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憶以後[葉開X傅紅雪]

第10章

進了客棧才發現這裏幾乎快人滿為患，只有最裏面靠近牆的位置裏還有幾張空着的桌椅。葉開此時就算想挑個好點位置也是不大可能的了，不過這也正合他意。他拉着傅紅雪在最角落的空位坐了下來，這裏自有一方寧靜。

小二很快便迎了上來，看見葉開已經端起茶壺往傅紅雪的面前的杯子裏注水，便趕緊滿面笑意地詢問他們要吃點什麽，甚是熱情。葉開問小二這裏的招牌菜是什麽，小二說是一道烤全鴨。葉開便點了烤鴨和幾個清淡開胃的素菜，外加一壺竹葉青。

自失憶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多人一起吃飯，傅紅雪顯得無比好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之後，就開始四處張望起來。

竹葉青先上的桌，還有一小碟下酒菜——油炸花生。葉開怕傅紅雪餓到，就叫他先吃點花生米墊墊肚子。傅紅雪便吃一粒花生喝一口茶，沒過一會兒又被隔壁桌邊喝酒邊劃拳的兩人吸引住視線，索性擱下筷子認真觀望起來。

葉開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端起來放在鼻端嗅了嗅，慢慢品嘗起來。

酒的确是好酒。但是既能一邊喝酒，一邊觀察傅紅雪，對葉開來說也是一大享受。

在一個月以前，傅紅雪還是一個渾身散發着冷漠，眸子裏只仇恨和悲怆的人，猶如地獄來的使者，讓人唯恐避之不及。

自從他忘記前塵往事，再醒來之後，人就少了那種戾氣，忘了仇恨的他，自然也沒有了那份拒人千裏之外的冷淡。

而今的傅紅雪，漆黑的眸子裏盛載的也只是對新鮮事物的好奇及茫然，看上去更像一個普通的少年。

他現在的臉頰也不像之前看上去的那麽瘦削蒼白，在這一個月裏，葉開細心的照顧下，加上充足的睡眠和平靜的心情，都讓傅紅雪的臉色紅潤了許多。

他本就生的俊俏，此時氣色一好，臉部輪廓也豐腴了一些，倒是多了幾分溫文爾雅的味道。

葉開看着眼也不眨地瞅別人劃拳的傅紅雪，忍不住伸手扯了扯他擱在桌子上的左手食指。傅紅雪感受到葉開動作緩緩轉回頭一臉詢問地看着葉開。

“阿雪，要喝點酒麽？”葉開雖是問他，另一只手卻翻過傅紅雪面前的酒杯，徑自注滿了酒水。

傅紅雪顯然并不是很願意喝，看着那杯酒微微鄒了鄒眉頭。

葉開看出來了，卻還是勸哄道：“天氣冷，喝點酒會暖和許多。”

傅紅雪：“我不覺得冷啊！”

葉開額頭飄過幾條黑線，但卻毫不氣餒再接再厲地道：“你少喝點兒，就當是陪我，我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

好久沒見傅紅雪喝酒了，還真是有點兒懷念他喝了酒臉上增添幾分顏色時的樣子。

傅紅雪看看葉開，又瞅瞅那邊依舊興高采烈行酒令的兩人，似乎也覺得兩個人對飲會比一個人有意思，這才端起酒杯擱在唇間小小地抿了一口。

看着傅紅雪的鼻子因辛辣的酒液入口很快又鄒了起來，葉開頓時心情大好，一伸手和傅紅雪舉在半空中尚未放下的酒杯輕輕碰了一下，笑着一飲而淨。

等菜全都上齊的時候，傅紅雪一杯酒還沒喝完。他放下杯子，盯着最後上來的烤全鴨，卻不知該如何下手。

又瞪着眼睛看了半晌，這才擡頭對着始終帶着笑意的葉開道：“小葉，我想吃這個……”

葉開其實早就看見了傅紅雪的囧樣，他就是想等傅紅雪開口向他尋求幫助，這讓他有被重視的感覺。

葉開放下酒杯，先撕了一只鴨大腿遞給傅紅雪。

這些天除了幹糧還是幹糧，有時候葉開想去打兩只雀鳥或是兔子之類的，也因入了冬這些活物蹤跡難尋而做罷。此時見一只大大的烤鴨就在眼前，傅紅雪是真的有些饞了。眼睛一直盯着葉開手上的動作，看到葉開撕開鴨腿，鴨肉的香味也随之濃烈地散發出來，不由地咽了咽口水。

