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看完祥瑞回去的路上, 幾個孩子都叽叽喳喳地聊着天,只有顧清寧與顧澤慕兩人神色凝重,不知道在想什麽。
顧清姝拉了拉顧澤浩的袖子:“你覺不覺得澤慕最近變得越來越恐怖了?”
顧澤浩茫然道:“沒有啊,澤慕不是一直那樣不愛說話嗎?”
“你都沒注意剛剛他瞪我那一下,比大哥還恐怖。”
“……是你想多了吧。”顧澤浩滿不在乎道。
“去去去,你才想多了。”顧清姝嫌棄地看了他一眼,“算了, 反正這就是別人的兄弟和自家兄弟的區別吧。”
顧澤浩被親姐姐日常打擊早就習慣了,也不放在心上,轉而就和柳子骥聊起了別的東西。
顧清姝卻不甘心,她坐到顧清寧身邊,壓低了聲音道:“清寧, 你覺不覺得澤慕最近怪怪的?”
顧清寧聽到這話吓了一跳, 還以為顧清姝發現了什麽,誰知顧清姝神神秘秘道:“澤慕最近老是偷偷看你。”
顧清寧:“……”
顧清姝以為她不相信,連忙道:“真的!之前上課的時候,你和衍之稍微走近一點, 澤慕就會過來把你們分開,還有……上次澤浩把你的墨掉到了地上,我看到澤慕偷偷把他的放到了你桌上的,還有還有,他剛剛還瞪我!不許我拉你的手!”
最重要的是最後這一句。
顧清寧有些無奈地看着告狀的顧清姝, 很想告訴她, 你剛剛聲音太大了, 顧澤慕又在瞪你了。
不過經過顧清姝這麽一說,顧清寧也的确意識到最近的顧澤慕有些奇怪,不,似乎更早一些時候他就已經有些怪怪的了。好像……是從元嘉的宴會之後開始的,當時發生了什麽?
顧清寧猛然想起那只惹禍的鹦鹉,莫不是當時顧澤慕就已經發現了她的身份了?仔細想來,從公主府回去之後的幾天,顧澤慕時常用複雜的目光看自己,後來還躲着自己,當時的顧清寧沒往這方面想,還以為是顧澤慕撞邪了,只是後來發生了許許多多的事情,顧澤慕也慢慢恢複了正常,她便忘記了這一檔子事情。
如今經顧清姝這一提醒,她越想越覺得,顧澤慕極有可能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身份,那他當時的反應就值得玩味了,看來對方的殼子底下身份也不簡單,說不好還是認識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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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清寧心裏有了計較,決心要試探一二。
顧澤慕壓根沒想到顧清姝告個黑狀竟勾起了顧清寧的懷疑,他現在想的都是剛剛在馬上看到的瑞王,幾年沒見,這個兒子越發騷包了。
瑞王并不知道親爹對自己的評價,他回府好好休息了一晚,第二天就将祥瑞送進了宮,又被皇帝留着吃了頓飯,席間兄弟二人相談甚歡,皇帝便留他過了中秋節再回湘南。
這消息傳出來,自是有不少人感慨瑞王簡在帝心。瑞王的熱度沒有因為送完祥瑞就消散,每天街頭巷尾都能聽到有關他的消息。
他為人和氣沒有架子,能與文人墨客談詩詞歌賦,也能與少爺纨绔打馬游街,關于他的八卦近來在京城極為流行,連威國公府的家塾裏也不能幸免。
顧清寧原以為談論八卦,柳子骥這個大嘴巴子已經是個中高手,後來才發現真正的高手在自己身邊,顧清姝不僅自己愛打聽,連身邊的丫鬟都發展成了八卦小能手。每次課間休息,就是顧清姝小劇場開幕的時候。
顧清寧并不是很想聽曾經的庶子究竟有些什麽風流逸事,但耐不住總有那麽一兩句進了耳朵裏,顧清寧忽然就覺得蕭胤挺慘的,他總共三個兒子,居然沒有一個性子像他的。
長子也就是蕭湛就不提了,蕭胤大概做夢都希望他多一點殺伐果斷。
次子瑞王蕭澈,曾經是宮裏第一大纨绔。倒不是說他舉止輕浮什麽的,事實上蕭澈在父皇母後面前還是十分規矩的,讀書習武也很用功。只是除此之外,他一注重吃,二注重穿,據說他府中還有專門替他搭配衣服的下人,當年京中流行一份京城小吃名錄,據說就是他參與指導的。
這一次蕭澈大張旗鼓地送祥瑞進京,許多人都在猜他的目的是什麽,但顧清寧卻莫名覺得,他可能只是想念京城的小吃,這才想法子回來的。
三子衡王蕭澄比兩個哥哥都要小很多,也是蕭胤最小的孩子。從一出生就能看出天賦異禀,足足有十斤重,長大後不負衆望地長成了一個眉清目秀的胖子,整日樂呵呵的,無憂無慮,功課與習武也是馬馬虎虎,就算被父皇罵了也只是摸着頭憨笑。
聽說他在知道去了封地之後不用每日早起念書,一個晚上就收拾好了東西要跟皇兄告辭。顧清寧覺得,如果蕭胤還活着,大概會被氣死吧。
顧澤慕的确快被氣死了,因為蕭澈回京之後,果然一件正事沒幹,整日在京城溜溜達達,據說已經在整理《京城小吃名錄二》了。
雖說其他兩個兒子沒有什麽野心是件好事,但顧澤慕還是表示十分心塞。他現在覺得蕭湛行事雖然有些優柔寡斷,但比起他兩個弟弟來說,他已經很優秀了!
