發現是一匹黑馬,便問:“那匹不錯?”
“勉強。”
“……”
未免老板把他們轟走,柳織織沒再多問,轉身就向老板把那匹黑馬要了,另外再給自己随便點了匹馬。
兩匹馬的生意做成,老板的臉色總算好看了些。
柳織織站在馬邊,看着幾乎和自己一樣高的膘壯馬身,她吞了吞口水,問李糖:“這玩意怎麽騎啊?”
李糖只道:“上去即可。”
柳織織當然知道上去即可,他這話等于沒說,她看了看下頭的馬镫,便學着電視裏所見的單腳往上一蹬,同時往上翻身,可馬忽然小小一動,她就一個不穩回到了地上,還險些摔跤。
她呼了口氣,便再試,再失敗。
她還試,還是失敗。
她繼續試,繼續失敗。
如此幾次過後,她看向李糖,見其正環胸倚着樹,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便問:“你就沒什麽話要說?”
李糖微微揚眉:“說什麽?”
這厮還真能坐得住,一點教她騎馬的沖動都沒有。
柳織織正要再說什麽,這時見到本該去招呼別人的老板步回來,便轉而問起老板:“這馬怎麽上去?”
老板驚訝:“姑娘不會騎馬?”
柳織織搖頭:“不會。”
老板去到馬邊熱心示範:“先站在這裏,左手抓住這個,保證身子定緊,右手抓住馬镫,左腳踩上,就這樣點地借力迅速翻身上去。”
看着老板輕巧上馬,柳織織颔了颔首,便過去再試。
李糖轉眸看了眼馬棚的入口處,眼眸微動。
這時柳織織終于成功上了馬,可她還未來得及驚喜,馬身忽地一晃,她便朝地上栽去:“啊——”
這一下摔得有點狠,她痛吟出聲:“疼……”
她看了看擦破皮的手,便擡頭問李糖:“你就那樣漠視?”
她知道,以他的武功,一定可以阻止她落地的。
李糖瞧着她那委屈的模樣,無辜地道了句:“男女授受不親。”
話語間,他過去彎腰将折扇的另一端遞給她。
柳織織先緩了緩身上的疼痛,才握住他的折扇借力爬起,她不由唠叨:“我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卻也知道什麽是于情于理,你搭把手根本沒事,我都懷疑你是不是厭女。”
李糖只道:“為何不用馬車?”
柳織織斜了他一眼:“我那不是考慮你那保守的性子嗎?”
李糖面露笑意:“保守的性子?”
柳織織懶得與他讨論這種無聊的問題,轉而道:“你若是不介意與我共處一車,那我們換馬車。”
李糖颔首,轉身朝外走。
柳織織問他:“你要去哪裏?不是換馬車?”
“馬車外頭候着呢!”
“什麽?”
柳織織不解地跟着李糖出去後,才看到外面候着一輛奢華寬大的馬車,馬車前頭坐着一位灰衣男子。
男子見到李糖,便立即跳下馬車:“公子。”
男子朝自家公子遞了個酒囊,随即發現公子身後的柳織織,立即露出驚詫不已的神情:“這……”
李糖不動聲色地攔在男子面前,朝其使了個眼色。
男子愣了愣,摸着腦袋不明所以。
柳織織沒看到二人的互動,只問李糖:“你帶了馬車?”
李糖打開酒囊,呡了口酒,才颔首:“對。”
柳織織有些不滿:“你怎麽不說?”
“你沒問。”
“……”
柳織織撇了撇嘴,懶得與這家夥計較,只道了句:“那我去把馬錢退了。”言罷她轉身回了馬棚。
李糖先行上了馬車。
此時西頭處,薛雁南正隐于拐角後暗暗看着這頭。
在他身後,立着吳意。
柳織織退錢的速度很快,不一會便步了出來,而薛雁南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冷眸中似有思意。
随着柳織織上馬車,馬車離去後,吳意步了出去。
吳意稍思,便道:“柳姑娘不是會騎馬?”
薛雁南也緩緩走出,未語。
吳意覺得柳織織素來詭計多端,鬼把戲多,未就這些小事多想,只擰眉又道:“那洺滫草怎麽辦?”
薛雁南看着馬車離遠,才轉身道:“暫不管洺滫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