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27)
候的首陽不會平靜,你也要記得有點分寸。”
狄亞朝他比了個放心的手勢,道:“放心,我最有分寸了。”
——然而并沒有可信度,路漾還是用非常憂慮的眼神看着他。
狄亞表示自己很乖很無辜,他這段時間明明在忙正事。
與巴桐商會這事同時進行的是甜舍的雲三笑的推廣,喬伊自從收到狄亞寄到的酒就開始着手布置了。
星域網上對于甜舍要推出的新酒總是衆說紛纭并且充滿期待,但是雲三笑的消息一出來,即使粉絲衆多,也還是收到了非常多的質疑,甚至諷刺。
“瘋了吧?雲三笑不好喝的。”
“不會吧,總覺得這應該是個噱頭而已,有哪個出了名的酒廠會去做雲三笑這種酒啊。”
“我就覺得是甜舍江郎才盡了,之前崛起地太快我都覺得很奇怪,現在才露出真實水平吧呵呵。”
當然,也有不少人抱着期待的。
“陰謀論什麽啊,甜舍的酒的水平怎麽樣大家都知道,再說還沒出來呢,還沒喝到就說不好,開天眼了啊?到時候別哭着打臉哦。”
“反正我挺有興趣的,甜舍總是給人驚喜。哈哈,之前還擔心新酒出來我的錢會不夠買,但是如果真是雲三笑的,我先支持一箱~畢竟雲三笑貴不到哪裏去吧?”
“對對對,希望這時候唱衰的人不要自打臉,在酒出來的時候和我搶,偏遠星球的甜舍粉表示自己心裏苦,鋪貨本來酒不多,每次上貨都要靠搶,今日感覺自己二頭肌都健碩了許多。”
“同意樓上,有本事別搶。”
就在這樣正面負面的評論之中,甜舍的負責人喬伊和陸雲深卻一直沒有公開講什麽,只任別人猜忌,甚至連同行暗戳戳地黑也不管。由于輿論沒有受到壓制,粉黑大戰鬧得轟轟烈烈,關于甜舍雲三笑的熱度就一直沒有散去。
但在幾天之後,貝茨酒櫃發布本月酒類風向标,甜舍的雲三笑赫然在列,并且被貼上“年度強推”的金标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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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茨酒櫃在星域網上有屬于自己的公衆平臺,平臺上發布的推薦清單一向為業內推崇,并且在喜酒的人群裏也有非常大的影響力,被選入月度酒類風向标清單的酒,無一不熱銷到斷貨,更別提被貼上“年度強推”标簽的酒了。
由此,甜舍雲三笑的口碑一下子被翻轉。
這大約就是你指着一個灰頭土臉的姑娘哈哈笑她醜嫁不出去,結果人家搖身一變成了公主衆星捧月,這種打臉效果堪稱一絕。
喬伊深知這種情況下,自己說太多都是徒勞,因為他作為甜舍的負責人,大衆會覺得他不客觀,甚至會起到反效果。但是如若是權威媒體來做這件事,效果會大不一樣。
貝茨酒櫃·月度酒類風向标清單·第一行·第一列。
本期,我們誠摯為您推薦,來自甜舍酒廠的雲三笑。
如果您在這時候還對雲三笑這種酒抱着偏見,那麽天知道您會錯過一次多麽美妙的味覺享受。
我們驚訝于甜舍酒廠的創新能力,他們把業內從來看不起的東西變成了讓人跪伏的舌尖盛宴,或許是神賦予了他們這樣的眼光和勇氣,我們的舌尖才能在此時感受到這樣的震撼。
我們有理由相信,任何一個有味覺的人,都會在嘗到甜舍的雲三笑之後為它傾倒。
推薦語很短,但是遠在首陽的狄亞看到的時候還是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也不用講成這樣吧,”狄亞道,“有點過了。”
“我覺得說的挺好的啊,”夏諾伸頭看了一眼,“別人誇你你還不願意了?”
狄亞撇了撇嘴,道:“我問了喬伊,他說一開始很不好相處,喝了酒臉色才變好一點。而且陸雲深他們當初也沒想到能拿到年度推薦這種位置,所以看到的時候也很驚訝。”
算是意料之喜吧。
夏諾笑道:“我倒是覺得是意料之中的。”
“這怎麽說?”