看着這樣子的傅紅雪，葉開有些哭笑不得。

誰會相信，昔日冷酷無情，眼裏除了仇恨再也看不見別的東西的人，現在竟然會像個小孩子一般，對着一只烤鴨流口水？

但是葉開知道，這人就是傅紅雪。不管他變成什麽樣，他始終是傅紅雪。

傅紅雪一只鴨腿啃到一半，像是突然想起什麽，盯着盤子裏剩的另一只鴨腿看了一會兒，猶疑再三還是學着葉開剛剛撕鴨腿的樣子，用力掰掉剩下的一只，伸手遞到葉開跟前兒。

“小葉，你也吃……”他總算記起葉開也和他一樣有好多天都沒吃過肉了。

葉開顯然被他的舉動愣住了，想不到傅紅雪終究還是惦記着他，不禁心中一暖。

傅紅雪雖然讓葉開也吃，但是臉上的表情明顯不怎麽舍得。葉開看得又是一陣啼笑皆非。

俗話說，煮熟的鴨子別讓他飛咯。這遞到嘴邊的鴨肉更不能讓他飛，何況還是傅紅雪親自喂的，葉開自然不能放過。

他就着傅紅雪的手，咬了一小口鴨肉細細咀嚼。入口鮮香脆嫩，清爽不油膩，的确是值得稱贊的好菜。

“唔，不錯。”葉開微笑着點頭。

“那……你還要吃麽？”傅紅雪看着兩只都被咬過的鴨大腿，有些遲疑地問道。

葉開豈會不明白他的意思，笑道：“你吃罷，我喝這個。”說着沖他比了比杯中的酒。

傅紅雪知道葉開并不會同他搶肉吃，這才滿意地笑彎了眉眼，歡喜的品嘗自己眼前的美味大餐。

酒樓客棧最是人流聚集的地方，不管你想要知道什麽八卦小道消息，來這裏總是沒錯。

葉開一壺竹葉青還未喝完，便聽得斜對面的桌子上，有幾人正在聊江湖中近來發生的事。

只聽一人低聲道：“你們知道嗎？關東萬馬堂被人毀了。”

又一個稍微年長的聲音接道：“這又不是什麽稀奇事，江湖上早就傳開啦，具說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少年幹的，他還把馬空群也殺了呢。”

“啊？不會吧，馬空群那麽厲害的角色，竟然鬥不過一個少年？”

“唉，誰知道呢，都是聽說，誰也沒看見啊。不過聽江湖傳言說，那個少年可了不得嘞。人人見了他都要怕的……”

葉開聽到這裏不禁苦笑，這件事都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而且這裏也離邊城甚遠，想不到還被人津津樂道。擡眼看對面正處在話題中心的少年，一點也不在意人家說什麽，反而滿手滿嘴的油膩，吃得不亦樂乎。

他有些無奈，卻還是從懷裏掏出帕子，把傅紅雪嘴角的油漬仔細擦拭幹淨。

忽聽得“呯”得一聲，左邊桌子上有一人拍桌而起。由于力道過大，桌面上的碗筷杯盞都被震的嘩啦作響。

只聽他的聲音忿怒中帶着傲慢，輕哼道：“那個傅紅雪算什麽東西，如果他遇到我，指不定誰輸誰贏呢。”

周圍靜默了半晌，接着一片附和之聲此起彼伏。

“那是，那是，誰不知韓少俠刀法精妙，江湖中能勝的了韓少俠的人寥寥無幾，哈哈哈……”

被稱之為韓少俠的人，聞之又是一聲輕哼。

葉開聽得好笑，也好奇地向那韓少俠望去。

那韓少俠看上去很年輕，也就二十一二歲的樣子，模樣也生得俊俏，一身藍白相間的錦衣，更襯得他是倜傥風流。臉上則是十足的傲慢與不屑。

葉開特別留意了一下那人的配刀，那是一柄藍背滾珠刀，看樣子應該是為了裝飾，才把刀鞘及刀柄都鑲成寶藍色。看上去極華麗，與他那一身藍白相間的錦衫倒也相得益彰。

“既然韓少俠這樣說，想必是見過那傅紅雪咯？”人群中不知是誰的聲音清晰的傳了過來。

“哼，我又沒去邊城，怎會見到他？”

只聽那聲音又道：“唉，可惜啊可惜……”

“可惜什麽？”

“可惜韓少俠沒去邊城，要不然現在也一定是江湖上鼎鼎大名的人物了。”

韓少俠沒把那人的誇贊當回事，但看那倨傲的表情，想必心中也定是覺得那人說得不錯了。

那人忽然又道：“說起來，我倒是還有幸見過傅紅雪。”

衆人的好奇心都被這句話吊起來，紛紛扭頭看向發出聲音的方位。

那也是一個少年，比那個叫韓少俠的還要年輕一些，大概十六七歲的樣子。模樣也更是出衆，鵝蛋臉柳葉眉，一雙明眸帶着三分諷刺，七分恨意。

只不過他之前一直坐在靠近樓梯拐角處的桌子上，人們并沒有注意他。此話一出，他立馬成了酒樓的焦點。

人們都在等着聽他說下去，那少年倒也不負衆望。蔥白細嫩的手指，拈起一杯酒猛地灌下去，這才幽幽開口，道：“那傅紅雪終日穿一身黑衣，一把黑色的刀從不離手，而且，他是個跛子。”

有了這三條，就算是個無名小卒人們也能認出他來，何況還是江湖上傳得沸沸揚揚的人物。

“聽說他已來到南方，說不定現在也正在這酒樓中。”

那少年這話一出口，酒樓立馬就像炸開了鍋。本來坐着喝酒吃菜的人，也都停下動作，四處觀望起來。

最後有不少人的視線都定在坐在角落裏的葉開和傅紅雪身上。

作者有話要說： 趕車的阿秋算是被徹底的無視了~~~~~

唔，下一章就放你回家去2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