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徐天瑞感覺他現在只要一說話,姚嶼一定會把脫靶的責任歸到他頭上。
下一秒,姚嶼崩着臉,咬牙切齒地說:“你能閉嘴麽?”
徐天瑞:“……”
對不起,不說話,責任也會歸到他頭上。
姚嶼跟槍口的□□味融為一體,渾身不爽的把槍放下,臉拉了個老長,除了那句話,再也沒說一個字。
第六位的槍打完,女生們還圍在姚嶼後面,主要因為排在第一的易羿不知道什麽時候站到了他身邊,正試圖教他怎麽用槍。
“別管我,”姚嶼皺起眉,不耐煩地甩開易羿的手,“到你了,後面一堆人等你拿冠軍。”
冠軍兩個字出口,他忽然懵了一下,一下子想起了8月多的CILL。
那天其實跟現在站位差不多。
易羿并不把他的話當回事,反而上前兩步,手抓着他的手放上槍杆,人繞着他的脖子轉了一圈把槍抵上他的肩。
“別急,”他貼在姚嶼耳邊說,“玩槍是心理戰,急的人先輸。”
姚嶼:“……”
這句話莫名觸到了姚姓同學某個不為人知的點,他睜着溜圓的眼珠轉了一圈,最終落在正調整他握姿的手上。
教官教槍都沒手碰手。
易羿退開兩步,看着靶子說:“穩住後坐力。”
他的聲線比同齡人要低一些,透着股沒發育完全的磁性,是英語說多了帶出的發音習慣造成的,與徐天瑞等公鴨嗓流派放一起聽男神男吊高下立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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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嶼被他說的耳朵癢。
他松了眉毛,默默瞅着廣大圍觀群衆,說了句:“你快點。”
易羿沒有教官教完問一句“聽懂了嗎”的習慣,那邊一號位在等着他就位,他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先回去打完這一槍。
槍響過後,漂亮的十環。
歡呼隊以為自己歡不動了,結果動作根本不受大腦控制。
曹小凝就屬于歡呼隊的一員。
一號位到五號位隔了二十米,這次易羿打完目不斜視,直奔姚嶼。
姚姓同學的臉色沒有好轉的跡象,球鞋心不在焉地點着地,等看到某位既定冠軍步步逼近,一直沒到位的緊張感才翩然而至。
兩槍過去,易羿以十九環穩居第一,邊上的半吊子們加起來還沒他多,比賽瞬間變成争奪第二。
而且這個真的第二跟倒數第二概率還差不多。
二三四五六號選手紛紛表示:人幹事?
想着這人過來怎麽也能當個吉祥物吧,姚嶼搓了搓手準備就位,才挪一步,就見六號顫顫巍巍地往他面前一擋,問:“能教教我怎麽打麽?”
姚嶼:“……”
一個脫靶,問另一個脫靶怎麽打?
怕他不理解,六號接着說:“我見你剛才打的挺好的,就是瞄錯了靶,你打完後,我的報靶器亮了。”
姚嶼:“???”
因為實在太好笑了,六號說話時強憋着笑,導致面部扭曲嘴唇哆嗦,把他的請教活生生演成了嘲笑,然後看着姚嶼的臉色一點點黑了下去。
打到別人靶上,什麽概念?
對姚嶼來說,就是比脫靶還丢人的概念。
神特麽打到別人靶上。
你怎麽早點不說???
不對。
在這歷史性的一刻,姚嶼發現自己最怕的竟然不是被大喇叭徐天瑞聽見,也不是被康小靈通聽見,而是被某個正在走路的人聽見。
六號可能藏了想把環數據為己有的禍心,沒第一時間通知他這個噩耗,完後上場時報靶器不幸清了零。
真明智啊,姚嶼想啊。
想得他牙疼嘴抽。
更過分的是他一回頭,發現他的最怕走到了終點,一聲不吭地站在離他半米遠的地方。
六號不提醒他就算了,還把對他說過的話原封不動複制給了易羿一遍。
姚嶼:???
教你個鬼。
姚嶼這邊拿腔作勢地粉飾着心虛,那邊易羿目光動搖眼神閃爍,最終還是沒能忍住,光明正大的笑了出來。
“你聽到了?”姚嶼最近心髒超負荷工作次數過多,有點扛不住。
易羿笑得抖了一下肩:“沒有。”
姚嶼:“……”
你蒙鬼呢。
被聽到了怎麽辦呢,還能打一架咋的。姚嶼永遠記得他有一個“CILL賽後跟人打架”的冤案還沒洗,對象也是這人。
真的克他。
現在最重要的事是:裝。
就見姚嶼打了個響指,一本正經地拿下巴指了指六號,成績不咋樣口氣卻不小:“你教我教?”
