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Chapter 能力
對着凱茜那哀戚的神色，卡倫一家久久無法言語，畢竟雖然他們都有着各自的不好經歷、雖然她所說的那些慘劇并不是發生在她的身上，但是他們不難想象原本抱着犧牲自己來拯救島上的居民的她在得知所有人都因她喪命的心情會有多麽難過、罪惡感會有多麽強烈。
埃斯梅和愛麗絲不停輕撫着她的背，只期望能夠多多少少給她一些安慰，一直到從能夠感覺到他人的情緒的賈斯帕那裏确定了凱茜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後，她們這才停下手上的動作，而埃斯梅則是花了幾秒鐘迅速地拿着茶壺到二樓将變涼的茶重新換成熱的，然後在回到一樓時将裝着熱花茶的茶杯塞到凱茜的手裏，「喝一點吧，身體可以暖和一些。」
在凱茜聽話地喝了好幾口熱茶、淚水也有停下來的跡象時，希望能夠轉換話題讓緊繃的氣氛緩和下來的卡萊爾這才開口詢問道：「凱茜，我很好奇妳是如何陷入沉睡，就我所知，我們不僅不需要睡眠，也無法入睡，就算腦部或頸部受到重擊也不行。」
「說實話，其實我也不是很清楚。」對着他和其他人的好奇注視，凱茜歉意地搖了搖頭，「那時候因為提洛島的事我與那個人起了很多次争執，我試圖殺了他複仇，但是都失敗了，後來我又嘗試自殺，只不過也被他以武力制止了。到最後，我只能将自己關在那擺放有奧林匹斯衆神雕像與希臘神話相關畫作的神殿裏，在絕食的同時每日每夜不停地向衆神忏悔。」
「絕食？難道凱厄斯沒有辦法阻止妳嗎？」
賈斯帕覺得不大能理解，對他來說，若是要讓一個想要絕食的人類進食的話，他會直接往那個人的身上打入營養液，或是更簡單粗暴一點，直接卸下那個人的下巴把易吞咽的食物塞入他的嘴裏強迫他吞下；而若是要讓一個想要絕食的吸血鬼進食的話就更加簡單了，畢竟對于吸血鬼來說人類血液的香味是十分難以抗拒的，只要丢一個身上有出血傷口的人類到他身旁，已經幾天沒進食的吸血鬼一定會沒有辦法忍受那樣的誘惑、本能地撲到那個人類的身上将他身上的血吸得一滴不剩，再不濟，也能夠将人類的血裝到其他器皿中，然後直接往那個吸血鬼的嘴裏灌。
「不只是他，那段時間阿羅他們也拿我沒辦法。」凱茜在回答的時候忍不住聳了聳肩，「他們時不時将身上帶着流血的傷口、處于昏迷狀态的人類丢進我的神殿裏，但是大概是因為意志足夠堅定的關系，血液的香氣并沒有引起我的食欲，我甚至還能直接将那些人類丢出我的神殿。到後來，那個人甚至試圖向因為長時間沒有進食而虛弱的我喂血，但我卻在喝進去沒多久之後就吐出來了，只留下殘留在口腔表面裏的那一小部份。」
聽見她這麽說，卡倫一家都露出了吃驚的表情，尤其是以醫生為業又研究吸血鬼的生理機制許久的卡萊爾為最，他剛成為吸血鬼的時候也用着自己的身體做了許多實驗，盡管他可以輕易吐出那些吸血鬼的胃部無法消化的食物，但是血液卻沒有辦法，即便他試圖用意志控制，他的胃部卻完全不受大腦的影響、自主着吸收着那些血液。
「雖然我因為只顧着向神祈求而沒有計算，但是這次回去的時候蘇爾庇西亞告訴我，我總共絕食了六個月又二十三天。」凱茜用着雲淡風輕的語氣訴說着，「吸血鬼即便沒有進食也不會死，只會變得虛弱，所以當絕食已久的我已經無法在勒托的神像前繼續維持跪姿、只能坐在地上靠着勒托神像時，我聽到了一個聲音，那是睡眠之神修普諾斯的聲音，他告訴我，是阿波羅派遣他過來的，而下一秒我就完全失去了意識了。我想，大概是仁慈的勒托看不慣我那麽狼狽的模樣，所以才會去讓阿波羅去找修普諾斯吧。」
雖然說這不是第一次提到希臘神祇的名字，但是卡倫一家還是反射性轉過頭看向愛德華，見到他點頭後，他們這才半信半疑地接受這個理由。