“你還不知道貝茨家族,他們家發家也是一段傳奇,算是和雲三笑有些共鳴吧。”
現在的貝茨雖說風光,但是一提家族歷史也是一把辛酸淚。
這家是完全的白手起家,從最底層摸爬滾打起來的,貝茨一家一開始做的是非常低端的營銷,給人的印象是無所不用其極的炒作,好企業不會選擇這種營銷和廣告方式,只有那些缺乏關注度的小廠家會用這種陰損的方法,推銷的商品也絕大多數不怎麽樣,往往是擦着法律的擦邊球,撈一筆就走。
但是顧客的眼睛是雪亮的,一來二去的,貝茨家族被很多人列為黑名單,越這樣下去,越沒有好的企業找他合作,惡性循環之下,貝茨家族的聲望降到了最低點,三天兩頭被消費者聯合抵制。
這樣下去,根本不能讓整個家族長期發展,貝茨家族經歷了一個非常長的低谷期,之後才痛定思痛并且決定痛改前非。
但是這并不容易,好印象可能會因為一件壞事就毀掉,但是壞印象如此頑固,就算做一百件好事也無法扭轉。
“其實他們的壞名聲累積起來也不過四五年,但洗掉這壞名聲,卻花掉貝茨家族好幾代的時間。他們用刮骨換肉的方式讓顧客覺得刮目相看,并且建立起了真正權威且讓人信任的評價機制。除最為著名的貝茨酒櫃之外,還有貝茨餐桌,貝茨衣櫥……等等,從哪裏跌倒就從哪裏爬起來,正因為如此,他們深知偏見是多麽讨人厭的一個東西。”夏諾道,“貝茨家族在那麽長的時間裏,用十倍的努力向世人證明自己的實力,試圖洗掉那些偏見。他們用無數種方式向世人吶喊,請再給我一次機會,這次我不會再讓人失望。
這些經歷就寫在家訓裏面,我想,大約是雲三笑帶給了他們共鳴。
他們以這樣隆重的方式推薦這種酒,其中意義是告訴大家,無論之前是什麽樣子的人,即使是被踩到泥裏,也不要放棄往前走的勇氣與希望,若你真的有實力,之前唾棄你的人們,也會真心實意地為你鼓掌。
這,也是雲三笑除了好喝之外,帶給人的更大意義吧。”
“嗯,”狄亞想了想,“我做這種酒的時候沒有想這麽多,大約是種逆反心理吧,見不得人把一種酒講的那麽不堪,其實它可以很好喝的。”
夏諾笑道:“其實釀酒的人一開始心想的都是簡單的不得了的,只是喝到的人心境不一樣,所以會賦予它這樣那樣的意義。且把這些當做意外收獲吧。”
不過不久之後的狄亞,真收到了阿爾傑送給他的“意外收獲”。
一張燙金的請柬。
Chapter id088
狄亞收到的時候很是懵了一下,上頭的字他都認識,但是組合起來完全不知道什麽意思。
“看不懂。”他把那張請柬遞給夏諾,“這寫的都是什麽鬼?”
夏諾替他看了一眼,解釋道:“這是很生僻的文字用法,一般在非常重要的場合寫邀請帖,表示尊敬的,若是沒學過确實看不懂,其實要表達的意思很簡單,就是邀請你去酒會,時間是明天晚上七點,地點在鳴丘的星光會館。”
“……”狄亞評價了一個字,“裝。”
“我也這樣認為,”夏諾點頭,“但是他們就是喜歡這麽用,覺得是種和普通人的區分吧。”
狄亞撇了撇嘴。霍爾曼家族當然會教這個,但是狄亞不在“當然”之列,所以他看不懂,但是這個對于現在的他來說算不上一種缺憾,這種亂七八糟的繁文缛節對他來講不如不學。
不過酒會兩個字對他來說還是很有吸引力的。
夏諾指着那張請柬告訴他貝茨家族是主邀,所以必然有好酒。