易羿大概是童年生活過于凄慘了吧,沒怎麽遇到過開心的事——反正姚嶼是這麽覺得的,嘴角勾上去就放不下來,領走六號時還用眼神戳他。
戳戳戳,戳你妹啊。
六號找的是姚嶼,得的是易羿,表情活像中了彩票。
他感恩戴德地用手在衣服上抹了抹,生怕髒了這位大仙的手。
都說玩射擊游戲吃手速,像他吃個雞才開鏡人家已經把子彈怼他腦門上了,實彈射擊不得更靠手?
六號期期艾艾地等着大仙對他手上手,就見易羿看見他擦手的動作後不笑了……還把手揣進了兜。
“拿槍。”易羿說。
六號:“……?”
不用手上手的嗎?那您剛教旁邊那位?
他苦痛地想着難道大佬覺得是他配不上嗎照話做了,大仙下一句話:“瞄準。”
六號死了。
您這還沒教官專業呢往哪看呢,我是六號不是五號。
六號也不敢反抗,弱弱地出聲:“我瞄準了嗎?”
大佬:“等一下。”
六號:“……”
說話間打槍次序傳到了五,姚嶼再一次端起那杆上一輪吃了零蛋的九五,瞄靶之前偷偷數了下靶位數字。
百米之外,靶數多于人數,這麽一看确實很容易打錯。
他瞄準後又移開眼,有一種運動員選手開搞前穩住氣場深思熟慮的味道。
然後他朝易羿看了一眼。
那其實是個征求的意思。
選手征求教練。
不征還不要緊,一征這位教練眼角又彎了。
姚嶼深吸一口氣,默默把靶子想成易羿的腦袋,屏息凝神,憤然開槍。
十環!
好你死了。
歡呼隊的主力成員徐天瑞驚呆了,他擡腳跨過地上的護欄逮住姚嶼就問:“你又蒙的???”
姚嶼想了下,點頭。
徐天瑞可以确定姚嶼是在蒙自己了。
但他嘴上還是說:“蒙功不錯,蒙功不錯。”
蒙我的功夫不錯。
這樣一來,七班包攬前二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四舍五入約等于拿到整個軍訓的第二。
之前一直跟他們保持相同步調的八班萬分眼紅。
奶媽一樣,奶出的孩子差距這麽大能怪誰?
都怪蔔學這個丢人玩意兒。
六號氣若游絲地打斷了一幫子人的幻想,一動不敢動地說:“那個……我瞄準了嗎?”
易羿回過身,看了眼他的人,冷聲指揮:“往上點。”
六號:“……這樣?”
易羿:“右點。”
六號:“這樣?”
易羿:“再下點。”
六號:“這樣?”
易羿:“左。”
六號:“這樣?”
易羿:“打吧。”
“嘭”一聲,六號聽到結果:“四環。”
六號:“!!!”
大佬真的牛!
旁邊教官一臉複雜:“他在教你相信自己,上右下左不是回到原處了嗎?”
六號:“……”
他四了。
最後一輪結束,易羿:二十八環,姚嶼:十二環,剩下四個分別是:十二,十二,八,八。
……三個并列第二。
跟兩個并列倒數第二。
啥也不說了,牛!
截止到此,整場軍訓接近尾聲,再一輪軍理筆試跟彙報演出過後,甫陽一中高一新生的軍訓行程就徹底結束了。
軍理筆試沒什麽好擔心的,除了大夏天的搬着凳子在樓前廣場考人有點磨人心态之外,沒聽說過挂過誰。
彙報演出稍有一些技術含量,不過每個教官都覺得自己帶的班絕對沒問題,連帶着這些“班”也覺得自己肯定沒問題。
那麽只剩下慶祝會了。
最後一個夜晚,軍營規矩悄悄發生了變化,熄燈時間延後了一個小時,晚飯也由堂食變成了外賣打包——廣場上開了演出會。
負責演出的有正在服役的軍官、随行的班主任,更多的是默默無名,可能還沒有被所有同班同學記住名字的學生。
十幾歲的時候感情總是單純,可以聽一首軍人合唱瞬間濕了眼眶,也可以淚還沒幹就被沙雕小品逗的前仰後合。
不過半個月的時間,他們環顧四周,熟悉陌生的臉已然像見了很久。
這将是永遠的懷念。
演出一直持續到深夜,反正在山區,也不擔心擾民。幾百個夜貓子精神高度亢奮,一致表示:睡尼瑪啊。
但有一個人他不行。
他……不行。
席子被拖到樓下當坐墊了。徐天瑞動手前姚嶼曾試圖阻攔過他,然而看到嗨在興頭上的徐田鼠,他又縮回了手。
他不想當那個掃人興的。
最後的結果就是兩張席子不能看了。
腳印、灰塵,還有湯汁和各種各樣奇怪的痕跡一起為它送了終。
那麽問題來了,困成狗的他今晚睡哪?
姚嶼握着消腫的手腕轉着圈,凝神琢磨了片刻。
他不是有床位嗎?幹嘛不去住?
作者有話要說: 月底有點忙,大家久等了,感謝小可愛的營養液。。我是手機發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感謝上。。要是沒有等我下班回家用電腦改
感謝在2020-06-29 22:30:28~2020-06-30 22:30:41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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