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江轶打了一會游戲, 腦海裏一直想起剛剛江似霰的那個表情,心裏有些煩躁。
她放下了游戲機,給江似霰發了個消息:“節哀保重。”江轶的媽媽是個孤兒, 江瓊華也是個父母雙亡的人,所以在這個世界,除了許奶奶, 江轶沒有什麽奶奶級別的長輩。
她其實不太了解江似霰和她爺爺的感情,但是有親人去世,就讓江轶想起自己失去媽媽的那段時間, 莫名地就有些難過。再加上江似霰的表情不太好受的樣子,下意識地就想安慰對方。
江似霰幾乎是秒回:“謝謝。”
江轶又問:“你還好嗎?”
江似霰簡短地回了一個字:“嗯。”
好的,這麽看來心情不太好了。江轶快速地回複說:“生死有命, 富貴在天, 人有旦夕福禍,生死無常,你要看開點。”
江似霰回複:“我看得很開, 你不用擔心我。”
成吧, 既然江似霰都這麽說了, 她還安慰個什麽勁。江轶匆匆回複了一句“那就好”, 就戴上耳機打游戲了。
接下來的幾天裏, 江似霰白天基本上不在家,都在松山江家守孝。
松山江家好歹掌管着國內前十的食品集團, 掌權人江文松身子一向硬朗,這次突發意外去世,着實讓人唏噓不已。
江文松驟然離世,遺囑都沒有立完,敏銳的媒體嗅到內裏的八卦素材, 像是嗅到血的鯊魚一樣,蜂擁而至。
江文松的葬禮還沒舉行完畢,網絡上就出了一水的江家八卦。
比如江似霰的父親在江多寶分化為beta之後,又出軌了。并且除夕夜宴會那天晚上,一堆女人帶着江流雲的私生子登上門。
再比如,其實那天氣到江文松的,不是江流雲,而是他自己的私生子。
江轶在網上的內容看得雲裏霧裏的,索性和小夥伴們在5A群裏分享八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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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豪門八卦消息來源最準确的陳晚舟,在群裏平白直敘地複刻了事件過程:“文松老爺子年輕的時候也很風流,外面的情婦不比江似霰的爸爸少。”
“從去年開始,他在集團很器重一個姓秦的年輕人。前陣子寧姨和你母親聯手搶松山的項目就是這個秦姓青年力挽狂瀾,保住了部分項目。”
“文松老爺子看他這麽能幹,又見他還是單身alpha,就把他的小女兒嫁給了他。”
“結果除夕那天晚上,江文松為了搶權,爆出來那個老秦是江文松的私生子,還和妹妹亂倫之類的……”
“結果你也知道,老爺子當場就昏厥過去,沒搶救過來……一命嗚呼了……”
江轶卧槽了一句:“這不就是雷雨嘛!”
小班長補充說明:“雷雨是個批判資本家的藝術話劇,他們家最多是一個資本家自食惡果的故事謝謝。碰瓷雷雨,它不配。”
行吧,江轶無力吐槽。
陳晚舟最後總結:“老爺子遺囑沒立好,聽說姓秦那個很有手段,策反了他的妻子——也就是她的妹妹,其實是她們兩個同父異母的兄妹聯手,想瓜分江家。”
“總而言之,這場熱鬧可有看頭了。”
江轶其實對這些豪門恩怨不怎麽感興趣,聽到這裏就說:“再熱鬧都和我們沒關系,別忘了我們還得準備高考呢,散了散了。”
江轶說了結束之後,大家紛紛找出了練習冊開始寫作業。
初七的時候,江似霰的爺爺下葬,宣告着松山江家的争家産大戲正式開始。
江轶無心關注這些事,只是有些擔心江似霰。那天晚上八點鐘吃完晚飯後,江轶給江似霰發了條消息:“吃夜宵嗎?”
江似霰不明所以:“?”
江轶撓撓臉,和她繼續說:“過來,請你吃夜宵。”
那時候已經是九點多了,江似霰不明白江轶為什麽要喊她過去。可在半年前的意外之後,江似霰已經很久沒有和江轶獨處了。
即使自己不可能聞到江轶的味道,可江似霰還是有些不死心,她咬唇,猶豫了好一會才回複了一句:“好。”
江似霰很快就來到了小別墅,上到二樓的時候,發現江轶穿着長袖的睡衣睡褲,裹了一件外套,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在江轶面前,還擺着一個水果盤,兩份蛋糕。而左手邊,還有一個操作簡易的燒水壺正咕嘟嘟的冒着泡。
江似霰看着桌面上擺着的茶具,坐在了江轶的面前疑惑說:“你說的吃夜宵,就是請我喝茶?”
