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以後[葉開X傅紅雪]

第23章

傅紅雪卻只是看着葉開，并不說話。

葉開無奈，只得轉過眸子與傅紅雪對視。

“你希望我恢複記憶麽？”傅紅雪淡淡開口，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

看着這樣的傅紅雪，葉開卻是莫名的松了一口氣。

心想，至少，他還沒有冷眼相對。至少，他還願意站在這裏同我說話。

葉開揚了揚嘴角，表情有些苦澀，然而還是實話實說:“希望，也不希望！”

“為甚麽？”

葉開頓了一下，似乎在思考該怎麽回答。

過了好一會兒才聽他緩緩開口道:“我希望你恢複記憶，因為你是傅紅雪。我不希望你恢複記憶，還是因為你是傅紅雪。”

“哦？”

葉開苦笑:“在我心裏，傅紅雪雖然也有脆弱的時候，但他同時也是一個很強大的人。無論受得傷有多深，他都會挺直背脊站起來，他不會被任何創傷與痛苦打倒。他會記得那些悲痛的過往，更好的活下去，這才是真正的他！”

“但是，也正因為他是傅紅雪，所以我喜歡他，”葉開笑了一下，有些自嘲道:“然而我也清楚，若是以前的傅紅雪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接受這種感情……”

“所以，我并不希望他恢複記憶！”

葉開說完定定地看着傅紅雪，傅紅雪也看着他，只是他的眼中早已沒了之前的依賴與眷戀。他就那樣面無表情地看着自己，明明就近在咫尺，葉開卻覺得他的面目一片模糊，人也似乎很遙遠。

葉開心中一恸，手在袖子裏緊握成拳，久久之後又無力地松開。

雖然早就知道有一天他會恢複記憶，卻不成想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明明前一天他們還親密的擁在一起，耳鬓厮磨地訴說愛語，然而下一刻就冰冷相對，形同陌路。

天堂與地獄也只一線之隔。

葉開不禁暗想，若是昨天他沒有被上官小仙擄去，若他一直陪在傅紅雪身邊，那麽他們會不會還是和以前一樣呢？

昨晚傅紅雪沒有第一時間推開他，還倚着他的肩膀睡覺，說明傅紅雪對他還是有眷戀的吧……

“阿雪，你……恨我麽？”

葉開等了好久，就在他以為傅紅雪不會回答的時候，才聽他低聲說道:“我不恨你！卻也無法繼續同你在一起！”

“我所有的愛全部給了翠濃，再也無法分給別人一絲一毫……”

“以後，我們還是各走各的，再也不要見面了！”

是嘛？再也不要見面……

嘿嘿，葉開想笑，卻是笑的凄涼。明明知道心會痛，可是怎麽能這麽難受，像是要窒息一樣。

然而他卻無話可說，甚至連挽留都說不出口。

因為他知道，傅紅雪再也不會被任何人羁絆。自翠濃離開以後，他的心就死了。

至于他，也只是傅紅雪生命中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葉開心裏有些酸楚。明明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的啊……他應該高興的。

畢竟真正的傅紅雪又回來了！

可是又有誰來告訴他，他和傅紅雪在一起的這一個多月算什麽？他能感覺的到傅紅雪也是喜歡他的……

嗯，就當自己做了一場夢，現在總算是夢醒的時候。

他可以獨自回憶夢裏的美好，卻不能把它搬到現實，因為他就像蜃樓，只能遠遠看着，永遠也無法真正擁有。

葉開看着傅紅雪的側臉，冷漠如刀削般，讓人無法靠近，實在無法想象自己曾數次親過那裏，手指似乎還殘留着輕撫臉頰的柔軟觸感。

可是，不想就這樣和他再無瓜葛。

縱然傅紅雪說過，以後他們各走各的，誰也不要管誰，然而在經歷了這麽多事之後，在自己對他付諸深情之後，又如何能放得下他？

暗嘆了一口氣，葉開裝作如無其事地問道:“韓北呢，我昨天好像看見他了。”

傅紅雪道:“走了。”

雖然他說的輕描淡寫，但葉開還是知道兩人之間有一場戰鬥。

只是不知道韓北怎麽會和上官小仙扯上關系。之前也正是韓北父子向葉開透露有正派人士要去剿殺母親的消息，所以他這才轉道來了這裏。

但是昨晚母親又說這是為了讓葉開來這裏，而故意放出的假消息。如此說來，是有人利用了這件事引葉開和傅紅雪過來。只是他們兩人都未受傷，他也只是被軟禁了一晚而已，如此未免有些小題大做。不過，這倒像是上官小仙的作風。

葉開想，韓北會找上傅紅雪，可能還是幾日前在客棧引起的風波。只不知傅紅雪昨晚是如何應對的，他久未動武，縱然武功高出韓北許多，想來應該還是有些生疏。

“你沒受傷罷？”

過了許久才聽傅紅雪輕哼了一聲，似是對昨晚之事不屑再提。

葉開見他如此，心裏又有幾分惆悵，一時間兩人再也無話。

又過了許久，久到葉開覺得自己的雙腿已經麻木了，傅紅雪才緩緩開口道:“等你身體恢複了，我就離開。”

說完這句話他率先轉身朝山洞走去。

“……”

葉開覺得自己的腿在打顫，他手伸出去卻沒夠能到傅紅雪的衣袖。

傅紅雪左腳先跨出去一步，右腳跟着拖過去，他走的很慢，卻很堅定。

葉開站在原地不動，他期盼着，希望傅紅雪能停留片刻，哪怕轉過身來看他一眼也好。然而那孤獨又倔強的黑色背影至始至終都沒有回過一次頭。

也許傅紅雪應該回頭的。

如果他早點兒回頭，或許他就能發現有一個人一直都在他身後追随着他。因他高興而高興，因他傷心而傷心，一起品嘗他的寂寞與孤獨。

然而，傅紅雪是從來不肯主動回頭的，所以他從一開始就錯過了那個始終在身後守護着他的人。

葉開眼看着越走越遠，即将與墨色的夜融為一體的人，忍不住大聲喊道:“傅紅雪……”

只見傅紅雪的右腿頓了一下，又慢慢地拖過去，就在葉開以為他要繼續往前走的時候，傅紅雪卻停了下來，然而始終沒有回頭。

葉開松了口氣，腿一軟就一屁股跌坐在地，有些無奈地輕聲道:“我走不動了……”

兩人又僵持了片刻，最終傅紅雪還是把葉開背進了山洞。他解下身上的披風鋪在地上，又把葉開抱過去躺好，這才倚着石壁閉上了眼睛。

葉開看着始終面無表情的傅紅雪，直到盯的眼睛酸澀了，才從衣袖裏拿出那兩朵紅豔似火的山茶花。花兒已經被他的手指□□的有些鄒了，他動作輕柔地把花瓣上鄒了地方一點點撫平。

然而無論他怎麽弄，那花卻再也恢複不到最初采摘時的模樣。葉開不禁有些挫敗地笑笑，末了又把兩朵花擱在腦袋旁邊，這才緩緩閉上了眼睛。

他一閉眼腦子裏便走馬觀花一般閃過很多畫面。

那些畫面都有一個共同的人物——傅紅雪。

葉開想起他冷漠的樣子，喝酒的樣子，殺人的樣子，生病時的樣子，對自己微笑的樣子，以及在自己懷裏情動時的樣子……

想到這裏葉開的眼睛突然就濕潤了。

這一夜，自是誰也無法安然入眠。

作者有話要說： 擦~~卡文了，可怕(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