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耍無賴
淩厲的冷風刮的大樹沙沙響, 門窗發出陣陣悶聲, 陰暗的天色似随時會下雨一般,壓抑沉悶。
醒來時眼席依舊重的很, 夏桐只感覺身上有千斤重,每個地方都在叫嚣着酸疼, 不過被窩裏卻格外溫暖,暖的讓人根本舍不得出去。
只是腰間的一只大手卻充分提醒着她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她眯開一條眼縫偷偷擡頭,卻忽然對上一雙深不見底的的眸子。
“看了那麽多污穢書籍,原來只會紙上談兵。”
低沉磁性的聲音響起在耳側,夏桐臉一紅,又羞又惱的把頭埋進被褥中, 悶聲悶氣的道:“王爺也沒好到哪裏去。”
那麽粗魯,說好的不動,結果轉眼就忘到九霄雲外了,果然男人在床上沒有一句話可以相信。
大手重新将人撈進懷中,扯開她頭上的被褥,男人一臉認真的伏在她耳側,聲音暗沉,“那不如本王再與你切磋切磋?”
腰上的大手又開始不老實起來,夏桐認輸了, 連忙慌張無力的推搡起來,“我…我我…投降。”
這裏應該是顧秦的房間,身上的衣服還在, 想必是他替自己穿上的,不過夏桐卻毫無印象,因為她最後是昏過去的,她低估自己的體質,也低估了對方的體力。
低笑一聲,男人低頭埋在她布滿紅痕的脖間深吸一口,一臉魇足,“沒志氣。”
“明明是你言而無信。”夏桐也急了,瞪大眼滿是控訴的望着對方。
那水靈靈的大眼好似在勾引自己,顧秦眸光一暗,就這麽定定的凝視着她,若不是顧忌她的身子,他怎會讓她如今還如此精神,這女人反倒還倒打一耙。
感受到對方身上的變化,夏桐立馬焉了,連忙紅着臉說起其他話題來,“昨……昨夜我好像聽西風說,皇上病危,你……你怎麽還未進宮查看?”
看着這條小泥鳅,男人倒并未對她做什麽,只是作勢要下床,不急不緩的道:“現在去也不遲。”
說完,又回頭看了她眼,“日後你便住這。”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時辰了,可肯定也不早了,發生這種大事,這男人居然還在睡覺,夏桐敢肯定,如果對方要是皇帝,那肯定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昏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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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你貪戀美色,可莫要找借口,而且我才不要住這,當初是王爺親自讓人把臣妾遷出去的,這要是再遷回來,豈不是顯得您言而無信?”
夏桐轉了兩下眼珠子,眼角一瞥,掃了下男人那肌理分明的身材,昨天黑,她什麽都沒看清,不過這人身材還真不錯,就是太粗魯,差評。
一邊穿着衣物,男人居高臨下的掃了眼床上的女子,淡淡道:“本王何時說過這話?誰又曾聽見了?”
夏桐:“……”
她皺起小臉,剛翻了下身就忍不住捂着腰倒吸了一口涼氣,可瑩白的小臉卻全是不滿,“你怎能耍無賴,王爺還說要把我扔進蛇窟,這些連西風可都知道。”
眉梢一挑,顧秦理了理袖口,眼角一瞥,“本王可從未說過這話,待會可以讓西風來作證。”
瞪大眼,夏桐死死的瞪着那個衣冠禽獸,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這麽無恥的人,他就不怕遭天譴嘛!
“你若不願搬,那也不用如此污蔑本王。”他神情肅穆,好似被人冤枉的一般。
下一刻便有丫鬟端來洗漱用具,也是不敢多看便退了下去,只有夏桐在那氣的一臉鐵青。
“本王要進宮,你莫要亂走。”
他囑咐一句,便衣冠楚楚的出了門,徒留夏桐一個人在那裏生着悶氣,反正男人都沒一個是好東西。
他走了,被窩也漸漸冷了下來,夏桐也不想再睡下去,便艱難的撐着身子坐了起來。
等回到自己院子時,芳瑜和清兒卻是一副春風滿面,眉眼間都帶着笑意,那顆壓在她們心間的石頭也頓時落下,她們就知道王爺是喜歡主子的。
用着早膳,不知想到什麽,夏桐忽然問道:“聽聞皇上病危,外面可有什麽消息?”