“貝茨家族是做評價系統的,最出名的還是他們家的酒類評價系統,金牌項目,他們家很重視這個,所以每季度都有酒會。當然一場酒會不僅有主打的酒,還有精美的食物,以及來賓的着裝,珠寶各個方面,貝茨家的年度酒會也算是月穹窿的大事,奢極炫耀的場所,”夏諾道,“最近天泛石那件事鬧得實在有些大,月穹窿各大家族都趕過來了,在加上巴桐挖出的那一大批銀調蘭也算是酒行盛事,所以季度酒會的地點也從首都星改到了首陽鳴丘。
聽說,那塊天泛石會在酒會上有個提前亮相,這場子算是為這頂尖又珍貴的材料的争奪開個序幕。
這請柬我也收到了,畢竟這是首陽的地盤,天泛石又在首陽手裏,作為校長的兒子,以裙帶關系拿到了一張。說真的,我已經很久沒看到月穹窿那些大家族們像瘋狗一樣争奪東西的情景了,雖然我現在也用不上那塊石頭,但是還是好奇的。”
而狄亞心心念念那八萬一瓶的銀調蘭許久,現在擺在他面前自然沒有不去的道理。
比晚宴來的更快的是甜舍的雲三笑,喬伊的動作是跟着貝茨家族的推薦一起來的,在調出人的期待度之後沒有讓它冷卻下來,雲三笑改頭換面地來了。
瓶子外觀的設計喬伊請了綠蘭莎最好的設計師,不再以“瓶”為造型,而是更像一個古樸的酒盅,只是瓶口處仍然保留了微微向下凹的樣子,那是雲三笑最初的樣子,它還在對世人笑着。
第一批甜舍的雲三笑投放于綠蘭莎,涼酒和溫酒分開賣,因為酒的涼溫和外界天氣如何還是有些關系,喝進嘴裏會帶來內裏感受的不同。綠蘭莎這時候還在天氣溫暖的時候,所以喬伊的第一批酒也以涼酒為主。
瓶子外面一抹有清新的綠色,像吹進來的一陣風,讓人一看就覺得舒服。
但是最讓人覺得舒服的還是雲三笑涼酒沁涼入心脾的口感,凝結了漿果的甜味和香味,入口難忘。但這樣好的酒,仍然保持這非常低廉的價格。
喬伊最終把價錢定在了六個星幣,其實這筆錢很大一部分還是包裝的價錢,狄亞那邊根本沒有成本,他自己也不缺錢,棠粒酒那邊是暴利,供貨渠道日趨穩定,甜舍現在資金鏈穩定,他們缺的是大衆向的名氣,鋼琴還不夠,鋼琴在綠蘭莎的認知度很高,但是放在其他星域就不一定了。但是雲三笑不一樣,全聯邦裏面,就算是再偏僻的星域,都有人認識這種酒。
雲三笑要是推好了,甜舍物美價廉的消費者印象就會在全聯邦鋪開,這種知名度,足以讓甜舍在成為聯邦頂級酒廠的路途上再踏上堅實的一步。
如預想的一樣,甜舍的雲三笑在推向市場的第一天,星域網上就炸鍋了。
“六星幣可以買到這種酒!我甜舍簡直業內良心!跪服!”
“我不相信這是雲三笑,我不相信!我還小你們大人不能騙我!”
“呵呵,之前說好的不搶不期待呢,統統都是騙子,我掐着點去的一瓶都沒買到,自打臉開心麽?嘲諷臉。”
更有不是綠蘭莎的連酒的邊邊都沒摸到,看到星域網上的各種描述形容實拍心癢難耐,在星域網上羨慕地死去活來,打滾賣萌求上貨。
喬伊試水成功,實打實的口碑也出來了,自然不會放過這時機,他這時候是要知名度的時候,當然不會缺貨,狄亞那邊也有準備,他這時候量産已經熟練了很多,一批一批地往外運,喬伊那邊也有存貨,雖然利潤不高,但是勝在量大,總結起來利潤也不低。
狄亞看到那張銷量表的時候,心裏感覺到了一點驕傲。
全聯邦都在喝我釀的酒哈哈哈。
不過喬伊還是對銷售情況有點估計不足,很多地區還處于斷貨的狀态,即使他們只做着包裝廠的活,但還是趕不上整個聯邦的購買速度。
“因為知名度提高了很多,雲三笑帶着我們廠裏的鋼琴還有棠粒的訂單又多了很多,”喬伊擔心道,“你那邊忙得過來麽?”