江轶笑了一下,開始動手給江似霰泡茶:“吃茶點心情好嘛。”
江似霰忽然明白過來,這是江轶在關心她。她心裏有點高興,但嘴上卻說:“可是喝了茶,晚上會睡不着。”
江轶愣了一下,看着江似霰問:“你對茶不耐受嗎?可是吃了甜的東西,會心情愉悅,也能很快睡着啊。”
江似霰點點頭,看着江轶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輕輕說:“這倒也是。”
江似霰端起茶杯,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地和江轶聊天:“對了,你複習得怎麽樣?考哪個學校比較有把握?”
江轶回答說:“首都那個吧,你呢,去哪個大學,華京嗎?”
江似霰沒有否認:“有在考慮,還沒有決定。”華京離江轶要去的那個學校太遠了,她怕自己找不到借口,再和江轶聯系。
江轶哦了一聲,懶洋洋地問她:“那你準備學什麽專業?”
江似霰頓了頓說:“學法。”
江轶倒是有些意外:“唉,你不學商嗎?”畢竟書裏江似霰學的就是商,畢業之後就進了江瓊華的公司,空降管理層。
江似霰端起杯子,放在唇邊輕輕吹涼:“我現在比較喜歡學法。”最好是能做檢察官,這樣的話,和江轶也比較有共同語言。
她還是有些不甘心,江轶明明對她很好,她們明明沒有血緣關系,她們之間不是沒有可能,她不想過早放棄。
江轶心想,喜歡就喜歡,也行吧。
她決定轉移話題,說起了今天的糕點很好,又聊了一些別的事。
兩人漫無目的地聊着天,話語裏沒有什麽重點,費了點時間把茶點吃完了。
江似霰從來沒有和她單獨待在一起那麽久過,可能是江轶的态度一反常态的溫柔,這讓江似霰升起莫名的期待。
離開的時候,江似霰站在桌旁,看着正在收拾東西的江轶問了一句:“江轶,你是不是在關心我?”
江轶仰頭,看着站在眼前的江似霰,有些奇怪地說:“你平時不是很聰明的一個人嗎?怎麽這時候就笨得厲害,這不是很明顯嗎?”
江似霰站在燈下,靜靜地看着她:“有些事,你不直接告訴我,我是不會知道的。江轶,為什麽要關心我。”
江轶撓撓臉,心想自己總不能說是因為看到江似霰這兩天情緒不太高,臉色不太好,有些心疼她吧。
她垂眸,沒有再看江似霰:“你對我也很好。你最近看起來很難過的,我就想……這個狀态會不會影響你的高考成績,所以就……想你開心一點。”
“就是這樣子啊,哪有那麽多為什麽。”
江似霰垂眸看着她,眼睛裏含着化不開的憂郁。她咬唇,看着江轶說:“可我現在感覺心情還是不太好。”
江轶仰頭,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吃甜食都讓你心情不好嗎?我一般吃點好吃的東西,就什麽事情都過去了。”
她還真的不知道怎麽哄女孩子高興,畢竟媽媽去世的時候,江轶是吃了一周的冰淇淋才壓過那種難過的情緒。
江似霰定定地看着她,很認真地說:“我比較嬌氣,沒有你堅強,可能需要一個抱抱才會好一點。”
抱抱?
江轶有些錯愕地看着江似霰:“那你得去和寧姨要抱抱了。”江轶覺得自己和江似霰的關系,至多是喝個下午茶,抱抱的話,就顯得很多餘了。
江似霰并沒有退縮:“可是媽媽現在不在,在我面前的只有你。”
江轶指了指自己,有些難以置信地說:“你的意思是,讓我抱抱你?”
江似霰抿唇,反問說:“不行嗎?你不是希望我的心情好起來嗎?難道這件事都不可以做到嗎?”