「蘇爾庇西亞告訴我，我總共睡了四百三十七年，而在兩百七十四年前的時候，沉睡中的我不知怎麽地就從他們安置我的房間憑空消失了，之後那個人在世界各的開始尋找我的下落，阿羅也派出了好幾批衛士，只是都毫無結果。要不是上次從希臘回美國的時候不小心将證件照片掉在轉機的意大利機場，照片又很不幸地被剛好路過的海蒂發現，說不定我可以平安得變老死亡、擺脫那個人……」
說到這裏，凱茜突然長長嘆了一口氣，然後晃了晃頭，「算了，其實勒托已經多給我五年的時間了，我也應該滿足了。他們原本可能會提前找到我的，聽蘇爾庇西亞說了，在五年前的時候，一個妄想加入沃爾圖裏的流浪吸血鬼拿着意外得到的沃爾圖裏的項鏈到了沃爾圖裏，純金的鏈墜背面刻有我的名字，所以可想而知那個吸血鬼、還有經手過那條項鏈的所有人都經歷了嚴厲殘酷的拷問，到最後他們找到了萊恩先生，也就是我在被收養前所待的那一家孤兒院的院長。
萊恩先生告訴負責審問的衛士，那條項鏈是他在一個被丢棄在孤兒院門口的五歲女孩的身上發現的，而在那個女孩從昏睡中醒過來、并且得知她并沒有先前的記憶後，他便放心地将那條項鏈拿去黑市變賣，藉以幫忙緩解一下孤兒院以及他本人的拮據經濟狀況。
在聽到那條項鏈是在一個五歲的女孩身上拿到的，而且那個女孩還失去了記憶，覺得沒有辦法從那個女孩身上再更進一步取得關于我的消息的衛士并沒有再去尋找那個早已被收養的女孩，而在那個衛士回去沃爾圖裏報告結果的時候，阿羅跟那個人也是猜測是我順手将項鏈送給了一個需要幫助的可憐女孩而已，所以也沒有命令那個衛士回頭調查關于那個女孩的事。」
「結果卻沒有想到，那個女孩就是妳，對吧？」在用着肯定的語氣問出這個問題時，埃美特還忍不住笑了出聲，為了沃爾圖裏的粗心大意。
還沒等凱茜開口回答，本來環着胸站在埃美特身邊的羅莎莉忽然竄到了凱茜的面前緊緊握住她的手，一臉激動地詢問道：「凱茜，妳是怎麽…我是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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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手被已經激動到忘了控制力道的她握得生疼，但見到她已經激動到無法完整說出一句話，凱茜還是微笑着将自由的那只手覆到她的手上，然後柔聲說道：「不好意思，我可能讓妳誤會了，在恢複記憶之後我就感覺到了，先前我和卡萊爾讨論的時候說錯，發生在我身上的狀況并不是轉生輪回，我…應該是從吸血鬼變回了人類，并且在同時變回了孩童時的模樣。」
「那…妳到底是怎麽辦到的？」羅莎莉完全沒有平時那冷靜疏離的模樣，反而是一臉熱切瘋狂，「我需要去做些什麽？我一定會照着妳的話去做！」
在心裏思索了好一會措辭後，凱茜這才用着滿懷歉意的語氣說道：「我很抱歉，羅莎莉，但是若是我的感覺及理解沒有錯的話，這樣的情況應該只會發生在我身上。我知道，妳大概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說法，但是……」
一聽到那樣的奇跡是只屬于她的，羅莎莉的臉色瞬間變了，她恢複了平時冷漠的聲音，其中還帶了點嘲諷：「妳該不會又想說是那些希臘神祇的神跡吧？」
「是的，我相信我能變回孩童時的模樣确實是青春女神赫柏的恩賜，但是從吸血鬼變回人類的這一點并不僅僅是勒托及阿波羅的神跡，我自己本身的能力應該多多少少也起了點作用。」即便她的語氣充滿着對神祇的不敬，但凱茜還是和顏悅色地解釋道，「在我是人類的時候，我的能力是能夠讓我附近的吸血鬼暫時失去獵食的本能，但當我變成吸血鬼之後，我的能力改變了，阿羅将我的能力稱作是信服，我可以讓別人相信我所說的話，而他們相信的程度則是取決于我自己本身所相信的程度……」