說到這,芳瑜卻是微微搖頭,一臉不解,“主子為何這樣說,奴婢并未聽到這個消息,只是發現今日城中戒嚴不少,也不知所為何事。”
聞言,夏桐頓了頓,覺得這種皇帝病危的事情也的确不會亂傳,不然倒是搞的人心惶惶朝綱不穩就糟了。
“沒什麽,你多留意外頭的動靜就好。”她默默的繼續吃着東西。
今日顧秦請的那個名醫終于來了,不過也就是那兩三句話,說她體質偏寒,讓她吃各種補藥罷了,夏桐是一副藥也不想再吃了。
不過對方卻說如果不調養好身子,日後對生育子嗣也會有影響,就連芳瑜也是這樣說,被這樣恐吓,夏桐只能咬牙讓對方開藥,只覺得做人真艱難。
不過這一日顧秦卻是沒有從皇宮回來,若不是知道反派為人兇殘,她都要懷疑對方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可是後面幾日對方也一直未回府,京中的氣氛也逐漸凝重起來,是個百姓都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西風回來報了信,說近日宮中事務繁多,他家主子一時脫不開身,讓她聽名醫的話多調養身子。
也不知道老皇帝還能撐多久,可是書中老皇帝是死在一個夏天,并不是冬天,只是現在劇情早就不知道歪成什麽樣,所以夏桐也不知道後面會怎麽發展,如果老皇帝真的挺不過去,那就有好戲看了,那個三皇子首當其沖肯定不會放棄争奪皇位,也知道如果太子登基後,定不會放過他,所以一定會争一把。
還有那個五皇子,這個男二心機城府極深,善于隐忍,又有女主在身邊,最後皇位花落誰家還不好說,而且這個反派看起來也不是個好惹的茬,要是太子登基,必定會削弱顧秦的權力,以反派的性格怎麽會坐以待斃,還有一個太師府,這簡直就是一場混戰。
不過夏桐也沒有女主的雄心壯志,她也不想去管這些事,顧秦一連幾日都沒有回府,她在府中也待着無聊,便只好出門走走。
不同于蘇州的氣候合宜,京城的冬日格外寒冷,這一日還天上還飄起了小雪,加上這幾日京中氣氛古怪,禁軍增多,街頭行走的百姓少了許多,只有一些為了養家活口的小販堅持不懈在那裏擺攤,一日未歇。
金月茶館的生意也冷清了些,看到夏桐過來,掌櫃的也是連忙上前相迎,不過夏桐對他可沒有好臉色,誰叫他上回在反派面前煽風點火說她和世子幽會,簡直是信口雌黃。
“王妃可要用何點心?”掌櫃躬身殷勤的道。
夏桐懶懶的靠在那,一邊看着底下的說書先生,“随便即可,對了,他說的什麽書?”
說到這,掌櫃忽然一笑,“回王妃,那人說的是山海經裏的故事。”
夏桐沒有再說話了,掌櫃的也跟着退下,底下的說書聲充斥在茶館各處,給冷清的茶樓帶來一抹熱鬧的氛圍。
點心上來的很快,夏桐喝的是顧秦自己種的天山雪枝,她去看過那一片茶園,其實平日裏打點的還是那些下人,他自己就只是偶爾去看看而已,她就說一個大反派哪來的閑情雅致親自去種茶。
“主子,您看那像不像沈姑娘?”芳瑜忽然指着樓下一道火紅的身影道。
夏桐順勢望去,只看到一樓某處的角落裏正坐着一個身着櫻紅鬥篷狐裘的女子,她正在獨自飲茶,不過對面還桌上擺了兩個杯子,似乎在等人。
不知道對方在等誰,夏桐只好讓芳瑜去把人叫上來。
等芳瑜下去後,下面的人才順勢擡頭往她這邊看了一眼,繼而便慢慢跟了上來。
“這種時候你怎還敢獨自一人出行。”
一進來,沈莘便皺着眉看了她眼,繼而邁步來到她對面坐下,她此時氣色紅潤,想來傷勢自己好全了。
夏桐好奇的看了她眼,“沈姐姐此話何意?”
老皇帝病危,就算幾位皇子要鬥,也不幹她一個小透明的事吧?
只覺得這茶香倒是獨特的很,聞言,沈莘看了眼一旁的芳瑜,後者立馬躬身退下,待隔間裏只剩下兩人時,她才湊過身子神情嚴肅,“此事宮中已經封鎖了消息,不過那奸賊必定是知道的,他竟沒有告訴你?”
事情發生到現在,夏桐都未曾見過顧秦,更別提知道什麽內部消息了。
“皇上已然病危,怕是撐不了多久了,太醫言斷最多只有半月時間,可想而知如今朝中的狀況,幾位皇子底下動作不斷,這麽亂的時候,攝政王必定是衆矢之的,你應當在府中閉門不出才對。”
沈莘還有句話沒說,這時誰也不知接下來會發生何事,攝政王手握城外神機營的兵權,若是有人想做什麽文章,必定會從夏桐身上下手。
“半月?”夏桐愣了一下,沒想到老皇帝病的這麽嚴重,那接下來必定是一場混戰,她記得原文中好像是反派扶持了一個十幾歲的皇子登基,然後依舊獨攬大權,只不過後面還是被男女主給炮灰了。
看來她必須得問問反派到底什麽打算才行,她們現在可是一條船上的人,自己總不能一直兩眼摸黑下去吧?