“可以,”狄亞算了算,“我之前也有預料到,我要是覺得撐不住了,會和你說的。”
“那就好了,”喬伊松了口氣,而後又笑起來,“狄亞……遇到你,真是太好了。”
“那是,”狄亞微微擡起頭,“畢竟我這麽優秀。”
“……你就不能謙虛一點麽?”喬伊黑線,“我心裏感動之情都沒有了。”
“……不能。”
優秀的狄亞小朋友一天之內除了一窖一窖地之外,對的,他釀酒的量詞不是桶,是窖。作息時間非常健康,學習生意兩手抓,同時盼星星盼月亮盼着他的銀調蘭。
六十二箱銀調蘭貝茨一家買掉了一多半,這一半裏面有一部分拿出來供給酒會,這已經是個大手筆了。
但是一件大好事總得出點波瀾。
狄亞在酒會前夕收到了喬伊送給他的禮服,結果路漾又給他一套,夏諾也給他準備一套,阿爾傑也湊個熱鬧送來一套,甚至狄亞最沒想到的是,阿波羅居然也給他送來一套。
這特麽就很尴尬了。
“你們想幹什麽?”狄亞看着床上攤着的五套衣服,“我穿不了這麽多啊。”
“我不知道其他人也準備了,”夏諾也尴尬了,“你自己挑一套就行了。”
狄亞皺了皺眉頭。
倒不是因為選擇恐懼症,這幾個人也沒有什麽得罪不得罪的問題。只是路漾喬伊夏諾還算有原因,請柬是阿爾傑給的,他送套衣服來也不是完全沒有理由,只是阿波羅……
他是怎麽想的?
狄亞最後還是選了喬伊那套,他的外表還只有十六歲,這段時間長高了一些,也沒有那麽瘦了,轉目之間都是流光熠熠。這身是從頭到尾的純白色,他穿起來有種幹淨到聖潔的感覺。
就挑衣服的眼光來看,喬伊還是要比其餘人高出不少,即使狄亞在他面前的時候很少穿白色,他也能大膽地送這麽一套過來,斷定狄亞穿這個一定會好看。
即使酒神習慣了在山林裏流浪,但是他骨子裏仍然是神,神的那種驕矜,那種與塵世不同的氣質,一旦穿上這樣的純色,就表露無遺了。
“走吧。”狄亞整了整自己的領子,又皺了皺眉頭,“這套會不會容易髒?要不換那套黑的?”
“不不不不不!”夏諾猛搖頭,推着他往外面走,“就這套!這套特別好!走吧走吧,別換了,我們要遲到了!”
夏諾知道狄亞的過去,雖然狄亞決定去月穹窿盛宴的時候本身并沒有什麽特別的情緒,最多思考思考要是真遇到之前的死對頭怎麽樣不着痕跡地收拾他,但是夏諾卻想的很多,他同仇敵忾的程度比狄亞本身還高了不少。
既然都避不過去了,不如就以這樣的狀态站在他們面前吧。
鳴丘星光會館,整個首陽最奢華的地方,同時很多裝飾都帶着首陽當地的風土人情,戴薇·霍爾曼領着她的一雙兒女,帶着她優雅的微笑走了進來,她一襲紅色長裙更顯得風姿綽約,侍者朝她彎腰,領着她往前面走。
“霍爾曼夫人這邊請。”
霍爾曼家族的産業做的越來越好了,以至于很多人對她的态度都變得恭敬了很多,雖然戴薇是以不光彩的手段得到這一切的,但是卻從來沒有後悔過,也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一塊肉就躺在地上,你能讓那狼不去搶麽?
她現在得來的一切,都要感謝那時候她足夠果斷,哦,同時也要感謝狄亞·霍爾曼太過廢物。
希望這幾天也要像之前一樣好運,拿到那塊天泛石,哪怕只是一點點。心裏這樣想着,戴薇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她走進會場,開始和幾天相熟的夫人寒暄,但是這些平時和她相談甚歡的幾位貴婦,臉上的表情卻很奇怪,看着她的眼神怎麽看怎麽詭異。
“怎麽了?”
終于有一個人,朝她使了使眼色,示意她看會場的那一邊。
只那一眼,就讓霍爾曼夫人臉上的笑容瞬間僵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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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控制不住表情的時候只是一瞬,很快又恢複了原來的樣子,轉過了頭,言笑晏晏,一副好像什麽都沒看到的樣子。
狄亞穿着那一身來的時候,自然也發現了有些人表情怪異,這沒什麽,他有預料,只是來接他的阿爾傑臉上并沒有什麽異常,領着他進去,一臉真誠的笑容,也沒問為什麽沒穿他送的那套衣服。
“你穿這件很好看,”他道,又悄悄補充一句,“是這裏最好看的了。”
“……”狄亞看他一眼,“我知道。”
這回輪到阿爾傑沒話接了,不過幸好銀調蘭上地很快,狄亞也沒時間和別人扯皮了。
銅金色的酒液成熟并且醇厚,帶有一種頹廢的煙熏口感,回味時候又有其餘香料的精致香氣,這種酒在釀造的時候用的是岑松木酒桶,所以銀調蘭也帶有岑松木特有的沉郁香。
陳年酒味道極好,時間會賦予酒悠長的風味。這樣的銀調蘭的确配地起八萬一瓶的價格。
“喝出裏面有什麽了麽?”夏諾湊過來問他一句,“考考你。”
“嗯,”狄亞又抿了一口,“有烤榛子的味道,香草,還有一點,水果的甜味?”