江轶被她問的一愣,接着江似霰又說:“只是抱抱而已,姐妹之間抱一下,不會有什麽的吧。”
江轶覺得自己可能被忽悠了,畢竟她感覺江似霰從來都沒有把她當做姐妹。從高二元旦舞會開始,江轶就模模糊糊地察覺到了什麽。
她已經有很長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去想自己會死這件事情。可現在看着江似霰,她還是無法抑制地想起這件讓她害怕的事情。
江轶心想,可能媽媽得到腦癌晚期診斷書的時候,和現在的自己也是一個心情吧。
江轶撓了撓臉,站起身看着江似霰說:“算了算了,你來吧。看在你失去親人的份上,我就勉為其難地讓你抱一下吧。”
她從沙發旁挪出來,站直身子,張開手臂,像個晾衣架一樣站在江似霰面前。
江似霰很認真地看了她一眼,一步一步朝江轶走過來。
漆黑的夜裏,江似霰的腳步聲,就好像是敲擊在江轶心上的鼓點,讓她的心跳無法抑制地漸漸大了起來。
最後,江似霰站在了江轶面前,面對面地看着她。
兩人呼吸相近,氣息糾纏,每一次的吐息間隙,江轶都能嗅到從江似霰周身傳過來的香甜信息素地味道。
好喜歡好喜歡好喜歡……
江轶從江似霰的信息素裏,分辨出了這個意思。不由臉上一紅,偏過頭不再去看她,閉上眼睛,擺出了一副赴死的神态:“不說要抱嘛,快點抱啊。”
江似霰伸手,摟住了她的腰,将腦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
那一刻,江轶整個人都被omega溫熱的體溫和香甜的氣息包裹着,幾乎是條件反射一樣,看向了身邊人白皙的脖頸,将目光落在她脆弱的腺體上。
好想咬……好想标記對方……
身體的本能在叫喚,腦海裏又開始播放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江轶天人交戰,心亂如麻。
偏偏這時候,江似霰還抓住她的手放在了她的腰上。江轶不得已,只好用雙手虛虛地抱住江似霰的腰,仰天看着天花板有些崩潰地說:“姐姐,你抱夠了沒有。”
她喊姐姐,江似霰卻覺得很開心。江似霰得寸進尺,又向前了一步,緊緊摟住江轶的腰,将自己整個人都送進江轶的懷裏:“沒有,再抱一下。”
行吧行吧,江轶覺得自己腦袋不清醒,才會搞出這樣的事情來。
偏偏這時候,江似霰又說了一句:“江轶,你心跳聲好大……”
江轶渾身一僵,心想自己都害羞得耳朵發燙了,心跳聲能不快嗎?
江轶随口胡謅:“我這半年運動量大,心跳一直結實有力。”
江似霰用下巴點了點她的肩膀,摟緊了她的腰問了一句:“對了江轶,離得那麽近,我也聞不到你身上的味道。”
她呢喃一般地說:“江轶,你的信息素是什麽味道?”
江轶被她問得渾身一僵,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來。
這時江似霰趴在她的肩頭,身體和她緊緊相貼,嘆息一樣說:“你人這麽好,信息素的味道也一定很好聞吧。”
江轶沒有接話,江似霰卻自顧自地說:“不過現在只是洗發水和沐浴露的味道也很好聞了。”
江轶擡頭望天,伸手摟住江似霰的腰背說:“我謝謝你的誇獎啊。”
江似霰笑了一下:“不客氣。”
兩人抱了一會,江似霰頓了頓,又說:“江轶,你好像頂到我了。”
江轶心跳漏了半拍,整張臉瞬間通紅。她幾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悲憤地喊了一聲:“江似霰!”
“你不要講這種過分的沒品冷笑話!”
頂個鬼啊!她根本連硬都硬不起來!
江似霰沒忍住,趴在她肩頭,輕輕地笑了起來。她笑得渾身顫抖,趴在江轶身上撒嬌一樣和她說:“好嘛……好嘛……逗你玩的。”
“我知道你對我沒感覺。”所以,也根本不會有什麽生理反應。
但是沒關系,現在不可以,不代表以後不可以。
江似霰笑完,忽然覺得身心都通透了一樣,她重重地抱了一下江轶,仰頭對着江轶說:“今晚謝謝你,江轶。”
可能是分化成了alpha,,這一年多江轶的個子長了不少。她低頭看着懷裏的江似霰,忽然覺得這個比她大上一點的十七歲少女,有那麽一點點可愛。
江轶沒忍住,伸手揉了揉江似霰的後腦勺,垂眸看着她:“不客氣,誰讓你是我姐姐呢。”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江似霰,總有一天身邊的人都會慢慢地離開你。”
“但是只要記得她們曾帶給過你一段快樂的時光,那些人就永遠陪伴着你。”
畢竟,她就是靠着這樣的東西,挺過媽媽的去世的。
江轶說着,又笑了一下:“記得天天開心,江似霰。”
作者有話要說: 霰霰:其實我沒有那麽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