羅莎莉和其他人顯得有些困惑，「這…和妳變成人類有什麽關系？」
「在我絕食的那一段時間，我不停地在勒托的雕像前說着，我希望能夠回到還沒遇到那個人的時候，那段在提洛島上專心侍奉着神的美好時光，而越到後來，大概是因為太久沒有進食的關系，神智不清的我開始出現了…該怎麽說…幻覺？記憶錯亂？不管如何，我覺得我自己身在公元前七百年時的提洛島，我覺得我的身旁環繞着我認識的那些人，我還跟他們說了好多話、帶着他們一起祭祀，我覺得我又變成了人……」
用着如同夢呓的語氣說完這句話之後，凱茜停頓了好一會，一直到過往的畫面從她的腦海中漸漸退去後，她這才再度開口說道：「我想，就某種程度來說，我用我的能力影響了我的身體，所以我才得以從吸血鬼再度變回人類……現在想想，我那時候能夠絕食成功有一部份的原因也是因為我的這個能力吧，催眠我自己其實完全不需要吸食血液什麽的。」
凱茜最後的那一段關于她為何能夠成功抵擋血液的誘惑的分析羅莎莉完全沒有聽進去，她只将注意力放在了凱茜前面的解釋上，她那原本還充滿着希望光芒的雙眼頓時黯淡了下來，原本緊抓着凱茜的雙手也緩緩垂下了。她只是個沒有任何特別能力的普通吸血鬼，除了遇上埃美特之外從未有其他神跡發生在她的身上，她…真的沒有辦法變回人類，沒有辦法生兒育女，沒有辦法與相愛的人白頭偕老、膝下兒孫懷繞……
看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埃美特連忙從她身後抱住她，一邊将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撫摸着，一邊低頭在她耳邊低語安撫着。
「其實發生在我身上的事情也沒有什麽值得羨慕的，羅莎莉，」見到埃美特不管怎麽說也沒辦法讓羅莎莉開心起來，覺得讓她變得這樣傷心的凱茜忍不住開口了，「即便我現在是人類，但不出兩年，我就會變回吸血鬼了。」
聽見她這麽說，除了愛德華是一臉凝重的模樣，其他人則是露出了吃驚的表情，還沒等他們開口詢問，凱茜露出苦笑主動解釋道：「你們不會以為我只要回去意大利說個幾句，他們就會願意讓我一直維持人類的身分直至終老吧？先不說那個人了，阿羅也是不會同意的，那可是以搜集具有特殊能力的吸血鬼為興趣的阿羅啊……」
「所以，」唯一知道她跟阿羅他們談話內容的愛德華用着糾結的語氣詢問道，「妳真的打算在兩年後以衛士的身分回到沃爾圖裏？凱厄斯…他真的會同意？」
凱茜嗤笑了一聲，「他同不同意與我有何關系？」
「即将成為衛士的妳，難道就不用聽從凱厄斯這個沃爾圖裏的掌權者的命令嗎？」在說話的同時愛德華還忍不住不顧形象地翻了個白眼。
「在成為衛士後，我最主要的工作是陪伴蘇爾庇西亞，然後時不時應阿羅的要求去說動幾個他希望被說服的人，至于其他就不屬于我的責任範圍了。」說到這裏，凱茜突然露出一個諷刺的笑容，「僅僅忽視、不服從一個特定掌權者的衛士，還是一個寧死也不肯回道沃爾圖裏的人類，你覺得他們會怎麽選擇呢？」
這句話她不只是說給卡倫一家聽，還是說給待在外頭不知道哪個角落的海蒂聽，并且十分期待海蒂能夠将她的這句話帶回去給阿羅他們，尤其是帶給那個人。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為什麽都不覺得凱厄斯是有難言之隐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