夏諾笑着點了點頭:“銀調蘭用的是頂級白麥的麥芽,制作過程裏不經過冷凝處理,所以酒裏保留了更多的酯類,即使加入冰塊稀釋酒液的情況下,還能見到酒體凝固現象。烤堅果,香草都是對的,水果用的是伶莓,甜軟可口。怎麽樣?還喜歡麽?”
“喜歡。”狄亞點了點頭,又問了夏諾一句,“我知道巴桐和首陽軍校關系匪淺,這樣吧,能不能黑幕我幾瓶?”
“你啊,”夏諾斜了他一眼,“這時候才說?那些酒哪能留這麽久,早就被訂光了,這種年份的銀調蘭本就是有錢也買不到的。”
“……”狄亞用崩潰的眼神看着他。
夏諾逗了他一下,捂着臉笑了一會兒,道:“放心啦……我早定了兩瓶,這點錢我還是出得起的。”
路漾也來了,但是他現在不出來,只是天泛石出場的時候作為首陽的人出來轉一圈。阿波羅晚一點來了,穿了一身黑,只是不是一個人,他身邊跟了幾個中年人。阿波羅倒是也看見狄亞了,但是只是不着痕跡地掃了一眼過去,并沒有說什麽。
只是夏諾看見那幾個人稍稍分了一些關注度過去,和狄亞說道:“那是林歇家族的人,這次天泛石他們很大可能能弄回去一些,在争這種東西上面,林歇一家從來當仁不讓。”
“他們家和軍部有關系?”
“只是其一,林歇家族勢力很大,軍部只是一個方面,奠定他們家地位的還是星域網的管轄權。
雖然聯邦一直說星域網屬于大衆,星域網管理所也屬于公衆機構,但是一涉及到專業方面,普羅大衆又怎麽懂?所以還是有一個數據辦公室,游離于星域網管理所之外,星域網的主機其實是握在這些人手裏的。辦公室裏面人不多,但是各個地位不低,林歇家族一向在裏面有一席之地,上一代又出了個天才,混到了首席數據師的位置,各個方面加起來,林歇一家在月穹窿的地位至少能排進前三了。”夏諾又把聲音放低了一點,“雖然我也不清楚為什麽阿波羅會給你送套衣服,但是我得提醒你,他是林歇家族下一任家主的候選人,你小心一點,這裏頭水混着呢。”
狄亞默默地把這記下,點了點頭。
夏諾還想和他說些什麽,但是個人智腦響了起來,他匆匆接了通訊,對狄亞說:“我家老頭找我,我得先去一趟,你在這等着,我等會兒就回來。”
“去吧。”
回來之後的夏諾和他的校長爹的關系也有很大的緩和,至少能像現在一樣心平氣和地講話了,夏諾走得有點急,走之前也沒忘了提醒他注意周邊的人。
但狄亞不覺得有什麽,最多他進來的時候被人看了幾眼,但別的人不想在這種場合管別人家的事,所以最多看幾眼,還有很多人根本不認識狄亞,這場子裏談論最多的還是天泛石的事情。
貝茨家族的宴會,自然酒是重頭戲,進了這地方的人多少都會喝一點酒,以示對主人家的尊敬,狄亞很享受這酒香萦繞的氛圍,所以他的心情還是很好,直到後面有個人叫他的名字。
“狄亞·霍爾曼!你居然還活着!”