“之前看那奸賊對你們夏侯府還留有餘地,可見他對你也并非什麽真心也沒有,不過你更要盡早替自己打算才行,那奸賊野心勃勃,怎會屈居他人之下?”沈莘皺着眉道。
聞言,夏桐只是幽幽的喝了口茶,眸光一閃,繼而淡淡一笑,“都說女子出嫁從夫,至少在我眼中,王爺比大多數僞君子要好,無論發生何事,我定會與他站在一起。”
不管反派做什麽決定她都會支持,相信她爹也是如此。
眼前的女子眉眼如畫,一颦一笑皆是出塵不已,不同于以往的模棱兩可,此刻沈莘發現,對方似乎對那奸賊的态度不一樣了。
唇角一抿,她低聲道:“我也還是那句話,不管發生何事,你都是我沈莘的朋友。”
四目相對,夏桐心中一暖,不枉她救了對方多次,不過如果對方要是對顧秦不利,她自然會阻撓,只希望對方能夠早日放下對反派的偏見。
輕笑一聲,一邊替她倒上一杯茶,聲音清淡,“這是王爺種的天山雪枝,專人培育的新品種。”
淡淡茶香飄蕩在隔間四處,沈莘抿了一口,的确清爽留香,連她這個不愛喝茶的都覺得此茶甚好。
“沈姐姐剛剛可是在等人?”她忽然問道。
說到這,沈莘才輕輕“嗯”了一聲,但并未多言。
夏桐也看到了樓下那個氣質不凡的男子,兩人都未說話,最後沈莘還是走了,夏桐則幽幽的望着底下的蕭鳴,對方好似注意到了她的視線,頓時望了過來。
夏桐不是很喜歡這個人,簾子一拉,隔絕了對方的窺視,依舊一個人在那裏吃着點心。
沒坐多久,她還是回府了,這場初雪也越下越大,連着走路都多有不便,寒風更是刮的人臉生疼。
等用了晚膳,芳瑜才告知她顧秦回來了,許是人就是這麽奇怪,對方在的時候她百般嫌棄,人不在了,她這心裏又是怪怪的,雖然每次她吵架都沒能贏。
天暗的很快,外面依舊下着大風雪,夏桐披着狐裘,提着燈籠踩着淺雪一步一步來到書房外,裏面的燈還是亮着的,西風正目光銳利的守在屋外,時刻警惕着周圍的動靜。
待看到她過來後,卻是有些為難的道:“主子……正在與幾位大人議事。”
雖然他知道王妃進去後,王爺必定會先陪着王妃,可眼下形式如此嚴峻,可是一刻也不能耽擱。
狐裘帽上落了不少積雪,聞言,夏桐頓了頓,才淡淡道:“那我先回去了。”
罷了罷了,身為一個賢內助,她怎麽能占用別人工作的時間呢。
見此,西風看她的眼神頓時不一樣了,只以為這個王妃只會偶爾耍耍小聰明,除開惹怒王爺就是惹怒王爺,沒想到也有識大體的一面。
轉身之際,屋內卻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進來。”
腳步一頓,夏桐愣愣的看了眼身後亮着燭火的書房,又看了眼西風,這才将燈籠遞給清兒,自己則提着裙擺推門走了進去。
此時書房內已經徹底安靜了下來,幾個身着便服的中年男子正若有若無的掃過進來的人,只見女子身形嬌小,偌大的狐裘帽遮住了半張臉,可縱然如此,女子清麗脫俗的姿容依舊讓人過目不忘,都曾聽聞王爺對新娶的王妃頗為寵愛,本以為只是傳言罷了,卻不想竟是真的。
見書房裏的确有幾個議事的官員,而且應該都是武将,夏桐沒想到顧秦居然還讓她進來,不怕自己打擾他們議事嗎?
“退下吧,事情就按本王說的去做,若有突發狀況随機應變即可。”
書桌前的男人神色清淡,聞言,那幾個中年男人立馬拱手作揖,随即又多看了眼夏桐,一個個才陸陸續續出了書房。
當屋內只剩下兩人時,夏桐才解下落滿積雪的狐裘,一邊走過去好奇問道:“皇上如何了?”
幾日未見,顧秦一把将人拉至懷中坐下,埋頭在她頸間深吸一口,眉宇間帶着抹疲憊,“你不問本王如何,卻問別的男人?”
夏桐:“……”
這個人是瘋了嗎?連一個命不久矣的老頭醋都吃?
“我看王爺好的很,宮中那麽多貌美的宮女,所以才流連忘返吧?”她扭過頭,坐在他懷中一邊握着狼毫在一直宣紙上亂塗亂畫。
擁着那嬌軟的身軀,男人眸光一暗,冷峻的輪廓上帶着抹異色,“你在吃醋?”
幾日不見,他神情看上去的确有些疲憊,不過那張撲克臉依舊沒有一點笑容,就跟誰欠他錢一樣,夏桐頭也不回,依舊在宣紙上畫了一只醜醜的小烏龜。
“我才不會吃醋,王爺就是再找十個八個美人我都歡迎的很。”
瞥了眼那張瑩白的小臉,顧秦眉間微皺,擡手在她嬌臀上拍了一下,語氣微冷,“那你來找本王做甚,小奸細。”
“你……你才是奸細!”
夏桐紅了紅臉,作勢要從他懷裏下來,可腰身卻被人緊緊摟着,根本掙脫不得。
男人眉梢微動,低頭緊緊對上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大手慢慢伸進那複雜的衣裙裏,滿臉嚴肅,“明知道本王在與人議事,你卻在這時過來,還說不是奸細?”