非常優秀的蕭湛打了個噴嚏,原本已經要離開的瑞王連忙關心地問道:“可是這屋子裏冰太多,讓皇兄受涼了?”
蕭湛搖搖頭,揉了揉鼻子:“無妨。”
瑞王這才又告退,跟着太監去淑太妃的寧壽宮請安,卻恰巧碰上了樂平長公主也在。
樂平看見瑞王,眸中似乎閃過一絲慌亂,瑞王卻只是微微一笑,先恭敬地同母親行了禮,才看向樂平,含笑道:“真是巧了,原來皇妹也在。”
樂平咬了咬唇,似有些不情願一般朝瑞王行了個福禮:“皇兄安好。”
淑太妃仿佛并沒有看出他們這對兄妹之間的暗潮湧動,笑着道:“澈兒回來這麽久了,還沒有見過你皇妹吧?”
瑞王輕笑道:“是啊,最近很是忙碌,本想找個機會去見見皇妹,也一直未能抽出時間。”
樂平才不信他,最近有關瑞王殿下的消息可不要太多,整日忙着沾花惹草,的确是“忙碌”得很,但在淑太妃面前,她還是皮笑肉不笑道:“這是樂平疏忽了,原本應該我去皇兄府上拜會才是。”
“兄妹倆何至于這般客氣。”淑太妃握着樂平的手,對瑞王道,“這些年你一直在藩地,多虧樂平時時進宮陪我說話,她雖不是我親生,但這份心意可比你這親生的要體貼得多,我可不許你欺負你妹妹。”
“母妃這是什麽話,我疼愛妹妹還來不及,怎麽會欺負她?”
淑太妃見狀,露出滿意的笑容:“行了,一會咱們母子三人一起吃個飯,你出宮的時候,将你妹妹送回府裏,——她那驸馬不大聽話,你這做哥哥的,既然回來了,就該替妹妹撐腰,知道嗎?”
瑞王點點頭:“兒子都聽母妃的。”
吃過了飯,瑞王同樂平一同往宮外走去,一出寧壽宮,樂平就落下了臉上的笑容,說道:“如今母妃也看不到了,皇兄也就不用裝出這副兄妹情深的模樣了吧,你我就此別過吧。”
瑞王卻依然溫和道:“本王既答應了母妃,自然是要将皇妹平安送到府中才是。”
“不勞皇兄費心,本宮自己回去便是。”
瑞王笑了笑:“母妃還讓本王好好教教你那驸馬,反正也是得去一趟你府上,擇日不如撞日,不如就今日去好了。”
“我的事不需要你管!”
瑞王就像看一個不懂事的孩子一般看着她,嘴裏吐出的話卻很殘忍:“不管你,然後任由驸馬夜宿外室的謠言傳得京城滿天飛嗎?堂堂長公主活得這般憋屈,我都替你難受。”
樂平眼眶一紅:“不活得這般憋屈,我怎麽辦?!難道讓我像元嘉一樣和離嗎?”
瑞王輕飄飄道:“也不是不行。”
“若我也是嫡公主,我的皇兄是當今陛下,我也敢離!”
瑞王嗤笑道:“不敢就不敢,還要說的這般冠冕堂皇。不過你不是嫡公主,你皇兄倒是當今陛下,但跟你也沒什麽關系,人家是元嘉的同父同母的親哥哥,你有點自知之明,別老想着跟正牌争。”
他想到什麽,又“啧”了一聲:“要不是母妃吩咐,其實我也不是很想管你的。”
樂平被他氣了個倒仰,也不想再和他說一個字了,轉身就走。
瑞王懶洋洋地跟在她身後,嘴上雖然說着不管,卻還是一路跟到了公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