狄亞握着酒杯轉過身,好心情一下子就被破壞了。
安妮,他的堂姐,現在應該是霍爾曼家的大小姐,自小就非常受寵,但是很沖動,小時候在學校裏面惹到什麽事一概往狄亞身上推,在家裏的時候,只要稍稍心情不好,就讓廚房和管家那邊給狄亞穿小鞋。
狄亞曾在大冷天的時候縮在自己房間餓了整整兩天,房間的門打不開,從外面鎖住了,他敲了半天,根本沒有人給他開門,他的房間在老宅最偏僻的地方,恒溫系統偏偏在他這塊地方失靈,他縮在床上凍得手腳發麻,甚至連個照亮的東西都沒有,廚房不給他送任何吃的,狄亞在床頭櫃裏找到半包餅幹,才撐了下去。
這一切都拜安妮所賜,然而這不過是他經歷過的千百件事其中的一件,她卻沒有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狄亞一看到這女孩的臉,心頭火氣一下子就起來了,狄亞·霍爾曼之前的灰暗記憶來得如此迅猛,弄得狄亞的手都有些抖,發怒地抖。
因為場合正式,安妮還知道不發出大的聲音,她只是站在離狄亞不遠的地方,用鄙夷的眼光把他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然後出聲諷刺道:“你就算穿了好衣服,也終究是個被逐出家族的廢物,還敢來貝茨酒會?誰給你的請柬?你不是自己偷偷進來的吧?”
狄亞看着她,微微笑了一下,他手已經不抖了,靠近安妮對她說了一句:“我被家族到底是因為什麽,我覺得堂姐應該很清楚。”
安妮的臉色在這時候變得有點不太好看。
師出有名,霍爾曼家族那群人雖然做了龌蹉事情,但是直接宣之于口還是不妥,狄亞被驅逐出家族這種事自然也有個冠冕堂皇的借口。
霍爾曼家族對外說,是他頑劣不堪,把同校的一個女生打成了重傷,但是就狄亞那個性格,他是絕對做不出這樣的事情來的。
那個女生确實重傷了,但是卻是被安妮帶人打的,被霍爾曼家族的人順理成章地推到了狄亞頭上,那受傷的女孩子家裏雖然有些勢力但比不上霍爾曼家族,威壓之下,只能無奈地指認了狄亞。
安妮突然覺得眼前的狄亞有點陌生,以前的狄亞絕對不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這樣好整以暇,仿佛從來不把她看在眼裏。
安妮比狄亞大五歲,狄亞剛出生不記事的時候,她就已經有了簡單思考的能力。那時候狄亞父母還沒死,是霍爾曼家族的絕對掌權者,在安妮的印象裏,所有親戚都以谄媚的姿态來對待這對夫婦,因為他們揮霍的錢,都是這兩個人掙的。
那時候霍爾曼家族的女主人懷孕,安妮第一次知道,原來有一個小孩子是可以這麽被重視的,即使他還那麽小,但是卻可以擁有自己想都不敢想的東西。
安妮第一次嘗到嫉妒的滋味,她嫉妒那個小生命,嫉妒自己的堂弟嫉妒地心裏都在發抖。
但是連她自己都沒想到,狄亞出生還不到一個月,他父母就意外死亡了。安妮的母親瞅準了這個時機開始攬權,那些她羨慕地死去活來的東西,居然在一夜之間統統到了她手裏。
原來從別人手裏搶東西是這麽開心的一件事情,安妮想。于是她開始變本加厲地從狄亞身上找這種成就感,好像這樣就能彌補自己小時候那一段時間的不愉快。
但是狄亞·霍爾曼卻回來了,他沒死,他變得那樣耀眼,安妮知道她的表弟長了一張很漂亮的臉,和他的母親一樣,她有段時間試圖把狄亞的臉劃花,但是還是被戴薇夫人阻止了。
臉是最表面的東西,狄亞還要去學校上課,還要見人,他衣服底下那些看不見的地方可以随意受傷,但是臉不能,因為這有損霍爾曼家族的名譽。
真好笑,其實在月穹窿裏面是個人都知道狄亞過的不好,但卻還是維持地那一點點薄薄的臉面當做遮羞布。
其實狄亞轉身看她的那一瞬間,安妮就有點氣息不穩。
那一眼,讓她想起了小時候見月緋夫人第一面。月緋夫人就是狄亞的母親,那一天家族聚會,她和自己的丈夫拉着手從樓梯上走下來,穿了一件紅色的長裙,長發微微挽起,居高臨下地用她那雙細長的眼眸掃了堂下的人一眼,美地驚心動魄。
安妮那時候還很小,她被那一眼震驚到忘了說任何在家裏學過了的乖巧的話,她一直以為自己的母親戴薇夫人是全世界上最美最優雅的女人,自己是霍爾曼家的大小姐,将來也會變成最優秀的女人。
但是那一眼,讓她深刻地理解了一個詞——自慚形穢。
現在她眼前的狄亞就有這樣的感覺,他穿了一身白,襯得他整個人聖潔無比,像是什麽人都高攀不上一樣,但是安妮在面對那張臉的時候,還是反射性地說出了諷刺的話。
她是有些沖動了,但是安妮就是忍不住,她晃神只是一瞬,最終腦子裏還是那段欺壓狄亞十六年不反抗的記憶占了上風。
“我知道什麽?你說話要有證據!”安妮哼了一聲,“反而是你,以你現在的身份,怎麽可能拿到邀請函?要不你自己識相點滾出去,要不,我現在就找保安把你弄出去。”
安妮不傻,她當然知道這地方沒邀請函是不可能進來的,只是這酒會有些家族的人可能會帶人進來,然而這種被“帶”進來的人是在這裏沒有什麽地位的,即使他們确實有邀請函,但是在這種場合裏根本找不出他們認識的人,只能跟在別人後面賠笑或者是被孤立。
安妮打定主意狄亞是這種情況,絲毫沒有考慮過狄亞是被正式邀請的可能,她作為霍爾曼家族的大小姐若是執意為難一個“帶”進來的人,結果也可想而知,這本就不是什麽公平公正的場所。
到時候,狄亞就會被毫無尊嚴地驅逐出去。
“狄亞是我邀請進來的,你有什麽意見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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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亞回頭一看,阿爾傑。
他進來的時候就是阿爾傑帶着他進來的,這也是周圍人沒人上前惹他的原因之一,畢竟這還是貝茨家族的酒會,由貝茨家族的小兒子特意領進來的人,想也知道是什麽身份。
但是安妮來的晚一些,她沒看到,阿爾傑在領着狄亞進來轉了一圈之後就去處理自己的事情了,剛剛夏諾也走了,狄亞現在剛好落單,乍一看像是被孤立一樣。
實際上看着這整個情景的人,要不完全不關心,要不就是在觀望着不會輕易上前,也就安妮恨狄亞恨地燒心,才會在這時候發難。
安妮自然也認出了阿爾傑,臉上顯露了一絲難以置信。
拿實力來論,霍爾曼家族和貝茨家族家産倒是相差不大,但是貝茨家族強在人脈,強在他們被聯邦人民認同的評價體系,這是無形的東西,不能被計量,但是在月穹窿,沒有一個家族會和貝茨家族交惡。貝茨一家也很聰明,他家出美人,所以擅長用聯姻這種關系來穩固自己建立起來的關系網。像這個酒會,裏面有很多比貝茨家族強大很多的家族來人,卻還是對主辦方客客氣氣的。
安妮試圖掙紮一下,對阿爾傑勉強笑了笑:“我怕您不知道,狄亞·霍爾曼是我的弟弟,他自小就很不安分,所以我覺得……”
“狄亞是什麽人我很清楚,”阿爾傑打斷她的話,“他是我的同校同學,曾經幫過我很大的忙,霍爾曼家族是怎麽說他的我也不知道,但是安妮小姐,這裏是酒會,不是你發洩私怨的場所,若是你執意這樣,那麽貝茨酒會不會再歡迎你。”
安妮這回是真被吓到了,她急急忙忙和阿爾傑道歉,卻被他制止了。
“你真正應該道歉的人,是狄亞,他是貝茨家族的貴客,本來對此感到滿意,卻被安妮破壞了心情。”阿爾傑道,“這種情況下,安妮小姐不該對他道歉麽?”
安妮咬了咬唇,卻不能說一個不字,阿爾傑的意思很清楚,若是這次她沒随他的意思做,以後貝茨酒會不會再歡迎她。
這是多麽丢臉的一件事情,不說外頭的嘲笑,家裏面也不會放過她。
“對……對不起。”她磕磕絆絆地開口。
“戴薇夫人沒有教過安妮小姐禮儀麽?道歉應該怎麽道,是這樣敷衍着過去的麽?”
已經有不少人在往這裏看,安妮能感受到那目光猶如實質一樣讓他渾身難受,但是她沒有辦法,只能把右手放在心口,鞠躬,低頭道:“狄亞·霍爾曼,對不起,希望您能原諒我的魯莽。”
狄亞:“……哦。”
他在這時候才感覺到禮儀這個東西确實是有點好處的,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